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显得十分淡定,“苏小姐,我们再想救死扶伤,也得遵循病人的医生,这位先生,不论我们怎么劝,都非得等你醒来,苏小姐,虽然我们是医生,但总不可能把他打昏扛回去救吧?当然了,现在不需要打昏了。”
黄医生朝身后推着手术车的护士招了招手,几名年轻的男医生便连忙走来,七手八脚的把宁睿宸抬了过去。
“苏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放心,他死不了,但如果他醒来后发现你身体不好,那……恕我医术有限,表示回天无力。”
说完,主治医生耸了耸肩,招呼着一干人等,朝病房外走去。
手术车的轮子在地上飞快的摩擦声由远而近的传进苏悦的耳内,她无法想象,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如何支撑到现在。
两次的背部受伤,都是为了她,他用他的实际行动,将她保护的很好,而且,每一次为她受伤,都是那么的果断决绝,一秒都不犹豫。
他在她最脆弱最无助对外界防备能力抵触最强出现,犹如一缕阳光,让她想要接近,却因为太过温暖,让她不敢接近。
因为她怕,怕温暖过后而来的,是无尽的寒冷。
比起一直得不到温暖,让人更无法承受的,是得到温暖后,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后,所有甜到心底的滋味却又硬生生的被抽离,而自己,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所以,对于宁睿宸,她开始躲避,宁愿在沈嘉勇背叛之后咬牙度过每一天,自己努力让自己更加开心更加坚强,也不愿再接触他。
却没想,她躲的越厉害,他追的越猛。
宁睿宸……
或许,正是因为他那样的执着,才让她渐渐开始相信,什么叫做——爱情。
感情里,一个人若是退缩,另外一个人必须要更为勇敢,比对方多跨出去一步。
苏悦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腹部,保护好这个孩子的信念越来越强烈,只因为,这是她给予他最好的礼物。
太阳渐渐落下山,橘黄色的余晖笼罩着半壁天空,此时,小镇A城的人们,也静静地享受着这样的黄昏。
A城的经济发展不如洛城,但相对而言,这里生活的压力也比洛城小很多,有很多在外面奋斗大半辈子的人们,也宁愿放弃更好的生活条件,选择在这里找一份轻松地工作,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家人。
人总是到兜兜转转一圈后才逐渐明白,幸福,活的快乐,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小巧的耳蜗内塞着耳机,身穿米色风衣的陈芸双手插着口袋,走出了医院,黑色的包懒懒的落在她的手肘上,一晃一晃着,她周身的冷意,也似乎受了此时橘黄天色的感染,显得柔和了几分。
耳内,循环播放着一首歌的曲调,男人无奈有些微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唱着“情愿从此做你的影子,誓言眷恋你的故事,万年缠绵棉缎线,为你刺身的难眠,一江思念,源源不断的情节……”
这首歌,她开始时并不怎么喜欢,是沈俊彦,硬是要将耳机塞到她的耳内,让她和他一起一遍又一遍听着。
如今,和他分开,不知为何,她开始喜欢上了这首歌。
陈芸伸出手,将耳塞转了转,作为医生,自然知道长时间带耳塞的危害,但也只是换了个角度,并没有将耳塞拿出来。
虽然,她已知,她和沈俊彦是不可能的了。
但如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突然抢走一只耳麦,笑眯眯看着她霸道的塞进自己的耳内。
靠着海边的A城吹来的海风带着丝丝冷意,陈芸将风衣拢了拢,却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人,笑眯眯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笼在她的身上,不准她脱下。
哎,果然,和他在一起那么久,竟然有了依赖。
垂了垂眸,陈芸将衣服笼的更紧。
“穿这么多怎么够?”
