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快十点才回家,一进门,见夏云闷闷的窝在布沙发上发呆,房里二十一寸的电视正播着新闻,便问:“怎么啦?”
夏云说:“开了一下午会,有点累了……嗯,妈大概想抱孙子了。”
杨汉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过她,说:“我也想要孩子了。”
夏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话呢。”这是一年多来他们正式谈到这个话题。九十年代流行过一阵子丁克族,但是重新活过一次的夏云,真心不要做丁克族。前生每当她在街上看到蹦蹦跳跳的小孩,总会停下来多看两眼,有时候还和带小孩的大人聊两句,逗逗小孩玩。她很喜欢孩子。
杨汉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更不可能不要小孩。结婚一年多,两人都奉行顺其自然的原则,并没有刻意避孕,却为什么一直没有怀上呢?
杨汉的手轻抚着夏云的头发,问:“你避孕了没?”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直没问妻子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相信妻子不会背着他做这种事,可是一年多来,没有动静,也太奇怪了,两人都年轻着哪。
夏云把头靠在他胸前,反问:“你不相信我?”一双手却隔着衣服抚摸他的小腹。
杨汉说:“相信。我这不是白问一下吗?”又说:“其实妈问过我两次了,我跟她说没有呢。她便说不要让你知道,免得你有压力。”
夏云仰起了脸,仰望着杨汉的眼睛,问:“妈问过你了?什么时候啊?我还以为她只顾跟老陈叔叔谈恋爱,别的事都没往心里去呢。”
杨汉轻轻笑了一声,神情很是舒畅,说:“有可能吗?我是妈唯一的儿子。她说我们生了孩子,她要和老陈叔叔一起帮我们带呢。”
夏云腾的坐了起来,说:“她决定要跟老陈叔叔结婚了吗?什么时候啊?”又是一脸的八封表情。
杨汉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说:“你别想太多了。没听说老陈叔叔的小女儿不同意吗?现在他们在老陈叔叔家转地下了。”
夏云最近忙着股份制改造,回家也思考着公事,跟温环交流比较少,这事倒不知道,忙问:“怎么小女儿不同意了呢?你不是天天加班吗?又是怎么知道的。”
杨汉让她在自己怀里躺平了,亲了亲她的额头,才说:“前两天你洗澡时我在客厅无意中听到妈接电话,说了一句‘你女儿不是不同意吗?’便问妈了。妈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我问得紧了,才告诉我,老陈叔叔那小女儿嫌妈是外地户口,怀疑妈利用和老陈叔叔的婚姻把户口迁进来吧。”
夏云不悦道:“这叫什么话妈用得着做这种事吗?我明天回学校再去查查户口的相关规定,看政策上能不能帮妈把户口办了。他这女儿,也太没教养了。”数落杨汉:“你这儿子当的,也太不为妈着想了,就不知道帮妈想想办法?”
杨汉说:“你不要激动。我有在想办法啊。关键是这样的话伤**心了,妈跟老陈叔叔提过分手,老陈叔叔又不同意。你想,妈有多难。”
当初杨汉买房子的时候,京城里还有买房可以入户的规定,杨汉的户口和档案在华轩,直到毕业后才迁到现在这房子上,户口本写的是现在住这房子的地址。夏云原先户口在夏大勇住的那套房子,现在结婚了,也迁了过来。
杨汉原先趁着买户的政策,要把温环的户口迁进来。多年来,温环在社会底层生活惯了,听说来首都,魂都差点吓没了,死活不让杨汉迁。要不是杨汉和夏云结婚,她能和夏大勇一家结伴来京,估计这会还在老家打短工,不肯进京呢。刚到北京,她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子适应嘛,出个门也得拽紧杨汉的衣角。
而此时买房可以迁房口的政策又没了。
夏云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声音也大了起来,说:“老陈叔叔那两个女儿,有什么呀,一个在工厂里干活,一个又做保洁员,生活过得实在不怎么样,凭什么对妈挑三拣四的?要我说,妈能看上老陈叔叔,是他上辈子积的福。”
杨汉低声说:“你小声点,别让妈听见。人家再怎么的,也是天子脚下的人,自我感觉良好。咱们现在是过得不错,可人家要论起来,我们还是外地来京人员。”
夏云气得一溜粗话爆口而出。
看着她起伏的胸脯,听着她麻利地说粗话,杨汉一阵无语。
夏云骂完,心情好了不少,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别让我遇见她,要让我遇见她,看我怎么收拾她。”
杨汉劝她:“你少惹事啊,怎么着也得看在**面子上忍让一些。”
夏云说:“才不呢。他们要结婚,我送妈一套房子,让老陈叔叔那两个女儿别到妈房子里来,我看她们还怎么跩。”
杨汉无奈地摇头:“你整个一暴发户啊。还是校长呢,小心形象。”
夏云越想越得意,拍手说:“就是这个道理,你跟妈说,不用怕她们。我们帮妈把户口迁过来,让那老陈叔叔求着妈,妈还不稀罕她呢。”
女人的心思男人实在无法理解,杨汉无法劝说夏去,只好转移注意力,凑到她耳边说:“先别忙**事了,我们想想我们自己的事。”
夏云愕然问:“我们什么事?”
