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青荷看着女儿小脸上恢复了红润,精神也极好,眼里满是欢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了很多了。倒是您,昨晚那么晚才睡,现在又起这么早,身体怎么受得了?”江凌娇嗔道。这种话,放在上辈子,打死她都说不出来,可现在她却说得极为自然,叫“娘”更是叫得极为顺口。
“娘没事。小孩子要多睡些,大人无所谓。”李青荷提起了水桶,“早餐做好了,你快洗漱吧。锅里有热水。”
早餐吃的是稀饭。李青荷给江凌和江涛每人加了一个鸡蛋,她自己则就着几根咸菜匆匆吃了一碗白稀饭,就到房里拿出一个包袱,对姐弟俩道:“娘去卖绣品,你们在家里好好呆着,把门栓上,别人来叫门别开。涛儿把那段文背熟后,再临十张大字。凌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弟弟帮你做。”
“放心吧娘,我会照顾好姐姐的。”江凌还没开口,江涛就抢着答道。
“娘,您卖了绣品买些菜秧或菜种子回来,我们在院里种些菜吧,这样也省些买菜的钱。”江凌看李青荷开了院门就要出去,忙叫道。
“种菜?”李青荷一愣,脸上有些愧色,“娘从没种过菜……”
“应该就是把菜种到土里,然后定期浇水就可以了吧?”江凌更没种过。不过在信息扑天盖地的现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况且,她上辈子用花盆养过花,估计跟那儿也差不多吧,“您买菜秧或种子的时候,跟卖家聊聊,问问他们是怎么种的,应该不是很难。”
“哎,也是。”李青荷点点头,“那我走了。”
“早去早回。”
“注意安全。”
姐弟俩同时说道,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江涛把门栓上,便回房念书去了。已逝的父亲江文绘原来就是一个才子,他在世时,江涛都是由他亲自教导;他去世后,李青荷就把江涛送到了一个学堂念书;后来江凌生病用钱,家里卖了房搬了家,江涛就没了着落,只得在家自习。
看江涛进了房,江凌走到江涛看不见的角落,练了一趟拳。然后找了一把锄头,准备把院子里的土锄松,再用手把草一棵棵拔净。
这是阳春三月,昨晚似乎下过一声小雨,这院子在两三个月前也有人松土,所以地里的泥土松松的。江凌拿着锄头姿势虽然有些笨拙,身体也有些无力,但一锄头下去就带起一大块泥土,倒也很有成就感。泥土带着青草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让江凌的心里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姐,你干什么呢?”江凌这才锄了几锄,江涛就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你念书怎么这么不专心?赶紧回房去,这里的事不用你管。”江凌在现代就是个独女,至于父母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她就不知道了。这会儿有个可爱的小正太当弟弟,她觉得异常新鲜,端起姐姐的架子就喝斥起来。你别说,感觉还挺不错。
“姐,你的病才刚好呢,怎么能劳累?娘让我背那段书我已经背熟了,这地就让我来锄吧。”江涛以前也是个被人伺候的小少爷,这会儿看江凌锄地,觉得特别新鲜,手痒痒的也想锄几下。
“行,那你来吧。”江凌看他那兴奋渴望的样儿,觉得好笑,把锄头递给他,自己则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指挥。她这小身体,大病初愈,还真不太经得起折腾。
姐弟齐心,其利断金。一个时辰后,草就全部拔光了。蔷薇花除了墙角的一株,其余的江凌也全部拔掉了。姐弟俩的手虽然都起了泡,火辣辣的痛,但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却都很高兴。
第五章 半贯钱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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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洗洗手赶紧回房写字吧,一会儿娘回来看你没写字,可要生气了。”江凌看差不多了,就赶江涛走。
“哦。”江涛应了一声,刚把锄头递给江凌,就听到院门处有人拍门。
“娘回来了。”江涛吓了一跳,赶紧溜回房去。
“谁啊?”记起李青荷的嘱咐,江凌走到院门口谨慎地问了一声。
“是我。你们的娘被马车撞了,赶紧开门。”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什么?”江涛一听这话,赶紧飞跑回来,伸手就想去开门。
江凌却拦住他,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娘被撞了?她现在在哪里?”
