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选训队员都好奇的张望着,视线聚集在那个人的身上,男人却闲庭自若的站着,双脚比肩宽,双手背负,仿佛看不起蹲在地上的一群人一般,划拉一圈,下巴一抬,就看向了天空,墨镜的上端,眉头紧紧的蹙着。
“妈的。”林峰一声腹诽,如果没有猜错,这群装逼的人里那个最装逼的就是他们未来的主教官。
视线转到一边,差点闪瞎了自己的眼,吉珠嘎玛这小子……亮晶晶的一双眼简直能发出光来,那羡慕的嘴脸就差在屁股上按个尾巴摇了。
真有那么帅?
林峰挑眉,视线又回到门口看了一圈,烈日下,那群如标杆般站着的军人,确实……嗯,还行吧。
任务截止的最后时间到达。
低头看表的毅然抬起了头,迈步进来,随意的步调,却有一种猛兽巡视领地的感觉,四肢舒展协调。
他站在两队人马中间,取下墨镜,鹰隼般的眼展露出来,放声说道,“我叫毅然,是你们这次特战集训的教官,没有在时间内抵达的,以及,左边的,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哗然,尤其是左边的更是一脸莫名,当即就有人冒了头,指责咒骂出声。
毅然面容淡漠,却带着绝不更改意志,“我不要老实规矩的,不要犯傻犯二的,不要胆小怕事的,不要孬
第五十九章 淬炼
是的,特种部队不要孬种,连反抗的勇气都做不到的人,他们没有那个闲工夫招待。
能来到这里的兵都是尖子,各项军事技能绝对出色,政治觉悟极高,可是,那仅仅是外在的条件,更何况,只要有意志力,不是傻瓜,这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训练多教上几次连狗都会做。
特种部队的兵,具备的必须是更深层的东西,不服输的,敢于命运抗争的觉悟。
他们没有给队员套上手铐,一对一的逮捕押运,枪里面甚至没有真弹,这么好的逃跑条件都有人认命不知道反抗,哪怕反抗了,输了都可以,但是那份觉悟必须具备。
所以……离开的人,都是放弃了反抗,认命的人。
林峰觉得这样很好,这样的测验可以真实的淘汰出不适合上战场的兵,毕竟特种部队的枪膛里放的永远是真弹,毕竟这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在战场上永远的闭上眼。
他庆幸三海没有过来。
他确实期望着,甚至暗自抱怨着,可是,当真实的站在这里,感受到这种精雕细琢小心谨慎选兵的态度,这种真实的,带着警告和急迫感的地方……
他想,三海没有来是对的,毕竟不是任何人都适合站在这里,包括曾经的自己。
“菜鸟们,恭喜你们过了第一关,但是,人还是太多,你们这里我只要三分之一的人,所以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背上自己的背囊到我面前集合,考核继续。”毅然开口说道。
140个人已经走了50多个,还要砍掉三分之二?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菜色。
很明显,午饭什么的不用想了,还有得折腾。
背好背囊,重新列队,无数双的眼睛落在正仰头喝着矿泉水的毅然脸上,顿时觉得喉咙更加的干渴。
喝完,毅然扭头对副教官陈浩然说道,“去,把车上的水抱过来。”
还好,教官们训练人不是要人命,饿几顿死不了人,水确实要供给上,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浩然领着人抱了几件水下来,一人发了三瓶,水一拿到手,当即就有人拧开仰头就灌,三两口一瓶就喝了个干净。
林峰的喉咙早就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还是温的,烈日暴晒,可是五脏六腑得了滋润顿时觉得连毛孔就舒展开来。
毅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大家,等所有人把水都喝够了,才开口道,“这是你们三天的水量,等下还要发放同样的食物。”
……
…………
三天的水量……
……
所有人的看着怀里空了的瓶子,顿时头都大了。
等到喝完了才说??
看来,这个教官不是鬼畜啊,而是变态!
林峰必须得承认,自己终于遇见了小说里的变态教官了。
食物发放后,看着手里的三包军用干粮,再也没有人敢擅自动手。
毅然挑了下下巴对陈浩然说道,“你开车带他们跑10公里,22分钟回不来的淘汰。”
妈的!
所有人都咬牙切齿。
在连续两天的野外生存之后马上进行负重20公斤的越野跑,22分钟,很明显全程急行军。
要命啊!?
