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底下的奴才们见着主子的尚未醒来,旁边亦没有领班的监视,皆是一边干活一边打打闹闹。今日众人似乎都被这素白的世界所感染,众人或是低语或是沉默,统统都有所收敛。
青一色的纯白让她想起了那丧送在自己手上的三条弱小的生命,在她董秀的观念当中无论是尊贵的主子还是卑贱的奴才,每个人都只能拥有一次生命,没有谁的生命比别人的更尊贵,在生死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在她心底的这些想法却与现实相差太过,要知道皇上下令实行这国丧之礼涉及到全天下的子民,劳师动众的同时亦是劳民伤财的白事。
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佛祖说生命同样可贵,为何那三个小孩离世之时只配得一张草席卷身,而此刻这位不知名的权贵逝世却如此劳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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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深山内连孤坟都没设配的三个不明不白的孤灵,她的眼眶蓦地红了,不由得吸着鼻子,精神恍惚地继续向前走着!
带着忽然间无比悲痛的情绪,她恍恍惚惚地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宁乾宫,她来得已经晚了许多,此刻皇帝正在侍从的服侍之下,整理着衣袍!
一时间过于沉痛的心思令她瞬间忘记了自己先前对皇帝的种种戒心,她进了殿后,就直往皇帝身前走近,来到他跟前,习惯性地伸出双手将一太监手上的金绣腰带接到手中,若无其事地张开手环住皇帝的腰身,在他胸前扣上那个复杂的龙形盘扣。
跟前的男人的身子明显地僵直了一下,对方这一轻微的动作,令董秀骤然回家神来。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近这个人身旁,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突然涌泉而至,那令人羞愧的难忍的痛疼、那令她屈辱的感觉随着头顶微微传过来的男性气息更加地深刻。
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放在皇帝腹前的双手骤然一缩,却不知在他人看来,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瘟疫般避之不及。
除了臂膀上的白绫外,皇帝身上的朝服依然是那尊贵的明黄色,他自从得知亲母逝世后悲痛的心情就一直持续至现在,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没有眼泪,但他却一直面色凝重地绷着脸抿住唇。
冰冷的表情却在方才被董秀无意中亲昵地伸手拦过他的腰部为他系腰带之时,凝重的脸部微微地动容了一下,却在她仿若碰着鬼似的弹开的动作,令他的脸部一阵的阴霾闪过。
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董秀低垂着眼脸退下了一步,静静地候在一旁。
一个醒目的太监见状,赶紧走上前来接过董秀方才未完成的工作,然而皇帝的气场实在令他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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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宫都在一片素装的笼罩之下,只有太后所居住的宁凤宫依然如故的张灯结彩、春意盎然。
太后洗漱完毕,身穿着雍容华贵的正式宫廷衣装在众侍从的簇拥之下缓缓地步出寝宫之个,刚跨出门槛,她抬头望见屋檐上挂着的一排排的红色灯笼,尊贵的脸上微露不快之色,她头也不回地淡淡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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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风云暗涌
书室 更新时间:2011…2…1 22:18:29 本章字数:2280
“佳喜!”冷静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
“奴才在,皇太后有啥吩咐?”站在她身后的佳喜闻言,卑躬着身子走到她的身侧,这佳喜本来比太后高上一个头不止,此刻他刻意躬着身子站在太后跟前,竟然看上去比太后还要矮上几分。
太后抬起那穿戴着两个金指套的手,微微指了指眼前一排排的红灯笼:“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今晨不是下令开始国丧了吗?”
“这--------!”这佳喜闻言,脸部不由得微微变了色,好一会才说道:“这是奴才吩咐下去的,让咱们宁凤殿不用遵从这国丧之礼的!”
踞语毕,他又不由得讨好地向太后辩解道:“娘娘,您才是皇上的母后,这清妃的国丧之礼又是何来?皇上这不是不将太后您这个母亲放在心上么?因此奴才才自作主张让宁凤宫不必遵从这国丧之礼的!”
太后淡然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笑:“你这奴才倒也是有心,量你是有心犯错事,哀家就原谅你这一次吧,赶紧传令下去将这里的红灯笼统统给撤了!”
