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就让紫绢赏了一块五蝠捧寿的羊脂玉噤步做礼物:“这和上次给幼惠的是一对,你们一人一个。”
沈穆清忙谢了赏。
冯氏就拿了自己地礼物——一翡翠填地赤金寿字簪给沈穆清
王温蕙也拿了一对西洋珠花簪给沈穆清。
沈穆清接了。一一道谢。
外面就有小丫鬟道:“二少奶奶屋里地嫣红来了。”
太夫人就笑道:“定是听到风声来给你送寿礼地。”说完。语气间又有几份唏嘘。“她也是个聪明伶俐地。可惜不爱管事。”
太夫人的话音未落,冯氏就在一旁轻轻地吭了一声。
太夫人的神色间就有几分说错话了的尴尬。她忙笑着吩嘱小丫鬟:“让嫣红进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喊了嫣红进来。
嫣红果然是来给沈穆清送寿礼的。
她先是给众人行了礼,然后拿了一瓶西洋玟瑰花露来。
太夫人看了也露出几分诧异来:“这可真是稀罕东西啊!”
大家纷纷附合。
梁幼惠则不服气地道:“这算什么,三爷送给三嫂的东西才叫稀罕——是会打架的和尚。”
大家听着奇怪,都纷纷问沈穆清是怎么回事。
沈穆清脸色微红,向大家说明了一番家还是听得不十分明白,沈穆清索性让人将那对铜人拿来演示给她们看。
太夫人望着那对铜人欢喜的不得了,拉了沈穆清的手不住地称“好”。
汪妈妈吃过午饭就回去了,到了晚上,梁家做了酒席大家一起聚了餐,就是一直在屋里静养的蒋双瑞也出席了。
太夫人望着满屋子里的人喜笑颜开,又让人提早将灯挂出来:“等到了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挂灯,那还有什么意思!”
梁幼惠和三个孩子都拍手称好。其她的人更是顺着太夫人的心意群人玩到了半夜三更才各自散了。
***
第二天是梁幼惠的生辰,沈穆清比自己过生日起得还早。
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部铺开,沈穆清的头梳了又散开,衣裳穿了又脱下,脸上的脂胭抹了又擦停地问身边服侍的英纷和明霞:“怎样?”
梁幼惠不由奇道:“嫂嫂这是怎么了?大家初一也没见你这样打扮?”
沈穆清望着镜子里巧笑倩兮的脸,重新换上一件白绫祅儿,心不在焉地应道:“没什么!”
梁幼惠见她全副精神都放在穿着打扮上着摇了摇头,唤了丹珠,径直去梳洗去了。
等她再出来,沈穆清已换了件鹅黄底柿蒂纹右祆刻丝小祆面系了条柳绿色十二折竹梅兰竹三群子的综裙,乌黑的头发很随意地缩了个儿,耳朵上坠了对红宝石灯笼坠儿,显得腰如杨柳,面若初雪,比平常更是要漂亮两、三分。
看见梁幼惠出来穆清露出贝壳般的皓齿:“怎样?”
梁幼惠不住地点头,围着她看了一圈嗔道:“今天可是我生日,你打扮得这漂亮做什么?”
沈穆清搂了梁幼惠的肩:“好妹妹天我打扮漂亮些,赶明儿我再补偿你。”
梁幼惠却是眼珠子一转,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定知道每年我做寿三哥都会带我去庙里上香,所以特意打扮给三哥看的……”说着,掩着嘴笑起来。
沈穆清身子一僵,原本灿烂的笑容立刻失去了夺目的光采。
***
她们刚给太夫人请了安,李氏就依着给沈穆清的份派人给梁幼惠送来了祝礼。
冯氏很感激,给来送东西的戚妈妈打赏了二两银子。
戚妈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家就聚在太夫人屋里玩乐。
蒋双瑞、沈穆清、梁幼惠陪着太夫人打叶子牌,冯氏则带着王温蕙应酬着来家里拜年的客人,三个小孩子在屋里的窜进窜出的,跟在后面的丫鬟媳妇不时地喊着小心,环境虽然嘈杂,但也显得
勃。
太夫人是陪着几个孩子玩,梁幼惠是一向让着太夫人,蒋双瑞对叶子牌好像不太精通,而沈穆清却显得心情恍惚。说的是打牌,常常出现漏牌、诈胡牌,把个梁幼惠赢得满头大汗,直朝着坐在太夫人身边观牌的紫绢使眼色。
好容易到了晌午,梁幼惠有些急起来:“去接五表姐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沈穆清就趁机丢了牌,请示太夫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太夫人点了点头,喊了紫绢去二门看看,又喊梁幼惠搀她去净房。
面对面坐着的双瑞和沈穆清就有些无聊地清着牌桌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是偶尔听得见几声的纸响。
“三叔今天去里了?”蒋双瑞突然道。
沈穆清微怔。
想到自己和梁幼惠来给太夫人安的路上遇到梁季敏时他看自己那灼灼的目光。
她不由的脸色微红,低道:“我不知道!”
