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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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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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没有见过他,你见过后就知道了……”

  阿瑞继续问道:“和我们王爷相比如何啊?”

  阿瑞一向如君明珠所总结,是个呆瓜,是个愣头青,从不死缠烂打问这么多的,尤其一向笑呵呵显露出笑容的他今天笑得格外隐忍压抑,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身后似乎又过来一队车骑,在那风卷残云,又倏地勒了马的静寂中我更没想那么多,只说道:“月魄他真的很好很厉害啊!……”

  不学无术的我第一次懊恼自己要形容一个人,要表达心中完整的意思的词穷,尤其那个人,一方面是杀死了姐我很憎恶想杀掉的杀手,一方面又是我很推崇很敬仰的月魄,所以我更加慎重地说道:“在我心中,月魄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我不认识你们王爷,所以无法将他们作比较,也不想拿月魄和别人作比较。月魄就是月魄,他不需要和别人比!……”

  天地先是千鸟飞绝的沉寂,万人空巷,终于一直憋着压抑着隐忍着的阿瑞再也克制不下去,弯着身,哈哈哈哈地笑着,一手搂着肚子,另一只手臂抬高,指着我身后,“我们王爷,王爷!……哈哈哈,王爷在后面……哈哈哈……”

  终是反应了过来……先前身后的马蹄响,风卷残云,风声鹤唳到来的一队马骑,神兵般地到来,又突然在我身后勒住缰绳静无声息的,那队马骑,是燕项离领兵从齐国京城回来了。

  我的身体蓦地僵住。

  阿瑞,真是恨死阿瑞了,怪不得他一直问呀问,打破砂锅地问,就是想我当着燕项离的面,评价颇高地提及另一个男人,想寒碜燕项离,想看我难堪……真是害死我了!

  “哈哈哈……”阿瑞已经笑得支撑不住身体了,直接坐到草地上捧腹笑起来。

  我强自镇定,敛了神,将怨怼的目光从阿瑞身上收回来,认命地,慢慢转过身,去面对身后的骑兵,面对燕项离。

  和亲燕邦孤独新婚

  低眼间只见数十只精壮强健的马腿,仅看马腿的粗壮结实,已可想见整匹马的悍勇高大,可想见坐于马上的骑兵,已经燕项离的强壮威猛,高大挺拔。这一队马骑,我数数,二十,四十,八十……四,八十四条马腿,显然是二十一匹马。二十个骑兵,外加藩王燕项离。终是抬眼,然那一刻间,只觉身前忽忽生风,风起云涌,对,就是这种感觉,先前这队马骑到来时也是这种感觉!天光电火般的速度,二十一匹精壮的悍马已载着骑兵呼啸而过。风驰电掣重又起程。

  那二十个骑兵果然是骁勇善战的燕邦年轻人,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黑色披风,英姿飒爽。只除了领头之人身上披的不是披风,是大氅。显而易见,那是藩王燕项离无疑。我的目光虽然灵透,仍只在抬眼间,他们重又驾马离去,我的目光攫住了他的背影。

  驰骋间逆风吹得他大氅鼓起,整个地往后翻飞,黑色的发,黑色的衣,勾勒出二十三岁成熟男人刚毅沉稳的线条,像是块属性亿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石头,像是风云变幻时天空的风卷云动,像是深湛无垠的滚浪大海……如果说轩释然是自里而外,由性子里透出的霸气强硬,那么,燕项离,在外形和气质上,就已经霸气强硬了。

  许多年后我都记得那个背影,那个让人一想起就觉得踏实和安心地背影,即使决意和亲前怨过他提议的和亲,即使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认得他,没接触过他,但仅一看那背影,你就想要托付终生。