林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就算是变态也得扛着,谁叫自己蹦着跳着要来的。
倒是珠子……
林峰扭头扫了眼,珠子的脸上表情淡漠,只有脖子上鼓起的青筋证明也是怒火中烧。
不过,真的不错,记得上辈子这小子是和自己比着张扬,遇见任何不合理的要求都会跳出来反对,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调教的,终于学会了隐忍。
隐忍?
林峰要是知道吉珠嘎玛心里想什么就不会这么想了。
从测试开始,吉珠嘎玛满脑袋都是不能被淘汰掉,不能只有林峰一个人留下来,不然自己就什么念头都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三海离开,连共浴都没体验过,就……
果断色胆包天,发挥了小宇宙,潜能被极致开发了出来。
爱情的力量啊~~
不过,这也怪不了人珠子不是?
毕竟在他心里,留在特种部队耍酷比得到林峰来得简单容易,特种部队说起来玄乎,可是他确认拼一拼几率还是很大的,倒是和林峰的事儿简直就是天堑,绝壁,海沟,思想上的绝对差距,与全社会的抗争!
不过,也是最想得到的。
这种迫切却让人绝望的念头对于他更像是一种激励,至少他是。
所以,通常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绝望中的搏命爆发。
这种潜能的激发让他劈荆斩刺,野外生存考验横冲直闯,连教官也吃了惊。
而所有人,都在渴求一个契机一个顿悟让自己在某一个领域更上一层楼,只是此刻吉珠嘎玛遇到了,也幸运的抓住了。
10公里武装越野并不远,无论是在军校还是在侦察营都经常在训练,但是前提都是早晨,神清气爽的早晨,一夜好眠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的早晨,而不是现在,疲惫,伤痛,饥饿,所有负面状态挂满身的现在。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认输,身体动不了了还有意志力,只要你不放弃意志力将永远不会崩溃。
那些日子,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吉珠嘎玛忘了很多事情,一些无关乎军事知识的事情,他现在看到林峰甚至比不上看到一张床,一碗饭来得心动。
偶尔想起,却旖旎全消,因为此刻他眼中的林峰真的糟糕透顶,当然,他自己也是。
洗澡?刮胡子?笑话!
高压水枪冲到身上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脚下泥泞的池水粘附在身体上,还要腹背同时间忍受拳头和脚的撞击,混杂了泥土的污水灌进口鼻耳中,还要嘶吼出声,搏命出击。
实弹从头顶上掠过,贴着脚后跟射穿地面,带着嚣张的响声,追捕着他们,不经意间会有一声炸弹的巨响从前方或者后方传来,卧倒!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的意识,暴烈的气流夹杂着泥沙砸在脸上,森森作痛。
一周的时间,疲惫和伤痛一直伴随着他们,意志力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倒下,不能认输,绝不!
他们会在绝对疲劳的情况下去学习重武器和轻武器的使用,爆破和工程建设的知识,会在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学习密码密语通讯、战地急救甚至截肢手术,会用身体的记忆去学习如何审讯和反审讯,侦察和反侦察。
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却又很快,考核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潜能被压榨到了极致,而他们竟已经习以为常,枪声,炮声,吼骂声仅仅会让他们眨一下眼。
麻木了,所有的一切都麻木了,只有不断的学习,学习,再学习。
被暴力敲打着,反复的锤炼着,杂质在烈火中被剥离,多余的思想已经不再具备,脑海里更多的是一条条的知识,被狠狠的砸上去,永远脱落不了。
一名特战队员的养成原来是这么的残酷。
而他们现在不过还在门口徘徊。
再一回首,站在身边的队友一眼扫过已经能够数的清。
林峰被训傻了,训晕了,训得摸不清头脑了。
他还记得上辈子的选训是什么样的情况,和现在比起来轻松简单,那时候的他们依旧在学知识,依旧在训练体能,依旧在淘汰着,可是,他们吃得饱,喝得够,每天最起码有六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他甚至可以得到来自母亲的关怀,他甚至还有时间去和吉珠嘎玛互相挑衅。
现在……这个特种部队是‘猎鹰’吗?为什么会这么的残酷?这么的紧迫感十足?这么的让人生畏?
他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这种极致的压榨,根本不像是在选择特战队员,而是在挑剔的撵走所有的队员,他看到的,每一名离开的队员都会让教官的脸色瞬间变松,那种带着喜悦的表情像是在说,恭喜你,你终于可以离开地狱了。
那么,这里真的是地狱吗?到底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够获得地狱的身份证?
