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从厨房端来的菜虽然也是冒着热气,但视觉上就比不上火锅来得爽快,所以尽管之前大家都已吃了七分饱,李殷正他们还是“斗志昂扬”将所有生食都吃了个遍才停口。以至于在门口告别时,除了李肃昭外,人人打着饱嗝,连道尽兴。
得知李肃昭在大门口送客,江小舟和厨房内一众人等个个面呈轻松的表情,就差互道恭喜。能把御宴平安无事地应付过去,可算将他们心头积攒了近一个月的压力全都卸了下来。只是客人吃完饭拍拍屁股,厨房的忙碌仍没结束。许多套碗碟锅铲等着清洗,许多剩菜和没用的食材等着整理归置,即便作为掌勺人不用干粗活,江小舟也需要将自己使用的趁手刀具好好保养一番。
只是今晚,江小舟却没有心情再继续和大家待在一起。皇上一走,把刘轲也带进了皇宫。本来这算是件喜事,江小舟也并不在乎自己被李代桃僵,偏偏刘轲临走时对他表达出万分歉意,弄得他反倒是有些尴尬。
原本江小舟以为等刘轲走后,这种尴尬的气氛就会散去。哪知厨房的人仿佛都认定了他会为这件事迁怒刘轲,每个人都想当他的知心姐姐开劝说一番。懂得说话的还会婉转些、遮掩些,一些大老粗则完全不在乎江小舟抽搐的眼角,单刀直入地说些不好放在心上啊,大人有大量啊之类的话,而且嗓门大得能将屋檐上的积雪都震落,江小舟想装成没听见也不行。
等到第十个人对着他表达出这层意思的时候,江小舟丢下手里正在擦拭的菜刀,连招呼也不打,落荒逃出了厨房大院,打算回房躲清净。
不时什么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飞雪,一片片轻如羽,白如棉,悉悉索索落下后掩盖住了行人的脚印。江小舟仰起头,张开嘴接住几片雪花,微微的凉意从口中扩散,沁入心头。
带着心不在焉的情绪,江小舟回到自己的房门口推门而入,发现房内竟亮着灯。灯下有一俊朗男子正坐在桌旁,手里捧着杯香茗细细品着,桌上还有另一杯茶正冒着热气。见到站在大门口发愣的江小舟,对方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笑道:“回来了!今天辛苦你了,累不累?”
见到李肃昭出现在自己房里,江小舟先是吃惊,旋即就立刻想到今晚要不是他的话,哪会有厨房内尴尬的一幕发生?所以他气哼哼踏进房间,关上门,也不行礼,直接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对于江小舟的无礼李肃昭并不计较,他站起身走到江小舟身边,伸手将江小舟肩头未融的残雪掸去,脸上仍带着温良无害的表情道:“王府内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江小舟无言反驳,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大口。暖热的茶水滚落喉头,留下清淡的苦味夹杂甘香在唇齿见萦绕。
没等他喝上第二口,李肃昭就伸过手,夺了茶杯,双目直直盯着江小舟的眼睛,面色凝重道:“我以为你不会为刘轲替你入宫的事生气,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若觉得不妥,我这就去追赶皇上,把你和刘轲换回来。”
“噢?”其实江小舟也有些好奇今天李肃昭命刘轲替他的原因,于是便顺水推舟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生气?”
“呵呵,比起那些皇上可能会赐予的虚名,你更在乎自己的手艺是否能得到他人赏识,不是吗?”李肃昭说得十分自信,一句话便点到了江小舟的心眼上,令江小舟觉得方才喝下的那口茶烫得很,整个胸腔都被热得暖洋洋,十分舒服。
于是他一改先前低落的情绪,将刚才在厨房发生的一切向李肃昭大约述说了一遍。李肃昭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口道:“看来是我考虑不周,竟没想到府内还有这样一群‘认真’的人。其实,他们应该都是为你好,你又何必太在意?”
“我知道。”江小舟有点无奈,垂着头唉声叹气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被大家误会的感觉很不好受。我本以为相处了这么久,总会有一两个了解我的,哪知……”
没等江小舟抱怨完,李肃昭走上两步,声音低沉却饱含暧昧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了解你吗?”
