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抿抿唇看一眼灵儿,灵儿低了头小声说道:“仲玉打趣我呢,没事。”
如墨点点头温言道:“腿可还疼吗?”
灵儿说不疼了,如墨掀起门帘:“进屋里来,我看一眼。”
进屋为灵儿上了药,看着她笑道:“刚刚娘亲叫我过去,说是有一门好亲……”
灵儿的心突得一跳,如墨笑得更加温和:“大雷手下一位副将,性子豪爽又生得威猛,是东部边疆敌军杀戮后留下的孤儿,娘亲说已修了书信,过几日就会过来,灵儿可愿意一见?灵儿若不愿意,爹不会有半点勉强。”
灵儿看一眼如墨:“不是说过了生辰,我们就回去吗?”
如墨笑道:“是啊,这位副将没有亲人,灵儿若愿意,将来安家在豫章也可,在当地给他谋个武职就是。”
灵儿咬牙道:“听来确实般配,还得多谢爹想得周全。”
如墨听到灵儿说般配,心中微微发涩,回过神还要说话,灵儿已站起身,掀门帘出去了……
42。 误会
叔瑜送王妃回到屋中,将伺候的人打发出去笑道:“母妃,大哥没有着恼吧?都怪孩儿不好,本来跟灵儿说好烧了的,又看着新鲜,想留着多看两眼,谁知从袖筒里掉出来,让母妃看到了,污了母妃的眼,是儿子的罪过。”
王妃点点他额头:“没跟你大哥说这个,此事倒不用大惊小怪,已经嘱咐了纪管家,那些婆子媳妇们管得严些,这些东西不能带进院子,别让小丫鬟们看见就是。经此一事,才知道瑜儿长大了,倒是我一直当你是小孩子。”
叔瑜嘻嘻笑道:“儿子只是怕母妃生气,刚刚分明是生灵儿的气。”
王妃叹口气:“开头确实是有些气,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可回来路上仔细一想,灵儿比你还大一岁,姑娘家开心又早,捡了这个东西好奇也是有的,刚刚将你大哥喊了来,跟他商议给灵儿订亲,你大雷舅舅手下的周副将不错,已经写了信,过几日就来了。”
叔瑜懊恼不已,本想拿这个给大哥,不为别的,只要大哥训斥灵儿一番,依她的冲动性子,惹些事出来,若母妃不痛快了,母妃喜怒都在脸上,待众人都看出来母妃不待见灵儿,再出言激灵儿走,她一走,大哥不也得跟着走吗?打定了主意人都在路上了,路过母妃院子门口时,心想,绕这么大弯子做什么,直接让母妃瞧见不就行了?谁知却要给灵儿订亲,这样一来,等来周副将,若看对眼再订了亲,大哥和灵儿岂不是常住此地了?
叔瑜喝几口茶笑道:“母妃,这大哥和灵儿,说父女吧又不象父女,曾外祖母日日把小夫妻一说挂在嘴上,杏花昨日来了也这么说,大哥倒没瞧出来什么,可灵儿,每次一听到这么说就脸红,大哥这样的人物,灵儿听这样的说辞多了,难保有什么心思。对了,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我看到大哥从灵儿房里出来。”
王妃拍拍他腮帮:“你啊,从小就爱瞎琢磨,你大哥准是给灵儿上药去了。只是灵儿的心思倒是难说,所以早早订亲是对的。灵儿和你大哥万万不行……”
叔瑜笑问道:“为何?说起来又不是亲生的父女……”
王妃打断他:“你大哥幼年离开父母,我和你父王总要好好补偿他才是,他将来身份尊贵,若是被人说娶了养女,又怎么能在王宫亲贵中立足?”
叔瑜的心跳急了些,张口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岔开话题说了些闲话,起身告辞走出,迎面杏花蹦蹦跳跳过来,一瞧见他就扯住袖子,声音压得低低得:“正找你呢?香囊怎么样了?可烧了吗?”
叔瑜笑道:“自然是烧了,杏花还不信我吗?”
杏花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可灵儿姐姐慌得不行,你走了没多久就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既是烧了,就没事了,我看看仲玉哥哥去,我胳膊小时候摔伤过,那个伤疤一到阴雨天就疼,仲玉哥哥的腿肯定更疼,早起就想着看他去,先是斗牌后来又跟灵儿姐姐学着缝香囊,就给耽搁了,这会儿午觉该起了,叔瑜哥哥一起去吗?”
