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泛霜影暮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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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泛霜影暮色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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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云忱率先举杯:“墨门主几番相助,本王早应答谢。今日借着清儿生辰,本王先敬墨门主一杯。墨门主,请与本王满饮此杯。”
  
  傅清琳脸色微黯。
  水仙淡然一笑:“王爷一向对墨门照拂良多,墨某岂敢受王爷敬酒。今日王妃生辰,理应先敬王妃。”
  傅清琳掩嘴偷笑:“墨门主太客气了。王爷,不如大家共饮此杯,一会儿,清儿还准备了特别节目。”
  
  傅清琳端起酒杯,率先喝下杯中之酒,将酒杯外倾:“红叶,我干了。”脸上飞起一片粉霞,笑着看我。
  暮云忱与水仙都跟着来看我,我笑了,端起酒杯:“那么,红叶祝王妃生辰快乐、丽颜常驻!”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傅清琳笑着拍手:“红叶好酒量!”
  我这杯酒一下肚,席上气氛立即放松下来,感情众人都当我是个不确定的爆炸因素哪。
  暮云忱与水仙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请!”
  水仙放下酒杯,微微蹙眉,又迅速恢复如常面色。
  
  绿箩上前为众人杯中续酒,傅清琳再次端起酒杯:“这一杯,清儿敬墨门主,感谢墨门主不辞辛劳,送红叶回府,墨门主请!”
  水仙唇角一勾,刚要探身,我端起酒杯“噌”地站起:“王妃,此杯理应由红叶来敬。”我转向水仙:“墨门主大恩,红叶委实无以为报。这杯酒,请容红叶单饮,就算是墨门主受了红叶这一谢!”说罢一饮而尽,饮得太急,我被呛得咳嗽起来。
  
  暮云忱脸色微变,拿起桌上的软巾,轻拭我的嘴角:“红叶,怎喝得这样急!”一手在我背上轻拍。
  我推开他的手,捂唇坐下:“咳,没事,咳咳,呛了一下。”
  
  水仙的手在桌上收握成拳,复又放开,握上酒杯。
  我再次站起:“敬酒逢三。红叶要再敬王爷王妃一杯,祝王爷王妃恩恩爱爱、深情永固。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对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这句,送给王爷王妃!”仰头喝下杯中之酒。
  
  这次众人都不说话了,齐齐看我。
  我端着空酒杯,扫视一圈,脸色微窘:“我……是不是太豪爽了?嘿嘿,王爷,这是我从前一贯的风格。见笑,诸位。”
  
  傅清琳反应过来,笑着端起酒杯:“王爷,红叶盛情,咱们不能不喝。”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左手伸过去替暮云忱拿起酒杯:“王爷?”
  暮云忱接过酒杯,脸色发白,与傅清琳手中的酒杯“叮”声轻撞,仰头饮尽。
  
  入口的酒香醇滑腻,我想我喝上瘾了,不由自主地再次端起酒杯。我刚站起身,暮云忱与水仙脸色俱变,齐齐站起身来。
  暮云忱按住我手中的酒杯:“红叶!”
  傅清琳眼珠一转,跟着站起。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都站起来了?哈哈,这是不是就叫四足鼎立!”
  
  傅清琳脆声道:“大家都坐下,坐下。这样喝委实太急了些,干脆我的节目提前上吧。”
  我头已经有点晕了,傅清琳既然这么说,我便从善如流地坐下,笑问:“什么节目?”
  
  暮云忱转头吩咐绿箩:“给红叶倒杯水。”
  我接过绿箩手中的茶杯,刚要送往唇边,傅清琳击掌三下,门被打开。
  
  透过氤氲的水气,我看向门边。
  一位含羞带怯的盛装女子,唇边挂着浅笑,眉眼温顺,在碧荷的陪同下缓步走入。
  我按了按脑袋,怎样也想象不出她脸上曾经的骄横神态。难道人人都变了,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
  
  暮云忱脸色微愣:“清儿?”
  傅清琳笑着看向暮云忱:“王爷,清儿嫁入王府,转眼近满一年。清儿不淑,既未给王爷诞下子嗣、又不曾像其他贤德妻室那般,为夫君张罗妾室……”傅清琳掩嘴浅笑:“这善妒的名声,怕是早就传了出去。今日借此良机,清儿斗胆作主,将如莺纳入府中,常伴王爷左右。”
  
  我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我可算是明白傅清琳请水仙来的真正用意了,原来请他来是镇场用的。
  我放下水杯,向水仙看去。水仙没有看我,紫瞳却幽幽盯住暮云忱。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事到今日,傅清琳还是不了解我。
  
  暮云忱显然被这飞来的桃花砸晕了,这位一向收放自如的王爷,竟愣在了原地。
  傅清琳笑道:“如莺,还愣着做什么?”
  
