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自己当年年少,还不明白为何每场情事他的父皇总爱百般的让自己求而不得,现在想明白,他分明就是将自己这身子调教成了只有他才能碰的样子。
………
过往种种,他本以为是毫无关系的琐碎,如今牵扯清明了,却样样都是那人爱他的证据。
并非只有自己在苦恋,并非只有自己在吃醋,亦并非只有自己为了情爱苦恼。
太过强烈的幸福感,唐礼忽然间面红耳赤。
放下掩面的手,一张白玉的脸上全是红云。
唐礼本就是冷清的人,唐希见过他无数表情,却从未见过他这样面红的模样,心间微动,一时之间忽然明了为何那人把这皇弟疼到了心里去。
“可,可是……”
唐礼自己也觉得被人这般道破实在是难堪,可还是忍不住说,“他已经走了。我……”
倘若,自己能对他,能对自己被深爱,稍微有些信心,那人是不是就不会远走?
“他没告诉你,他有事要做,过段时间便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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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拾走到阿离面前,伸出手掌,掌心一朵发着白光的小火焰。
“大人!”翰质抢身挡在阿离跟前,在阿离要伸手去接前道,“请先让我试试,大人您再碰比价比较好。”
翰质游商大陆多年,对于大陆人之间各种陷害暗杀手段都清楚万分。身后可是他们至高的月神,怎么能够允许这样莫名其妙的术士的东西呢?
哪怕是大人的朋友也不允许。
“不行,这是给他的,你不能碰。”阿拾却不愿意。
阿离拦住翰质,“没事。”
“大人!”
阿离起身,饶有兴趣望着阿拾手里的火白色火焰,“这是什么?”
“给你的传话。过来。”
因为阿离对术法免疫,直接给到阿离手上传音焰必定立即消散。阿拾把这朵火焰搁到了一块石头上,让阿离靠近,反手又下了一个隔音结界,将阿离跟火焰同外界隔离开来。
看外面翰质为首的几人要冲上来同阿拾干架,阿离回头望着那朵在冰冷岩石上也依旧静静燃烧着的苍白色火焰,让阿拾这般动作的,必定是重要的事物。
阿离蹲下身,那手指戳了戳那火焰,那火焰扑的一声没了,反倒是一个小小的声音钻入了阿离耳朵。
“父皇,我想你了。唔,如果不生我气了的话,就早点回来。”
是唐礼的声音。
显然,唐礼并不习惯通过不太熟悉的阿拾来传递这样的情话,阿离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唐礼是用着怎样纠结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传到阿拾手上。
一定是咬了嘴唇,皱了眉头,才慢慢吞吞说出口的吧。
阿离低下头,打从心底里笑起来。
小礼啊小礼……
走出结界,“翰质,出发吧。”
我得尽早回去,才能不让那孩子等我太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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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舒王府。
行小满轻轻走入,问跪在地上垂首的侍女:“娘娘今天身子如何?”
这是嫣妃打从宫内带出来的,她摇摇头,小声回道:“娘娘早上又喊疼了,还发了老大一通脾气。现在雪衣在里头给娘娘她按摩呢。”
行小满心中了然,提步往内。
不过是一层帘幕之隔,一进来此处,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熏炉里沉重的闷香试图驱散郁结不去的药味,反倒让这里更加沉闷,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紧闭的窗扉隔绝了大部分光线,透不进半丝清凉之气,熏熏然,靡靡然。
“母妃,我来看您了。”行小满乖巧的问安。
床榻之上,层层纬纱后头,有着若隐若现的让你赢。一道似乎卧床,另一道半侧着身子。正是嫣妃同方才提到的雪衣。
“还来看什么看,只怕巴不得我死呢!”嫣妃尖利的声音传来。
行小满不动声色,“母妃又说气话了,我只盼望着母妃您早日康复,好来主持这个家呢。”
嫣妃再出厉语,“哼,说得好听。我要是康复了,你可当不了这家,做不了这主了,你会好心盼望我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私下搭着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们,我不会死!想摆脱我卢家,做梦!啊……”
嫣妃突然尖叫起来,纬纱里人影挣动,滚出一个人来,一落地忙不迭的跪地求饶,“娘娘!奴奴婢一时手重,请娘娘息怒!”
“我要杀了你!啊!好痛!啊啊啊!”