“凌儿,开门吧。”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是娘的声音。”江涛飞快地开了门,看到面色苍白的李青荷被一个妇人扶着站在门口,他扑过去抓住母亲的胳膊,急问:“娘,您怎么了?”
“没事,被马车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江凌看李青荷身上没有血痕,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看那妇人扶得甚是吃力的样子,她的心又提了出来:“娘你到底被撞到哪儿了?不会是内伤吧?”
“她被马车带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应该是脚崴到了。”那妇人笑道,“赶紧扶你娘进去吧。”
“这是隔壁的王大婶,今天幸亏她,否则娘还不知怎么回家呢。”李青荷笑了笑。
“不过是看到了顺手扶一把。”王大婶帮着一起把李青荷扶了进去,这才告辞离开。
“娘,你为什么不去医馆呢?”江凌把李青荷的裤管拉起来,看到脚踝处似乎肿了起来,不禁责怪道。
“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休息一下就好。”李青荷笑笑。
江凌一阵心酸:李青荷这样,不过是为了省几个钱。
好在江凌前世是练武之人,对于摔打扭伤的处理比较有经验,她检查了一下李青荷的关节,看确实没伤着骨头,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李青荷这脚,没个二、三十天怕是恢复不了。江凌让江涛出去买了一块药膏给李青荷敷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是谁的马车这么嚣张?”
李青荷脸上有些赧然:“也不怪别人,是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江凌抬眼看着李青荷:“是不是绣品没卖出去?”要不然李青荷也不会走路的时候走神。
李青荷摇摇头,欲言又止。
江凌看李青荷明显有事隐瞒,急道:“现在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您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的?”
“就是啊,娘。”江涛附和道。
李青荷看着江凌和江涛,眼里的欣慰和自责交集在一起:“我在街上正好遇上你叔叔,他特意来告诉我们,说你婶婶已经回娘家去了,想以咱们欠钱为由占了咱们这院子,估计也就是三四天的事,让咱们作好准备。”
“小院?她想得美!她要是强敢占,我非上衙门告她不可!”江凌咬牙道。这张流芳欺人太甚!半贯钱价值一百斗米,按现代一斤米两元钱算,只相当于人民币两千五百元钱。她们家这座小院岂能才值两千五百元?
李青荷叹了一口气:“张氏的哥哥,就在县里当差。衙门,是朝她家开的。”
难怪,那婆娘敢如此嚣张,原来是有后台!江凌皱了皱眉:“那咱们家有钱还吗?”
半贯钱,不是小数目。照家里这种情况,多半是没什么存款,否则以李青荷的骨气,那天就已把钱还给张流芳了。而江凌她自己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要短时间内弄到这笔钱,那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李青荷摇摇头:“家里只有二十文钱。如今之计,只能是把这院子卖了,再去租个地方住。”她环顾了一下房子,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两三天的时间,要找个买家,怕是不容易。等一会儿吃过饭,你去王大娘家,让她帮问一问,看这村里有人买房子没有。”
江凌道:“难道咱们就一点办法没有?为了半贯钱债就要卖房子?”