熟悉的嗓音突然在陈芸的耳边响起,包裹着衣服放在腰间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就连她耳内的一只耳塞,也被塞到另一人的耳朵内。
“要结婚了还听这首歌?陈芸,你骗谁呢?”沈俊彦眯着眼拽着陈芸,不让她逃离。
陈芸抿了抿唇,不准备解释,却将被大手包裹住的手,抽了出来。
但男人的力道,却是如此的强硬,强硬到……不像她认识的沈俊彦。
“陈芸,承认吧,其实你喜欢我,你借宁睿宸之手故意让我知道你要结婚,只是拉不下面子,想让我来找你,对不对?”沈俊彦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芸,那样,仿佛在说陈芸,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
他这样说着,而陈芸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却比这吹来的海风还要冷几分。
“沈俊彦,不可能了。”陈芸从包里拿出一张红本子,递到沈俊彦的面前,“我已经结婚了。”
凉凉的风继续吹来,沈俊彦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红本子,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此刻却突然变得漠然。
“陈芸,你做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沈俊彦扬着眉,毫无半点嬉皮笑脸之态,讥讽的看着陈芸。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男人的眼底,有着一丝希翼。
陈芸,说不,说不是这样的,你让我来,告诉我这些,只是想要我带走你对不对?
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着你。
陈芸,我曾怀疑我是不是傻子,为什么老是不自觉的朝你那里跑,放着柔软的大床不睡,宁愿闻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费劲心思找借口天天耍赖睡在你那,而后,在你一次一次的退出我才知道,的确,我是傻子,是一个爱上你想要一辈子把你栓在身边的傻子。
陈芸,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
“是。”陈芸抬眸,看着沈俊彦淡淡说道,“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你在我的身边,你真的很吵,整天叽叽喳喳,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不要让人把那些无聊的报纸送到我的办公室内,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淡漠,果然是她的风格。
无情,独来独往,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终是意志力再强,可他也是人,也会感到心灰意冷,感到自己所谓的坚持,其实根本就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
眼底的希翼之色一点一点熄灭,拉着她的手,缓缓松开,擅自塞在耳内的耳机,也被他拿了出来。
沈俊彦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打扰了你,你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
陈芸点点头,看着沈俊彦,“谢谢。”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针一样扎在沈俊彦的心尖上,而眼里,痛苦的神色,却一闪而过,换上的是礼貌而又疏远的神情,“不用谢。”
说完,男人便转过身,在浓浓夜色之中离陈芸越来越远。
所以,他不会看到,在他离去之后,陈芸的眼里闪过的一抹痛苦之色。
米色风衣敞开着,陈芸任由风吹了进来,感受着那冷冷的凉意。
沈俊彦,你不会懂,因为在你的心里,不会考虑这些,对你来说,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你不懂,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我是多么的让我难过,我不愿让你为我承受那些你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即使要忍痛离开。
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变成我,你便会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不,还是算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样的痛你都要尝一遍,我不愿。
沈俊彦,其实如果你细细去想,便会发现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愿意拖累你。
曾经,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哪怕过的再不好,无牵无挂,虽然很孤独,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更何况,如今要拖累的是你,我最在乎的人。
陈芸朝前走着,清冷的目光看着前方,将红本子重新放进包中,朝前走去。
“陈芸!”
身后的男人突然大步追来,陈芸的身子蓦然一怔,她甚至能够听到,他朝她的方向跑来时,那急速吹来的风声。
纤细的手腕,突然被那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清冷的眸光微微闪烁着,陈芸却没有回头。
“陈芸,你恨我也好,总之我一定要带你走!”重新跑回来的沈俊彦声音也显得有些固执,态度,比来之时更为坚决。
这些天,他和不同的女人制造绯闻,派人将报纸每天不辞辛苦送到她的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又让人每天报告她看到报纸后的神情。
没错,他就是故意这样做,他想知道,陈芸,到底有没有对他动心!
而结果,真是没让他失望……果然和以往一样的面无表情,这种打在棉花上的滋味,真是比打发那些故意找来的女人还要难受!
但,那又如何,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对于陈芸是座冰山,他也要放在家里供着,反正陈芸老是将他气的火冒三丈,有这样的冷气正好降温,连空调费都省了。
这一刻,原本还在为陈芸拒绝自己求婚这件事上闹着别扭的沈俊彦突然想通了,那势必要将她拽回家的样子,大有你再对我无情我也死皮赖脸赖上你的架势。
怕什么,宁睿宸不就是用这招把苏悦拐回去的么?