“母妃!”行小满几步上前,揭开纬纱,一见的里面的情形,虽是见了多次,仍是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一袭白衣的女人,披散着满头长发,正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翻滚,丝丝艳红的血水跟淡黄的脓水湿透了衣衫,沾得满床都是。而随着女人痛苦的但滚,那些红红黄黄的痕迹越来越多,而越疼,女人就翻滚的更加厉害。从衣衫下透出的皮,已经不能称之为肌肤,布满了红得发亮的浆泡,稍加动弹就“啵”破裂,迸出更多的浆液来。
痛苦的呼喊,纠结的身形,那些黑色白色红色黄色构成极具冲击力的可怖画面。
行小满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去按住了翻滚的嫣妃,口里怒喝:“还不快来帮忙按住母妃!”
两个人失了好大劲也只能堪堪压制住女人的动作,外间的人听着了动静,也慌忙进来寻得了药强行塞进了女人口里。
过了好一会,女人才渐渐平静下来,不动了。行小满几人才缓缓放开了手。
女人躺在床上,像是一条正在腐烂的死鱼。
行小满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母妃,还有哪里疼么?”
离得近了,没有那些纬纱的阻隔,加上心神放松,腐烂的恶臭不断往行小满鼻子里钻。
若是不说,谁能想象得到,当年艳丽后宫高傲美艳如同最美的五重火花的嫣妃,如今竟然成了这么让人发麻,不欲接近的样子。
嫣妃缓缓吐着气,从她的喉管里吐出嘶哑的话语,“我恨……我恨啊……为什么,你就能够拥有年轻貌美的身子,为什么你就能行走在天日下!”
她突然劈手扣紧了行小满的手腕,发黑的指甲深深扎进行小满的肉里去。行小满试图后退,反而被抓得更紧。
嫣妃的脸从凌乱的发下透出来,怨愤与仇恨的眼神刺得行小满心中发凉,“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平安无事而我非得忍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你还能保持完好娇美的脸孔,还能莺声笑语!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啊啊!”
满室的人都不敢言语,只听得嫣妃声嘶力竭的尖叫震动耳膜。
终于,她力气尽了,不甘的倒回了床上。
“我先走了,母妃。”已被放开,行小满竭力控制住自己跳将起来的欲|望,尽量保持平静无二的声调,退开来,转身加快脚步,近乎逃离奔走。
然而她仍是觉得嫣妃那似乎要将她吞吃干净的眼神黏在她身后,如影随形,不得安宁。
归明 第91章 屠。
小记子唤住唐礼,“殿下。”
他站在角落里,高大的宫墙在他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唐礼顿足,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殿下以为,公主带您去看的,说给您听的,就是全部了吗?”眼见唐礼要走,小记子不急不缓出声,成功的挽留住了唐礼的脚步。
唐礼终于正眼看向小记子,眉眼清淡,语气冰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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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边掌握的东西,比起那位真正要给您的东西,只是很少一部分。我知道公主给殿下你看了些什么,但公主毕竟不够狠绝,有些时候她的身份也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公主给您看的,只是较为上层,也较为明亮的那些。那位真正想要留给您的,更加深刻的部分,却是我在掌握的。
“您还记得充羌之乱吧。”
当然记得,他当时还查了些许记载,却无趣而归。
这其中,果然是他想象的那般,另有蹊跷?
“充羌之乱,只是暴民作乱而已,那些记载都是这般写的。殿下那是还未出生,自然也是无从知晓内情的。充羌本身的确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那些暴民流散出来之后,却制造了各种谣言。
“您也知晓,人民的情绪是很容易被牵涉到自身利益的事情煽动,往往不辨真假,盲目站到与自己同一阶层的代表一边。而最底层民众间的谣言,又往往是传播最快,也最不容易被上层察觉的。
“具体的内容,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我也就不跟您多说了。我只告诉您,这次充羌之乱,整个国家看上去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可都是那些世家大族不计损失为代价,拼命弥补出来的效果。这一二十年那位安然无恙端坐皇位,也是这次出手震慑的结果。那位以此同苏卢二人交换了两个条件,一是他不愿意便不必理会朝政,二则是建了一所宫殿。”
明明是手头没有任何权利,也没有多少心腹至交,在宫中受着层层叠叠的监管的人,到底是何时做出了这样的手脚?
唯一不怎么管的时候,怕是也只是刚好在巡游的时候吧?
