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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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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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哭。”

  这低沉的嗓音入耳,虽半点都不温柔,却让遗玉心头一阵慌跳,贴在他前胸的小脸霎时一热,背上不算标谁却认真无比的轻拍,让她咬着下唇,由大哭变成小声啜泣,两只小手很是自然地改为去揪他的衣襟,堵塞的鼻子尚能嗅到他身上沉静的香气,胸前的凉意抵不过他怀中这片刻的温暖。

  李泰垂眼看着依在他胸口的小姑娘,只能见到小半边白皙泛着红润的侧脸,听着她小声的呜咽,感觉着她身子细微的颤抖,青碧色的眼瞳渐渐染上一层烟色。

  早上在君子楼的许多道身影再次晃入睁中,那露着两只藕臂奋笔疾书的少女,独立在兰楼下昂首辩驳的少女,摊起双手讲着墨汁与清水的少女,还有淡笑着手持金色木刻的少女……眸中烟色消去,哭泣的少女半边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似在提醒他,她还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这让他本来还算清晰的瞳色,重新被茫然覆盖。

  马车终于驶到了秘宅门外,驾车的阿生被车里的动静闹了一路,脑门已经起了一层虚汗,车停稳后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去掀帘,一只玉白的手掌便从里将车帘拨开,阿生连忙接过帘头,高高打起,下一刻,却是睁着大眠看自家主子从车里抱出一团被裹在披风中的东西,而车里的卢小姐则是不见了。

  平彤和平卉正在书房中整理着遗玉近日所练的宇,听见屋门响动,道是遗玉回来,忙放下手上的活,出去迎着,看清李泰和他怀中的东西后,僵硬着躬身行礼的当儿,人已经用脚踢开里卧的屋门走了进去,俩丫鬟互相对着眼色,不知当不当进去。

  李泰将遗玉放在床上后,看着她胸前衣襟的潮湿,运气于掌上正要贴上去,就听一声急促的低唤:

  “殿下!”

  平卉立在门口,平彤慌忙走进来,在床边蹲下,看了一眼遗语潮湿的前襟,对李泰道:

  “殿下,奴婢帮小姐换件衣裳。”所以您就请回吧。

  李泰将手收回来,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双月轻阖,睡颜安稳的遗玉,眼角泛起些愉恰悦却又未明的笑意,语气却很是冷硬:

  “手上和颈上有伤,记得用药,午膳别落了。”

  “是。”两名丫鬟暗送口气,恭送他出门。

  床上的遗玉悄悄睁开眼晴望着头顶的纱帐,俩丫鬟进屋后又重新闭上。其实在马车上,快到秘宅时候她已经缓过来神儿,因觉得丢脸不知如何面对李泰,索性才闭着眼晴装睡。

  平彤和平卉将屋里的炉子烧得旺旺的,轻手轻脚地给“熟睡”中的遗玉换了衣裳,又拿热水擦过手脸,在她两只手臂上擦了药膏。

  遗玉被她们摆弄到一半儿,就真的睡着,中途被唤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吃了半碗饭,就接着睡,再醒来时候,天色己黑。

  守在屋外的平彤听见她叫唤,走进来禀道:“小姐,王爷交待,今晚让您好好休息,暂且不用练箭,上药之事,李管事会代劳。”

  遗玉本就觉得眼下面对李泰很是尴尬,听她这么说,还松了口气。

  “小姐还是先用饭吧。”

  “嗯。”一觉睡了半天,不饿才怪。

  用过饭,遗玉沐浴了全身,再次躺进被窝后,不到一刻钟就再涣进入梦乡,连多想会儿心事的功夫都没。

  第二日,因两名丫鬟没有叫起,遗玉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后,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却在看到窗外的天色时动作一停,大声喊道:

  “平彤、平卉!”

  “小姐,您醒啦。”平卉端着一杯水走进屋中。

  遗玉并没发火,而是一边套衣裳,一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没有叫我,这都什么时辰了。”

  她昨晚就没有练箭,棋盘也没碰,今早这么睡过去,李泰这会儿想必已经是身在国子监,早上的练习又要泡汤。

  “小姐,是殿下交待让您多休息的。”

  遗玉穿衣的动作停下,脸色稍好一些——自从九月底那夜后,他昨日头一次没有让她去上药,今早又让她睡到日上三竿,可见是特意给她时间好好休息。

  昨日在马车上,李泰的安抚,一觉醒来,若非她记得清楚,还真当是做了一场梦,想到那面冷话少的人,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让她不要哭,她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可是,她终究是看不明白,李泰对她这模糊不清的态度背后,到底是体着什么样的心思,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单从表面,根本无法窥破。

  “小姐?您若困就再睡会儿?”

