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的表现，以及空洞呆滞得根本不似活人的眼神——仿佛神在造物的时候只创造了躯壳却忘记了将相应的「灵魂」一同放进去。
“啊啦啊啦～不好意思，我忘了呢……你已经无法发表意见了呢。”白兰一边向嘴里狠狠地塞了一把棉花糖，一边阴鸷而疯狂地笑着，“果然啊……能够相信的人，还是只有自己吗？”
“早知道，就不要心软，把小蔷薇也做成没有思想、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玩偶好了……稍微有点，后悔了呢。”
“呵哈哈哈……哈哈哈……”左手覆在脸上，白兰突然不知所谓地、疯狂地大笑起来，甜腻过头的笑声不知何时却爬上了一丝连主人都不曾察觉的凄绝和惨然，“我可是新世界的神呢……后悔什么的，怎么可能……”
“……啊啊……反正，不过是个已经坏掉的玩具罢了……既然如此，只要毁掉不就好了吗……”
良久，笑得近乎癫狂的白发青年终于将压在整张脸上的左手缓缓移开，重新抬起的面容上映满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阴恻和鬼畜的恐怖笑意。
“……我最可爱的、小蔷薇啊……哼呵呵呵呵……”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另一边的战场上，瓦利亚及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与真六吊花桔梗铃兰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凭空落在混战现场边缘的六道骸，瞬间来到白兰面前的萨尔菲斯和蔷薇，以及出现原因及身份都完全不明的GHOST。
——战争的最终幕，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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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二十八章
“Ciao～小蔷薇，萨尔菲斯君。”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上的白兰带着一脸‘我等你们很久了’的表情，笑眯眯地向凭空现身的两人打着招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要来杯茶吗？或者你们更喜欢红酒？”
“……刚才那个‘人形物体’是谁？”蔷薇不答反问，神色凝重，刻意加重的语气更是特别落在了‘人形物体’这个词上。
他们刚刚出现的瞬间，在白兰面前骤然消散的那个人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然而那张看了整整十年的面容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还有那个形状相同位置却与眼前之人完全相反的倒王冠状刺青……更别说，在那个‘人形物体’身上根本嗅不到一点人类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哦呀，小蔷薇看见GHOST了啊。”白兰不紧不慢地捏起一块棉花糖丢进嘴里，妖孽的笑容同时透出轻松和疯狂，“抱歉呢，我刚刚将他派去战场了哟～你看你来得真的很不巧呢，不然还可以让你们两个叙叙旧……真是可惜～想必你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吧，我可爱的小蔷薇～”
“GHOST……？他到底是谁？！”紧抿下唇，攥紧了双拳，却忍不住提高了语调，克制不住的愤怒爬上脸庞。
所谓的‘GHOST’，不论是备份硬盘的克隆软件还是以此为名的电脑病毒，其通用的特性就是‘复制’！
——不，不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说什么‘不可能’，你如今在这里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心底一个细小却无法忽视的声音反驳着。
——但自己是不同的……
是的，他是不同的。
根据时空法则，同一时空内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即使是十年后火箭炮那种超科技武器也只能将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暂时交换而不能使他们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但是他从平行世界来到这里的行为却直接打破了这一‘法则’。
唯一能够说得通的解释是，因为他本身是掌控「空间」的能力者，所以才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整个时空的排斥之下依然让自己勉强存在于此——而换取他的存在不被‘法则’立刻抹消的代价，则是不断地缓慢地崩坏着的身体和精神。
但这是唯有他才能够做到的事情。除他以外，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掌控了所有平行世界的白兰——也不可能做到相同的程度。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他有足够的理智和自信来判断并确认这一点。
但是——
精致的容貌、妖异的刺青、颠倒众生的微笑；高兴时喜欢用甜腻过头的嗓音唤着“我最可爱的小蔷薇～”，神色温柔语调轻轻地上扬仿佛在呵护着珍爱的宝物；莫名其妙地突然怀疑他时则会换上一副略显沙哑的声线，笑容狠戾眼神阴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断他的脖颈。——拜血族好得夸张的记忆力和那见鬼的「契约」所赐，十年来有关这个人的全部，他可是连一丝一毫都忘不了……
