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刺青- 第15部分

　　
　　“你真的不恨我？”龚凉雨小心翼翼地问，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感觉自己的本性在不停地往外翻。
　　
　　鄙夷地挂了他一眼，脸上明写着“这孩子没救了”这几个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他是你哥哥，你偶像，你一直傻爱着的人，那我呢，他顶多就一嫖客加房东。”
　　
　　罗杰那漫不经心的话字字都□了龚凉雨的心里，他的脸刷地一下子铁青了起来。深入骨髓的伤口就这样被人自然地狠狠地揭开了，毫无防备。。。
　　
　　而那出口伤人的肇事者就像没看见旁边坐着一个冬瓜脸一样，一边剥着花生一边不屑地说：“就他这种人，人格极具分裂，他开心的时候就给你一口砂糖，不高兴的时候就喂你坨屎吃。。”
　　
　　“简单说就是变态。。。。。。”
　　
　　“够了！！！！”爆发的咆哮把刚才还稳当当立着的石桌给掀翻了，他发红的双眼使其看起来狰狞不已：“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第32章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此时的龚凉雨哪里还是那个镇定自若的龙庭殿殿主，现任的麟城城主。这才是十七岁
　　
　　少年应有的反应，率真，耿直。
　　
　　“他没死。”
　　
　　紧握的拳头僵硬了一下，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挤压那得快要凝固了。
　　
　　“他还没有死。”怕是他没听懂，罗杰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谁。。。”
　　
　　“林烈阳。”刚才还温柔地试探着桂花糕的筷子猛地一下捅进了那半透明的软体中，贯穿至底，甚至连盛
　　
　　它的盘子都被殃及——裂纹四展。
　　
　　“你骗我！”发狠地把人直接从凳上揪起来，被死捏住的衣领甚至发出了吱吱的求救声，但那语调中不自
　　
　　主的颤抖却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这个举动正证实了罗杰心中的猜想，那本是玩笑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知道少年的潜意识已经倒戈了，龚凉雨那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林烈阳死的
　　
　　。“但可不可以先放手，你掐到我伤口了。”
　　
　　龚凉雨这才看到被他揪住的白衣已经渗出丹红，男人始终上扬的嘴角也悄悄紧绷了起来，他不禁下意识地
　　
　　松开了手。
　　
　　踌躇地看着罗杰从容地扯平衣服，再低眸回尝自己苦训多年的掩盖竟如此简单地就被他混杂得如同一盘；
　　
　　乱麻，欲将愤慨，却硬被心中的疑惑夺取了口舌：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他真有这么伟大吗。。”这就是古代人没看过肥皂剧的坏处。“他会为了什么劳什子的赎罪丢掉自
　　
　　己的命？就算是用一条村的人命换他也不干。”
　　
　　“你。。。”
　　
　　“我不清楚他以前是怎么样的，但请龚殿主您最好不要忘记，他已经不是你以前那个赤着脚一起流鼻涕的
　　
　　兄弟了，他现在是名震一方的麟城城主林烈阳。”搅浑水这种事怎么可能不预留他罗杰一份呢，他林烈阳
　　
　　要想这么容易达到目的，还真是走错门了。
　　
　　首领，您休要听他在这里妖言惑众，他的目的是为了挑拨您和您兄长的关系！”冰冷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冲来。
　　
　　话音刚落，站在亭梁暗角处的“狰狞”便被两束锋利的目光击中，急忙低头观察。
　　
　　俊美的男子痞笑着抱胸看着自己，看似无害的表情却怎么也阻挡不了他那犹如野兽一般的气息。在与那双眼碰上的一瞬间，杀手还真以为自己是猎物，眼前男子的猎物。
　　
　　这么快就察觉我的藏身之处，这小子，不简单。
　　
　　“狰狞！”龚凉雨像是看到救兵一般热乎地招呼杀手从梁上下来，刚才呈现其弱势的局面立马被打断，罗杰不高兴地瘪瘪嘴，计划被搅黄了。
　　
　　“我交代的事都办妥了？”不愧是兄弟，翻脸都比翻书快。成熟儒雅的龙头形象瞬间上身，龚凉雨重新恢复了稳重。
　　
　　“都办妥当了，只是冥道院的几位长老想亲自邀您去面谈一番，敢问您意向如何？”一丝不苟地做着汇报，但那不经意间的余光还是不停地扫向罗杰。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凭着职业的直觉，罗杰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浓厚腥气。。。还有一股完全不是手下应有的虐气。而且他对龚凉雨似乎毫无尊敬之意，虽表面功夫做到家了，但心里恐怕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人真是他的心腹吗？
　　
　　“又是那班老东西。。。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了。”龚凉雨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杀手的冷光迅速又集中在罗杰的身上，本就细长的双眼再经这样一抿，便是更显得刃薄了。
　　