叔瑜摇摇头:“我刚从二哥那儿回来,二哥和大哥这个郎中住在一个院子,没事的,杏花放心吧。我带你到花园里看看,采些花瓣上的雨水,回头烹茶喝多好。”
杏花歪头看着他:“叔瑜哥哥真是风雅,我还是看看仲玉哥哥去,一日没见了。”
叔瑜只得跟在她身后,到了如墨院子里,杏花站在院门口脚步一滞,叔瑜越过她肩膀往里看去,灵儿正伏在仲玉膝头,肩膀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哭,仲玉手抚在她背上,温言安慰着,叔瑜愣怔着,二哥和灵儿?他们两个倒是素来爱说笑,可没看出来还有儿女私情,这下好了,不用等周副将来了,母妃既嫌弃灵儿出身,不许大哥娶她,想来到二哥这里也是一样……
叔瑜正打着算盘,不防杏花往后一退,结结实实踩在他脚面上,叔瑜疼得刚要喊,杏花踩在他脚面上,揪着他就地转身,紧紧捂住他嘴,叔瑜疼得直抽气,杏花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拉着他就走,走得远了才放开,看叔瑜青着脸,笑说道:“怕你喊出声来,打扰他们,仲玉哥哥和灵儿姐姐可不是天生一对?”
叔瑜缓过气来看着杏花笑道:“那杏花和叔瑜哥哥是天生一对吗?”
杏花噘了嘴:“不理你了,竟胡说……”
叔瑜弯下腰觑着她:“逗你的,怎么?害羞了?”
杏花鼓了鼓腮帮:“谁害羞了?反正,反正我明日就走,我还要游历天下去呢。”
叔瑜一时英雄气短,豪气说道:“我陪你去。”
杏花伸出小指头勾上叔瑜的:“一言为定?”
叔瑜点点头:“一言为定。”
二人勾着小指头相对嬉笑起来,院子外春意盎然,院子里温情流淌,只苦了屋里的如墨,隔窗看着灵儿趴在仲玉膝头,先是满心的欣慰,本就想过他们两个是一对,如今看来果真是情投意合,灵儿一听说给她订亲,就找仲玉哭去了。
欣慰之余,斟了茶在窗下坐着,想着如何跟爹娘去说,给灵儿订怎样的嫁衣,灵儿穿了嫁衣该是如何的美丽……想着想着坐不住了,站起身正好看到仲玉手扶在灵儿背上,低低说着什么,心里不知怎么就发了沉闷,待看到灵儿肩膀抽动得更厉害了些,又泛上丝丝的疼,一时间心里又疼又闷又涩,清茶喝到嘴里,添了莫名的酸味儿。
放下茶盏在屋里踱了几步,忍着不去看,却忍不住,又走到窗边,看仲玉的手抚上灵儿发梢,心里有些发急,光天化日的,这两个人还有完没完,灵儿也是,既钟情仲玉不愿意和旁人议亲,告诉我就是,我难道不替你做主吗?怎么跟我就气呼呼的摔帘子,到了仲玉面前就委屈得直哭,若是跟我道明你的委屈,我也会耐心安慰你,也舍不得你哭。
再看向窗外,灵儿停止了哭泣,坐在仲玉身旁的石凳上,跟仲玉低低说着话,仲玉笑看着她,脸庞如春日中的朗月,如墨鬼使神差跑到桌边照了照镜子,许是因一夜无眠,眼睛有些血丝,眼圈发着青,再看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这才想起今日竟忘了刮胡子。
端着镜子走到窗边,仲玉不知说了什么,灵儿低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娇羞,这丫头竟也有害羞的时候?跟我怎么就没有这样过?再看脸颊粉扑扑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红润润的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如墨的目光胶着在那两瓣红唇上,再也移不开去,昨日唇舌纠缠的芬芳滋味儿袭上心头,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脸浸在铜盆里清水中,才觉冷静了些,擦干脸刮了胡子,到了窗边一看灵儿还在,头更低了脸更红了,仲玉的脸上带着些促狭的笑意,凑近了去看灵儿神情,如墨冲到门口一声咳嗽,仲玉抬头看着他直笑,灵儿低着头起身要走,如墨喊道:“灵儿进来,爹有话问你。”
灵儿抬起头蹙着眉尖:“有什么好问的,今日乏了,有话回头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徒留如墨看着她背影发愣,仲玉没事人一般,捧起书继续看着,如墨走到他近前嗤了一声:“雨停后出来坐着,就看的这一页,到这会儿都没动,不知道的以为仲玉是好书之人,其实书不过是个幌子。”
仲玉头也没抬笑道:“大哥今日倒是奇怪,这话说得刻薄,可不象大哥素日为人,一本书和一个妙龄少女同时摆在眼前,大哥说说,我该看哪一个?”
如墨听他说话轻佻,顿时起了疑心,难道只是灵儿一厢情愿,仲玉只是逢场作戏?当下有些愠怒:“看旁人行,看灵儿不行。”
“哦?”仲玉笑意更深了些:“为何?”
“灵儿是我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灵儿是大哥的女儿,又不是大哥的心上人,弟弟怎么就看不得了?”