来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梁时不时地盯着她看几眼,梁幼惠又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嬉笑;给太夫人请完安,梁季敏按规矩退下了,她又一直在太夫人屋里呆着,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问梁季敏今天要干什么。而且在她心底有点不好意思问。怕梁季敏多心,以为自己仗着妻子的身份会对他管头管脚的……
蒋双瑞微微一笑。
明亮的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刺。
“你还是要问问的好。毕竟是夫妻,得对一辈子……”她淡淡地开口,语调里却隐隐透着几份怅然。
蒋双瑞是什么意思?
沈穆清微笑着点头,心里却狐着。
或者,她知道些什么?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沈穆清却觉得火光四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想把话题岔开夫人在梁幼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沈穆清顾不得深想,上前搀住了太夫人的另一边胳膊。
几个人重新坐下,梁幼惠旧事重提:“难道是小舅母又借口有事不让五表来?”
太夫人歪着身子接过沈穆清奉的茶,笑道:“不会,不会。她驳了谁的面子都不会驳我的面子。”
两人正说着紫娟就带了小姑娘进来。
她十七、八岁的样子,雪白的皮肤,鹅蛋脸角一颗朱砂痣,看上去很是俏皮。
梁幼惠一见她,就失声叫道:“蝉翼,怎么是你?表姐呢?”
沈穆清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小姑娘。
只见蝉翼不紧不慢地上前给太夫人和梁幼惠行了一个礼,笑盈盈地道:“五姑娘的风寒还没有好,怕过了人。
今年不能来给二姑娘祝寿了。”说着,捧了一个黄藤匣子给梁幼惠,“五姑娘特意让我给二姑娘送寿礼,还让我代她给二姑娘祝寿。”
丹珠将东西接了过去翼就跪下来给梁幼惠叩了三个头:“祝姑娘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梁幼惠见了了一口气,嘟呶道:“你起来吧!”
蝉翼站了起来又给太夫人和蒋双瑞分别叩了头:“二姑娘说,多谢太夫人和奶奶还记得她奴婢代她给太夫人和奶奶叩头。”
太夫人和蒋双瑞轻轻颌首。
蝉翼起身,笑望着沈穆清,道:“这位想必就是三奶奶了。奴婢是舅老爷家幺房五姑娘身边的蝉翼,给三奶奶叩头了。”说完,恭恭敬敬地给沈穆清叩了头。
身边的丫鬟都出落得这样大方,就更别说是姑娘了。
沈穆清像吞了只秤砣似的难受,却要露出副笑脸朝着蝉翼微微点点头。
太夫人就问起了冯宛清的病:“算算日子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好吗?请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的?都用了些什么药?”
蝉翼带着温和顺从的笑容立在太夫人面前,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太夫人的提问。
知道冯家给冯宛清请了御医院最擅长看风寒的大夫在看病,太夫人不由点了点头,道:“要是缺什么药材,只管到家里来拿!”
蝉翼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过了太夫人,然后就要告辞:“姑娘身边只有乌金服侍,我不放心。等过几天姑娘好些了,再陪着姑娘来谢谢太夫人的恩典。”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吩嘱紫绢送蝉翼出去。
蝉翼又重新给太夫人、蒋双瑞、沈穆清、梁幼惠行了礼,这才跟着紫绢退下。
太夫人望着那黄藤匣子笑道:“宛清的手巧,怕是给幼惠做了身衣裳。”
第八十二章 非见不可
沈穆清正想让梁幼惠打开给大家看看,蒋双瑞却赶在她面前开口道:“哪有人都没走,就把礼拆开了的。丹珠,你先帮二姑娘收了,等明天穿出来给太夫人瞧瞧。”
太夫人听了,呵呵笑起来,拍着蒋双瑞的手:“你这孩子,难得这样的活泼,要能天天这样陪着我说说话儿多好了。”
蒋双瑞也笑:“我要是天天这样胡说八道的,您又该烦我了!”
一双妙目却若有所指地望向了沈穆清。
沈穆清一怔。
想到了和蒋双的几次见面。
或者,这个家里,她才是最白的人?
沈穆清找了机会吩嘱珠玑:“等会问问百木,三少爷都去了哪些地方?”
珠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顺地应了一声“是”。
沈穆清形同嚼蜡地吃午饭,珠玑却赶过来道:“百木说,三少爷大年初一没出去,初二去了德庆侯府后就去了驸马府,一直和二少爷在驸马府里待到了亥时才出来;初三和您回了娘家……”
“今天去了哪里?”沈穆清打断了珠玑地嗦。
珠玑着沈穆清目露狐:“今天三少爷没有出去。和魏府地十三少爷在花房里给山茶花剪枝呢!”