这个疑问伴随在林峰的心里相当长得一段时间,直到一周后,所有的状况才缓解了下来。
他们被命令可以在床上休息,可以洗澡,可以写信,他们得到了难得一天的假期,活动范围,营地内。
林峰和吉珠嘎玛都没有给任何人写信,包括三海,不过一周的时间,很多的事情像是突然的远去不知从何落笔,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人和人之间甚至都没有过多的交流,写下训练的辛苦更像是一种诉苦。
但是如果一定要诉苦,要抱怨,他们身边还有彼此可以倾诉。
不同的经历决定了不同阶段的亲昵,而林峰和吉珠嘎玛之间的经历让他们新生出了共同的话题,这种惨痛的训练只有彼此才能够领会。
到了这里,林峰渐渐变得多话,一种释放出来后的感觉,让吉珠嘎玛领会到了不同面貌的林峰,又或者说,当他们站在同一高度的时候,在他的眼里,林峰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吃过晚饭,两个人相互依偎在帐篷的一角,享受着难得的假日,他们细数着身上的伤痕,像是在炫耀身上的功勋一般,聚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像是孩子一般笑着。
张开手掌,高高的举过头,从指间的缝隙看着天上的星河,林峰感叹着,“真好,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
吉珠嘎玛的视线从延伸出的手臂落在那个手掌上,分开的指间显得空空荡荡的,一种暂时被忽略的感觉,一种想要填满那里的冲动,从心里萌发的冲动让他抬起手臂,指间伸向那只手,然后插入缝隙,从手背扣住,十指交握。
林峰扭头看他。
吉珠嘎玛抿嘴笑了,“我也四肢齐全。”然后握紧的手猛的张开,两只手在星光下重叠在了一起,发出浅浅的光泽。
林峰笑了起来,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前一刻扣在手心的触感,很实在,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气氛很适合表白,但是犹豫不决,决定提出来,看留言再说,不靠数量决定,主要还是希望有热心的姑娘帮我梳理一下,这几天码文码痴呆了。
第六十章 夜话
珠子这一周的表现很让他意外。
当然,他意外,并不代表觉得珠子这种冲劲违和,毕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吉珠嘎玛的评价从未弱过,这名来自西藏的小伙子就像是世界的屋脊珠穆朗玛峰一样,带着峥嵘的傲骨,支撑出一片天地,绝不弯折。
那是一种硬到极致的表现。
他的意外来自于吉珠嘎玛身上新生的属性,韧性,虽然辛苦,被压榨着,但是无论何时都能够看到那双眼露出坚毅的神采,感觉澎湃的生命力在皮肤下涌动,流淌不息,无论被拉扯得有多长,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成笔直的一根线的那种韧性。
这一周的训练让他们很少有时间说话,体力的剧烈消耗代表着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恢复,争分夺秒的利用任何的空隙调整以应付后面更凶猛的风暴。
就连林峰自己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而吉珠嘎玛的那双眼却对比鲜明的一直清亮,仿佛前路永远无畏。
吉珠嘎玛收回手,抿嘴笑着,本以为握上去的时候会心跳加速难以自已,但是或许是这个时刻太静谧才温馨了,或许是身体的疲惫早已经占据了整个大脑,他觉得很平静,内心的湖水微微的荡漾着,一圈圈的画出波纹,不断的扩散,扩散,然后平复。
比起那些让他冲动的纠结思绪,他更喜欢现在这种并排相坐,肩碰着肩的闲话家常,所以,握上去,也仅仅像是兄弟之间的互相安慰一般的行为罢了。
——你还有我在。
如此而已。
从地上扯起一根草咬着,清甜的味道扩散在口腔里,扭头看向林峰,“没想到,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我教得好。”林峰挑眉脸上带着几分得色。
“那是我底子好。”吉珠嘎玛翻了个白眼,挑衅。
“千里马还是要遇见伯乐才行。”
“没有了伯乐,千里马还是千里马!”
“然后被埋在马群里永远出不了头?”
“是金子总会亮的。”说着,吉珠嘎玛伸出手,握拳,“看到没有,哥们儿现在一拳打下去绝对可以劈掉三块砖,满脑袋的东西,换哪儿不能发光?”
“灯泡吗?”林峰打趣着,视线落在骨节突出的拳头上,一层厚茧包裹在上面,水泡,出血,结疤,愈合,一次次的破坏再愈合,被磨砺后,充满力量和坚强的军人的手。
林峰在自己的骨节上摸了摸,指腹只传达出粗糙的摩挲感,细腻的触感已经丧失,温暖细腻的感觉是什么?似乎都有些远去了……
记忆的箱子被打开,想起了最近一次品味到这种感觉的时候,温润的口腔里,柔软火热的舌头吸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