杨汉说:“刚才说什么来着?”说着一双发光的眼睛在夏云诱人的身体曲线上逡巡着。
夏云见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解地问:“你怎么这样看我?”两人刚开始谈些什么她早忘了,现在一门心思只是想为婆婆出气,哪里顾得了别的。
杨汉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说:“要紧的事。生孩子的事。”
夏云“哧”的一声笑,说:“又绕回来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沐浴更衣,焚香三天,再做这么庄严肃穆的事吗?现在做,太不正经了。”
杨汉已经把她横放在床上,说:“你搞错了吧,你说那事,是斋戒礼佛,跟生孩子完全不搭界。”
夏云笑了笑。这些天忙公事,夫妻那档子事上确实不上心,杨汉有要求就应付了事,没要求她也没想头。杨汉最近一年来确实没日没夜地忙,云汉的分公司越开越多,机构越来越雍肿,内部分岐越来越多,报到他这儿来的事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忙。分心的事多了,也没什么精力想到这上头。所以,最近,两人是没刚结婚那阵亲密了,跟同居那段日子,更无法比。当然,这也是夫妻间常发生的事,可不是两人的感情出现了变数。
杨汉想着母亲的殷殷期望,也上心了些。没什么不能没后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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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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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里,德鑫上上下下翘首以盼的上市迟迟没有到来,甚至迟迟没有等来证券会过堂的喜讯。
上市之路到利发证券向证券会投递招股说明书为止。投股说明书接二连三没有获得证券会通过。鑫德的员工们不明原因,总在猜测,谣言慢慢弥漫。
洪敏的耐心,像是也到了极限,向夏云汇报工作时,总有意无意地提起:“怎么总通不过呢?写招股说明书很难吗?怎么总过不了?”
夏云深知上市不易,刚开始走上这条路便后悔了,还是洪敏意志坚定要上市的,现在洪敏却颇有怨言。
询对招股说明书怎么总通不过这个问题,夏云真的回答不了。把周琱叫过来问的时候,周琱也是一脸苦逼相,说:“我和高则仕联系,他说证券会还在审核,催了他很多次,他总是拿这话搪塞我。我自己打电话到证券会,证券会的人又说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券商。我查过资料,也请教过我大学时候的导师,走这程序应该没有错,估计问题出在券商出示的招股说明书上,可到底是什么问题,我也看不出来啊。”
夏云问:“你没让你导师看看吗?”话一出口,夏云便知道错了,导师就算肯帮德鑫的招股说明书挑错,也得由夏云亲自出面,好言好语好吃好喝兼带送上红包之类的招待,要不然人家哪有这闲工夫。
果然,周琱听后扁了扁嘴,什么也没说。
夏云的心情着实不好,几千个员工,没人帮她分担一点,弄来弄去到头来反而是她的错,得由她承担责任了。难不成她还得辟谣,还得开会解释一年来上市为什么不顺利,然后承认错误吗?正腹诽呢,小赫打电话进来,说:“校长,高总找您。”
夏云脸色一沉,说:“让他进来。”
周琱看夏云脸色不对,问:“是谁啊?”
夏云说:“高则仕。你在这里和他好好谈谈,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我们一定要把原因找出来,实在不行,只好另找券商了。”
洪敏说:“可是我们已经付了百分之三十的订金了,要是换券商,这钱不是白花了吗?”
夏云气往上涌,黑着脸不说话。
周琱瞄了瞄夏云像锅盖一样的脸色,陪着小心低声跟洪敏说:“他还三番五次提出来要求我们再付款呢。这人真不要脸”
说话间,高则仕已经进来,陪着笑跟在座三位打了招呼。夏云向他点了点头,没等他落座,便问:“高总啊,我们签的合同是预计一年内上市吧?现在一年已经过去了,怎么还在路上蹉跎呀?德鑫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最后这一步?”
