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忆收回目光,将她围在自己腰上的手拉开,转身大踏步走出门去。
“秦忆。”江凌提高声音。
然而那人走出门去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的停留,以至于直直地撞了匆匆走到门前的入画一下。
“姑娘,秦公子,他并没有抛弃你的心思。我刚才问了,他没有”入画看到看见大步出去的秦忆脸色不对,再回头看到江凌并未戴着帷帽,脸上光洁如昔,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急急解释道。
江凌垂下眼眸,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窗外那在风中摇动的树梢,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我知道。”
“姑娘……”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江凌慢慢坐到椅子上。
“姑娘你……”入画看到向来刚强的江凌此时的背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虚弱,心里发急。
“你出去吧,不要再去质问他什么。”江凌又道。
“是。”
听得房门关门的声音,江凌慢慢地将胳膊趴到桌子上,再将头埋了下去。
一直以来,她与秦忆之间,都是秦忆主动,软语柔情,她半推半就,在感动中接受这份感情。便是成亲的日子一步步临近,她仍时常怀着狐疑之心,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上辈子,她担心男人是看上她的容貌和家世,对她不是真心,所以一直不敢把自己的这颗心交出去;而这辈子,她先是无钱无势,后到假装容颜尽毁,也终于有一个人,如她期望的那般,用他宽阔的胸膛给她温暖,给她依靠,对她不离不弃,忠贞不渝。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份感情,她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她是否太自私了?这份感情,她似乎一直在索取,只一味地要求秦忆对她好,对她忠贞,对她不离不弃;哪怕他没那份能力,哪怕他不在零陵,她也希望当她遇到困境时,他能像天神一般降临到她的面前,为她解决一切困难?
她自己呢?她自己又为秦忆做过什么?
说秦忆不够好,那她自己呢?又有什么可自傲的?
这样一遍遍的问自己,江凌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变得清明。
前世不是有句流传已广的话吗?“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错过了秦忆,她不知,在这三妻四妾盛行的古代,她是否还能找到一个像这样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男人。
想到这里,江凌她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大步走出门去。
入画一直站在门口,听到门响,担忧地转过身来,看着江凌。
江凌对她挤出一个笑容:“秦公子呢?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入画摇摇头,道:“要不要奴婢去找找他?”
江凌转过头看了一眼秦忆住的房间:“不必了,我自己找。”说完,转身向那房间走去。只她还没到门口,那屋子的门“呀”地一声开了,屋里出来个人,却是跟秦忆住一屋的王越。他看到江凌似朝他那边走来,怔了一下,立住脚步唤了一声:“姑娘。”
“秦忆可在屋里?”
王越摇摇头:“他跟士兵到河边沐浴去了,大概快回来了。”
“他刚才就是从河边回来的,我在门口遇见他。”入画插嘴道,“可能在那边院子。”说完又问了一遍,“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叫他?”她知道江凌急着找秦忆,但这样亲自去找,让那些士兵见了,终是不好。
“不必。”江凌回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门。入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两个院子离得并不远,出了院门往右拐,便到了那边门口。听得里面男人们的哄笑声,江凌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一敲。
这些士兵都是男人,自己又是当兵的,自不怕有人吃了豹子胆敢来偷东西;他们人又多,出出进进的,还真没有讲究进门要敲门的习惯。所以此时江凌敲的这门,根本没人听到。
江凌正要开口,身后的入画却道:“姑娘,奴婢来叫吧。”
江凌点点头,退后几步。
“请问秦公子在里面吗?陆大人找他有事。”入画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些当兵的有时开起玩笑来百无禁忌,扯了一张虎面做大旗。
“将军他不在,刚才不是你叫他走了吗?”听得入画清脆的声音,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接着出来个人,对入画道。
“哦,那没事,我再找找。”入画转过身来,却看到江凌正朝小河边走去。她犹豫了一下,连忙跟上。发生了被掳之事,就算江凌嫌她碍事,她也不放心让江凌一人在这陌生的地方乱走。
小河在前面不远处蜿蜒而过,河边柳树成荫,远处炊烟袅袅,夕阳残照之下,一派宁静详和景象。江凌沿着河边的小路一直向前,走了一柱香后,除了“嘎嘎”摇摆着归家的一群鸭子,却是未见半个人影。
“姑娘,秦公子就算来这里,也不会走远。现在不见,应该不在这儿吧。”入画见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担心家里开饭找不到她们,陆文远会着急,开口道。
江凌也如此想,叹了一声,转身道:“回吧。”
“找我何事?”树上却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两人抬起头,看到慵懒地斜靠在高高的树叉上的那人,不是秦忆还能是谁?