沈穆清一怔。
***
晚上回到叠翠院。炕桌上放着个红漆描金匣子。守屋地留春笑盈盈地给梁幼惠行礼:“这是魏府地十三少爷差人送来地是给二姑娘地生辰礼物。”
梁幼惠一听。立刻退后三尺。指着那匣子道:“快给我甩出去!”
沈穆清大感意外,笑道:“纵是不喜欢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了再甩也不迟,哪有你这个样子的!”
梁幼惠嘟呶着嘴:“上次我生辰,他送我一筐癞蛤蟆……把我吓得半死。”
沈穆清愕然:“十三少爷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你一筐癞蛤蟆吧?”
“我,我听人说青蛙好吃,所以就说了一声。”梁幼惠颇有几分不自在地道,“谁知道他送我一筐癞蛤蟆……”
沈穆清忍俊不住哈大笑起来:“你胆也太大了吧,什么都敢吃……十三少也是,冬天找不到青蛙给你找了一筐癞蛤蟆……”
“你还笑,你还笑!”梁幼惠红着脸推搡着沈穆清,“他从小就喜欢捉弄我,我就知道上他就没有什么好事……”
沈穆清目光流转。
想到了魏十三今天陪着梁季敏在花房剪了一天的花枝,笑着叫了英纷:“去看看,十三少都送了些什么东西来?”
英纷笑着打开匣子。
里面却是黄灿灿的一支赤金如意簪。
沈穆清心中一乐,面上却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拿了那如意簪在灯下端详:“哎哟,瞧瞧这是什么?”
梁幼惠上前就把那金簪夺在了手里“啪”地一下连匣子和金簪都甩了出去:“我就知道,这魏十三从来不安好心!”
沈穆清大惊叫英纷把金簪捡回来。又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过了份,接了梁幼惠的手:“都是我不好……”
她的话刚说出口幼惠的豆大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与三嫂有什么关系……那魏十三是在笑我被人瞧不起呢!”
沈穆清不由额间生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可现在这种情况,却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说这种事!
她搂了梁幼惠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笑道:“好了,好了。明天我让你三哥好好的训训他。”又叫了丹珠来服侍她净脸。
梁幼惠重新洗了脸,神色间还是有些忿忿然。
沈穆清眼角扫过黄藤匣子,哄她道:“不知道宛清表妹送了什么来?我们不如打开看看?”
梁幼惠神色微霁,亲手打开了黄藤匣子。
里面对尺来高的黄莺。
梁幼惠一怔,道:“这是什么?”
沈穆清却如大冬天的喝了一杯凉水似的,从内到外的透着冷意。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和梁季敏昨天送的那个会打架的小铜人一样,都是上发条的小玩意。
她木然把那黄莺从匣子里拿出来,果然在匣子底部发现了一柄黄铜钥匙。
沈穆清找到那个小孔,然后把钥匙插进去拧紧了放开,錾银黄莺就在炕上跳了起来。
“三嫂可真聪明!”梁幼惠伸手去戳在炕上跳来跳去的錾银黄莺,“我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弄的呢?”
沈穆清口中苦涩,就听到有小丫鬟在一旁低声议论:“这和昨天三少爷送给三少奶奶小铜人一样,都是会动的!”
晚上,她和梁幼惠并肩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
像压了块秤~似的沉甸甸。
如果这段情已经是过去式了,自己就不应该再去追究才是。可问题是,这段情真的成为了过去式吗?如果梁季敏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那他又把自己置于何地?大家受到的教育不同,对事物的看法也会不同。和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她是根本做不到的。而让这个时代的男子不纳妾,好像也是不可能的。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段时间的一夫一妻而已。就算是有一天梁季敏纳妾了,自己就当是和这个男人离婚般的分居,然后试着找出一条和平相处的方式和方法……
沈穆清决定先摸清楚冯宛清和梁季敏目前的关系再说。
她和梁幼惠闲聊。
“宛清表妹病了,们不如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
“还是别去了!”梁幼惠玩了天,颇有些倦意,她打了一个吹欠,“到时候,小舅母说不定怀五表姐在我们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我们才去探病的……只怕是更糟糕。”
“过几天是正五元宵。要不,我们再差了人去请她,让她来家里看灯!”
梁幼惠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公最喜欢玩乐,那天冯家肯定会办灯会。五表姐要是病了,自然得卧床养病,不能随意乱走。可要是病好了,家里那么多的事,她怎好意思说来玩。还是算了吧!”
沈穆清目光转流:“要是公家办灯会,我们不如也去凑凑热闹吧!”
梁幼惠的声音含糊:“我们跑到外公家玩了,那祖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