江小舟完全没注意到李肃昭已经贴到了自己身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对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有着自己清晰的倒影,而且李肃昭呼出的鼻息也拂到了自己的唇上,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带着舌头也开始打结,“哇,你,你想,干……”
突然间,李肃昭的俊脸在他视线内突然放大,没来得及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唇上传来的触碰明明无比轻柔,却让他骤感巨大压力,身体更像是一下子被点了穴,连指头也动不了。
李肃昭感觉到江小舟呆若木鸡,不由放开了搭在他腰间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营造出一个私密的小空间。下一刻,他就看见江小舟的眼睛因为吃惊瞪得差点脱眶,又忍不住笑出声,旋即无奈又失落地叹了口气道:“你呀,也该习惯习惯了,难道想一辈子只给我做饭吗?”
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此刻江小舟的脑子已经处于完全罢工状态,以至于李肃昭的话他虽然听到了,却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下子,江小舟可算是惊醒过来,脸上腾一下红了一大片,慌忙躲开李肃昭的眼神去开门,途中还差点被凳子绊倒。
门被打开后,江小舟又是一惊,不过比起刚才算是好了很多,至少他还懂得问一声,“苏公子,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呃,想问一声,有多少亲喜欢看生子文的?
36
第 36 章 。。。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少说一句话真会引来这么大的误会,某鱼只是在考虑下个新坑写什么(因为手里有5个大纲,还没决定先写哪个,但估计肉多的那个肯定受欢迎,是不是?O(∩_∩)O哈哈~),不是想让小舟生啊!!!!!!!
不过,能炸出这么多条留言还真是开心。指,霸王们,潜水太久对身体不好,眼看故事要到结局了,记得时常上来透透气呀!
36 春日来百花放
苏白慕本是唇边含笑,手里打着伞和灯笼,等着江小舟来开门。当他眼角瞥见房内另一个人影后,表情顿时一滞,旋即闪身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东西,躬身施礼道:“参见王爷!”
虽然也在诧异苏白慕此刻造访的意图,李肃昭却表现得十分淡然。他微微颔首道:“这么晚了,你还没歇着?”
苏白慕用一贯云淡风轻的口吻道:“嗯,不知怎的,最近夜间总有些心神不宁,即便躺在床上,也要辗转反侧很久,有时甚至听见更鼓敲打五次,方能小憩。所以一到晚上总想找人说说话,这样回去倒能睡得好些。之前已经叨扰曲合公子多次,相谈甚欢。本想今晚还这般炮制,却不想似乎搅了王爷雅兴。”
李肃昭飞快用眼角扫了扫面有恍然大悟之色的江小舟,微蹙双眉,“你可是病了?明日让林副总管请个太医来把个脉吧。”
闻听此言,苏白慕微微低下头道:“谢王爷关心。只是,孤雁难飞,独桨难渡,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又何须药石之效?”
苏白慕边说话,边抬起头用双眼锁住了李肃昭。两道眼神放肆得连江小舟都觉得有些不妥。
李肃昭眼神一闪,飞快道:“能让你说出这番话来,可见近日来我有多疏忽。也罢,天色不早,曲合累了一天想必也该歇了。我送你回去。”
李肃昭的话引来苏白慕窃喜的眼神。像是生怕李肃昭反悔般,他立刻转身打开了房门,冲着仍是云里雾里的江小舟道:“曲合公子,打搅你歇息了,明天见。”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踏出房门,李肃昭临去时的温柔一瞥定格在江小舟的眼底。等到屋外的夜风吹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他这才想到去关门。
屋内逐渐回暖,让江小舟的思绪也跟着活络了起来。一想到刚才四唇相触的那一幕,他立刻变得心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混蛋”。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可江小舟顾不上这许多,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没等他平复完些烦躁的情绪,苏白慕轻灵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现在夜深人静,正适合心猿意马、胡思乱想。江小舟细细品味,总觉得苏白慕平淡的语气中似乎含着些许抱怨,令他感觉古怪异常。将苏白慕方才那段文邹邹的话颠来倒去咀嚼半天,猛然间,一个想法电光火石划过脑海,令他想被针扎了一样,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冲向房门。
此刻屋外风雪大作,肆虐的大风卷着无数雪片,暴走于墨黑的天地间。江小舟瞪大了眼四处打量,哪里还能见到人影?