  “不了,起。”

  压下思绪,遗玉整理着装好,在客厅用过早饭,想了想还是出去练箭,虽没有李泰的指点,好歹也能不让手生掉。

  今日的阳光很好,遗玉走进院子后,便放松地舒展着双臂,到弓架下桂上箭囊,取了阿生挂上的,模样大小同先前那只被李泰踩坏那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弓。

  她刚刚在红印上站定,旁边的书房门便被打开,扭头看见那从屋中走出的人影,一瞬间,她还以为这会儿是清晨。

  “殿、殿下?”

  李泰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是舒适的明蓝色绵袍,腰间并没佩挂任何饰物,乌发松散地在后颈用条发带扎起,一看就是从没出过门的模样。

  可这都巳时了,他不是说要去国子监观比吗,怎么还呆在宅子里没有走?

  “您不去看五院艺比了吗?”

  李泰看着遗立脸上的惊讶,答道:“没什么好看的。”

  这人!遗玉又好气又好笑,昨日就是因为这个事挑了她的哭筋,这会儿他倒一副兴致缺缺地说没什么好看的了。

  李泰走到她身边,就像往常那样伸出两指按在她肩窝上,语态不远不近的,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提也未提昨日她哭过的事情,反倒让她不觉尴尬。

  “已经起晚,不赶紧练习,愣着做什么。”

  听了他的括,遗玉心中腹诽,叫丫鬟们不要喊她起床的是他,这会儿说她起晚的也是他。”

  但面上,她还是一面抽出羽箭搭在弦上,一面乖乖地应声:

  “是。”

  冬季的暖阳照在院中的两人身上,折出淡淡的暖光,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第252章 揪他们出来

  十月十四日,遗玉练箭之后,在书房同李泰下棋,于此同时,国子监的御艺比试正激烈地进行着。

  长安城南深巷中的一家小酒馆,上午生意很是冷清,连个上门打酒的客人都不见,馆内空荡荡的,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自捧着一只酒杯小酌。

  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步入馆内,在角落处坐下,掌柜的不慌不忙地打了一壶酒走过去。

  灰衣男子端起酒杯让掌柜的斟满,开口问道:“我不过离开几日,刚一回来就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是有何事?”

  原来这男子竟不是客人,同这掌柜还是相熟的。

  掌柜的面色一拧,在他身旁坐下,缓缓低声道:“有、有那妇人的消息了。”

  灰衣男子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妇人,什么妇人?”

  “二当家的忘了么,就是咱们兄弟当初奉了当家的命,寻了十几年的那妇人,怀国公幺女,卢景岚。

  “嘎嘣”,灰衣男子捏在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裂,碎片跌落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掌柜的见他阴下的面色来回转换,担忧地唤道:“二当家?”

  半晌后,灰衣男子撒手让手中不沾半点血迹的残余的碎片落下,冷声道:“说!”

  “消息是房府那潜子通了线道传来的,我又派人去查探了一番……那妇人一家现就居在道南的龙泉镇上,长子卢智和小女儿卢遗玉眼下在国子监念书,房乔也是前阵子才寻着他们,那妇人似是不愿同他相认。”

  “那潜子是怕房府认回他们母子,因知道当年大当家对那妇人的心思,便想借着咱们的手,坏掉他们认亲之事……眼下,怀国公和卢智都在找您。”

  灰衣男子阴着脸,听他将查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后,道:“找我?”

  “他们似是想——”掌柜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想从您身上探到当家的消息,离安王事败已经多年,他们这会儿才冒出来找人,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灰衣男子,正是卢智他们眼下寻而不得的穆长风,和韩厉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掌柜的不知卢中植和卢智他们找韩厉为何,穆长风却一听就明白过来,这性子沉稳的男子此刻眼中却似冒着火光,“我大哥当年就是因为那妇人才——好、好,既然他们要找我,那我就先将他们给揪出来!”

  “你吩咐下去……”

  一番商议之后,穆长风离开了这家小酒馆,掌柜的则是早早关了店门。

  长安城秘宅

  夜晚,小楼西屋,遗玉坐在床头,捧着手上一本半旧的册子,这是下午和李泰在书房对弈后,她在书架上找书看时寻见的,上面录着不少宫调式的琴谱,其中就有一篇——《碣石调幽兰》。

  今日的御艺比罢,明日就是乐艺,如果没错,那题目便是李泰匿名给她的条子上写的曲谱。

  背还是不背?背的话,兴许多得一块木刻,才名落实的更稳,不背的话,也许就要因这生僻的东西,拿个最差。

  她的心里是不愿靠这种途径去赢得艺比的,固然连得两块木刻会让她声名大涨,可这样又有何意义,到底不是她自已的东西。

  但李泰先是泄题给她,这会儿又拐弯抹角地将谱子都送上门,她是要辜负人家的一番苦心吗?

