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几个字，被放在佟越越脸上的手，忽然慢慢下滑，最后滑到床单上。
心电监护仪上的那一条条原本弯弯曲曲的线，也变成了一条条笔直的横线，还传来“滴……滴”的警叫声。
“念慈。”罗明皓急忙跑过来，“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冷夜尧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火速跑出去，找来了值班医生。
医生对佟念慈进行了抢救，直到将除颤仪的功率开到极限，佟念慈还是没有反应时，穿白大褂的医生才宣布佟念慈正式死亡。
“不要，不要。”护士走过来，将白布盖住佟念慈时，佟越越怎么都不想让她们这样做：“医生，求求你，再救救她吧，她一定还有救的，求求你了。”
“对不起！”医生和护士，对于死亡一直都很平静，看多了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会太在意了。
冷夜尧流着泪，将佟越越护在怀里，免得她自残，“越越，姑姑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伤心的。”
“越越，夜尧说的对。”罗明皓出声了，他走到一边的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佟念慈早就准备好给佟越越的信，“这是你姑姑留给你的，你先看看吧。”
“我不要！”佟越越推开那信，就仿佛它有千万个细菌般：“我要姑姑，我只要姑姑。”
在场的每个人，看见这一幕都落泪了。
又有医护人员进来，似乎是要把佟念慈拉走。
“你们要干什么？”佟越越拉着床，不要他们动佟念慈的病床：“你们要把我姑姑带到什么对方去？”
“病人已经死亡，你们想带走也可以，留在这里的太平间也可以。但我们的房间要整理出来，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住进来。”拉推车的人也是疗养院的，他们也只是工作罢了。
“我们再呆一晚，明天就走。”冷磊皓出言阻止：“请你们行个方便吧！”
“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他们也很为难。
“去把你们院长叫来，我亲自跟他说。”冷夜尧一边安慰怀里的佟越越，一边对着他们命令着：“要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
看着这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那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们，也知道此人不好惹。于是决定先上报给他们的主管，由他们的主管来决定究竟要怎么做。最后，主管还是跟院长汇报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需要院长出面的。
个头只有一米四十五的院长，瘦瘦的身体，带着一副老花镜，当看见冷夜尧时，急忙低头哈腰的：“冷总裁，你怎么来了？”
“院长，本来我也不想麻烦你的。现在我老婆的姑姑离世了，希望你通融一下，让她再呆一晚，明天我就让人拉走，这样可以吗？”冷夜尧很少会对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要不是因为现在躺在床上的佟念慈，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可以，可以。”面对金主，院长岂有不同意的道理：“我让人明天再来整理这间屋子好了。”说完，对着死者深深一鞠躬后就离开了。
拉车的人走了，佟越越急忙跑过去，不死心的拉开白布：“姑姑，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啊！”哪怕只有一眼，佟越越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佟念慈已经离世，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了。闭上眼睛的她，这一次是真的永永远远休息了。
“姑姑。”冷夜尧走过来，将她拉起：“老婆，不要让姑姑担心啊！姑姑不是还有信给你吗？你看看姑姑写了一些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佟越越打开信封，里面飘出一张写满字的A4纸。
越越：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姑姑已经离开了人世，罗叔叔会帮姑姑照顾你的，还有夜尧也会照顾你的。有了他们，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姑姑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可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才会那么急迫的要你相亲，要你结婚，你不会怪姑姑吧？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排斥婚姻。越越，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你爸爸妈妈那样，你看看你公公婆婆他们，还有你学姐。虽然你学姐以前是受了不少的苦，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越越，答应姑姑，试着去接受婚姻。
夜尧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他，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跟夜尧交往一下，你就会放心，他是真心爱你的。