过完热热闹闹的元宵节,刘轲终于被放回了寿王府。同时,他还带回一套精制的刀具和一块由李殷正亲笔题字的牌匾,上书“天下第一味”五个大字。刘轲本打算把牌匾送给江小舟,但江小舟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于是众人商量一番后,将牌匾挂在了厨房院门上。
春风送暖入京都,千树新绿万物苏。一场春雨将最后的一点残雪彻底洗涤后,李肃昭做了个令整个寿王府都吃惊的决定。他命林副总管给那批刚进府一年的舆宠每人发了些钱,作为他们的回程路费,让他们在三天内收拾好行装,离开寿王府。
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件事出乎意料,但既然王爷下的决定,王府内也绝不会让任何反驳的声音出现。等到第二天,大部分的舆宠都打点好包袱,结伴离开了京城。其实他们这些人里,除了刚入府的时候,还有一两个进过“拙令园”陪寝外,其他人基本上只见过李肃昭两三回。所以都走得挺开心。毕竟才花了一年功夫,就赚到百两雪花银,恐怕是天底下最安逸的“工作”了。
只是,这件事让江小舟有些气恼,因为他是舆宠里唯一一个没领到辛苦费的人。作为一名工作兢兢业业,却遭遇“老板”恶意克扣掉血汗钱的外来务工者,江小舟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声讨这种恶劣行径,顺便要回自己的工资。
这天下午,江小舟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晚膳将要用到的食材,忽听院门口有人叫他。他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发现找他的人竟是霜天。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两个包袱。
江小舟丢下手里的活儿,走到院门外。霜天难得对他露出笑容道:“我要走了,来和你告别。”
江小舟点点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要是在日落前霜天还不离开,恐怕林副总管就要赶人。他转身去厨房用荷叶包了一大包吃的,交到霜天手里,“天色不早,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到客栈。拿着,路上好充饥。”
霜天盯着手里的食物许久,然后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本以为你嗓子倒了,新进的人里便不会有我敌手,哪知……”
没等把话说完,霜天将食物塞还到江小舟的手里,然后拎起地上的包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孤寂的背影让江小舟觉得很有点慷慨赴义的味道。
同一天晚上,江小舟被林副总管从原来的住处赶了出来,理由是要腾出房间准备迎接下一批舆宠,而江小舟的新房间则位于“拙令园”东面的一栋二层小楼。虽说房子大了也明亮了,江小舟却没感到高兴,因为这样他离着厨房又远了些。
这天晚上,李肃昭刚吃完饭,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柳文希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脸惶恐的林副总管。
李肃昭一看这架势,便猜到肯定又是柳文希等不及通禀硬闯了进来。他淡定地让林副总管退下,刚想请柳文希入座,就听对方说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我爹决定支持大皇子了。”
李肃昭闻言后发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柳文希点点头,“明天早朝,我爹就会上奏折请皇上早定太子之位,我想你也该早些考虑了。”
见柳文希表情严肃,唇角紧紧崩着,李肃昭柔和地笑了笑。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柳文希的手边,道:“别紧张,坐下歇歇。我们已经很久没面对面地聊天了。”
李肃昭的话像是有着奇异的力量,令柳文希拉紧的心情舒缓了下来。他接过茶杯,低身坐到了李肃昭的对面,举起杯子呷了一口,等待李肃昭开口。
房内安静了片刻,李肃昭缓缓道:“文希,你我认识有多久了?”
柳文希一怔,不明白李肃昭此时此刻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他略微思索道:“好像快二十年了。”
李肃昭点点头,仿佛带着无尽叹息道:“竟有这么久了。我总觉得,你还和当初一样,爱替人强出头,偏偏身体瘦弱,打不过别人就哭。”
听他提起小时候的事,柳文希面上冷哼一声,心中却也荡起了层层涟漪。一时间房内又陷入了安静中。
好一会儿,才听李肃昭接着道:“你以后机敏点,遇事三思而行,切不可随性随欲。你是相国独子,柳家的荣辱兴衰全系于你一人身上,千万别辜负了众人的苦心。还有,早点成亲吧。秦将军的女儿真的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柳文希越听越不是滋味,打断了李肃昭道:“你做什么?我是来提醒你大皇子想要争太子之位,你提这些个混不沾边的事情干吗?再者说,你不是也没成亲,反倒劝慰我来,其言可信几何?”
“呵呵,我只是好心多嘴几句。既然你父亲决定出手,想必太子人选不日便可定下,到那时,我也该走了。”
“走?去哪儿?”柳文希深深皱眉,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按着大齐王朝祖训,一旦有人位居东宫,则同辈王爷都要离京另觅他处永居,如无召见不得入京。所以今晚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这般促膝谈心。”李肃昭说得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