“哦,”孙传德和侯刚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银子,便接着问:“知道是谁家开的吗?卖的又是谁家的货?”
胜男一听,觉得孙传德还蛮讲策略的,并不是一味的收钱,也知道先探探底。
“恩,好像是外地的客商,不是咱们附近的,而且开业的时候也没见多少人去捧场,具体是什么情况,小的也不知道!”
说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已经把孙传德最想知道的情况全都提到:第一,开铺子的人是外地人,第二,这个老板在本地没有什么后台,连相熟的人都没有。
“行,我知道了,”孙传德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挥手:“赶紧上菜吧,我们下午还有要事!”
“嗳,好咧!”
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去忙活。
“怎么样?宰不宰?”孙传德若有所指的冲侯刚扬扬下巴。
“听孙哥的!”
侯刚也心领神会,钱不钱的是小事,关键是不能乱了规矩。
“好!先吃饭!”
三个人走了一上午,早就饿得不行,饭菜刚刚上桌,纷纷抄起筷子紧忙活。
吃过午饭,三个人一起来到新开的胭脂店,簇新的门脸,精致的装饰,还有一进门便迎面扑来的香味儿。
“哟,新开业的呀,伙计,你们老板呢?”
孙传德也没有废话,直接要见老板。
“官爷,有事吗?”
伙计没有太恐惧,而是扬着职业的笑问道。
“当然有事,这不看你们刚刚开业,咱们来祝贺祝贺!”
“谢谢官爷,您还有别的事吗?”
小伙计不卑不亢,依然没有叫老板的意思,反倒是想送客。
不知道怎么回事,胜男突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好像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正文 第五章 捕快的手段
“是谁要找老板呀?”
一声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响起。柜台后面的木楼梯上,一条月白色的褶裙出现在大家眼前。随着几乎悄无声息的微弱脚步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缓缓走下楼。
胜男站在侯刚后面,偷眼打量这位女子,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褥衣下配月白色的裙子,外面罩着一件红底金色绣花的比甲,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的在脑后用玉簪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颈子,苗条的身材,俏丽的脸盘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金香玉还是王熙凤?胜男悄悄的把眼前这位外貌娇弱、眉眼充满精明强悍的女子,和曾经看过的影视人物对照起来。
“呵呵,在下孙传德,乃梅水镇的捕快,不知这位大嫂怎么称呼呀?”
孙传德的眼中闪过惊艳,不过还是压下脑子里龌龊的想法,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哦,是孙捕快,小女子婆家姓杨,是‘淑女坊’的掌柜,不知道几位官爷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呀?”
杨掌柜客客气气的对孙传德他们三个见了礼,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绢不时的按着嘴角、眼角。
“没什么,我们是负责这条街治安的捕快,今日巡街时发现贵店刚刚开业,便来打个招呼,顺便想掌柜的贺贺喜!”
孙传德见他们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那么目中无人,眼中闪过不悦,一屁股坐回位子上。
“三位官爷真是太客气了,”杨掌柜冷冷的看坐在对面的官差一眼,“杨氏这此谢过了,不知几位差大爷还有什么事吗?”
“嘿,杨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们风吹日晒地为街上的商户维持治安,您是不是赏给我们几个茶钱呀?”
孙传德翘着二郎腿,穿着官靴的脚不时的抖动着。
“咦,真是稀奇,你们穿着官服,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还要向我们这些商铺勒索银子?!”
杨掌柜轻轻揉捏着手里的帕子,故作不解的问道。
“少罗嗦,你要想安安稳稳的在这条街,哦不,是梅水镇做生意,那就乖乖的按规矩办事。”孙传德眼睛一立,不耐烦的说道:“看你们的店面和装修,每个月一两银子,我们月初来收!”
“小女子要是不给呢?”
杨掌柜端起桌上的茶杯,丝毫没有被孙传德的凶样吓到,而是优雅的用杯盖儿轻轻的抹着杯子里的茶叶。
“嗐,还真有死磕的主儿,”孙传德怒极反笑,他直接站起来,“既然杨掌柜这么不给兄弟们面子,以后您这里有什么情况,也别怪兄弟们照顾不到!”
“哐当!”杨掌柜听了这话,突然翻脸,直接把茶杯砸向孙传德,孙传德见状连忙缩头一躲,茶杯在胜男的脚下摔了个粉碎,温热的茶水也溅了她一身。
“大胆!尔等皆为官府的捕快,不思为朝廷尽心办事,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勒索商户。今天姑奶奶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伙计们,抄家伙!”
顿时。在柜台后面的小伙计,听到掌柜的命令,忙从后面摸出菜刀、铁棍、木板凳之物,喊打喊杀的朝着胜男他们三个扑来……
“小五,走啦!”