  是的,我想要托付终生了。

  对他。

  只因为那个,好像存在于前尘往事,好像哪一个流年里瞥过一眼,熟悉的,陌生的,背影。我从不相信命运,但在这一刻,我宁愿相信,在我的前世,前前世,或者某一次轮回里,我们一定遇到过。只是过了一趟奈何桥,喝了一碗孟婆汤,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而此去经年,在这一刻乍然相逢,时光的气息,便像流水一样无止无休,在我脑海中盘旋,盘旋……我想起了一些事,响起了一些话语的片段,它们一幕幕在我眼前上映,挥之不去。但我想要抓住,想要捕获什么时,却又劳而无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的味道。

  矫健神武的骑兵早已绝尘而去,只是空中仍自呼啸的风声,马蹄踏起的漫天狂沙昭示着他们刚才确实存在过,确实从我身边走了一遭。眼前除了景物再也看不到什么。与天相接的尽头,也不见他们和他们的马,消失的那样迅速,恍然如梦。梦醒后才意识到,即使攫住他的背影,也只是那一瞬,那一眼。甚至来不及看他第二眼,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明明他们像时光一样溜过去就被抹去痕迹了,但这齐、燕的边地,广袤的草地上,天空,云朵,晚霞……都涂绘着这三个字:燕项离。或者说,在那时刻里,我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燕项离。

  燕项离,燕项离,燕项离……

  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叫嚣着,在我的血液里沸腾着,因为踏马留魂的震撼而砰砰心跳。

  马骑去了好久,我才回过了神,脑海里涌现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这桩和亲是燕项离要求的,这已是齐、燕边境,我和亲从齐国京城起程都二十多日了,都要入燕邦地域了,在我们大婚前没照面就不说了,他刚才与我照面了,就在我身后,为什么一句话也不与我多说就又从我身边起程了呢?

  连说一句话,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都已经勒住了马,我都转过了身去,他却吝啬地朝我抬眼看他的时间都不给我,只留给我他的一个背影?

  虽然仅仅是一个孤高的背影,已想象的出,他本人是如何的豪气干云,义薄云天。

  我心里就气恼起阿瑞来,才因见了燕项离的背影静如处子,在他走后又动如脱兔,追打起阿瑞,“阿瑞,你太阴险了!你太可恶了!你心机太深沉了!你算计了我!你太让我伤心了!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是个坏蛋!不折不扣的坏蛋!……”

  阿瑞虽因刚才狠狠笑过,肚子很痛,跑得踉跄不稳,步履不快,但在草地上追了他几大圈仍是追不上他,我放了怀里的小貂,就叫道:“小貂,咬他!咬他!!!……”这一路小貂与阿瑞相处友好温馨,任我怎么唆使那畜生就是理也不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亏我天天那么疼它,连我祖宗我都没这么供奉过!平时有好吃好喝的,它蹿的飞快,正用得着它的时候,它不是摆谱就是拖我后腿,整个一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就不跑了,阿瑞也笑呵呵地回来了,我气得跺脚,“真是丢脸丢到汶州去了!”

  我义正言辞地指责道:“阿瑞,你害死我了!你看你们王爷刚刚明明勒了马也没理睬我,就是因为你算计我,让我在他面前提到了别的男人!我恨死捏了,恨死你了!!!”

  阿瑞呵呵笑道:“王爷他大约不会生气吧。”

  我一愣。

  他笑道:“我们王爷很宽宏大量的呀。”

  和亲前夜我于公主殿消失一夜,看阿瑞典额态度,就知道燕项离就此不以为意,已有燕项离“宽宏大量”的前鉴,阿瑞如此说,我倒也信了三分。但仍是说道:“可他刚刚连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就……就……”

  顾骋壬打马过来,示意我们继续起程,举起水囊喝了口水,说道:“王爷离去的方向不是由信阳回北平的方向,是去往边境的战线。可能边境有变,王爷急着过去边境吧。”

  “是哦。”阿瑞道:“刚刚的骑兵师王爷麾下的摩云骑呢。要不是边境有了变况,王爷也不会带着他们。

  边地战火荼毒的是齐梁两国,燕军置身事外,燕项离大可不必亲自前往,莫非,顾骋壬所指的边境生变,涉及燕邦?燕齐联姻后,本来应敌齐军已是不暇的梁军,绝无可能再惹上齐军的同盟军燕军。那么,此番燕邦边境生变,制造出硝烟的,只会是齐军了。