“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佳喜心思细密,自认对太后的情绪心思都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策但此时此刻他一时之间竟猜测不透跟前妇人的心思,他追随太后多年,自然是明白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的,皇上平日里对太后也算是亲近的,只是太后内心始终较介怀皇上那个亲母的存在,因此从来也不曾提起来。
佳喜本以为皇上在丧母的悲痛之下,丝毫不顾及太后的心情仓促之下下令为这清妃举行只有一国之母的才有资格举行的国丧之礼,太后必然会大怒的。不料她却如此平静,还下令低下的奴才遵从皇上的意旨去做,本以为自己能够猜度到太后心思的佳喜不由得也觉得万分意外。
难道太后心中的那条刺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刺得那么深入?
太后自然是看出他的那些想法,她的确很是介怀清妃的存在,有她在的同时就仿佛有人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是皇上亲母的这个事实。
在她生前,她不愿意让她与皇帝有任何接触,但是容忍一个已经不存在世上的人的那点度量她还是有的,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激怒皇帝,让她及皇帝两母子之间从此心存芥蒂。
这佳喜办事虽然是向着自己的,但这奴才的想法就是肤浅了点。
她扫了他一眼,再不动声色地望着底下的一从侍从,淡淡地吩咐道:“你们也统统带上白绫吧,不然就当违抗圣意查办!”
“是!”众人面面相觑,佳喜明明跟他们交待了说若是戴上白绫肯定会惹太后不愉快,但此刻情况却让众人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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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期间,后宫一切的娱乐都被禁止,不能再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一众佳丽秀女只能够绣绣丝娟或聚在一起品茶聊天以打发时间。
但与主子们相比,底下的奴才们日子就好过了,主子少了开宴礼乐,奴才们手上的活儿也就不那么忙碌,平日里还要准备酒宴什么的,现在只管打扫一下卫生,服侍一下主子们的日常生活琐事就行了。
当差时过于无聊,打瞌睡的时候自然就多了,应该休息的时候反而就醒神许多,主子们不敢进行礼乐宴会,是因为那些都是桌面上的东西瞒不住,而奴才们自然有他们打发空闲时间的好去处,那就是设在宫中暗箱操作的赌局。
宫中有文条规定侍从宫女不得聚众赌博,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宫中暗箱的赌博场所自古以来就有,而且兴旺无比,只是都是不公开的。
这赌场的生意的开设者其实还是一些比较高级的资深的老太监,而那些个小太监们在平日里没有什么精神寄托,赌场就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最常去的场所,有的太监一个月就那么一丁点微溥的奉银几乎统统都贡献给这个地下赌场了。
宫中主子们只管奴们们服侍得顺不顺心,又有谁去管奴才们的生活,而那些太监领班的个别的是只眼开只眼闭,个别的则是参与其中,月月都拿分成过日子。
如此一来,这宫中的地下赌场当真开得无法无天,而在这国丧之日热闹不减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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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杂乱无章的喧嚣声,声声不绝已耳。
一个虚设的暗门内,楼上楼下统共一十二张桌子开设了赌局,每桌都围了三、四十来人,人数众多,这些人当中参与赌局的也有,围绕着观望的也有,一时间喧嚣声不止于耳:
“来了来了,买大买小,买定离手!!”随着庄家的大场吆喝,围着桌子的众人都纷纷从锦囊内掏出碎银、铜钱,小心谨慎地往桌上投郑。
买定离手,众人都聚神紧张地观望,众人口中念念有词:
“开大、大、大-------”
“小、小-------”
众人紧盯着庄家的手,那拿着那盖着他们赌局命运的色筒一掀而开,瞬时间,当真是有人欢呼有人愁。
“大啊!”庄家的大声宣布着。
“来啦、来啦,收钱啦!”,庄家伸手将放置在押注在‘小’那方的铜钱碎银统统纳入自己的跟前。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莫名的怒气
书室 更新时间:2011…2…2 11:50:52 本章字数:2357
小羊子眼巴巴地看着,不由得捧头痛呼,今天当真出手不顺,算上这局,他已经连输了十几局了。
刚开始时,他一心押了大,但偏偏开了几回小,他就不信邪连续押了几盘大的,但还是陆续开小,当他改变主押小之时,他竟然就给他开了大。
