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瑾同意的第二天,流苏便随着海棠去了凤城。
这儿是天下贸易的交接处,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其中有西域的,有匈奴的,还有海外波斯商人,南北交汇,天下最大的港口就在凤城城东,是赤丹河港口,每天来回出入港口的风家船队起码有上万只,整个赤丹河上风家称霸!
赤丹河长两百公里,贯穿南北三十多座城池,十七处关口,基本上想要去哪儿,走水路是最方便的。
有此方便迅捷的交通路线,凤城的繁荣可想而知。
流苏上次随着风夫人来进凤城遇见锦绣,只是匆匆一瞥便回了风家堡,尚来不及看清整个凤城,今日随风海棠进城,看个仔细,不免得发出赞叹。
怪不得是天下经济腹地,繁华之程度,和京城相媲美。风海棠戏谑道:“若不是每一届的凤城知府怕夺了京城的光芒,凤城早就是现在规模的三倍,岂是京城可比拟的?”
风海棠所言流苏也知道,因为凤城之繁华,吸引了大批大江南北的百姓,纷纷往凤城定居,人口已经超出城池可容纳之量,凤城由原来的面积扩大,扩大,再扩大,直到不能再延伸才停建,现在的凤城规模和京城相差无几。
任何事情都有主有次,对圣天皇朝而言,京城是主,凤城是次,凤城就算再繁华,也是属于圣天的一地,规模和繁华上必须仅次于京城一筹,每一任的知府都要严格控制凤城的发展,压制它,不许超越京城。近两年,凤城已是寸土寸金,禁止百姓在凤城落居,严控凤城人口流量。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封建社会阶级之分明严酷处处能得到体现。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凤城严控人口流量之时,凤城周围多了无数的村落,有的村落发展迅速,已有小型城镇的规模,团团围绕着凤城的发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一城做大,其他城池也放宽限制,当今皇上那位子就做不稳了。”流苏淡淡笑道。
其实这样限制地区的发展,是有碍于全国上下整体的发展水平,是属于一种不健康的发展现象,不过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特有的局限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得也是,我们生意人,就在乎赚不赚钱,政事一概不管,下车,酒楼到了!”风海棠潇洒地掀开布帘,小翠和紫灵小心地扶着流苏下车。
风家酒楼位于凤城的凤凰大道正中央,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是一幢三层高的建筑,前后占地有五百平米,外形小巧玲珑,颇有江南水乡的温婉秀丽气息,烫金的风家酒楼四字龙凤凤舞,又添了少许豪情。风家酒楼和另外一条闹街上的悦来酒楼并称凤城两大酒楼。
入了大厅,非常宽敞,小二跑堂的已经把酒楼收拾得干干净净,五十来人早早就到了酒楼,做好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厨娘们买回了新鲜的蔬菜和海鲜鱼肉,分类放好,正在洗净。风海棠拍拍手,让掌柜把大伙都聚集在大厅,让他们见过流苏。南瑾和流苏大婚之时,风家航运,风家酒楼和风家药铺以及风家旗下所有的生意都摆过酒席,众人都知道主人娶亲了,而对流苏接受也很快,十分尊敬。
风海棠让流苏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流苏参观了整个酒楼。
前楼分为三层,一楼比较大众化,二楼主打是雅座,而三楼是包厢。后楼是风海棠做事的地方,每天的账目比对,酒楼经营的方针,同行之间竞争,零碎的琐事等。在中午以前就已经参观完毕。
“觉得怎么样?”风海棠带了流苏会后面的阁楼,让小翠和紫灵下去沏茶,笑问道。
流苏点头,淡然道:“酒楼位于闹街,这儿来往经商的客人又多,很有商机,我刚刚看了下,姑姑手下的这些人做事也挺利落的,井井有条。怪不得南瑾说,姑姑你是个奇女子,一人管理酒楼和药铺那么大的生意,寻常女子定然做不到。”
“你别夸我了,再厉害也没你的南瑾厉害!”风海棠戏谑,暧昧的口气让流苏脸颊一红,微微瞪她一眼,风海棠哈哈大笑,“南瑾可是吩咐了,你呢先跟着我学学,不要太着急,反正你现在有身孕,也不能太劳累,你看帐比较快,就先帮我看帐还有做账,账房先生做的帐有时候很零散,看不是很费劲,你来试试。再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大赛,我也正想着要找你研究研究,今年该怎么拿这个大奖呢。”
“什么是美食节?”