是的，全部都……所以他甚至清楚地记得那人身上总弥漫着棉花糖的香甜，掩盖了灵魂散发的鲜血腥气、掩盖了反复无常的扭曲偏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随着空气的微醺缓缓扩散，擦过鼻尖拂过眼帘，仿佛那个人前一秒钟还在身边。
——没有错，不会错。这味道他闻过太多遍，不是这个时空的白兰身上的那种混合了杀意与酒香的若有若无的橘子味，而是……更纯粹、更加令人怀念的……
“那家伙是谁？……回答我，白兰！”踏前一步，蔷薇冷冷地说道，第一次在面对白兰时没有加上敬语。
他的身侧，萨尔菲斯微微皱眉注视着蔷薇明显有些失控了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坐在座位上微笑不语的白发青年，坦然地微笑，“看起来你总能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更惊讶了的时候适时地打破我的极限啊，白兰君。坦白说，我很好奇呢，当然也十分的钦佩……不知你是怎么把平行世界的自己拉到这个时空的呢？”
“啊啦，果然还是萨尔菲斯君比较冷静呢——是因为事不关己的缘故吗？和在骸君面前的幼稚表现简直判若两人哦～”平静的语气、平静的微笑，夹杂着些微不带恶意的讽刺。
“……你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什么时候？”萨尔菲斯只愣了一瞬，便迅速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哎呀哎呀，请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在萨尔菲斯君身上安装监视器还不被发现。”白兰急忙摆手否认，面上的微笑却越发从容，“是那件特制的战斗服哦～”
“战斗服？”思维不自觉地被白兰带着走的萨尔菲斯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心下猛地一沉——这么说……
“没错，你知道吗？小蔷薇每次穿衣服时，都喜欢在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后用手指轻轻摩挲一下——这个不起眼的小习惯，应该连小蔷薇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吧？那个，就是关闭监视器的开关哦。”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一切。
“这个监视器是以人体的体温作为能源的装置，换句话说，只要有人穿上它就会开始工作。万幸，半血族的体温虽然相较于普通人偏低了一点，总归不是完全没有温度。——顺便一提，那个监视器的终端，是连在这里的哦～”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白兰笑得愈发平和圣洁。
“虽然对于小蔷薇的某些稍微过头的小动作我是可以视而不见啦，不过我可没准备把这种宽容也延伸到别人身上。”
“也就是说，我们互换身份的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吧。”解释了这么多，最终要说的无非是这一点，早就想通了的萨尔菲斯不甚在意地撇撇嘴，“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们的「契约」也已经解除了。无论如何，这都是事实哟。”
当某个血族出于自己真实的意愿、以他最宝贵的东西立下血誓宣誓效忠「血皇」之时，他就不再属于「血皇」以外的任何人，在此之前结缔的任何契约包括「血之盟约」都不再具有羁绊他的效力，他将从此抛弃一切过往，成为「血皇」最忠实的仆人和护卫。
蔷薇正是利用了这个血族内部优先级别最高的效忠誓言，巧妙地解除了同白兰的契约，打破了行动上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窘迫状况。
“……确实呢。”这次轮到白兰微微顿了一下，但他随即便扬起仿佛无所谓似的绚烂笑容，“竟然选择利用那个戒指，这样的方式连我都没有想到呢。因为在我统治的无数平行世界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点燃那枚戒指……萨尔菲斯君果然是最特别的呢～”
“哦呀～糟糕了呢，我开始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了哟～”绛紫的眸微微眯起，仍然阻挡不住凌厉之极的杀气激射而出，“克制不住地想要，杀了你哦～”
“你想要杀谁都与我无关。”极为突兀的一个响指过后，白兰和萨尔菲斯之间的地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半晌没说话的蔷薇抬起眼来冷冷一晒，“但是，你们偏题了。”
“没听见我的问题吗？——那家伙，到底是谁？”
“小蔷薇到现在还不肯接受事实吗？”白兰歪着头露出‘哎呀哎呀真的好伤脑筋啊’的苦恼表情，目光却透着玩弄人心的享受般的愉悦，“那我就直说了哟～GHOST，是我从平行世界拉过来的另外一个自己呢——哎呀！差点忘了，那个平行世界好像就是小蔷薇原本所在的世界呢——难怪小蔷薇这么激动，真抱歉哪～”
“所以说，这也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声音愈发趋于平静，却仿佛在压抑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疯狂。
“没错哦，终于冷静下来了吗，小蔷薇。”白兰笑眯眯地解释，“确实呢，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将另外一个自己从平行世界带过来，但这种事的难度真的很大，就算是利用我手中最尖端的科技也是一败涂地，所以我只好选择把他所在的平行世界完全毁灭掉。”
“可是啊，一想到如果摧毁那个世界的话小蔷薇也会死掉，我就觉得很舍不得呢～”白兰惆怅地注视着蔷薇，紫色的眸底果真贮满了不舍。