原谅姑姑的自私，骗了你。我怕你看见我这病怏怏的身体会伤心，而我看着你也会伤心。对不起啊！越越，原谅姑姑好不好？
答应姑姑，你会好好的。要不然，姑姑走得也不会安心。越越，就让姑姑再霸道一次，再任性一次。
署名就是佟念慈，日期也是很早以前。看来，佟念慈很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不要，不要！我谁都不要，只要姑姑，姑姑你起来啊。”佟越越趴在佟念慈身上：“姑姑，不要睡了，你起来陪越越吧！”就像小时候，她害怕的时候，就会到佟念慈的房间去找她，然后窝在她的房间就不出来了。
“越越，你不要这样啊！”罗明皓拉开她：“你就让念慈走得安心一些吧！”
“罗叔叔。”看见他眼中的泪，佟越越知道罗明皓心中的痛不会比自己少。他跟佟念慈好不容易相遇，却又面临生死离别，任谁都会伤悲的。
“越越，答应你姑姑，你以后会好好生活，也会快快乐乐生活下去。”罗明皓眸中带着深情看着佟念慈：“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啊！”
难以置信，罗明皓居然笑了，那嘴角的弧度是那么的深。
佟越越很怕他受刺激，拉着他的手：“罗叔叔，你没事吧？”
“傻孩子，我是为念慈开心啊！”罗明皓慢悠悠的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天，她会了治疗，每天都经历了痛苦。现在她虽然离世了，但是却永远都不用承受那么外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了。我当然要替她高兴了，你不替她开心吗？”
看着佟念慈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淤青，佟越越而已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就是想治好了，再来陪自己。可惜，老天爷将她带走了。这样也好，就像罗明皓所说的，至少她不会痛苦了。
一晚上，大家都陪着佟念慈，谁都不愿离去，像这样陪伴，已经不多了。
翌日一早，冷夜尧就联系了人，将佟念慈运往他早就准备好的礼堂。因为罗明皓还有事情要做，他们必须要见证。
佟念慈躺在铺面百合花的地方，那是她最喜欢的花。身上穿着白色婚纱，头戴着水晶皇冠，双手合拢放在身上，嘴角微微上翘，就好像她也为今天的喜事而开心。
牧师已经站在那里了，而佟念慈棺木的旁边，站在同样一身白色西装的罗明皓，他带着黑色领结，手捧鲜花，高高兴兴的看着牧师。
牧师开始念结婚词，然后罗明皓回答：“我愿意。”又帮佟念慈回答：“我愿意。”
于是，一场本该是高高兴兴的婚礼，在大家的泪光中结束了。
婚礼后，就开始真正的追悼会。
“越越，我先进去整理一下。”罗明皓拉了拉领结，可能是因为有些紧，让他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很苍白。
“姑父，要不要冷夜尧陪你去？你脸色很不好啊！”佟越越看着他，有些着急。
“没事，我不是小孩子。”罗明皓最后揉揉她的秀发：“越越，你不要忘记答应过的事情，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知道吗？”
“姑父，不是有你帮姑姑监督吗？我会做到的。”佟越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更多的还是有泪水。
“好，你会做到，那我就放心了。”罗明皓腻腻歪歪走进休息室去了。
佟越越知道，这已经罗明皓身体最大的期限了。以前在医院，他不眠不休照顾佟念慈；后来到了这里，他又忙紧忙出的不停歇，让他休息，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佟念慈的事情他要亲力亲为。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悬在心上的石头可能也放下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好了。
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祭拜佟念慈，有些是冷夜尧大学的同学，有些是他的校友，当知道佟念慈离世的消息，大家都传开了。一时间，也就变成了冷夜尧的校友会。
也有一些，是罗明皓的朋友，在没有看见罗明皓的时候，他们就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罗明皓居然会不见了。
佟越越帮罗明皓解释，说他前些日子太累了，现在正在休息，要他们见谅。因为都是死党，罗明皓跟佟念慈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自然也明白此刻罗明皓的心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佟越越转告，要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伤心过度了。
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来了又走，没有在这里多呆，毕竟大家还是有些忌讳。
当最后一拨客人离开后，佟越越才发现罗明皓还是没有走出休息室。这一觉，睡得也真够沉的。
本来是不想去打搅罗明皓的，但是因为有司法部门的人来找他，佟越越才不得不让冷夜尧进休息室去找罗明皓：“冷夜尧，你去休息室看看姑父，让他起来一下吧！。”
“姑父一直都没有出来吗？”冷夜尧里里外外打理着，也没有在意罗明皓在不在？
“唔！”佟越越点点头：“可能是太累了，我没有去打搅他，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冷夜尧走进休息室，本来想叫醒罗明皓的，可是却看见罗明皓趴在桌上，周围还留着一大摊鲜红色的血：“姑父。”他大喊着。
外面的人也听见了冷夜尧的大吼大叫，于是纷纷跑进来，却看见罗明皓已经是气息全无，也已经离世了。
“不……”看着他那样子，佟越越接受不了，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冷夜尧倒是冷静，喊叫后就镇定了，他看见罗明皓另一只手拿着一封信，信是给佟越越的。
