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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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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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惜看了他足有十秒钟,才说话:“你有没有什么要求啊——比如要不要香菜,辣椒,汤是多是少……”

  顾凌远怔了一怔,说道:“按正常的上吧……”

  他们在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这张桌子靠近后窗,窗外黑洞洞的是一个小天井,穿堂风很大,把那淡绿布窗帘吹的飘飘的。顾凌远坐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向若惜望过去,他始终也没有好好地看看她。她穿着粉紫色有小白点的衣服,头发已经很长了,几乎快到腰际,随便地披着,但是梳得很服帖。曾经的青涩已经褪去,更加动人了,只是她的清新纯净还是没有沾染上世俗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正式踏上社会的原因吧。他微笑的说:“你长大了。”

  若惜也笑了一笑,说道:“还不长大吗?我都二十一岁了。”

  顾凌远笑道:“你都二十一了……当年你还只有十八岁喽……”

  若惜笑道:“这样说起来好像是哦——不过说当年当年的好像很久了似的,其实也不过是三年,但是三年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啊……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呢!”说着不禁有点感伤,顾凌远想要劝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恰好此时牛肉拉面做好了,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夜里许是寒气重,热气往上冒都带着点白色,隔着那白色的水汽,他突然觉得她的面貌像浮光掠影似的,不真实起来,但是和她的相逢明明是真实的啊……

  若惜抽了双筷子就开始吃了,边吃还边说:“好饿啊——咦,你怎么不吃啊?”

  顾凌远觉得自己想多了,也抽了双筷子就开始吃起来。他的那碗不像若惜的那么红汪汪,看了就觉得辣。他的上面漂浮着几片绿绿的香菜,下面是白汤面,碗边有几块零碎的酱红色牛肉,色泽倒是搭配得很不错。他吃了一口,只觉得木肤肤的一点味道也没有,而若惜则吃得津津有味,吸面条时还有“跐溜溜”的声音。他觉得看她吃东西比自己吃美味得多,也是——和她在一起什么事情不比原来更有意义呢,更值得回忆呢……

  饭后,若惜说一般都是吃小碗的,今天要了一大碗,吃得太饱了,要消化一下。于是,顾凌远陪着她慢慢走回去。

  两人无聊地探讨刚刚吃牛肉面的那家铺子,老板坐在店门口打瞌睡是不是有点影响形象……此时若惜的手机又想起:

  “我还是深信不疑的回想,爱情不是偶然,经过了多少原谅,让我们爱得那么狂,一半甜蜜一半感伤……”

  顾凌远听见这歌词倒是一怔。

  若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咦”了一声才接听:“喂,大囡——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啊……好好,我就回来了,没给人拐跑……”说着就挂了。

  顾凌远奇道:“怎么那么快就说完了?”

  若惜好笑地说:“我们寝室的室友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宿舍都要关门了,她一个人睡怕——”

  “你们寝室就两个人吗?”

  “现在就只有两个人了——有一个回老家实习了,还有一个和男朋友一起住,不回寝室……”若惜解释。

  顾凌远点点头,说:“那我们赶紧走吧——你宿舍什么时候关门?”

  若惜看了眼手机,说:“十一点钟锁门,还有一刻钟左右,够了——”

  顾凌远也看了眼她的手机,说道:“把你手机给我下——”

  “干嘛?”若惜奇道,但还是递给了他。顾凌远在上面流畅地按了几个键,然后还给若惜,说:“这是我手机号码,有事打给我。”

  若惜接过,歪着脑袋看着他,说:“没事呢?”

  “没事也可以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不一会就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因为快要关门了,所以游荡蛰伏在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有点热闹的气氛。门口有恋恋不舍的情侣,还在贪恋着最后的温存。若惜看了眼他们,又看看顾凌远,突然觉得很尴尬,道别也变得支支吾吾的。而顾凌远只是笑……若惜看见他如同和煦的春风一样展开的笑容,越发觉得尴尬。最后,她跺跺脚,冲着他别扭的笑了笑,说了声“再见”就转身跑上楼去了。

  顾凌远一路回忆她的一颦一笑,总觉得像是在梦里,但是她的眼泪淌在他胸前的温热,却又是真实的。回到酒店洗完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被电话铃吵醒,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是自己撂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匆忙接听,却是若惜:“顾凌远?”

