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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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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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不名。“我们好象扯远了,大哥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会穿越到一千两百年前的唐朝,怎样解释?”我拾了碳棒在地下写了个“2”字,大哥在旁边加上两个字——“灵媒”。

  “灵媒者,人的灵魂。美国有一件真人真事,有个七岁的男孩拥有超能力,当他集中意念的时候,他可以将物件凭空消失,这些物件有大有小,集中意念的时间也有长有短,当这些物件消失后,人们再也找不到,但突然之间,它们又会回到原地,没有半点伪装痕迹可寻。”
  
  “后来这个男孩的父母将孩子送到医院治疗,扫描脑电波后发现,男孩的脑电波磁场是一般人的几十倍。美国军方本打算聘用男孩为特工,但是孩子的父母坚持让孩子成为普通人,他们给孩子配了一种能退化磁场的耳机带在头上,一年之后这种神奇力量消失了,孩子的脑电波也与常人没有区别。对这件事,科学家的解释是,孩子用了自己的灵媒,将物件搬去了另外一个星球,或是,另外一维空间。”

  这则报道我看到过,当时争议的焦点是孩子有权享受平安的一生,而不是成为军方窃取机密的一个工具。“我听说东南亚有个非常有名的招魂师,是台湾人,那个大师称自己能与千年之前的灵魂交流,他还做过一个试验。他请催眠师让他与志愿者同时入梦,志愿者的耳机与他的耳机相连。试验的结果是,有些志愿者听到了受冤的灵魂悲泣诉苦,有些志愿者听到了意气丰发的灵魂豪迈大笑,有些人甚至还听到冤死的犯人行刑时的凄惨嚎叫,那些人醒后都说梦境真实如身临其境,让人魂不附体。”大哥继续举例说明,我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那些生前出众的人物,他们的灵魂也应该是与众不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大哥与我心灵相通,我想到,他也说出这句。“这是大诗人屈原的诗,说一个人的生前如果是英雄人物,他死了之后,灵魂也是灵魂中的英雄。李豫其人,他的灵魂的确可算神以灵,为鬼雄。如果说是他的灵魂将我们搬移到另一个空间和时间里去,你能不能接受?”

  嗬!我倒抽一口冷气。“灵魂穿越?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意思是,我们在祁连山我前世的墓里被李豫强大的灵媒转移到了一千两百年前的大唐?”

  “准确说是灵魂穿越前世。我还觉得,这个就是我们不会变老的原因。我听说你第一次醒过来时是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三日三夜,我那时也是在辕门前坠马,仆固怀恩都以为我死了……”大哥仔细端详我脸,而我正打量着他,我们十年容颜不改,如果说灵魂穿越……我忽然觉得自己触到了一个转折,或许真正的郭氏兄妹本双双在此劫中遇难,而命运注定我们此时穿越前世,重续前生。
  
  “这叫……往生?重生?或是,他生?”大哥蹙眉措辞。

  忽地,大嫂猛地醒来,“谁在外面!”她睁眼就叫。

  我们一下安静,只听舱门轻声打开,门外无声无息站着一个雪人,那人摘帽脱氅,跨步进屋。他立我面前,一身大裘便服垂我脚边,袍角新雪委地,顷刻化去。我一点点抬头,看到无旒纁里,金饰玉簪,看到组带为缨,色如其绶,看到缯表青襟,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宗彝……“我是李豫,珍珠。”他蹲下身,与我平视。

  “李——”大嫂一声叫,大哥手快捂住她嘴。

  “无妨,称我李豫即可。”李豫轻放一只包裹于我脚边,包裹层层黄绫打开,里面是一袭三翟,袆衣、鞠衣、钿钗礼衣。所谓三翟,是遵从周礼定制,命妇着翟衣,太子妃着褕翟,袆衣、鞠衣、钿钗礼衣乃大唐后妃冕服!

  “今日我要见你,我想请你,许我他生!”李豫直言要求。

  “你大嫂曾说,时光始终予人,不自知,还予求,忒心贪。我是心贪!今日见过你,明日我既回长安,此生……此生无缘,来生何用?我不要来生,我要他生!他生,你还是那颗落了广通渠里的珍珠,我还是那个捞起珍珠的大唐李豫,今生无缘,他生重来,珍珠,许我他生!”李豫扶我肩膀站起,他一脚踏了那支碳棒,脚底一碾,地下画了深黑一道,正是画在“祁连山古墓”五字下。
  
  “答允我!珍珠,答允我!你可知我早在祁连山建了座墓,你大哥告诉我你们由千年之后而来后我立刻派人在祁连山开山建墓。我登基后,册独孤妃,封太子李适、韩王李迥,再封升平公主、华阳公主,如此,沈珍珠也好,独孤清河也好,他生重来,即便我再犯错,我……我不会再……”李豫双目润湿,狠狠熬住。

  “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我缓缓念出那行刻在山上的冰字。

  “你……”李豫一震。“我答允。”我向他微笑,毫无含糊。“珍珠。”他目中滚滚滑落,猛然转身,他推门冲出,一口风雪裹着断续,“然诺重……须记……”

