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好主意,马氏一时也没有停顿,下午便赶回了家。先是按照表妹的意思,写信给陈家,把陈家最严厉、最规矩的教养姑姑翠娘请了来;写完信,马氏又跑到魏太太那里,说什么田姨娘在南山的日子过得可舒服啦,俨然一副老太太的模样,人也白胖了许多(真是睁眼说瞎话,田姨娘离开魏家也不过三四天,就是吃激素也没有这么快)。
马氏的这通谎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魏太太听了非常不舒服。本来她就不想让手底下的这些狐媚子过得舒心,尤其是那个田姨娘,在家里整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活似受了她多少虐待一样(事实也是如此)。养得儿子却有出息,又是中秀才又是中举人的,比自己的两个嫡子还有本事,老爷子也因为魏良的出色表现,对田姨娘也和颜悦色起来。魏家的族人对魏良大加赞赏,直说他是魏家的希望。眼瞅着这个下溅胚子压过了自己的儿子,估计等哪天分家的时候,魏家的家产也少不了要分他一部分。
这怎么可以?!魏家是她辛苦了一辈子才支撑起来的,家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应当属于她和两个嫡子。魏良这个丫头生的贱种,凭什么分走她儿子的产业?!
马氏见太太如她所愿的生了气,便小心翼翼的说出表妹的主意,暗示太太以她的名义把教养姑姑送到南山。
起初听了这个主意,魏太太也觉得不妥。毕竟南山是儿媳的产业,她这个婆母真不好插手南山的事务。
马氏却说,“太太,我昨天去南山,发现他们地里又种了一种新鲜作物咧,而且三少奶奶在县城卖得特别火的薯片、薯条和地瓜干,也都是在南山的作坊生产的,您看咱们去年也种了不少地瓜,要是能把技术学到手,那咱们——”
魏太太多精明的人呀,儿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当然明白大儿子小两口打得算盘。心思也略微动了动,只是一时下不定决心。
马氏见状。又添了一把火:“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出公差了呢,听南山的管事说,最快也要下个月回来,慢得话可能要两三个月呢。那个翠娘呢,我也见过,最是聪明、能干的人,有她在,别说一两个月,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能学会不少东西呢!”
魏太太一听,想到大儿子提过,魏良的西点铺子因为加了不少新品种,生意非常红火。她的心思更加活泛,沉吟片刻,说:“恩,这件事关系魏家的体面,不可随便处之。这样吧,你先把翠娘请来,我和她谈谈,看看她的意思再做定夺。”
马氏等的就是婆婆的这句话,婆母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她的计划,但能让翠娘来,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她太了解自家的表妹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轻易出手的。而这个翠娘,也一定是个人物,否则,表妹也不会如此郑重的推出来。
五天后,翠娘从历城县赶来,和魏太太聊了一下午。魏太太非常满意,当下便禀明了魏老爷,把翠娘派到了南山。大少奶奶为了突出魏太太对翠娘的看重,亲自带着丫鬟婆子把翠娘送了来。
事情发展的异常顺利,翠娘到达南山后,第一时间便拿捏住了田姨娘和小秀儿,正慢慢渗透南山的几个作坊,估计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把某些技术学到手。
只是,董大少的出现,让计划有了些许的变动。
陈燕姐儿会看上董大少,别说胜男和魏良不理解,就是魏大少两口子也搞不懂——咦,前一刻陈家表妹还哭着喊着要嫁给魏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心,非要跑到董家当小妾?!
虽然疑惑着,但魏大少两口子经过一番商量,也并没有阻止:陈家表妹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人,要嫁给谁当妾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嫁给魏良的话,无非是给魏家多要一些田产和陪嫁,可这些东西又不能全部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但是董大少就不同,人家说了,只要陈燕姐儿嫁给他。再把南山的一些稀罕作物弄些给董家,他情愿送些田地、铺子给魏大少。
董家这也是没办法,头一年的玉米和地瓜,胜男只分给了李家和魏家的一小部分人,董家虽然是合作伙伴,但还不是胜男的朋友,并没有得到一棵秧苗。眼瞅着同镇子的魏家,种了像银子一样值钱的稀罕物儿,玫瑰镇第一大地主董家怎么能受得了。
经过一番商量,正巧该去南山收购今年最后一批玫瑰花,董大少决定亲自出马。趁着收购玫瑰花的时机,干点“好事”——嘿嘿,他可是听说,魏良唯一的妹子也到了南山,如果能把那个小丫头弄到手里,自己成了魏举人的妹婿,董家在县城的生意有人照拂,南山的作物也能随便供董家使用呀。
想法很美妙,只是事实有些残酷。翠娘是来折磨、教训田姨娘和小秀儿的,但脑子并不糊涂,她哪敢轻易让陌生男子进入魏家的内宅?!