  好像这是记忆中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忽然听到她这么叫,仿佛很遥远,却又很亲切,遥远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她正正经经叫过他的名字,亲切却又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似乎变得特别可爱。

  他答应了一声,她又说:“我吵醒你了吧?这这么晚打来你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撒谎:“没有,我刚刚洗完澡,还没睡。”

  那边却又“哦”的一声,就又没有声音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那里看得见月亮吗?”

  顾凌远怔忪了一会,下床缓缓走到窗前。十一月尾的纤月不过是一弯白色,只是窄窄的一钩,月意并不浓重。他说:“看得见的,一弯镰刀罢了——你怎么了?”

  只听见若惜的声音很感伤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苏东坡的一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说,这只是美好的祝福,还是真的可以做到的事情?”

  顾凌远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沉默……

  若惜仿佛也没有指望他回答:“好了,很晚了,睡吧。晚安——”说完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顾凌远在床上一直坐到很晚很晚。


  [第二卷 赋情缱绻意难终:第二十三章 惊变(上)]
  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注意力为发展方向的,它们常常有自己运行的轨迹。所以真正使我们震撼的一些变故,甚至灾难,往往是事先没有征兆的。只是那猛然一下袭来,让你不及防范,丝毫没有招架的能力。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是很畅快的,两人都小心翼翼不去触及那些危险话题的边缘,倒也有说有笑。顾凌远常常在若惜下班后来接她,两人一起出去玩,几乎把游人常去的地方都跑遍了——黄鹤楼,东湖,归元寺,湖北省博物馆……但是若惜还是比较喜欢坐在车子里,绕着湖一圈一圈地吹着风。因为这个时候不用思考,只是静静坐着,偶尔对视一眼互相微笑,时间仿佛又回到从前……

  畅意的日子一个连着一个,饧化在一起像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这一天若惜始终觉得自己的右边眼睛在微微跳着,一点一滴的酥麻感。从早上就没有停止过,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糟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事情一切都正常,都在预计轨道上走着。即使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啊。虽然如此不停这般安慰自己,但是一天都过得有点神思恍惚,魂不守舍。

  下午顾凌远依旧照着往日的习惯来接若惜下班,以他敏锐的观察能力,一眼就看出若惜今天有些不对劲:“怎么了?”话音里是浓浓的关切之情。

  若惜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右边眼睛一直在跳。人们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若惜——”其实他不相信这种说法,但是自从和若惜离别三年之后又乍然相逢,他觉得命运有时候是有其特殊安排的,所以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既然没发生那就别想了,说不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听说晚上被子没盖好,凉了肩膀,眼睛也会跳的。所以说不定是你想多了……”

  若惜抬起头看着顾凌远,他那乌黑眸子里的暖意直直照射下来,一派暖洋洋,让人心定不少。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昨晚好像睡得是不太安稳,被子可能真的没盖好……

  想到这里,若惜不禁迎上他的眸子盈盈一笑。

  顾凌远最喜欢她的笑容,她的笑容如清水般,漫漫浸过心头,那种清宁纯净的感觉可以消除所有的杂念与不安。

  南方深秋的天空不是蔚蓝如洗的,而是自成一派的青碧色,格外高远而澄澈。老旧的电线杆上有经过岁月风霜而斑驳的痕迹,五线谱般的黑色电线上时常有会自己跳跃的音符,叽叽喳喳的,添上点热闹的影子。偶尔还可以看见成群的鸽子,灰的白的,呼啦啦地飞过,为单调的天空抹上一抹灵动的色彩。

  “今天还是吃牛肉面吗?”说着就为她拉开车门。

  若惜点点头:“当然——那个实在,而且吃的饱饱暖暖的感觉很好。我现在非常需要那种厚实感。”

  顾凌远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得默默看着若惜跨进车门,然后帮她关上车门。自己再从另一端上车。

  “我还是深情不移地回想,爱情不是偶然……”两人坐定后,手机音乐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若惜猛然一惊,下意识去拿起时,没发现手竟然在微微发抖,一接听却是爸爸:“若惜——”那浑厚的男中音竟是难得的沉重和犹豫,好一会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才接着说:“你要冷静点——若依在庐山的公寓里割腕自杀,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正在抢救……”