胜男正想得出神,侯刚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
“啊?不打啦?”
胜男喃喃的问道,这时,孙传德正满脸堆笑的拱手向杨掌柜告辞,而杨掌柜也笑得倩兮盼兮,热情的把他们三个送出门。
“咦,没有打起来,”胜男呆呆的跟在两个人后面,摸了摸脑门上的汗,这才发觉自己把电视情节带到了现实中,在脑子里演起了电影。也是,人家两个有说有笑的,怎么会抄家伙打人呢。
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保护费还是没有收到,孙传德也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好声好气的和人寒暄几句才告辞。
“孙哥,咱们怎么办?”
胜男愣神儿的功夫,孙传德和侯刚已经走出几步远,她连忙小跑着跟上队伍,担心的问道。
“呵呵,能怎么办呀,”没有收到银子,孙传德的脸上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带着几分雀跃,“碰到了不守规矩的。兄弟们该活动活动咯!”
“活动?”
胜男又想起在电视里曾经看过的情节,只是不确定这个艺术是否来源于生活。
“掌柜的,小的觉得这些差痞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是花几个钱买个平安吧!”
杨掌柜和伙计目送孙传德他们离去,有点担心的说道。
“……”
杨掌柜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她自成亲后便帮着姑娘看铺子,在街面上混了不止一天两天,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再说,天下老鸹一般黑,哪个地方的衙门不吃商户呀。
可是,家里的那位小魔星可不管什么衙门捕快,说不给就是一文钱也不许给,刚才要不是她压着,小祖宗早就拎着板凳冲下来了。
“算了,看看再说吧!”
她想到这里,无力的对伙计摆摆手。
回到衙门,孙传德把收来的钱袋堆放在班房的大桌子上,而其他两组也收获颇丰,看着一袋一袋的银子和铜钱,快班的每个兄弟都眉开眼笑,兴奋的围着桌子死盯着,只差流口水了。
“呵呵,这个月看起来比上个月收成好呀。”李大头也难得的露出笑脸,他随意的拎起一个布袋子掂了掂,“老钱,点钱、入账,然后给兄弟们分钱!”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兄弟忙伸手干活,拆钱袋的、数钱的,还有拿着厚厚的账本记账的,班房里顿时响起哗啦哗啦的铜钱碰撞的声音。
“李头,前街东拐角的铺子,有什么来历吗?”
趁着大家忙活的功夫。孙传德凑到李大头身边,小心的问道。
“哦,东拐角的房子租出去啦,”李大头摸摸油光光的额头,“没听有什么大人物来梅水呀,估计是个外地客吧,怎么啦?”
孙传德阴阴一笑,然后咬着李大头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恩,我知道了,先分钱吧!”
李大头一听也老大的不高兴,士农工商,他们做官的惹不起,种地的工匠们又没有油水,全靠着县城的这些商户们养家糊口呢。真要是有哪家刺头坏了规矩,以后别的商户也有样学样,他们这些捕快们喝西北风去呀?!
“嗳,明白!”
孙传德一看李大头的脸色,便知道那个狗屁胭脂铺肯定没有背景,否则李大头不会不知道。
按老规矩,所收银两分为三部分,十分之一给李大头,十分之二给李正义,剩下的十分之七平均分给众捕快。
胜男接过第一笔银子,感觉有点怪怪的。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每次见到这种欺压商户、勒索良善的恶小吏,她都唾弃加鄙视,可现如今,自己也成了这种小官吏,而且令人羞愧的是,她拿到这笔钱竟有些窃喜。
唉,是随波逐流,还是堕落了?!
“弟兄们,分钱的感觉舒服吧,”孙传德得到李大头的暗示后,站在凳子大声的喊着,他见大家都纷纷点头喊“舒服”,便拉着脸说:“但是。现在县城里出了一家不守规矩的新铺子,门脸豪华、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却不肯分给咱们一丝一毫。弟兄们说,咱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奶奶的,谁这么不开眼呀,哥几个给他们讲讲规矩!”
“没错,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咱们县城已经十几年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兄弟们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孙传德继续鼓动着众捕快。
“好!全听李头的!”