再加上彪悍的馒头,让刚进院子的董大少来了个满脸花,惨叫连连、慌不择路的掉进水池里。好巧不巧的,那个水池与陈燕姐儿的房间相连,陈燕姐儿倚窗绣花的时候,瞧见了董大少落水的一幕。
再接下来,事情的进展就有些大跌眼镜,陈燕姐儿居然会对一张五彩缤纷的脸产生好感,并且一改要嫁给魏良的初衷,想另嫁董大少。
董大少被馒头一顿暴捶,虽然被打得去了半条命,但还是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当然啦,目的也不是全部都达到,但也达到了一半不是?陈燕姐儿不是魏良的家人,却也是南山的贵客,帮董家弄点子秧苗、挖两个熟练的工人,还是木有问题滴。
而陈燕姐儿呢,也没有辜负未来相公的嘱托,先是派奶娘去和几个作坊的管事接触,又是高薪聘请、又是许房子许田地,试图把作坊的熟练工悉数挖走;接着,又亲自带了丫头去田地和山坡,悄悄挖了不少秧苗,派人送出南山。
可惜呀,胜男夫妻虽然没有整顿好内宅,但南山的佃户和作坊管事却都牢牢握在手里,任凭奶娘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相信,更没有人背叛东家。随后,在奶娘带着不少秧苗溜出南山时,又被早有准备的周福和许大勇逮了个正着。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周福在许大勇的建议下,把奶娘关在了半山坡刚刚建好的石屋里,对外也没有泄露一丝的风声。
而董家这边,等了半天也不见陈燕姐儿的人出来,恰巧这时李大头找到新的靠山,又和五梅楼搅在一起。受了重伤的董大少,面子也丢了,好处更没有捞到,反而倒贴了五十亩地和一个铺子,干脆撕破脸,在魏大少的协助下,派人到南山明晃晃的闹事,趁着乱劲儿好好在南山打劫些好处。
估计那天行动的时候,董家的人忘了看黄历,一群人才刚刚抵达南山,魏良两口子突然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更直接得罪了魏举人。
“什么?你说李大头被李捕头打了?”
董大少刚刚上了药的脸,此刻一片狰狞,他揪住下人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
“回、回大少爷,是真的,李捕头刚回县衙,就说李大头渎职,还纵容下属破坏捕快守则,理应加倍惩处。所以、所以,当着所有捕快的面儿,打了他六十棍,如今正在家里养伤呢!”
家丁见大少爷双眼充血,胆怯的说道。
“那、那方举人呢?方举人没有帮忙?”
董大少听了这话,松开双手,颓废的倒在靠垫上,突然想起他们的新靠山,连忙追问道。
“方举人说了,这是衙门的事,他不好插手,要是写状子、打官司,他肯定帮忙!”
听完这话,董大少彻底没了精神,刚才的动作太大,扯到了脸上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感再一次提醒他:“唉,偷鸡不成呀!”
正文 第八十章 我不想分家(二合一哦)
“三少奶奶,翠娘是太太好容易从陈家请来的。你怎么说赶走就赶走呀,就算不看太太的面子,怎么也要顾及亲戚的情分不是?”
魏大少夫妻坐在正堂上,很不客气的冲着胜男质问道。而昨天刚刚被送走的翠娘,则低眉打眼的站在大少奶奶马氏的身侧,规规矩矩的一声不吭。
“大嫂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什么时候赶人啦?”胜男瞥了一眼鸠占鹊巢的魏大少夫妻,凉凉的说道:“胜男完全都是按太太吩咐的去做的哦,让翠娘回魏家也是因为她来错了地方,呵呵,这南山呀,它不姓魏,更不姓陈,而是姓李!”
“那个,那个,我当然知道南山是三少奶奶的陪嫁,只是,你们现在住在南山,翠娘也只能来南山呀!”
大少奶奶闻言窒了下,随即讪讪的辩白道。
“嗳,话不能这么说呀。”胜男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大少爷、二少爷都有别院,有一处好像就在南山向东二十里吧,离县城也算近呢。唯有我们三少爷,年纪轻,面子软,出门当差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屈尊在我的破庄子住着。倒是大少爷,您是大哥,一定不会看着三少爷受苦,要不您把您在梅水县城的房子借给三少爷住,我们也好聘请教养姑姑,帮我们料理家务、教妹妹规矩?!”
“这、这怎么可以!”大少奶奶几乎尖叫着喊道,她指着胜男不悦的说:“那个房子和铺面是老爷子分给大少爷管理的,怎么能乱借?”
“呵呵,不管是谁管理,都是魏家的产业不是?现在可没有分家,断没有魏家的产业,只许大少爷能住,三少爷不能住的道理吧?太太向来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人,嫡子是儿子,庶子也是儿子呀。这样吧,我们呢在南山住着也不方便,既然魏家在梅水县城有宅子,咱们还是搬到魏家的宅子里,大少爷。您说呢?”
