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就是她爱着他的心情……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只有真实可触的拥抱,才能证明她的存在。情深如是,夫复何求?惟有感谢上苍的眷顾垂青,能够得到她的爱情,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贵重的礼物。蓝儿”
云端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唇,不,不要听他说谢谢。谢什么呢?因为是你,怎样爱都是心甘情愿。“别说,我们之间不需要那样的字眼,我都知道的。”
“呵……”他动容地笑,眼光温柔深沉似海。“这头发绣得真好,黑亮如缎,用的可是染黑的冰蚕丝?”他又再看了看手中的绣屏,不经意地问道。
“不,不是。” 她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你在仔细瞧瞧,猜我用的是什么?”
枫庭略显疑惑地看着她,侧头想想,再想想,忽然一个闪念,心神为之一荡,已然猜到几分。
“上一次,你问我要了一缕头发,莫非……”
云端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轻轻点头,加上一句:“不止你的,还有…。。我的。”
与君结发,期许一生,携手白头。这是她的心愿。虽然知道夫妻的发不是这样结的,却仍想想这样留下一点什么。所以才要子霖帮忙描了这样一幅图样,跟着她边学边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完成。这绣屏,也许会流传下去,千年,百年,当生命不再,任沧海桑田,任时空变换,他们的爱仍然可以以另一种形式留存于人世。就好像她颈间的那枚镌刻着“天佑吾爱”的契丹指环一样,那是爱情不朽的纪念。他看着她,眼中有意外,有喜悦,有感动,有心疼……种种心情交织成一张温柔的,蛊惑的网,让他甘心坠入其中,不愿自拔。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深望进她的眼里。“那些日子,眼睛总是红红的,手指上扎了那么多针眼,都是为了绣这个?”他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在灯下将这么多纤细的发丝一针一线地绣起来的,那时还以为她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事情太操劳,却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这么一桩!都是为了他啊……
“虽然心意可贵,却还是该罚。” 他虽然为这样的一份礼物心折狂喜,却又忍不住气她不爱惜自己自己的身子,为了这件东西而耗尽心神。
“哎!早知道会是这样……” 云端噘着嘴道,“该罚?怎么罚?你……”枫庭低下头,用一个火热缠绵的吻将她未说完的话封锁在彼此唇间。纠缠的唇瓣传递着最深沉的爱意,温柔地,烙印下无声的誓言。我们的爱,以吻封缄。
To be continued。
资料: 《思帝乡》/唐/韦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韦庄 (836…910),字端己,长安杜陵(今属陕西长安县)人,昭宗乾宁元年进士,年轻时生活放荡,后入蜀为王建掌书记,王建为前蜀皇帝,遂任命他为宰相。其诗词都很有名。
小苒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将自己隔绝在这幽闭的角落,想象着外面的热闹欢喜,独自神伤。
不想见人,亦不想言语,心口仿如压着千斤巨石,密实而沉闷地痛着,不知所措,无力呼吸。送给枫庭少爷的长衫和口罩在膝头静静地摊开来,冰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细密的针脚,写满欲言又止的渴恋相思,如今却又平添了千万倍的愁苦。眼泪不知不觉潸然落下,打湿了手中送不出的新衣。
枫庭少爷……他的名字是她唯一烙印在心版的图腾,那般滚烫,那般冷硬,那般锋利,那般无情。将她的心摧毁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有生以来,第一道伤疤,正鲜血淋漓地横陈在心间,那么痛那么痛。而她,除了咬紧牙关默默承受,别无他法。能怪谁呢?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啊!为何明知前面是万劫不复,却还是傻傻地不肯回头?心头纠结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梳理不清。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因何会义无反顾地爱上枫庭少爷?究竟是因何?没有答案。她不知道。那只是一种感觉,当日,她妖娆起舞,与人群中独独一眼望见了他,那一刻,心头竟是天地初开般的清明。阳光静静地洒下来,为他挺拔伟岸的身躯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永远记得那一瞬的恍惚,犹如乍见天神。那幅画面,是她心中定格的风景,时时温习,心动如初。爱,就是这样发生的吧……
急促的脚步伴着女孩焦急的轻唤打断她的神游。“小苒,小苒!”