李青荷苦笑了一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从你父亲生病去世,到卖宅子为你治病,这其间,我看多了这些人的嘴脸。但凡有办法,我就不愿去求人。”
江凌也知道李青荷说的是实情,半天默然不语。
“来,扶娘去做饭。”李青荷伸手过来。
“您好好休息,有我呢。”江凌卷着袖子就出了门。
“姐,我帮你。”江涛也跟着跑了出来。
江凌前世在国外也极为独立,又天生喜好美食,做菜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古代可不像现代厨房那么方便。好在江涛会生火,在江凌生病期间他也懂事地帮着李青荷做过不少家务,在江涛的帮助下,江凌叮叮当当倒也做出了一餐饭菜,味道还不错。躺在床上吃到儿女做出来的菜饭,李青荷感慨万分。
江凌惦记着李青荷带回来的菜秧,飞快地吃过饭,就拿着装菜秧的竹篮进了房。关上门就进了空间,时间紧急,她也不看李青荷买回来的是什么菜秧,将地上的草拔掉,将秧苗一股脑儿地种上。泥土很松软,所以江凌没费什么劲就把菜种好,又用池塘的水浇了地,匆匆出了空间。
她种这些菜,不过是利用这点时间尽量多地创造些效益罢了。江凌也知道,光靠种菜,是绝对赚不了多少钱的。除非,这地里种的是菜秧,长出来的是翡翠白菜。
她还得到街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实在不行,也只能卖院子了。
李青荷把女儿养在深闺,江凌的记忆里对外界竟然没有半点儿印象。想到这是古代,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江凌便准备乔装一下,换一身男装出门。可拿了江涛的衣服一看,太小了,根本穿不着。没办法,看来只能穿着女装出门。唐朝向来开放,女子在外面走动应该问题不大吧?就算有问题,虽说这小身板比较单薄瘦弱,练功之日尚浅,但江凌觉得,对付一两个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出门转到江涛房里,吩咐他去把剩下的菜秧种了,江凌便对李青荷道:“娘,我到王大娘家去了,可能会在她家呆得久一些,您别担心。”
“出门往左走几步就看到她们家了。小心点,说清楚就回来。”李青荷看江凌要出门,实在不放心,反复叮咛。
“知道了。”江凌应了一声,出门往左走,果然看到一个院子。那院子比江家的小院大一些,泥巴围墙旁边插着一些竹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豆类藤蔓。
江凌看到院门大开,走过去刚想问话,一只大黑狗忽然从院里窜了过来,直扑江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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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邻居王家
“老黑。”一声喝叫从屋里传来。
听到这主人的叫唤,那只狗顿了一下,却还是窜到了江凌面前,很亲热地用头蹭了蹭她的腿,又摇了摇尾巴,一付讨好的样子。
江凌看这狗来势汹汹,本以为要来攻击她,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与狗搏斗。要知道这狗有她一半高,全身的毛油黑发亮,正值壮年,力气绝对小不了。可没想到它像是特意出来迎接她似的,对她和善得不得了。江凌微微诧异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狗缘了?
轻轻拍了拍老黑的脑袋,江凌正待出声相问,屋里的人见叫不住狗,早已跑了出来——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手里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她见平日里对陌生人极为凶恶的老黑,此刻正围着一个小姑娘,摇尾晃脑地样子甚是亲热,脸上露出很意外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凌,她开口问道:“你找谁?”
江凌笑道:“我是隔壁江家的。请问王大娘在家吗?”
“你是那边江家的?”那媳妇诧异地指了指江家的院子,见江凌点头,忙笑道:“难怪看你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姑娘,原来是江家的人。”说完转头朝里高声喊道:“娘,有人找你。”
“哪位啊?”王大娘也不知在洗什么,两手湿漉漉地从屋里出来,看到江凌,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院门口:“原来是江姑娘啊,你娘可好些了?来来,进屋坐。”又介绍那位媳妇,“这是我二儿媳妇。”
江凌对那王二嫂笑笑,跟着王大娘一起进了屋。
“老黑,出去。”王大娘见那只狗也想跟进屋,挥着手高喝一声。
老黑低吼一声,恋恋不舍地看了江凌一眼,这才转过身施施然地出去。
王二嫂见此情景,终忍不住奇道:“江姑娘,我家老黑见到陌生人凶得不得了,可它对你为什么这么亲热?”
“是吗?”江凌笑了笑:“可能是它知道我不是坏人吧。”
话声刚落,几只胖乎乎的小狗连滚带爬地跑进屋来,围着几人转了一会,便跑到江凌身边,“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其中一只全身发黑、长得最为壮实的,还走到江凌身边,蹭了蹭江凌的腿。
“小黑,别闹。”王大娘对那只狗喝斥一声,转脸对江凌笑道:“你娘咋样了?”
“没伤着骨头,不过也要躺上二十来天才能下床。”小狗虽可爱,江凌却没心思去逗它们,简明扼要地把江家的现状和张流芳逼债的事跟王大娘两人说了一遍,当然,张流芳的胡言乱语她自是没有说。
江凌不知道这王大娘知道多少江家的事,但她清楚,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昨天张流芳言语里就想把脏水泼到李青荷身上。李青荷一个寡妇,身份本来就敏感,要是张流芳再来闹事,邻居们听了她的污言秽语,难免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李青荷。如果真是这样,江家三口人便很难在此立足。因丈夫、女儿生病而心力交瘁、苦苦支撑的李青荷,真不知还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