　　“怪不得眼睛这么小，原来是这样憋出来的呀。。。”某个大眼同学自顾自地总结起来。
　　
　　“你说什么？！。。。”显然从来被人如此冷嘲过自己的相貌，更何况对方是一名阶下囚！
　　
　　暗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滑动下来，罗杰抑制住下意识挡伤处的动作，硬是一动不动地原地独享着五脏翻江倒海的滋味。
　　
　　“慢！”龚凉雨急忙下手阻挡住手下的再一轮攻击，面上略带着威严：“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
　　
　　“哼！”收回架势的杀手狠狠地剜了罗杰一眼，便握着剑暗道隐去。
　　
　　“自作自受！”冷冷地看着擦拭嘴角的男人。
　　
　　“我说得这么小声谁知道他的耳朵这么顺风啊？！”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小鬼，对，他只是个小鬼。但之前的那些心狠手辣，暗昌馊腹。。。又是什么。。。。。。
　　
　　而且。。。刚才击向他的一记看似凶狠，却毫无杀机，甚至连基本的怒意都没有。。。完全就像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一样，他只是在完成设定的步骤而已。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依旧是绝对的肯定，虽然对着一个脑门正当发热的人说明什么简直是混搭，但他还是愿意试试。
　　
　　果不其然，龚凉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兀自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鬓发，但紧接着。。。。。。
　　
　　“在过些天。。。呃。。。我也许会上余州，你这几天陪咳，要安分点。。。”略显生硬的语气引起了罗杰的侧目，那泛红的耳根令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好。”
　　
　　龚凉雨他莫名地想要靠近这个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不再是威武四方的首领，不再是稳重儒雅的“成年”男子。他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有着众多心梗急于宣泄的。。。普通人而已。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负手离去。虚迷的彷若浮世烟尘，一曲终，一饮尽，终将各别离，缘亦尽？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罗杰履行了他的承诺，安安分分地做着他的三陪——陪吃，陪酒，陪玩儿。但没有陪睡，他们就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般地熟烙地互碾着对方的痛脚，互相开怀，过着普通世俗公子哥的逍遥生活。
　　
　　罗杰没再提起有关林烈阳的一切而龚凉雨也默契地不再探究罗杰的过去，
　　
　　“你知道吗，当我教官罚我跑三十圈场子的时候我真想他I妈1的一脚踹翻他的屁股。”重重地把酒杯柁在桌上，嘭的一响像是要把当年的怨气再重发一遍。
　　
　　“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就硬着头皮跑呗。”哗哗地又往两人的杯中倒满酒：“话说那场子有你那试武场那么大。”
　　
　　咋咋舌后幸灾乐祸全部上齐：“嗯嘿，罚得好，干！”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渲洒了满场的豪气。
　　
　　“那跑完你又干什么了？”
　　
　　“跑完了我就一个飚头冲上去一脚踹了教官的屁股，然后就趴下了。”意犹未尽的仰颌，让辛辣的烈酒翻滚在整个口腔乃至喉道内，那可是教官十几年教员生涯里从未有过的事，以前没有，后来。。。更是没有。。。。。。
　　
　　“嘻嘻嘻，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真就一混球。”
　　
　　“但我起码比那个从背后抽师娘椅子的小崽子强吧。”贼贼地笑了笑。
　　
　　“我那是那婆娘先得罪我的。。。”不甘心地继续辩驳。。。。。。
　　
　　两人就这样一坛接着一坛地耗，一段接着一段地笑，映着那婉约的荷塘月色，竟是如此的令人忘情，忘怀。。。。。。到了最后，还是龚凉雨少练了几年不剩酒力，脸红脖子粗地趴在桌子上直叨胡话。罗杰依旧是衣冠整整，一副什么祸也没闯的样子，平静地拿着酒杯轻酌，眼里满是释然。
　　
　　“喂，你还是回去睡吧，免。。。。。。”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上你吗？”戳着龚凉雨的手顿了顿。
　　
　　“我是故意的。。。对不起。。。”就像是熟睡的呢喃，竟带着小孩子的娇憨：“但我没有恶意，只。。。只是哥。。。哥做到的事。。。我。。。我也可以做到。。。。。。”
　　
　　这算是梦话吗？
　　
　　好吧。。。就算是梦话吧。。。。。。
　　
　　罗杰收回手无奈地端详着龚凉雨带着书生气息的脸，面无表情道：“都几岁的人了还撒娇，都不知道臊不臊。。。”
　　
　　——次日，江湖里快速地传递着一个消息：当年被林家抛弃的儿子卷土重来，意将接管麟城，许亦为武林第一大家。
　　
　　“我走了，你在这安分点，少给我惹祸，懂吗？”大爷样地戳了戳罗杰带伤的肩膀。
　　
　　“现在有毛有翼了就要这样对待你的再生父亲吗，孽子？”悲痛欲绝地用力回戳对方十下。