高则仕脸色骤变,说:“夏校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合同签的是预计一年,您也知道是预计,这种事,主动权没在我们手里,我可不敢跟你做保证。”
洪敏一向温和,此时也拉下了脸,“哼”了一声,说:“要是这么说,有签合同跟没签合同不是一样吗?那还要合同何用?”
场面很僵,充满火药味。
小赫按惯例端茶进来,一见办公室里几个人都剑拔弩张,不由吃了一惊,迟疑了一下,才往前走,把茶杯放在高则仕面前的几上,然后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沉默了一会,高则仕才说:“洪校长要是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事情到这一步,也不是我们希望的。这一年里,我们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现在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太寒我们的心了。”
洪敏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说:“我一句话就寒你们的心?我们德鑫几千人日盼夜盼,就不寒心?高总也太会说笑了吧。”
一年前,大家伙为着即将上市兴奋莫名,有多少人更加拼死拼活地干;有多少人走路都风风火;又有多少人向老家的亲戚朋友夸耀,吸引多少人羡慕的眼光。现在这些全成泡影,而眼前这个人却是罪魁祸首,现在他倒说得自己功劳很大,有这样的理吗?
高则仕无语了一会,不再理会洪敏,而是转头盯着夏云说:“夏校长,按照合同,贵方早就应该支付另外百分之三十的款项,可是三个月来一直没有支付。这段时间,为贵方上市工作的人员可靠我们公司发工资。还请夏校长及早跟财务说一声,把款汇过来。”
夏云听他说得理直气壮,怒极反笑,说:“按照合同,一年内利发证券将帮助德鑫上市。现在一年时间早过去了,不知德鑫上市了没有呢?”
高则仕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复又坐下,说:“德鑫没能按时上市,也不全是利发证券的错。证券会不审批,我们有什么法子”
夏云问:“证券会为什么不审批?难道就没有说明原因?”
高则仕脖子一动,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夏云两眼注视着他,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但笑得很勉强。高则仕这表情,让夏云确确实实相信德鑫没能在证券会通过,是利发证券的原因,而不是德鑫没有达到要求。
枯坐了一会,高则仕说:“既然两位校长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利发证券确实是尽职尽责了。还请贵方执行合同。”
夏云说:“我们一向是重合同守信用单位,有这个牌子为证。”指了指挂在墙上那块“重合同守信用”的牌,接着说:“该付的款我们自然会付的。但是我们也要看看对方是否同样守信用。”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高则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招股说明书出问题,确实是利发证券在出具说明书时各方面的内容和数据阐述不详细,因此未获证券会通过。但他们也很辛苦,一连修改了三次,重新投了三次,只是每次都没有通过而已。内中的原因,高则仕也很纳闷。在A国,还没有民营培训机构上市的先例,难道这个行业不能上市吗?
不管怎么说,款是一定要收的,难道做出这份招股说明书不用人工精力时间吗?修改三次更是下了血本,这,都是钱哪。
催了很多次了,夏云一开始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托,现在倒好,连借口都不找了。高则仕冷笑着,说:“果然是做老师的,口才了得。”
夏云冷冷说:“好说。”
周琱插话:“高总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付了你三百万,让你们在这里搞调查,又配合你们做股份制改造,折腾了一年,什么都没捞着。这一年里,我们为了配合你们,花费的时间精力难道少了吗?何况还付了三百万白花花的银子。”
让周琱毫不客气一顿抢白,高则仕怒瞪了他一眼,说:“是你们配合我们,还是我们配合你们?又不是我们要上市”
洪敏说:“我们是付了三百万,不是拿了三百万”
高则仕听洪敏嘲讽,又“哼”了一声,说:“这样子没法谈了,我还有事,告辞。”说完站起来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云在他身后说了两个字:“不送”
这就算是完全闹翻了。三百万也不可能拿回来,估计高则仕也不可能再帮他们改那招股说明书了。办公室里三人都没说话,夏云靠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洪敏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报纸,不停地翻动;周琱低着头,看自己的鞋面。他不知道如果不上市了,他在德鑫还有没有存在价值,接下来,他又将何去何从?
沉闷的气氛中,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三人回头一看,杨汉手拿一把伞,站在门边。
夏云问:“下雪了吗?”天一直阴着,心情比天还阴,也没闲心去关心天气了,反正京城的冬天总会下雪的,早习惯了。
杨汉把伞放在门边,把门带上,走了进来,说:“下半天了,你们不知道吗?”如果不是雪太大了,停车走进来这十几米距离,他用得着拿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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