在场的其他人也连忙响应,这种情况和上司们夺权不同,治安费的多寡直接关系到家里的生活质量,为了根本捕快们完全站在了统一的阵营。
第二天,淑女坊的铺子门前,多了几个青衣小捕快,他们也不进门,就在门口站着,说着粗俗的话,有的还打着口哨。害得想进来买东西的小媳妇和姑娘们,隔着七八丈远就直接转头。一天下来,淑女坊里一个顾客也没有。
第三天,伙计接到杨掌柜的指示,提前把几个捕快请到了后院,又是上茶又是上果子,像伺候祖宗一样供着。
没有捕快守门,顾客倒也上门了,可在一群年轻女子中,还夹杂着一些穿破衣、一身臭味的乞丐,他们伸着几年没洗的脏手冲着柜台上摆的东西一通乱摸,恶心得其他顾客掉头就跑。
伙计们连忙把乞丐们轰出去,结果,轰走一拨来一拨,直到天黑才消停。
第四天,捕快们没来,乞丐也没来,淑女坊的伙计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只可惜他们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些,刚过辰时,隔壁酒馆的几个醉汉大清早喝酒寻衅,抄着砖头在街上打起了群架。其实也不算是街面,更确切的说是胭脂铺的大门口。几个人群殴,又是惨叫又是鲜血的,路人都绕着走,更不用说进门光顾生意。
第五天……
如此过了八天,淑女坊每天都有意外状况:伙计们下手赶人,人家不走;去报官,捕快们往往都是在闹事的人中场休息的时候姗姗而来,等他们走后,闹事的人也休息够了,于是接着开闹。
“唉,掌柜的,咱们开业十天了,就开张了三笔买卖!”
小伙计苦着脸,对杨掌柜说道:“要不,咱们还是找衙门的人说说吧,否则这生意真是没法儿做!”
“好吧,你待会去衙门,就找上次姓孙的捕快,说我请他喝茶!”
杨掌柜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面,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希望家里的小魔星别再折腾了……
正文 第六章 踢倒铁板了
喝茶?哼,爷没空!
面对杨掌柜的求和信号。孙传德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大通东拉西扯的话,然后把小伙计打发了回去。
捕快们这几天的折腾,既是教淑女坊规矩,更是悄声的探底——如果这家铺子真的有后台,那么肯定在第一天就会跳出来,而如今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压力,足见淑女坊真是无根无基的纯商铺。
…奇…没有后台还敢这么横?!孙传德细长的小眼儿里更是不悦,他想起那天在铺子里受的气,便一句好话也没有,说得小伙计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书…“孙哥,今天还继续吗?”
…网…饭桌旁,钱串子叼着一根牙签,看着小伙计的背影,问道。
“今天既然来求和了,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孙传德喝了一口酒,把酒盅放在桌子上,“今儿就歇一天,不过。他们这么不懂规矩,这件事不能轻易的就揭过去!”
“孙哥说得没错!”钱串子的啐掉嘴里的肉渣儿,双眼闪着灼灼的光,财迷兮兮的说道。
“明儿继续,什么时候姓杨的小娘们儿亲自来告罪,并奉上咱们这些日子的辛苦费,这事什么时候算完,”孙传德抓着一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心里开始盘算着这次要多少银子合适呢?
“可不,这次咱们下的本钱可不少,这个钱是他们的学费,咱们可不能白给她上课。”钱串子也心领神会的只点头,他的两只铜钱眼扫过饭店的时候,有点不解的问道:“哎,孙哥,咱们以前不都是去五梅楼么,怎么最近老是换地方呀?”
“五梅楼?”孙传德吐出一根鸡骨头,遗憾的说道:“估计以后都不能去咯,王主簿一病休,五梅楼马上也要关门了!”
“为啥?”钱串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嫌弃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唉,吃惯了他们的菜,乍一换地方还真有些不习惯。”
“为啥?不为啥,你呀还是留着嘴少说多吃吧!”
孙传德白了他一眼,真是惯得不像话。有免费的东西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为啥?五梅楼的东家,董二少心里比谁都明白。
中午,偌大的饭厅了一个食客都没有,店里的空气都冷冰冰的,让伙计们都没有力气干活儿。
“东家,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昨儿还开了一张,今儿……”胖乎乎的掌柜,此刻正皱着一张包子脸,苦哈哈的对东家汇报着饭庄的情况。
董二少拜拜手,示意掌柜的不用再说了,他又不是瞎子,今儿饭店什么情况,他能看不到?!唉,这是五梅楼自开张来,生意最惨淡的时期。自从张县丞丁忧、王主簿养病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梅水镇突然变了天,他的靠山突然塌了,经营了数年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其实,这也怪董家自己。平时仗着王主簿撑腰,又有李大头携捕快们天天在酒楼坐镇,根本就不把县城其他的酒家放在眼里。又是派人找茬,又是断人家的菜源肉源的,明里暗里下了不少手段,基本上梅水镇有名号的酒楼得罪了个遍。唉,以前以为自己的靠山硬,董二少啥也不在乎,现在突然发现,在梅水开大酒楼的,哪个身后没有后台?
如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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