“江姑娘这是找我?”见江凌不说话,秦忆又挑挑眉问道。然后“刷”地一声,从两三米高的树上跃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江凌一眼,对入画道:“莫不是来叫我吃饭?多谢。”说完,抬脚便往回走。
“秦忆。”江凌急唤。秦忆停住脚步。
“奴婢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入画急急道了一声,转身往来路上跑去。跑了还不放心,又转头道:“秦公子,我家姑娘就交给你了。这陌生地方,别让她一个人呆着。”
秦忆也不应声,只转过头来看一眼低着头的江凌,便装模作样的看风景,一声不吭。
“你一个人,跑这儿来干什么?”江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骨子里都是极高傲的个性。本来想要出口的道歉,却成了一句质问。
“这些树,好似不是陆家的吧?本公子来这里清静清静,似乎没碍着江姑娘什么事。”秦忆两手抱胸,看着远处,慢悠悠地道。
江凌一时气结,回头瞪了秦忆一眼。然而秦忆背对着她,远眺着悠悠青山,她这一瞪,纯粹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一点用处都不起。
“秦忆,你是大男人,咱俩的事,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心里有气的江凌,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硬。
“本公子就是小肚鸡肠,江姑娘没必要来找我这样的人说话。”秦忆两眼望天。
“你……”江凌气得想要暴走。这么久以来,秦忆对她总是迁就温存,她都忘了两人刚认识时他那坏痞子样儿。
秦忆见她气乎乎的,斜了眼睛看了她一眼。
见他这得意样儿,从来不知认低伏小的江凌终于气不过,抬起脚来就踢了过去。却不想那家伙不闪不避,这一脚正好踢到他的小腿上。
“你干嘛?”秦忆转过头来,怒视江凌。
“秦忆,你这混蛋。你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就想这么不认帐了,没门。”江凌也瞪了过去。
“本公子占了你什么便宜?”秦忆仍怒气冲冲。
“你……你使尽那登徒子手段。现在说你两句,你倒恼了这门亲事你想拉倒啊,没门。”江凌气鼓鼓地,说了还不过瘾,一脚又往秦忆脚上踢去。
秦忆还是不闪不避,被她踢中,哎哟一声,蹲下去捂住脚裸,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
第二百三十九章想你呗
“装,使劲装。”江凌才不信这么一踢,就能把他踢成这样。这家伙,那疼痛神经是极大条的,再来狠一点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执行任务时,本来就受了伤,这回日伤没好,又添新伤。你可真够狠的,尽往伤口上踢。”泰忆没好气道。
“啊?”江凌一惊,连忙蹲了下去,伸出手去拔他捂着的大手,“伤哪儿了?我看看。”说着又气恼,“你明明知道你腿上有伤,也不知躲闪,你傻呀?”
泰忆见她气恼着急,用眼睛瞅着她,眼里晶光闪烁。
江凌却没心思跟他大眼瞪小眼,用力棱开他的手:“我看看。”
“抹了药,很脏。”秦忆却不放手,“还是不看了。”
江凌抬起眼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放开了手,站起来转身就走。
“喂,你踢了本公子,就想这么走了?”秦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江凌拂了两下没有挣脱,怒道:“放开!”
“不放,给本公子道歉再说。”泰忆用手揪着她的衣袖,却仍两眼望天,好一派悠闲样子。
“道歉?”江凌眯着眼看了他一下,然后一抬腿,又用力踢了他一脚。
“噬。”泰忆猛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脚呲着牙,蹲在那里老半天不动弹。
“还装!”江凌终于生气了,“要不是我祖父医术高明,我本来就差点毁容了嘛。不就是试你一试吗?你用得着这样耿耿于怀,睚眦必报吗刁还是个大男人,就这么小心眼!你要不理我啊,那拉倒不理就不理。”说完,转身就走,却不想秦忆长臂一拉,她一个踉跄摔在他的身上,把本来蹲在那里的秦忆撞得坐到了地上。
这跤一摔,泰忆闷哼一声,咬着牙坐在那里又是半天不动弹。
“难道,是真的?”江凌看他青筋暴起,面色苍白,额上竟然隐隐有些汗,看样子还真是撞着了伤口似的不由心头又急又悔,弯下腰又用手去掰他捂着的地方,道:“让我看看。”
泰忆缓过劲儿来用眼睛睨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怎么,心疼了?”手却放松了些,任由江凌将他的手掰开。
“谁心疼你?”江凌用眼睛割了他一下,将他的长袍下摆掀开,卷起他的裤腿。
“这…这是…”江凌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腿上用布条一直从脚裸包扎到了小腿肚上布条里还渗出了些鲜血。虽看不到伤口有多深,看包扎的面积和渗出来的血,就知道伤的不轻。
“一点小伤,没事。”泰忆仍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想到刚才自己那两脚力道挺重,而这傻家伙却不躲不闪任由伤口被踢出血。江凌心里又气又恼,轻轻一掌拍在泰忆身上,吼道:“你傻啊,你明明知道自己腿上有伤也不知躲避,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说到后面声音就哽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抢眶而出。
见到江凌又心疼又后悔的样子,泰忆盯着她一瞬不瞬两眼晶亮。紧接着,他伸出大手轻轻抹去江凌眼旁的泪珠,温柔而低沉地叹道:“原来我的凌儿,还是在意我啊!”