她慌乱地将衣物藏在褥下,飞快抹干眼泪,打开门。“我在这儿。”
“哎呀!你躲在房里干嘛呢!大家都在前面表演,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快出去吧!”来者正是“云舞影”之一的女孩梦影。
“我……我不”小苒迟疑着,推辞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别磨蹭了,走吧!”梦影一把拉起她,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大厅里,前面的节目已经结束,大家正等待着压轴的小苒,却迟迟不见佳人身影。严逸故意叹息一声,抱怨道:“这宝明斋对客人是越来越怠慢了,先是两位主人中途离席,把一屋子的人扔在这不管,这会儿想看场歌舞吧,还要等等等。啧啧……”
枫然知他在说笑,只管举杯:“我代舍弟敬各位一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呵,先卖你个面子也无妨。”严逸的眼中闪着笑意,“等那两个失礼的主人回来再跟他们算账也不迟。”
枫然了然地点点头,应道:“嗯,这主意……确实不错。”呵呵,枫庭不知道把蓝裳拐到哪里去了,这小子永远都是这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因为这,爹不知训斥过他多少次了,他却依然故我。人的性情,也许真的很难改变,不过有时候,他还真的有点羡慕弟弟的随性。如脱缰的野马,展翅的雄鹰,跑得更远,飞得更高,无拘无束的一颗心,自在而逍遥。相较之下,他就显得太过规矩,有板有眼了。
第二十九章 生日礼物(下C2) 文 / 天狼星七月的忧郁
“奇怪,小苒姑娘怎么还没来?”严逸看了坐在自己身旁,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晁衡一眼,又再说道:“不会是生病了吧……”
晁衡没有接口,只是向着后台的方向望了望,继续喝着酒。严逸暗自笑了笑,以箸轻轻击碗,径自吟唱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唱罢,又向晁衡道:“家父寿筵当日,晁兄的一曲《凤求凰》至今想来仍是回味无穷啊!”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戏谑,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今天过于沉默的晁衡开口。
“唱得不错,想必有朝一日定能派上用场。”晁衡看他一眼,淡淡地笑,话说得意味深长。严逸不以为意,点头附和道:“正是。我也期待着,某日,某人。”半真半假,点到为止。
江枫然看了看他们俩,但笑不语。心头忽又掠过一抹身影,淡淡的,飘忽的,翩若惊鸿。人海中衣袖相碰,擦身而过的人,因何记忆如此分明?萍水相逢,只得一瞬,连言语都未曾来得及。第一眼亦是仅有的一眼,却足够看清彼此。只是人海茫茫,这一生,怕也只是缘尽于此。不知她究竟是谁。呵……
当小苒怀抱琵琶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晁衡的眉头微微一皱。她的眼睛……怎么?又哭过了么?
小苒坐下来,抬眼望下台下。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心,恍惚了一下。蓝裳小姐……也不在呢!呵……这样也好,看不到,就不会时时刻刻地想,也不会因为目睹他们的幸福而被更深的刺痛。只是下一秒,失望却又不可遏制地袭来,他为什么不在呢?哪怕让她远远地看看他也好啊。间隔着这样一段距离,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乐师向她示意可以开始了。她无意识地点头,调好琴弦。唱什么好呢?他不在,她唱什么也便无所谓了。都一样。思及至此,小苒凄然一笑,纤指拨动琴弦,朱唇轻启,幽幽吟唱:“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呵,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词,还是蓝裳小姐教的呢!倒真是契合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台上,她沉浸在歌曲所牵动的情绪里,唱的婉转动情,忧伤暗藏。台下,晁衡陷落在她的破碎里,看得分明,听得心疼。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呵……小苒……
“嘭”突兀地一声响,曲终弦断。小苒的手指滴下血来,惯常穿的鹅黄裙子上霎时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她愣了下,敛眉垂首,泪水涌上来,悲伤漫溢。
晁衡毫不迟疑地起身上前,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捏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吸吮着,为她止血。小苒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
To be continued。
云端和枫庭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大厅里鸦雀无声,小苒坐在台上,眼里噙着泪,断了弦的琵琶横陈在膝,晁衡站在她面前,全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
这是……什么情况?云端和枫庭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看小苒那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难道是晁衡当众非礼???不能吧,他好像不是那种人啊!