胜男根本就不理大少奶奶的斥责,她转过头,对大少爷说道。她早就和魏良商量过了,本来她们根本就不在乎魏家的什么产业,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好好生活。可魏家的人欺人太甚,居然勾结外人,打南山的主意。
既然他们如此贪得无厌,那就不要怪自己也来搅局了。你不是在乎钱财吗,那我们也来掺一脚,让你们也难受难受,省得有闲工夫来算计自己。
“……”
大少爷有些无语,魏家在梅水是有套房子。位置很好,位于东市的临街,他接管后便把临街的一面建成了商铺,和后面的院子一起租了出去。商铺外加院子的面积足足有二百多平米,一个月也能收回十两银子的租金。这套房子明面上是魏家的公产,租金一向都是落到他的腰包里。而老爷子那里,因为有魏太太的遮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理会。
不过,如果真让小三儿把这套房子摆到明处。以老爷子现在对魏良的看重,八成会把房子送给魏良住。就算是有魏太太的弹压,老三得不到好处,但这笔收入也会引起老2的关注,到那时,一年一百二十两的租金,可能就要和老2平分了。
这、这怎么可以?魏大少可以不喝酒、可以不穿好衣服,也可以不找漂亮的女人,但绝对不能没有银子数,让原本属于自己的银子白白飞到别人的口袋里(别说是他亲弟弟,就是亲娘老子都不行),简直比割他的肉还让他心疼呢。
可,可人家说得又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他开始有些埋怨家里的败家娘们,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来招惹李家的母大虫?现在把人家惹急了吧,哼,真要是老爷子把县城的宅子给了老三,看他怎么收拾她?!
“三少奶奶说得有道理,只是有些过于较真儿了”,正当魏大少无限怨念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翠娘突然开了口,她从马氏身后站出来,先是规矩的给魏良夫妻行礼,然后说道:“魏太太把奴婢找来,是帮三少奶奶照顾家务、教养秀姐儿,虽然南山是三少奶奶的产业,可您已经嫁入魏家,首先是魏家的儿媳。面对婆母的善意,您说什么也不能拒绝呀。”
“让奴婢来南山,魏太太开始也是有些犹豫,担心奴婢来您的陪嫁庄子,让您有什么误会。只是实在记挂秀姐儿,她毕竟也快到了说亲事的年纪,如果身边无人管教,出嫁后,有什么不妥当,难免伤了魏家的体面。”
“另外,三少爷年后便要进京赶考,以三少爷的学识和聪慧,必定前途远大。到那时,梅水也未必就是三少爷的久居之处。太太也说了,等三少爷的前途定下来,她才好为三少爷准备住处。可这之前,难道就因为暂时的住处问题,便忽视了秀姐儿吗?难不成,三少爷的仕途一日不明,新宅院一日不建,三少爷的内宅便一日无人照管吗?”
翠娘叽里呱啦的把话说完,一改昨天被扫地出门的囧状。想来也是她大意了,面对胜男的盛气凌人。她竟有些语塞。但她翠娘是什么人,在书香大家陈府当了二十多年的教养姑姑,陈府的两代姑奶奶都是她教出来的,手上绝对有真本事。
于是,经过一夜的反思,来之前又和魏太太通了通气儿,翠娘心中早就有了应对胜男的说辞。如今听胜男又把房子的问题折腾出来,她便急不可待的开了口。
“呵呵,翠娘好厉害的嘴呀!”胜男见状,脸上突然绽开笑意,心说话:好你个死婆子。我还没有找寻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被修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的手装作不经意的敲了敲椅背,门外的馒头听到暗号,从门缝里露出半个头,双眼炯炯的看向屋里。
“只是,我想请问您一件事,”胜男用眼角扫了扫,发现了那抹熟悉的橘红色,便继续说道:“您是魏太太请来的教养姑姑,那一定非常懂规矩、识礼数咯?!”
“翠娘不才,承蒙陈太太的厚爱,让翠娘负责管教陈府的数位姑娘。二十年来,翠娘也伺候了陈家两代七位姑娘,有一位姑奶奶,如今已是朝廷五品的诰命……”翠娘一脸‘那是自然’的表情,颇有些自得的说起她的成功案例。
“哦,那陈燕姐儿也是您一手管教出来的?!”
胜男很给面子,一副‘久仰久仰’的神情,连连点头。
“呃,是!”
唯一的失败案例,可翠娘也不能否认,只好勉强的点头。
“哼?好一个教养姑姑,难道让姑娘和奶兄私奔、婚前就和人媾和,也是你的管教?”胜男猛的一放茶杯,冷冷的说道,“我李家的确不是书香门第,也没有什么专职的教养姑姑来管教,可起码的妇道胜男还是知道的。像陈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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