  如莺缓步走近,端起傅清琳递给她的一杯酒:“如莺敬王爷、王妃、墨门主,还有红叶姐姐。”
  傅清琳转头看向暮云忱,她一沉默,屋里便陷入彻底的沉默。
  
  “红叶姐姐”,曾经熟悉的称呼令我心中刺痛。
  我笑着端起酒杯:“‘姐姐’一词,红叶委实当不起。看起来,我得再敬王爷一杯……”
  水仙端起酒杯,目光落到我脸上:“红叶,你不可以再抢我风头。这杯酒,无论如何也该轮到墨某这里了。王妃贤良,恭喜王爷又得如花美眷!”
  
  我摇头:“墨门主,我可不是要抢你风头,我不过是爱凑热闹罢了。不如咱们一起敬王爷!”
  如莺呆在一旁,有些尴尬。
  傅清琳看了如莺一眼,抿唇一笑:“今日大家酒兴好浓!不过这样喝,怕是一会儿都要醉了。嗯……趁着酒兴高涨,咱们不如以杯中之酒为题,遣词搭句,说得好的便可免饮,如何?如莺,过来坐下,你先来。”
  
  连舞台都替如莺搭好了?接下来的必是良词佳句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那么想拆她们的台。我甩甩头,猛地站起身:“我先来,我正想到一首。”
  我转了转酒杯,开始念:“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负一切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席间一片静默。暮云忱脸色越发惨白,傅清琳、如莺都诧异看我。
  一声“喀吧”声打破沉默。绿箩一声惊呼,急急上前,取下暮云忱手中碎裂的酒杯:“王爷,请您松手。”
  
  我失笑:“这样的好日子,我怎能念这个?我可真是煞风景的行家。抱歉抱歉,我自罚一杯!”杯中之酒下肚,我彻底晕了:“诸位,红叶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绿箩,可不可以先送我下,我有点晕。”
  
  我踉踉跄跄地爬上一笑亭,手一挥:“绿箩,我傻了,怎能把你叫了出来?你赶紧回去,否则那个冰山王爷会骂你!”
  绿箩一脸担心:“王爷不会说什么的,你怎样了?”
  我笑道:“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你赶紧回去。”
  绿箩忧心忡忡地走了。
  
  我伏在栏杆上,心里满是沮丧。
  我为什么要念那首莫名其妙的《相思》?之前我表现得多好、多洒脱、多有风度!就因为那首《相思》,全砸了!
  我将越来越沉重的脑袋埋进臂弯,苦笑不迭。原来我根本没有那么洒脱……
  
  有人过来拉我,我手一挥:“走开。”
  那人果然听话地放开我,半晌没了声音。
  我有些疑惑,谁呀,就这么走了?
  我从臂弯中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前方,暮云忱薄唇紧抿,冷冷地看着我。
  
  我笑了:“王爷,你不用去陪王妃么?王妃今日生辰哪,还给你准备了那样好的礼物……呀!”我紧紧捂住胃部,我好像要吐了。
  暮云忱一言不发,横抱起我,大步回到沁芳苑,将我放到床上。
  我不满地嘟囔:“这么重的手做什么?疼!”
  暮云忱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屋门被摔得震天般响。
  




怎样抵消那些恨

  不知过了多久,暮云忱去而复返,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卧室,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我怒:“暮云忱,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干什么?”
  
  在我的眼睛迎上暮云忱的眼神时,他忽然蹙着眉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令他不堪入目的东西。
  我刚想重新钻进被窝,暮云忱缓缓开口:“红叶,你有未试过,真正恨一个人的感觉?”
  脑袋还有点晕,我叹气:“没有。王爷,我要睡了。”
  
  暮云忱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不料本王活至现在,竟会心起恨意。”
  “恨一位没心没肺的女子。”
  “恨她那样决绝地将本王推向别的女人。”
  “恨她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暮云忱转回头来,坐在床边:“那么红叶,你恨么?”
  我还未从他那番奇怪的话里回过神来,讷讷答道:“我……我不恨。”
  
  暮云忱摇头:“不,你恨。你恨那人在你为他身负重伤、生死难测之际,却一心筹划着娶别的女子为妃。你恨他一边说心里只放你一人,一边却对着她人言笑款款。你恨他甩在你脸上的那两个耳光,你恨他没有替你护好小怜,你恨他放任你跑出王府,照常举行大婚之礼。”
  
  暮云忱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鬓发:“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让这些恨,不那样深刻?”
  “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拉住你,渐行渐远的脚步?”
  不待我答话,暮云忱捉起我的手腕,眼皮轻轻垂下,狭长的墨瞳划成一条深长的细线,视线落在那只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光泽的手镯上,声音远得有些飘渺:“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让你,摘下这只手镯,重新戴上那枝梅花玉簪?”
  