不过是稍微放松了监视,放他出去巡游了一下而已,就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倘若是认真的想要拿回权利的话,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小记子看了看唐礼没有波动的表情,弯腰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殿下自己亲眼去瞧瞧更为恰当——那位没有亲口告诉你的,想要让您自己去辨认与决定的,需要您自己想清楚明白的。”
“条件是什么。”唐礼突然问,小记子躬身跪下,“我只求殿下,放过陛下,不要取他性命罢了。”
“哦?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想要杀了他?”
“不然,殿下今日又是为何入宫呢?”明明已经知晓了底细,却还是愿意偶尔入宫作陪,这其中的究竟,他如何不明?
“这样来说,你也知道阿离才是父皇吧。我看唐月对你并不好,难道那个男人比得上我父皇待你半点好,值得你这样。”
即便是如今,唐礼仍旧是尊称阿离为父皇,不怎么愿意改口叫“阿离”了。
小记子慢慢的道:“只是关乎一个约定而已。”
一个,终生追随唐月的约定罢了。
“殿下腰上的木佩,便是信物。”
唐礼握住腰间自打收到便再没离过身的木佩,沉默。
那是父皇赠与他的生辰礼物与定情之物,然而……
早在那个时候,父皇便已经替他布置了这样一张,看不分明深浅与宽广的网了么?
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小记子再行了个礼,“殿下,我退下了。殿下倘若想要知道些什么,不必再来寻我了。我只负责传递最开始的消息,其他的自会有人来替殿下您引路的。您可以回去,拿出您的信物,问问您的王妃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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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里了。”
阿离抬头,一泓碧水,烟波渺渺。
“大人!”身后数人试图以身先进探路,但阿离自行举步,涉水而上。
就在阿离踏水瞬间,海国几人分明见得有结界弹出,谁知刚刚一碰到阿离,“啵”一声,笼罩了此间的结界消散无形。
这结界百年来从未被攻破,在阿离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几名海国人心头一颤,热流狂涌:这便是他们的月神!
却说明明是深不见底的幽谭,阿离却平平稳稳的立于水面。他如履平地,直走无阻。
随着他每一步踏出,落脚的水面波纹便一圈圈荡漾开去皱了一池的静水。
而后有薄雾袅袅,轻纱如梦,掩蔽人眼。
阿离踏水而行,入雾迷途,渐行渐远。
不多时,便见一座白壁宫,石柱高耸,夹着一条长梯直上。
倘若不说,这里网址便只觉得是一处仙人之地,桃园之方,分明是避世安然的好处所,哪里会知晓这里掖藏了无尽的邪恶与血腥。
阿离一行人直直往内,也没遇见半个守卫拦路,直到越行越深,方才见到了来往的人。
“你们——!”
未及出口,已然命丧黄泉。
“大人!吾等这便替大人扫清路障!”
话音刚落,几人飞扑而上,尽展海外之民的勇狠。
这些,便是不断进攻海国,妄图夺走他们月神,抢走他们明光的敌人!
月神的光辉,又岂是你们这些无妄之辈可肖想的!
这几人都是海国精英里的精英,术法武术皆是精通,因着对月神狂热的信仰,夺其性命来毫无畏惧退缩之意,个个以一当十,自杀出数个血圈来。
这宫里的人,许是太久无人攻入,太平日子过得久了,身子骨懒惰不堪,哪里是这些天天超强度训练的人的敌手?
便有那迅速反应,迎头反击的人,又怎抵得上这些因为有幸与心目中的神祇共同战斗而近乎疯狂了的人?
鲜血的味道传过来,站立不动的阿离闭上眼,开口:“海里,你听得见吧?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跑。”
长廊尽头,尚在幽冥水中的人双手猛然向上挥出!
跪在圆洞边侧的,早先失了双臂的男人“噗通”一声倒地,两眼直望着水里的人,眼神闪闪发亮。
千狐把双手握了又张,摇头晃脑开始伸展身子,一脸跃跃欲试。
她舔舔嘴唇,望向阿离。
月斩出鞘,冷冷的光泽。
阿离手指拂过月斩,黯淡的刀身忽然之间明亮起来,映照着阿离无双的容颜,叫人错觉:皎皎明月,出于夜西。
阿离睁开眼,嘴角含笑,眼神柔和,再温柔不过。
而月斩微微鸣动,似乎是心脏在跳动,有什么东西因为这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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