这声叹息,有一丝满足,还带有一丝说不出的脆弱。轻得风一吹就不见了,却使得江凌心里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抬起眼,怔怔的看着他,看着在太阳余辉的照耀下那高大的身影,忽然感觉眼睛有着微微的涩痛。
这个男人,在最初遇见她时,是多么骄傲,多么的自信飞扬。然而在两人的行进中,不知何时,他先动心了,他先在意了。所以,他先沉沦了!于是,这个在战场中曾经叱诧风云而又年少位高英俊潇洒的男人,被感情束缚了飞腾的翅膀,羁绊了驰骋的脚步。他是如此地心甘情愿地为她停住了他的脚步,满心满意想在有她的港弯里品味宁静与幸福,而这时候,她给了他什么?
如果先沉沦的是她,她可能做到如他这般倾其所有,让他予求予取?
江凌怔怔地看着秦忆,一种愧疚的心痛从心底里涌上来,闷闷地堵在心口让她张嘴无语。
泰忆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把她被晚风吹乱的发丝绺到耳后去,道:“傻丫头,别多想。”
这个时候,他还担心她难过,转过来安慰她!江凌收回目光,咬住了嘴唇。
“你怎么不在襄阳养好伤再回?”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备,江凌没有解开伤口,伸出手去把他的裤腿放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
“想你呗,一刻也呆不住。”看着江凌在自己身前忙上忙下,泰忆嘴角含笑,一脸满足。
江凌抬起头来,看到这帅气英挺的男子,在夕阳光照里这般满含笑意,深情地看着自己,心里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
“凌儿,咱们回去就成亲吧。”“嗯。”江凌应了一声,这样答应觉得不够,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泰忆的嘴角翘了起来,伸出长臂,将江凌搂进了怀里。
此时四处炊烟袅袅,夜鸟归巢,流水在他们脚下欢快流倘,晚风将两人的衣袂拂吹得猎猎作响,在夕阳的余照下,两人相依而坐,直把这世间最美的风景记在了心里。
听得远处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泰忆无奈地笑了一下,恋恋不舍地放开怀里的江凌,轻声道:“走吧,应是入画来找咱们吃饭了。”说完站了起来,伸出手,将江凌拉了起来,手牵着手往回走去。
“你小心些。”江凌看他动作幅度甚大,嗔道。看他走路时有些微微的跋,又担心地问:“伤到骨头没有刁”
“没有。”泰忆应道,转过头来,黑而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放心吧”不会成为瘸子的。”
江凌手里一紧,白了他一眼:“嫁鸡随鸡,嫁构随狗。都答应你成亲了,你断了腿,我也是你妻子,自是一辈子不分离的。”这句话,是回答他那句“我断了腿”你当如何”的问题。
泰忆停住脚步,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灼热,忽然扬声一喊,道:“入画,你先回去”我们马上来回。”
他这话一出,江凌哪里不知他想干什么?听得那边的脚步声闻声一停,接着入画的应声便传了来”应声里还含着笑意,不由得脸一红,打了泰忆一下:“快走,祖父应该等急了。”
“我想吃这个),想好久了。”泰忆转过身来,轻声笑道”低头吻了上来。
这一吻,极尽缠绵,极尽火热,极尽激情。直吻得江凌眼如春水,面带桃花。
“唔。”江凌忽然想起什么”将头一扭,抢回自己的嘴,瞪着泰忆问道:“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干这个了?怎么技术如此熟练?”
“干这个?”泰忆一愣,马上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不对。老实说,是不是跟那通伯侯的女儿有染,或是去逛了青楼楚馆刁”
秦忆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把我想什么人了?合着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江凌记得他原来甚是生涩,现在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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