　　
　　“嘿。。。嗯。”这一句惹得周围侍从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
　　
　　“你一路悠着点。。。”
　　
　　“哦，“龚凉雨握了握拳，低着嗓眼道：“咳。。。我，我能搂一下你吗。。。咳。。。”
　　
　　“嗯？”罗杰愣了一下，便很快明白过来，露出了专属于罗娜的笑容：“搂搂声的多难听啊，这叫抱。”
　　
　　于然，龚凉雨拿回了一个已经失去了十几年的拥抱，一个真正温暖的拥抱。。。。。。
　　
　　“谢了，罗杰。”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欲要扬长而去。
　　
　　晴灼千里，少年风发长鞭欲挥，无云之天际暮然回首：
　　
　　“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罗杰洒脱之豪情挥礼亦别，笑貌亦如中天炎阳。
　　
　　“好！哈哈哈。。。。。。”仰天长笑，豪迈之男儿气宇跨天地山川之壮阔。
　　
　　乃男儿气概也。。。。。。
　　
　　
　　　　　　　　　　　　　　　　　　第　33　章
　　腊冬月之际应以，武林大势已定，天之下第一城城主之位由现任龙庭殿殿主龚凉雨继之，合此二势之力，龚凉雨成为继林烈阳后的武林第一人。然旧任城主林烈阳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罗杰。”一个多日未现的身影从密林中闪出。
　　
　　“哟，你回来啦。”坐在火堆旁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应声道，依旧专注于手中的烤兔未成品。
　　
　　“喂，你就不能有点热烈点的反应吗？”又好气又好笑地坐在他的身旁，也盯着那兔子看。
　　
　　当做没听清，兴致勃勃地提着兔子尸体左瞄又瞄，就像是在欣赏一件传世珍宝，末了还不忘问一句：“怎么样？”
　　
　　“还不赖。”对于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兔子尸体是人都会感兴趣。
　　
　　罗杰听后便心满意足地开扒了，直接无视旁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说，你就没有一点要分点给我的意思吗？”
　　
　　“我这不是怕降低您的身份吗，这些粗俗的东西怎么会适合您这样的大人物呢。。。”笑嘻嘻地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豁地站起来，有些恼怒地瞅着坐在石上的人，罗杰一句本是无心的玩笑之言却意外地激怒了龚凉雨。
　　
　　“怎么了，火气这么旺小心伤肝呐。。。”察觉到他的异样，抬头看向眉头呈“川”的龚凉雨。为什么。。。感觉有点怪。。。。。。
　　
　　“哼，不用你管！”这句话似乎标着“青春期进行时”。
　　
　　“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拒绝一个长辈的关心呢。。。”罗杰慢悠悠地谈笑，但右手却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飞快地袭向龚凉雨的鬓颊。
　　
　　“干什么？！！”反应迅速地推掉快要触及的手，怒目圆睁。
　　
　　“我看看你是不是他本人。”无辜地摊摊手。
　　
　　“疯子！”拂袖而去，大跨步地头也不回。
　　
　　罗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地把火堆盖灭。那句看似玩笑的话其实并不完全只是戏言，他感觉。。。龚凉雨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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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公子，首领有请。”
　　
　　罗杰跟在通报随从身后快步走向试武场，他不禁猜忌起龚凉雨的用意。
　　
　　自从那日从余州回来后，龚凉雨的行为变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而且更令他感到疑惑的是，龚凉雨给他的感觉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又不能仅凭自己的感官就下言断定。。。。。。
　　
　　场上数面红旗随风张狂舞动，上面血红的武字更欲显诡异。
　　
　　“来啦。。。”龚凉雨翘着二郎腿坐在看台的太师椅上，脸上却是与之不符的儒雅：“听说你身手不错，今日就和我的心腹来两下，怎么样？”询问话尾的语气却是不可抗拒的坚实。
　　
　　“你这是听谁说的啊？”无辜地摊摊手，轻笑着看向立在龚凉雨身后的杀手，这人和我有仇啊？！
　　
　　“是在下从麟城部下处听闻的，”上前抱了抱拳，望着罗杰的眼神透着不轨：“罗公子曾大败前任总卫林宇。”
　　
　　四周一片哗然，众多的侍卫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总是笑笑口的俊美男人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那些敬佩，质疑的眼神犹如涌泉般袭来，罗杰就像是一个展品般地接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熟悉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