  我心里猝然一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暮云忱微微探过身来,我下意识地往床的里侧躲去。
  暮云忱却没有理我,左手从我身侧探过,在枕下摸出我买的那把小匕首,手指弹去刀鞘,将匕首塞进我的手里。
  我大惊失色:“王爷,你干什么!”
  暮云忱抬起头,怔怔看我:“请问,死,可以么?”
  
  我被他的神色和手里亮得晃眼的匕首吓到:“你你你要做什么……”
  暮云忱不答话,紧拽着我拿着匕首的手,墨瞳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狭长的凤眸里盛满苦痛。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猛地跳下床,想要夺门而逃。
  
  暮云忱拽住我的手:“红叶,是不是只有死,才能抵消那些推你一步步走远的恨?”
  “暮云忱,你疯了!你们都疯了!”我失声尖叫,使劲推开他,急急往后退去。
  
  墨瞳里突然闪过惊慌之色,暮云忱猛地伸手将我拽向他怀中:“红叶,小心!”
  桌上的八桠烛台被我打翻,滚烫的烛汁差一点就淋到我的身上。
  我在那片“滋滋”的响声中,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暮云忱。我不知道我手上的匕首是怎样没入了他的左肩,不知道暮云忱肩上汩汩流出的鲜红液体是不是我的错觉。
  
  暮云忱微微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刺到他了……我木在原地,呆愣地看着暮云忱。握着匕首的手抖得不像样。我甚至忘了将匕首扔掉,直到它自己被我抖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我抖得不像话的手被暮云忱的左手包住。
  暮云忱右手按在左肩,还在喘着气跟我说话:“红叶……”
  
  我恍若大梦初醒,慌慌张张地掏出丝帕,冲过去拉开他的手,将丝帕按在他的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终于把我吓哭:“暮云忱,你怎样了?你别吓我,呜呜……”
  暮云忱勉强笑了笑:“红叶。”
  
  暮云忱看着只知道大哭的我,轻声道:“红叶,有药么?”
  我回过神来,一通翻箱倒柜,拿出陈辛以前给我备用的止血伤药和白布条。
  暮云忱躺在软椅上,脸色蜡白地看着我。
  
  我急走过去,想拉下他肩膀上的衣服,两只手却一直在狂抖,怎么也拉不下来。
  暮云忱叹了口气,轻轻拨开我的手,自己扯下衣襟。
  
  我抖着手将药撒在伤口上,药粉落了暮云忱一身,不过血流得总算不那么快了。我这时脑子才有些清明起来,回想起前世学过的压迫止血法,拿了一把白布便压在暮云忱伤口上。
  暮云忱又是一声闷哼。
  我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心里又怕又慌。
  
  暮云忱叹口气:“红叶,别害怕了。”说着打出两个响指。
  陈辛急步进来,蓦地瞪大眼睛,失声叫道:“王爷!”
  暮云忱微微摇头:“陈辛,帮本王处理一下。”
  陈辛拉开我:“红叶,叫下人去打两盆热水来。”说话间,一边把桌上快要熄灭的烛台重新扶了起来。
  
  我慌慌张张地走到外间,吩咐玲儿去打了两盆热水。我没让玲儿进卧室,守在门口接了她端来的水。
  陈辛在一盆热水里洗了洗手,将白布条放入另一个盆中,捞出拧干。左手按住暮云忱的伤口,右手慢慢清洗起伤口四周。
  
  等到血迹都擦干净了,陈辛拿过伤药,倒在伤口上,又用长一些的布条从暮云忱肩下层层绕过,手指灵活地打上结。
  我在旁边看得发愣,陈辛处理伤口的动作为什么会这样熟练?
  
  陈辛做完这些,便一言不发地出门去了。
  没一会儿,陈辛又回来,手里托着一套衣服。
  暮云忱随陈辛出到外间,换了干净的紫袍进来。
  陈辛看我一眼,眼里满是疑问,抱着血衣和沾血的白布条,出门而去。
  
  我将不住发抖的手背到身后,靠着桌沿站着。
  暮云忱开口唤我:“红叶。”
  俊朗的脸庞嘴角带笑,额上却有汗珠不断涌出。
  我心里抽痛,眼泪又滑了出来:“王爷,疼不疼,是不是很疼啊……”
  暮云忱微微皱眉:“很疼。”
  
  我手指抓住桌棱,紧张地看着他。
  暮云忱走过来,左手揽过我,右手将我的手拉起,贴放在他的心口:“红叶,那里不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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