  门开雪大,远处那片茫茫,那个踉跄的身影甩开身后簇拥,雪间跌爬,湮没皑皑。他生重来,这个骄傲的男人强忍泪水要我答允他生,可是我们都知道,没有那支钗,他生之诺,只是一个美好谎言。

  “那支钗不在了。”我捋了捋发,明知这样,大哥仍是伸手撸了把。“我在想,这一生我们生老病死后,也许现代的我们,只是在那座墓里做了场梦而已。如果梦醒,他生重来,再次穿越,如此循环往复,六道轮回……”他激凛打了个冷嗝,大嫂下榻关门,一转身,大哥拦腰抱她往外走。“子仪!哎!好冷!呀!”大嫂格格疯笑,大哥扑她在雪地里翻滚。“你好疯……。好好,他生就他生,哪生都嫁你……别撒我雪……我还手了啊……”他们笑声疯声慢慢远去,我扶着舱门走出,将那件袆衣冕服抛入石羊河中,冕服沾雪飘零,再不能辨。“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手边的幸福。”我对着那片茫茫说道。

  最后一夜,如此过去,第二日清晨史朝义下马到船前,我踩着一面冰湖慢走向他,他抢来抱我,一口咬下我捧在怀里的大苹果。“这苹果是迥儿叫朝英带来,你一只,我一只,甜不甜?”我举高,他再一口咬下,然后噎住。“朝英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扭头去问李归仁,不用问,迎面朝英闵浩夫妇已走来。“昨天来的,她们一家团圆,你又走得匆忙,没见着面。对了,她说有事找你……”我没来得及说完,向北一声号角嘹亮,史朝义咽了声口水,撸了撸颈子。

  那声号角之后,一队马队破冰踏雪,由飞扬雪雾中穿湖而来。马队为首一人,横披裘氅挥舞裸露粗膀,奔到近前,那人翻身下马腾腾冲来。我下意识就往后退,那人实在力大势沉,冰湖在他脚下哗哗开裂吱嘎。“大王。”史朝义放开我迎上前去,他谦卑一躬,那人张开蒲扇大掌,“砰”地掐住他颈,隔空轮臂。“朝义哥哥——”我惊呼叫他,史朝义脚前头后倒飞,好在李归仁迎他去势,双臂交叉格住,史朝义脚尖一点,借力弹回落地,又立到那人面前。“国师答应八月既归,如今几月?十月啊!国师好大胆子,居然戏弄本王!”那人哇哇大叫,他一叫,我注意到他一张扯耳大嘴,视线往上,宽鼻朝天,再往上,瞪眼铜铃,再往上,络腮鬈胡,勼勼黄发……两个字——好丑!“舅舅。”史朝义改换称呼,再施一礼,那丑人再张大手,如法炮制掐住史朝义轮臂就甩,动作快得我没见他举臂只见他臂上精结肌肉抖动。这回去势更快,闵浩格臂挡住,史朝义腿穿臂而过,双脚脚尖勾住他臂,大喝一声反向飞回,重新立到那人面前。“臭小子抢个老婆都抢不回,还有脸喊我舅舅!”丑人又骂,这回我学了乖,不待他张手就向上一抛怀里的苹果,那人大手一翻,没抓人,抓着了苹果。“这女娃?你老婆?”那人迈前一步,史朝义后退一步挡我身前,我小心仰头看他,“国王舅舅。”我笑靥如花叫他,这般长相的室韦国王,居然会有史朝义这样的外甥!

  “师傅,唐军来了!”闵浩叫了一声,史朝义挽我眺望,远处,雄鹰大旗迎风张扬,铁甲翎根军队开道。“是回纥,这是回纥旗帜。”史朝义牵我走向岸边营帐,那雄鹰傲然的白旗正是回纥旗帜,叶护来了,还有……李豫,他并未走。

  李豫与叶护策马大旗下,冯立进前宣旨。圣旨嘉赏仆固怀恩、路嗣恭、铁摩勒等救驾骁勇,仆固怀恩以功迁河北副元帅,加左仆射,兼中书令、单于、镇北大都护,路嗣恭以功迁朔方节度使。昆仑奴侠义天下,代宗皇帝以长宁公主之女为小长宁公主,下降南海铁摩勒。

  “汾阳王——”冯立高声叫道,大哥飞起一腿,郭旰扑通跪地出列。

  “大哥!”郭旰压着声低叫,他不敢站起,冯立亦不敢宣旨,只见李豫催马向前,他行到郭旰面前下马,双手搀扶,“朕加封你为代国公,食邑汾阳,你,去吧。”

  他是金口玉言在宣旨?他认同郭旰就是郭子仪?他是对谁说——“你,去吧。”

  
  “大唐郭子仪,功高盖世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朝不忌,奢极人欲而人莫之非!”李豫高声说完三句,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石羊河边,我们依依惜别,郭旰将回返灵州举家迁往汾阳。“郭蜀没娘,你多照顾着,等郭暧回来,叫他们兄弟相称。”大哥最后嘱咐这句,他信守了对郭曜的承诺,郭蜀将成为郭曙,是代国公郭子仪的第七子。