  遗玉摸着琴谱的封面,脸上的表情因背着烛光,不大清楚,不知坐了多久,她方才咕哝了几句,伸手将琴谱翻开。

  第二日早上,遗玉独自乘着马车去了国子监,李泰不知是何原因,今日也不打算去观比,对她来说却正好。

  遗玉在学宿馆等到哥哥和娘亲,前日她在天霄阁中途离席,阿生编了不错的理由让卢智告诉了卢氏,昨日御艺遗玉没有比试,卢氏就没去看,还当遗玉是在学里准备剩下的艺比,因此这会儿隔天见面,卢氏只是亲热的拉着她,并没问并两天的事。

  君子楼外,程夫人拉着卢氏土竹楼去,两兄妹和程小凤他们则从兰楼进去。

  在外面时,遗玉便察觉到了众人打量她的目光,这一进到楼中,更觉明显。

  楼下观比席上的座位都是四散的,可今日兰楼内,则多是书学院的学生,见到遗玉后,几乎人人脸上带着笑,向她点头行礼。

  遗玉并没呀一一回过,只是向着几个眼熟的点头,后就被程小凤拉着,在一处明显是提前给他们四人空下的位上坐好。

  坐下后,程小凤就开始给她讲着昨日御艺比试上的热闹,御艺比试是在学里的马场上进行的,题目是骑术一类的取物而不是御车,让遗玉有些意外的是,得了木刻的不是先前被他们书学院看好的杜二公子,而是太学院高子健。

  这高子健是申国公高士廉的亲孙,高士廉是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的亲舅舅,由此算来,这位高公子算的上是国子监中,身份最为显贵看之一。

  “唉,那杜二心里肯定不好受,高子健就比他多取了一只旗子,若他再加把劲儿,那你们书学院,可就同我们太学院齐头并进了,保不准这五院中第二的位置,就要换给你们书学院做了。”

  程小凤正摇着头一脸惋惜地讲着,不想身后竟响起一声轻笑。

  遗玉抬头便见到程小凤刚才话里的“失意人”不知何时走到他们几人席案边。

  “小凤姐你说的没错,没拿到木刻,我心里是挺难受的。”杜荷冲他们一一点头后,在程小虎的身边坐下,另一边即是遗玉。

  程小凤同杜荷也有几分交情在,因此并不觉得被人家逮到背后说“闲话”有什么可尴尬的。

  卢智心里却不待见杜荷,想到前日艺比后他就一直往遗玉身边凑,便笑着道:“杜公子擅长的不只是御艺,听说乐艺也是好的,丢了那御艺的木刻就罢了,今日可是有心拿下这块?”

  杜荷毫不掩饰脸上的苦色,“卢大哥就莫拿我说笑了,乐艺好的是我大哥,可不是我,我只求不做垫底就行。”

  遗玉并没注意他对卢智称呼的改变,听他捉到杜若瑾,想到这几日艺比都没见着他人影,很是疑惑地问:

  “杜先生这几日去了哪里,没见他来观比。”

  杜荷笑容收去,叹气道:“我大哥身子骨不好,是众人皆知的,前阵子他又犯了老毛病,正在家中养病。”

  “刚开学时丹青课上见他还是好的,听你讲,是有些严重?”

  “严重说不上,需要多多休息。”

  “嗯,那代我问候先生。”

  杜若瑾曾帮过遗玉多次,初次见面时在学宿馆门口帮她和卢氏赶走了找麻烦的长孙止,高阳生辰宴上帮她讲过好话,被关小黑屋时候,还同卢智一起寻找她,对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遗玉是欣赏且有好感的,听闻他身体有恙,自然多问了几句。

  旁人从她话里听不出来什么,卢智却是轻挑了眉头,遗玉性子怎样他清楚的很,若是陌生人哪里会有这份关心,恐怕因为避险,多提上一句都不会,显然对杜若瑾的态度有所不同,他心思一转,便道:“小玉,杜先生是你的教习先生,身体有恙咱们自当去看望,不如今日比试完,咱们递了帖子,上杜府去探望可好?”

  “呃”遗玉没想到卢智会提出去探病,正不知如何回答,杜荷却赶紧插话:

  “好啊,我大哥在家里正闲的发慌,你们若是能去,他肯定高兴,还递什么帖子,卢大哥去年还常上我家,今年可没来过几次,等比试完咱们一道走,中午就在我家用饭吧。”

  遗玉见杜荷一副热情的模样,又看卢智点头,便也应下,程小凤在一旁听着,却难得没有插嘴,她是惯常见不得先生的,在学里已经疲疲,出了国子监门就更别会所了。

  “咚一一咚一一咚”

  钟鸣响过两遍,参比者们都在场地上坐好,今日可没有缺席少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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