如墨语塞,半天才说:“刚下过雨湿气太重,对你的腿不好,回屋坐着去吧。”
仲玉拿过拐杖站起身笑道:“这会儿道路上水干了,我去曾外祖母院子里去,刚刚话没说完,被大哥打断了。”
如墨气结,坐在灵儿刚刚坐过的石凳上发愣,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到曾外祖母院子里,说得好听,不就是找灵儿去吗?你能去找,我为何不能去?倒要看看,我也去了,你们还好意思说笑……
老太君院子里此时正是热闹,一大家人都在,如墨进来时就听到王妃在说:“这下巧了,刚刚王爷回来,跟他提到灵儿的亲事,王爷也说,仲玉和灵儿现成的一对,还用让周副将回来,我说没看出来,叔瑜这么一说,倒真是了,祖母看这桩亲事如何?”
老太君笑说:“我看行,本以为和墨儿是一对,和玉儿也不错,反正是我们家的人。”
如墨停步在院门口,灵儿头一个看到他进来,凝望着他的眼,似有千言万语,如墨心中一颤,缓步了进来坐在灵儿身旁,笑笑说道:“灵儿还小,她的亲事还是要我做主才是,再说,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会难为情。”
王妃敲敲叔瑜额头:“都是你,多事。”。
43。 默契
叔瑜说笑中故意提起灵儿和仲玉,本意想让母妃厌恶灵儿,没曾想母妃却有乐见其成之意,想不明白为何大哥和灵儿不行,二哥和灵儿就可以,转了转眸子明白了,母妃这是执意要将世子位给大哥,大哥因收养过灵儿,又曾下过官文,若娶了灵儿难免遭人诟病,心里正堵着,如墨进来这样一说,当即笑道:“曾外祖母就是爱乱点鸳鸯谱。”
仲玉瞧着如墨笑道:“怎么是乱点了?我是真的在意灵儿,灵儿,你不会嫌弃我是个跛子吧?”
杏花忙说道:“什么跛子,谁敢嫌弃你?”
叔瑜看着杏花:“你急什么呀?”
老太君笑道:“几个小家伙家缠了乱麻似的,我倒看不明白了。”
王妃笑道:“理理就明白了。”
如墨看着灵儿,灵儿低着头,好半天才说:“仲玉,你又打趣我。”
仲玉弯下腰,身子倾向灵儿,发梢垂落在她腮边:“灵儿,趁着大家都在,你究竟对我可中意?若中意我们就求母亲做主,大哥不也得听母亲的嘛。”
灵儿摇头不语,仲玉身子压得更低:“那灵儿中意叔瑜?”
灵儿又摇头,仲玉的发梢垂落在她肩头,看在如墨眼里鸦黑一片,仲玉的唇几乎凑到灵儿耳边:“那灵儿中意的是谁?”
灵儿偷眼看看如墨,仓皇之下看得不真切,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仲玉还要说话,如墨一把揪住他那绺头发,十分不友善说道:“她一个姑娘家,不许你逼迫她。”
仲玉看他一眼叹口气,坐直了身子,杏花看气氛缓解,笑说道:“叨扰了一日,我明日也该上路了。趁着都在告别,回头就不一一说去了,免得伤怀,我真的十分喜爱你们一家人。”
说完看着叔瑜,叔瑜挣扎一下笑道:“说走就走啊。”
杏花低低说道:“就知道你哄我的,我是一定要走,说不定那天就……”
仲玉笑笑说道:“杏花再住几日上路不迟,这几日春光明媚,我们兄弟和灵儿少不了出去踏青走动,反正杏花也是去游玩,一个人游玩不如一群人游玩来得痛快,杏花觉得呢?”
杏花迟疑着,仲玉低头看着她笑,他的笑容比春风还要醉人,杏花恍惚中点了点头,叔瑜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杏花肯留下来,他就不用跟着走了,大哥二哥都在,自己一旦离开,世子位定会旁落,担忧的是,自己留她就留不住,怎么二哥一开口她就点头,二哥整日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怎么今日,先是在院子里和灵儿卿卿我我,这会儿又挽留杏花,他到底是何用意?
过一会儿老太君开始打瞌睡,有婆子过来扶回屋中歇息,仲玉站起拄拐杖头一个走了,接着是王妃和叔瑜,杏花缠着灵儿问香囊的事,如墨静静坐着,心里的迷雾浓得化不开,白白的一片空茫,杏花的话听在耳朵里,别扭的想,香囊?灵儿绣了什么香囊?给谁绣的?
想着站起身也不说话,抬脚就往灵儿屋里走去,灵儿想起缝了一半的香囊放在桌上,底下压着鸳鸯的绣样,怕如墨看到,起身就往里追,杏花也跟了进来,进来就看到如墨正在桌前端详那绣样,半天才回头看一眼灵儿,刚要说话看杏花也在,指指屋外说道:“杏花,我和你灵儿姐姐有话要说。”
杏花忙乖巧走了,出去还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灵儿坐下问道:“有什么话?又是议亲的事?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两次有人为我议亲,也不知道是谁急着将我嫁出去?”
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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