佟越越挂着泪珠，接过信，打开来一看。
越越：
对不起，我没有实现对念慈的诺言要好好照顾你。我真的真的不放心让念慈一个人这样离去，她太孤单了，这辈子也没有享福，所以我要去追赶她，跟她预定下辈子，下下辈子。要是可以的话，我会祈求阎王爷，让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越越，等一下会有司法部门的人来，他们是来转交房产的。这些遗产，一部分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大多数是我自己赚来的，请你一定要收下。要是你不会打理，我相信夜尧会帮你的。
虽然我跟念慈才结婚一天，但是我一直都当自己是你的姑父，所以我将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你，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套句念慈的话，越越，不要生姑父的气，也请你放心，你姑姑我会照顾好的。
署名就是罗明皓。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这样？
佟越越难以接受这一却，她看着罗明皓，又看看还站在旁边的司法部门的人，然后木然的接受罗明皓的遗产：一栋五层楼的房子，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以及一些上市公司的股票。
“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起来啊！”佟越越实在是不敢相信，罗明皓居然会这样殉情，跟着佟念慈前后脚走了。
“越越，你就让姑父走得安心一些吧。”冷夜尧只有劝着：“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想法，现在姑姑不是就和姑父在一起了吗？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啊！”虽然，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可至少罗明皓可以跟佟念慈在一起了。
司法部门的人宣读了罗明皓的遗嘱，又让佟越越签字，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使命。最后同情的看了一眼这里的人，全都走了。
罗明皓离世了，也不会让他一直这样躺着。于是冷夜尧打电话叫来了熟识的医生，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罗明皓的遗体，而他也帮着准备另一付棺木，让他和佟念慈在一起。等火化后，就将他们安葬在一起，也算是完成了罗明皓最后的遗愿。
三天后，佟念慈和罗明皓一起火化，当他们的遗体被拉近火化场的时候，佟越越终于是爆发了：“姑姑，姑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
尽管他们已经被拉进“闲人莫入”的地方，但是佟越越还是趴在门上，看着里面的火焰，任她大喊大叫，任她撒泼，里面的还是没有“放过”佟念慈和罗明皓，无情的将他们推进火炉……
“不要，不要。”佟越越大声哭着，连日的哭泣已经让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
“越越，不要难过。”冷夜尧心疼的抱住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冷夜尧，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姑姑要离开我？是不是我不相信爱情，他们都走了？”佟越越似乎有些思绪混乱了。
“没有，你很好。”冷夜尧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随口乱说着：“世人不是都在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臭万年。可能是姑姑和姑父都太善良了，所以老天爷就将他们收走，让他们成仙去了。”
“是这样吗？”佟越越反问着。
“对，就是这样。”管他是真是假，只要佟越越不哭泣就好。
可是让冷夜尧措手不及的是，接下来发生的接二连三的事情，完全是他预料外的……
060 阴谋
8
佟念慈和罗明皓安葬后，佟越越暂时是恢复了平静。那天要不是最后冷夜尧实在是不忍心，一记手刀将她批昏后，抱着她离开了目的。要不然，佟越越是整天整夜都会留在那里，陪着他们说话的。不是他狠心，实在是他不想看见佟越越不振作的样子。
为了不给她带来任何的压力，所以冷夜尧一直都没有逼迫她，只希望她可以自己走出那亲人离世的阴影。
佟越越是不再哭泣了，可是却每天都忙着工作。
这情形，起先冷夜尧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她情绪发泄的一种表现。
可是，接连三天过去后，他就看不下去了，于是来到都市早报，打算带她去林阿姨的面店去吃面。
只是，他都还没有走到都市早报，歃血盟的弟兄们就打来电话：“爷，你有没有看报纸？”
他哪来那个美国时间啊！“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爷，那个夫人的朋友好像出事了。”歃血盟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
“爷，报纸上，夫人的朋友失踪了，到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很可能是被炸弹炸毁了。”
“既然失踪了，又怎么知道她死了？这报纸也太会猜测了吧！”冷夜尧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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