“发生什么事了?”云端走上前去问道。
小苒闻言蓦然回过神来,一颗心霎时堕入深渊,不得超生。枫庭少爷和蓝裳小姐回来了!他们都看到了!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最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却偏偏……她纤细敏感的自尊心几乎破碎得无法拼凑,恨不能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枫庭少爷一定会认为她是个轻浮不知廉耻的女孩,在他的心里,她只会更加不堪了!
这样的想法令她羞愤交加,眼泪决堤般奔涌,猛然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后台跑去,晁衡亦随她而去。站在一旁的梦影原本想追进去看看,却被云端一把拉住了。
“小姐她; 他们,这……”梦影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晁大人是君子,放心吧。”云端笃定地开口,随即又向众人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吧!”说罢便和枫庭回到了席上。
“嘿!回来了?我还以为有人效仿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上演了一出“夜奔”呢!”严逸看到他们忍不住打趣道。云端顾不得和他斗嘴,只好奇问道:“小苒和晁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丫头弹琴弹断了弦,伤了手指,晁大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张大厨喝了一杯酒,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哦!”云端了然地点点头,眼底闪过笑意。想不到这个晁大人还蛮懂得怜香惜玉的么!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看刚刚那情形,他似乎对小苒很是紧张的,倘若他们能有所发展共谱恋曲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愿晁衡能把握机会,成功俘获佳人芳心,嘿嘿!
晁衡追着小苒,一直到她的房间门口。她冲进房间里,转身关门,却被他单手挡住。
“晁大人,请您自重。”她慌乱地使劲推门,却敌不过他的力道。晁衡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表情复杂。如此僵持了片刻,小苒颓然地松开手,回到房间里,伏在桌上轻轻抽泣。
晁衡走到她身边,一贯镇定自若的大男人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哭得这么伤心,而他要怎么做?“小苒姑娘,刚刚实属情急,晁衡并无冒犯之意,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小苒也不理会,只径自无声地哭,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太多太多不可遏制的委屈和伤心。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扶住她的肩头,给她一点力量和安慰,伸出的手却又悬在了半空中,踌躇着,迟疑着,犹如他喜爱她的心,无处降落。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守护神,沉默而伤感。
“小苒,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许久,他叹息着,幽幽地说出这样一句,“你知道么?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伤心……”
小苒的身体一僵,他的话让她震惊。他是谁?堂堂的司经局校书郎,而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女,而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他和她,甚至都算不上熟识啊!不由自主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他笑着对她说,姑娘好像弹错了一个音呢!还有上一次,在严大人的寿筵上再次遇到,他亲自为她抚琴,弹奏一曲《凤求凰》。他说,你不该如此忧伤;他说,你不该流泪;他说,只有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失去了,才值得伤心……
小苒心里的痛楚没来由地减轻了几许重量。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晁衡那柔和的微笑和温柔的眼光令她的心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抚慰。来不及细想他为何如此待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期望再看他一眼,探寻那或许可能存在的,可以安慰她的力量。
她茫然地环视着自己的房间。没有人。晁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剩下她自己。骗人,骗人,骗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呵,也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客套一下转身就走罢了!他们都一样……小苒想着,凄凄的泪又快要落下来,心里无端地平添了一丝失落,稍纵即逝,似有若无,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第44章 横生枝节
疫病风波既然已经平息,江远帆夫妇和季永堂夫妇便赶在中秋节之前相继回到了长安。
云端在和枫庭回季府拜见父母大人时被季永堂狠狠地责备了一番,原因无他,谁让他们自作主张把父母骗走,自己却置身险境之中呢!按季老爷的话说,他们这种行为就是大不孝!季夫人更是在听说他们两人居然跑到负责专门收治病人的“养病坊”时,惊骇万分而又心疼无比地拉着云端念了一整天。可以想见,当他们在别苑听闻长安瘟疫蔓延之时有多担心,纵然是苛责训诫,终究也难掩骨肉至亲的疼爱与牵挂。云端不禁感慨,父母对子女的爱当真是亘古不变啊!今日倘若换做是她的妈妈爸爸,恐怕反应也会这般激烈吧!呵;爸爸妈妈……他们还好么?一定一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