“沈俊彦,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样,陈芸,你看着办吧,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走,也不让你走。”沈俊彦高声说道,散步的人们也不由注意到这一对已经拉扯很长时间的年轻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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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的眸光微微一闪,再转头时看向沈俊彦,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沈俊彦,你太任性了,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对不起,我需要的不是这样一个男人。”
沈俊彦一听,眸子一转,脸上突然出现曾经那死皮赖脸的笑容,“可是我需要你这样的女人,陈芸,怪只能怪你运气太不好了,遇上了我。”
“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你认清楚这一点……沈俊彦,你干什么!”话还未说完,不顾众人的眼神,沈俊彦便拦腰直接将陈芸扛在自己的肩上,那样,像扛麻袋似得,不管陈芸如何挣扎都决不把她放下来。
“我管你结婚了没?陈芸,不要再逃了,你逃不掉的。”笃定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笑意,沈俊彦悠悠然的说道,甚至周围的年轻男女也向他投来兄弟,支持你的神情。
医院内,男人欣长的身子正躺在床上,体贴的医生们在病房里又加了一个床位,让两人可以住在同一病房内。
由于打了麻醉,男人此刻仍然趴在病床上,学着男人的样子,苏悦也同样趴在床上,转过头,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苏小姐,喜欢栀子花吗?”一小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栀子花,眼睛却偷偷瞥向躺在那的男人。
苏悦将栀子花接过,“很喜欢,谢谢。”
“恩,苏小姐喜欢就好。”小护士附和着说道,眼睛仍然看向宁睿宸,这才缓缓地转身离去。
果然,宁律师长得比传言还要帅啊!
苏悦拿着栀子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手朝右方一伸,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在男人的鼻尖,宁睿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苏悦却“噗嗤”笑出声来。
宁睿宸是个极度洁癖的人,对于香味亦是如此,家里除了仙人掌这一植物外便再无其他。
想起办公室里那他送的满天星,想必是去花店特地挑选,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再逗弄他,苏悦拿着栀子花走了出去。
医院后的花园内,阳光正好,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外面有很多家人带着病人享受着这午后的温暖,说着话。
不远处,一老爷爷正坐在长椅上,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坐在轮子上的老婆婆,苏悦将栀子花送到那老爷爷的手中,又自个在花园里走了一会,眼睛一瞥,却看到不远处,方韵正守在那孩子的身旁,而苏远航并不在那里。
苏悦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并未发现,房内的方韵朝她的身影看去的眼神。
方韵垂了垂眸,眼睛又落在方晓天的身上。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苏青阳的,虽然对苏青阳有恨,但却是她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这样一种接近于病态的想法,而如今,却被现实摧毁。
苏青阳……
看着面前沉睡的孩子,若是她在开始时愿意用客观的角度去看,便会发现,这个孩子,长得更像苏远航。
苏远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却没有发现,恐怕是她的心底,便执意希望这个孩子是苏青阳的。
如今,一个心结的解开,她却无法释然,方韵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为什么……不是你?”
待苏悦回到房内,宁睿宸已经睁开眼来。
苏悦走到宁睿宸的身旁,蹲下来轻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宁睿宸眯了眯眸,没有接话,只是一直看着面前的女子。
痛,怎会不痛?麻醉药一过,便是数不尽的疼痛朝她袭来,但,他自然不愿告诉苏悦。
宁睿宸皱着眉道,“小悦,我想回家。”
“不行,你现在不能乱动。”苏悦皱眉拒绝道。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小悦,我们回家吧,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对不对?”男人笑眯眯的看着苏悦,那样的嗓音,根本无法让人拒绝。
果然,苏悦的神情没有刚才那么强硬,“可是,你现在怎么回去?”
他的背上受了那么重的伤,恐怕现在起来也是个问题。
宁睿宸微微一笑,“很简单,咱们坐救护车回去啊。”
“……好。”苏悦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去联系。”
宁睿宸拉住苏悦的手,“不用,待会查房的时候说一声就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话落,宁睿宸便堵住那张小嘴,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吻技,仍然一流。
然,就在吻得正浓烈之时,主治大夫一声咳嗽,顿时打扰了这一美好的场景。
“那个……宁先生,为了以后着想,你现在真的很不适合那过度运动啊,忍一忍,忍一忍啊。”主治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神情十分严肃。
被人撞见宁睿宸也不觉尴尬,浓眉一挑,“给我准备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