风海棠拉着她在书桌后坐下,笑道:“美食节是凤城一年一度的厨艺大赛,由各家酒楼派厨师出赛,以厨艺比拼,这是打响酒楼名号最快的方法,也是新一年美食流行的风向标,所有酒楼都必须参与,裁判是秀王和凤城知府,还有几位退休的老官员,是比较官方的比赛。”
流苏点头,她明白了,这样的比赛不仅有利于提高酒楼的知名度,且能有效地拉动凤城城民的积极性和参与性,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一举两得的好法子。且有知名度高的裁判,比较权威,这也是很多厨师的机会,可以借此一举成名。
“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八!”八月初八,剩下十来天的时间,风海棠唇角撇了撇,有些不屑地说道:“去年让君家那个败家子赢了冠军,今年一定要赢回来,狠狠地踩他一脚。”
风海棠说话的语气恶狠狠的,像是和人有深仇大恨似的,流苏第一次看见这副摸样,不由得扑哧一笑,风海棠和君无欢之间的恩怨她听南瑾说过一点,由此看来,确有其事了。
有暧昧呐!
风海棠朝她狠狠一瞪,流苏敛尽笑容,一本正经地听着。
转而又扑哧一笑,风海棠作势要打她,掌柜的匆匆跑来,神色略带慌张,“小姐,有人闹事!”
“闹事?”风海棠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嗤之以鼻,“谁敢来我风家闹事?”
冰冷而略带危险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地清脆冰冷,女子一身利落风情,让人不敢逼视。
掌柜一脸愤怒,迟疑道:“是秀王王妃!”
风海棠凤眸一沉,疑惑地蹙眉,“秀王妃死去多年,哪儿来的秀王妃?”
“是真的,她自称是秀王妃!”
“凌掌柜,发生了什么事?”流苏也站起来,冷静问道,秀王妃无缘无故不会找风家的麻烦。
“回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刚刚秀王妃到二楼雅座用餐,小李送去茶水,谁知道刚到她身边,她就站起来撞小李一下,太匆忙,小李措手不及,把茶壶打翻,烫了她的手臂,她当场就就抽了小李两鞭子,天啊,小李半边脸颊被她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我看他的脸是没救了。还有后背,都被抽出血来,我见事情不妙,就让人扶着小李下去,谁知道秀王妃不肯善罢甘休,定要我包庇小李,一直吵闹,二楼的客人都被她全吓跑了。”掌柜的顺利地把事情经过说完,努力控制住口气中的愤怒,一想起秀王妃的所作所为,还有小李被抽破的半边脸颊,他就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明明就是她的错却迁怒小李,好好的一个人被她这么一抽,破了相,小李还没有娶妻,这让他以后可怎么办,还有哪家的姑娘会嫁给他,好好的一个人就让她给毁了,怎么会不生气。
风海棠越听脸色越沉,一团怒火在漂亮的翦眸中燃烧,沉静的怒气爆发出逼人的压迫。小手紧握成拳,重重一哼,“我倒要看看,这位秀王妃是何方神仙,走,去前楼!”
风海棠说罢,领人匆匆去了前楼,紫灵和小翠沏回来,满头疑问,“少夫人,怎么了?”
流苏让她们放下茶壶茶具,也一起去了前楼。
因为刚刚经过血腥的场面,宽敞的二楼还遗留着血腥的味道,风海棠凤眸一扫,看见地板上点点猩红,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心头一把火烧得更旺了,有人在她的地方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可第一次让她觉得想要杀人,此种无理取闹之程度,勾起她心底最暴戾的神经。
二楼地板上除了血迹,还有打破的茶壶,一衣着华贵的女子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背影较小玲珑,有一股冰冷的傲慢。她的旁边站着四名青衣护卫,神色沉稳,眼光锐利,吐纳可看出他们武功不俗。
风海棠口气冰冷,“秀王妃?哼!今日之事最好你能有个解释,否则风家堡不会善罢甘休!”
窗边女子缓缓地转过神来,一脸高傲,居高临下的神情好似把天下就踩在脚下的自我满足感。
流苏正好赶到二楼,诧异地挑眉,“林霜儿?”
风海棠眸色一沉,“是你?”
第159章
第159章(6124字)
一身穿金戴银,华贵无比的林霜儿以一副高傲的姿态站在她们面前,眉梢凌厉傲慢,冷冷地看着风海棠和流苏,扫过流苏的眸光无言中多了一抹狠绝的味道。
林霜儿是林飞鹰之爱女,自小在风家堡长大,风海棠自然认得她,对林霜儿自小就没什么好感,林飞鹰的溺爱养成她刁蛮任性,骄纵自私的个性,仗着自己是半个小姐,小时候还会欺负风家堡的侍女家丁们,后来被小翠修理过一次之后才不敢太嚣张,她在飞鹰马场害得流苏差点流产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南瑾发阎罗令追杀她的事,她更是一清二楚,没想到,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秀王妃,哼!