  [第二卷 赋情缱绻意难终:第二十四章 惊变(下)]


  若惜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右眼跳的会是这样的“灾难”,她那温柔可人的姐姐竟然割腕自杀?这个变故来临的当真让人措手不及毫无防范……

  她呆呆听着爸爸的声音,那声音通过电话遥远地传来,竟然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心里明明又知道是真的。整个世界仿佛在旋转,不停地旋转,只是旋转,将人转地头昏眼花。但是安静极了,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那声音还在说:“……你姐夫——不,那混账小子向你姐姐提出离婚……去了一趟南边,就寄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回来,人都不回来了……你来庐山一趟吧,我和你妈妈都在这里……”爸爸的话像是一串珠子散了开来,一个一个词语地钻进耳朵里,若惜听得断断续续的,只得生硬的记住,大脑一时与听力脱节,没理解话里的含义,只是呆呆地听着。

  “若惜——”顾凌远的声音响起。

  若惜听见有另一个声音叫自己,略微转头向声音的来源寻去,才想起顾凌远在自己身边,她还在呆呆的,只是这回是呆呆看着顾凌远。

  “若惜!出什么事了?谁打来的电话?”顾凌远的声音急切起来,说着就将若惜的手机夺过来,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机了。他紧张地摇了摇她,若惜才下意识的喃喃回答:“是爸爸打来的——他说姐姐企图割腕自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姐夫向她提出离婚……”若惜的话没说完就被阻断了,是顾凌远阻断了她,用他厚实的拥抱。

  好温暖,他的体温隔着厚厚的衣料无比清晰地包围着她,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有点发抖,但是那温暖让她渐渐平静,就像是遭遇暴风雨的小船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他的声音也温暖着她:“这种突然的变故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伤心难过也没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有什么可以做的吧?”

  若惜沉静下一会才说:“我要回去一趟,去庐山,现在就走。”

  “好——我先送你回学校,再去火车站。”顾凌远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不用回学校了,该带的都带在身上了,直接去火车站吧。”若惜现在只想飞速回庐山,守在现场。

  “你总得带几件换洗衣服吧?”

  “穿姐姐的就好,以前我也经常穿她的衣服,小时候更是频繁……”说到这声音里都带着点哽咽。

  顾凌远想了下,就调转了车头方向,说道:“那好吧——我们直接去火车站。”

  天色开始暗了,虽然还没黑,但是黑暗的前奏已经响起,极淡的墨色浅浅渲染在天空上。深秋的季节,向晚而起的微风,寒意加重。

  火车站的人不多也不少,有着恋人离别的画面,依依不舍的相拥。

  买好了最快回庐山的车票,顾凌远对若惜说要出去一下,若惜点点头,就默默坐在候车室里。不一会儿顾凌远就又回来了,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白色塑料袋随意地递给若惜:“离火车到站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先吃点东西吧。虽然你现在可能没什么胃口,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你总要留点力气上庐山吧……”说着就坐下来了。

  若惜打开一看,却是简易包装的两块三明治和一瓶绿茶,不禁一阵感动,脱口问道:“你晚上好像也没吃东西噢?”

  顾凌远淡笑:“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待会去吃牛肉面——”

  若惜似嗔非嗔地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开玩笑——”心下却也感激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一下,过两天就上庐山来陪你。”语气似是不容拒绝。

  若惜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有事就不要来了,估计我也没什么时间陪你。刚刚打了爸爸的手机,他没有接,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顾凌远拍了拍若惜的后脑勺,说:“别想那么多了,到了那边再说。你不需要陪我,是我想陪着你——”

  “这两者有区别吗?”若惜有点迷糊。

  “有——”顾凌远接着说,“不过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想陪着你,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看见你,但是只要想到你也在这个地方,可能只隔着几条路口我们就能偶然的遇见,也是一种安慰……”

  话里的深意连傻瓜都听得出来,若惜没有出声,只是顺势靠在他的肩头。

  偌大而空旷的候车室里,一时之间,温情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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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有课,赶在中午回来的时间码的,可能不是很好,大家先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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