他就不信这么邪门,连续在这赌庄内叫嚣着,正所谓人倒霉之时,当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结果两个时辰不到,他手头上的那点儿碎银被兑成了铜板,渐渐的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局,他将手头上最后的四个铜板儿全押了大,庄家的这一开盅,又是小,他不由得抱头哀叫一声,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踞看来下次再来时,还要翻一翻黄历,他小羊子就不信邪,肯定会有他翻身之日,到时统统将输在这儿的银子再赚回来。
他站起身子提了提裤头,勒紧了腰带,正欲离开这个喧嚣的场所。
忽然一个熟悉的脸孔披着一件宽气的紫色的袍子,正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他见状不由得缩了缩头,赶紧又坐了回原位屏住呼吸,见那人没有往他这一桌过来而是逗留在了隔着的那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策待那人坐定后,他这才偷偷摸摸、畏首畏尾地走出内堂。
这时一个眉尖额窄,一脸倒葱相的太监拍了拍正要下押的紫袍太监,并附在他耳边细声地说了两句话,说完,两人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堂子。
“喂,小羊子!”两人在廊角的拐弯处截住了耸着肩膀走路的小羊子。
小羊子一见来人,先是一楞,反应过来后不由得露一丝讨好的笑容:“小宾哥,小泉哥,好久没见了!”
小宾子看不惯他这嬉皮笑脸的表情,丝毫不给他面子地说道:“不是好久没见,应该是你有心是躲着哥儿们,让哥儿们找不到吧!”
小羊子闻言,咧着嘴角嬉嬉地笑道:“怎么会,绝对不是!”
“别再对着咱们呲嘴例舌的,哥儿们不受你这一套,直说吧,你借哥俩那四十二两纹银什么时候还?”一旁的小泉子直截了当地质问他。
小羊子闻言,不由得瞪大双眼:“什么?我记得借了你们统共才三十两,这一下子怎么会变成四十二两了!”
小泉子丝毫不客气地一掌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头顶:“什么三十两?三十两是哥儿借你的本银,你逃了这么多天,利息不用计啊?”
小羊子被他拍的面红耳赤,知道这两人皆是不能惹的主,不由得畏畏缩缩地喃喃央求:“我一时间也凑不齐这么大的数目,哥们再宽容我几天吧!”
这两人最近都逮不住他,他们都知道这个小羊子像条泥鳅似的,花花肠子甚多,唯恐收不回他们放给他的数目。
这个好赌的小羊子,为了躲避他们俩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这赌场上露过脸了,估计现在又忍不住那赌隐,才重出江湖,不巧今日被他们两在此处逮住了。
他俩又怎么肯如此放轻易过他,像小羊子这类人,他们一年不知对付多少个,知道他都是吃硬不吃软的犯贱的主。
这小宾子及小泉子两人身形皆牛高马大的,只见其中一人伸出一手提住小羊子的衣领,将他逮到一个四下无人之处,二话不说就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得小羊子一阵哀叫,落在身上的拳头像雨点般频密,不一会儿他身上已经挂了彩,就是唯恐上头责罚他们私下动粗,留了几分心思,以至于小羊子身上青青紫紫的,而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的伤痕。
那被他唤作泉哥之人提起膝盖他腰间撞去,这一撞得小羊子当真是晕头转向,眼看着他还要举脚,他这一脚再下来,他小羊子估计要在榻上躺上半个月,小羊子不由得连连哀求道:
“别要打了,我还、我还、我还不行么?”
闻言两人果真停下手来:“你还?你拿什么来还?”小宾子可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
“不就是三十两银么,至于这样将人往死里打么?”小羊子捂着肚子,一改方才畏畏缩缩的表情,低头伸手往怀里不停地摸索着。
两人好奇的望着他,量他也不敢再在他们两人跟前耍花样。
不一会儿,只见他从怀中深处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来,献宝似的将其摊开在两人跟前。
“这是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不过看单那用来包裹的锦丝绸,那已经是难得的杭州绸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俗物。
“两位大哥都是见惯好家伙的人,你们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他态度哪么笃定,小宾子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将锦绸一层一层地掀开,一只镶着金丝的玉镯令两人不由得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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