风海棠重重一哼,找个靠山就想躲过南瑾的追杀,真是傻得天真,风南瑾想要一个人死,天皇老子都拦不住。
“林霜儿,你是什么意思?”风海棠上前一步,把流苏挡在后面,神色冰冷地看着林霜儿。
林霜儿唇角一扯,傲慢地坐下,下巴微抬,一副不可一世的摸样,语气缓慢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微怒,“风海棠,苏苏,见到本王妃,竟然不行礼,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风海棠宽袖一摆,本来就气势强硬的女子更有一扫千军的利落,稳稳地落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两米的距离,风海棠的唇角勾起浮起寒峭的讥讽,“林霜儿,就算你念书不多,也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吧?就算不知道何为东施效颦,也该知道,乌鸦披上彩衣也变不了凤凰,你看看你那个俗气的样子,比以前任性骄纵的摸样更让人恶心。狗仗人势也要看你的靠山够不够资格在本姑娘面前叫板。秀王在我眼里都只是个过气王爷,你算哪跟蒜?”
风海棠口气尖锐而冰冷,毫不客气,如同一把利刀狠狠地插进林霜儿的心口,倏然脸色一沉,一拍桌子,唰一声站起来,笔直地指着风海棠,“大胆刁民,竟然对王爷和本王妃不敬,信不信我让王爷抄了你们风家!”
这话流苏都忍不住微微勾唇,凤城谁敢动风家堡?这林霜儿就一股刁蛮任性的劲,一点脑子都不用,活该被海棠奚落。
果真,风海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风情万种地走近她身边,伸手猛然甩了她一巴掌,只听得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印上林霜儿的脸颊,林霜儿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她真不敢相信,以她现在身份,风海棠敢动手打她。流苏都吓了一跳,她知道风海棠一向风行雷厉,没想到这么干脆,这巴掌打得叫爽快,大快人心,特别是目睹了刚刚惨剧的小二和跑堂的。林霜儿身边的四名侍卫身影一动,唰唰地亮起佩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小翠和掌柜身形迅速上前拦下,动作快得他们反应不及。
林霜儿眸光露出凶狠的杀意,想要甩动长鞭,风海棠单手制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疼得林霜儿哀嚎一声,长鞭落地,风海棠冷冷地扫了长鞭上的血迹,受伤猛然用力,拧断了她的胳膊,一声凄厉的声音顿时响彻云霄。
听得人心里发毛,林霜儿疼得满头冷汗淋漓,风海棠扯近她,毫不客气地嘲讽,“林霜儿,知道什么叫不敬了吗?都说我不敬,要是罪名不坐实也太对不起你费心要找的借口了。怎么样?舒服吧?既然要向王爷告状,本姑娘就给你个借口,林总管有你这个女儿真是丢尽他的老脸。”
“风海棠你……”林霜儿眼眸含着眼泪,有种尖锐的恨意,胳膊上传来刺破头皮的痛,连心都颤了,风海棠好狠,真的好狠,秀王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记得以前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小姐,哼!风家堡养出的败类,幸好你爹和你早就脱离风家堡,不然连我们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你……”林霜儿又疼又气,一时竟然被激得说不出话来。
“姑姑,可以了,让他们走吧!”流苏上前,风海棠的性子她清楚,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不是林霜儿太过分,她也不会动手。风海棠虽然果断利落,却不是暴戾之人,一副八面玲珑的笑把她的精明和聪慧全部掩盖,是林霜儿不该先动手毁了风家酒楼的人。
不过她毕竟已是秀王的王妃,如此对她,总有不妥之处。
“滚,不用你假好心!”林霜儿恨恨地瞪着流苏,她就听闻她和风南瑾成亲的事,固执地认为是流苏抢了她的心上人,又害得她被南瑾追杀,被迫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她把这一切不幸在遭遇都算在流苏的头上,对流苏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刚刚远远看见她和风海棠进了风家酒楼,见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来呛声,没想到得不偿失,被海棠拧断了胳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更恨极流苏。
“林姑娘,趁着能走就走,何必多做口舌之争?只会让自己多受皮肉之苦。”流苏淡淡地说道。对这个林霜儿,实在是反感。
“我用得着你教训吗?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嫁进风家堡就可以麻雀变凤凰,敢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林霜儿见流苏一副娴静淡然的摸样,更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扑上去,狠狠地撕碎她平静面具。
都是她,自从她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她出现,她现在还在飞鹰马场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林霜儿自动忽略她的错,把罪责都推给无辜的流苏。
“她没资格教训你?”风海棠冷笑,“吃风家堡饭长大的狗,腿硬了连自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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