“是舍不得我这个好用又听话必要时还可以拿来解闷的玩具吧？”蔷薇不客气地嘲讽，对白兰的深情目光完全视而不见，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所以你就下令让我先行跳跃到这个时空，一方面可以给你的计划提供关键性参数，另一方面还可以免费得到一个好用的工具，没错吧？”
“啊啦，小蔷薇总是这么不相信我呢，真让人伤心～”白兰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却陡然轻快起来，“不管怎么说，除了‘我对小蔷薇只有利用’这一点以外完全正确哦～不愧是我最可爱的小蔷薇呢～”
“都说了不要随便决定别人的归属……”蔷薇面无表情地吐槽，继续提问，“那家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所谓的‘时空法则’啊，‘同一时空内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这一点。——已经亲身体验过了的小蔷薇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
“虽然以毁灭世界为代价总算是让他能以人类的形态来到这里，但他却变成了一个失去自我意识、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只会吸收死气之火的变异体。”一口气说完，笑眯眯地观察着银发少年的反应。
“……”结果，……这就是他恨了十年的人的最终下场吗？
“小蔷薇迷茫了哟～”微微一惊，就看到白兰正挂着荡漾的笑容向他走过来，语气是令人感到不安的笃定，“小蔷薇的眼神，在刚刚的一瞬间变得迷茫了哟～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你那个世界的那位‘白兰大人’的结局而迷茫吗？”
“……呵呵呵，不可以哟～小蔷薇是我的哦，你只可以为了我而显露情绪呢～”声音越来越近，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是怎样随着白发青年的靠近而一点点变得迟钝、搅成了一团浆糊，反射性地想要后退却连一根手指都挪动不了，怎么会……明明、已经解除了……「契约」。
“真是可爱的反应……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十年来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吗？别妄想反抗我哦，天真的小蔷薇。”
“抱歉，打扰一下。虽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请别忘记我好吗？”黑色的火炎在白发青年身前骤然升起，萨尔菲斯血色的双眸紧紧锁定白兰，在耳内的无线电通讯中传来的“物理攻击无效！”“竟然能吸收指环的火炎！！”“连同伴都攻击吗！”“那家伙正在向尤妮所在方向移动！必须立刻阻止！”“垃圾，走了。”“你个混蛋BOSS不要拽我头发！！！”“请保护好尤妮，我去了。”“纲君，路上小心！”的此起彼伏的各色声音中，弯起嘴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你刚刚说那个GHOST能够‘吸收死气之火’这句话的意思吗？”
“如果我们两个的思维方式的差异尚未达到太平洋的跨度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的话，白兰君，或许我可以大胆地推测一下——在你的所谓‘计划’之中，那两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忠诚于你的真·六吊花根本是早已经被放弃的存在吧？”
“……哦呀，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被迫后退避开致命的火炎，白兰阴沉地注视着被他利用空间科技封锁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萨尔菲斯，“处在在这种劣势下居然还能不慌不忙地放出火炎，并且……在一瞬间找到方法破除我对小蔷薇的精神控制。”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谈话中突然发难，明明占有人数优势却完全落入了陷阱呢。至于破除精神控制……只不过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弱点罢了。”
从白兰的控制中清醒过来的蔷薇下一秒便立刻将萨尔菲斯从封闭空间内释放了出来，两个银发少年均是不敢大意地密切注视着白兰的一举一动，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璀璨，眼神却是同样的冷酷无情、不可动摇。
“天真或许是一种弱点，但用来对付你这种忘记了人性、扭曲了灵魂的疯子，不是刚刚好吗？”
“——做个了结吧，白兰·杰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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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Salphith番外（三）
——「做个了结吧，白兰·杰索。」
当他终于面对这个白发的青年说出这句在心底埋藏了整整十年的宣言的时候，脑海中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似乎整整十年的无法抹消的血腥仇恨，似乎仅仅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便会产生的反射性的强烈杀意，似乎双方之间混合了欣赏与憎恶、消遣与认真的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