  “史朝义!你磨蹭什么!走不走啊!”我们车马即将启程,史朝义与他那国王舅舅抵头抵脑不知在说什么,大哥不耐,抱着膀子去催。

  “哎,珍珠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李系啊?”大嫂推推我,我顺了她手看去,石羊河下游两人一马,慢行慢走。

  “李系!李系!李系!”我大声招呼,那两人正是向我们而来,大嫂没看错,真是李系,他白衫潇洒,身后一名小童。“我无爵无官,逍遥四海,如今,改名逍遥。”李系背手含笑,在我车前驻步。

  “李逍遥?噗!”大哥与室韦国王正好走回,口里含了室韦人迎客敬的露酒,一口醇烈露酒喷得满身都是。

  “郭大将军,当着柔然人面喷酒可是不敬哦!”李系好心从史朝义手里接了葫芦,要大哥补喝一口以示赔罪。“走了!灵儿!”他招呼身后小童,那小童咬草扬鞭,一鞭赶了马大步奔向雪山,李系衣袖当风,揽了小童翩然落鞍。

  “灵儿?噗!”大哥又喷一口,这回喷了史朝义一身。
  
  “喂,郭兄你什么意思啊!昨天珍珠生辰你赶了我走,我倒不与你计较了,怎地也给我舅舅一分薄面啊!好歹史某还虚长你三岁,是跟着珍珠才叫你声郭兄!”史朝义不乐意了,不过我却乐意,昨天十月初三是我生辰,原来他记在心上。

  “你叫我还不稀罕了呢!告诉你史朝义,我妹妹的儿子,得姓郭!”大哥霸道一挥手,这回连室韦国王都挤了进来。“煌儿,他在说什么?什么儿子?”室韦国王汉语有限,幸好是听不懂,不然依他的脾气非掐大哥脖子不可。

  “姓氏可由你做主,不过名字,必须是我取!”史朝义呵呵笑到我耳边,“珍珠,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名字叫做——念绪!”

  “念绪,很好听啊。”大嫂听到,拼命点头符合。

  “念绪?念安庆绪?我做什么念安庆绪啊!”大哥跳起来。

  “那就叫史念绪,多谢郭兄,小弟诚恐!”史朝义口不应心一抱拳,“好!走!”他挥手发命。
  
  “你——走开!”大哥一把拎他出车厢,夺鞭刷刷几鞭,马车直向石羊河边船上。
  
  船上伊贺正充起了那只热气球,原本我们走后,他会放飞气球,以庆祝我们走进新世界。“若鸿珍珠上去,我们走我们的!”大哥赶了我们进吊篮,孩子们十分好奇,手足并爬翻进篮里,叽叽吒吒乱跳乱叫。“抓稳了啊,点火!”大哥一声“点火”,火焰砰地喷起一米来高,球囊迅速膨胀,热气球腾空而起,我们离开冰面,升向蓝天。

  “郭子仪!郭子仪!”史朝义在冰面上穷奔,他身后人人上马,挥鞭追逐。
  
  “珍珠——郭子仪——”另一队人由另一方向疾驰奔来,一人高呼我们,正是李豫。

  “爹爹逃啊,他们追来了!”小郭曙真是绝顶聪明,他奋力扔下一只大包,那包扑通在冰面上砸了个大窟窿沉了没影,随后热气球明显“腾”地往上一蹿,愈升愈快。

  “郭曙你扔了什么……金子!死小子你扔金子啊!”大哥追杀郭曙,吊篮里乱做一团。
  
  “朝义哥哥!快点上来!快点!”我挥手向篮下,史朝义夺了匹马,与李豫并驾齐驱,此时室韦国王骑马身后赶超,探手一掐史朝义,点足离蹬扑上。室韦国王纵势已竭时大吼轮臂飞掷,史朝义半空连纵,双手极力攀抓,一记搭住吊篮。“翻了翻了!抓住我,史朝义你进来!”大哥抢扑到篮边,连拉带拽楸了史朝义进篮。史朝义狼狈至极,但立刻反手扬镖,一镖直射向空中如法炮制扑来的李豫。

  “你射了什么?什么东西?”大哥正扑在篮上,回头问时脸色唰地惨白。
  
  “李豫的钗啊,哪里来哪里去,他爱送谁送谁,反正不能是珍珠!”史朝义得意非凡。

  大哥点指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哥哥。”我扑去扶他,再看脚下冰湖,李豫高举手中,直指向北祁连。

  “南宫煌——妖孽!”大哥厥倒。
  

  后来,大哥醒后,我们在热气球里举行了婚礼,按照史朝义的说法,大哥刚才的做法可称做是盗女。柔然族的习俗,相许婚嫁时,女家父舅长者将女子盗走,然后男子送牛马为聘札,女子高唱一曲做回礼,便是成了大礼。

  “珍珠,唱一曲。”史朝义揽着我喃喃。

  “恩,情若醉 休说痴 只有把多少旧爱 全留于心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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