  我能想到的,只是齐军三军副帅轩释然闻知我与燕项离大婚,一方面他单枪匹马回来齐国京城阻止,一方面他以齐军掣肘燕项离。齐、燕已有一百年和平之约,除了他,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与燕军生什么乱子。只可能是他。而已被擎天侯制住的他,在我与燕项离完婚前,擎天侯不可能放他自由。这个时候与燕军生乱子的,想来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袁灏了。他师父南宫乾不像是意气用事的人,这番帮衬轩释然的,只会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袁灏。

  虎父无犬子,袁灏自幼随父出征,大器已成,难怪燕项离会亲自去一趟边境了。

  顾骋壬指着摩云骑刚才离去的方向,说道:”往那边走,继续西行一日就是边地了。哪里有三座城池,西北方为梁国的顺安郡,东北方为燕地信阳的边陲,南方为齐国的岳州。梁军、齐军、燕军分别囤积驻守。王爷料理完事情,不消七八日,便也会回北平。平阳本是齐国边陲,离的岳州并不远,咱们还是趁早渡江回去燕邦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阿瑞深以为然,一时整军,护卫迎亲队伍渡水先行,他们稍后跟上,皆都上了早就由燕军驻守和接应,泊在江岸的船只。

  翌日晚上船只已安然泊于燕地信阳的码头,过青州、潼关,七日后抵达燕邦都城北平。顾骋壬说的对,那时候燕项离也回来了。燕项离没有差池地回来,显然,齐人之于燕地边境的乱子,大抵是摆平了。

  到达北平,因为翌日完婚,住的是燕王宫。婚礼一切程序早有燕人操持,我只被它们洗浴、着衣,梳妆,佩戴,就绪后引领至大殿与燕项离拜堂成亲。自然地,盖巾下也不指望看得到燕项离的样子。因为燕项离住的是燕王府而不是燕王宫,礼毕后,由着花轿抬去燕王府了。

  然才至燕王府的洞房,阿瑞已来禀报,说燕项离夫妻对拜礼成后就出远门去了,可能过段时间才回得来。又说燕项离的母亲捎来话,明早也不用去燕王宫给她敬茶。有体恤我新婚,以后也不用去给她请安。呵,洞房花烛夜他儿子就出远门丢下我这新娘子了,她自然无法让我一个人去给她敬茶。至于以后

  不用给她请安,想来是她与燕项离感情生疏的缘故。明早不用去燕王宫就不去了吧,依礼我一个人也不好去。往后请安的事,到时候再说。

  对于洞房花烛夜燕项离出远门的事,小春花很是惋惜,我却乐得自在。只是因为已与燕项离完婚,小春和倒还好,是从齐国陪嫁过来的,仍称我为拂希小姐,阿瑞却不再这么叫了,和喜娘们一起称我为王妃。我听的那个叫别扭。我矫正了好多次,阿瑞仍只是挠着头呵呵地笑。

  我也懒得理他了,摈退满屋子喜娘什么的,揭掉头上盖巾就扑到婚榻上睡了。累死我了啊,身上嫁衣重,头上头冠重,像个扯线木偶似的被人牵了一天。

  我这性子随遇而安,也不挑什么,唯一扭捏之处就是认床,又因为已嫁为人妇的缘故,次日天还没亮我就醒了。又不好在新婚早上起那么早让人笑话,只能睡在床上等着天亮。随手捻了片“喜”字就叠起纸鹤来。叠了拆,拆了叠,叠了好多次成形的纸鹤了,而天也亮了,想着我这会还睡在榻上,怎不见小貂那畜生扑砸到我脸上?翻了个身才欲唤小貂,我已经手脚发悚地尖叫起来了。床边赫然站着三匹大张着口,獠牙尖利,吐着舌头,眼睛比铜钱还大而且还绿光闪烁着的狼!

  “啊——!”

  “啊————!!”

  “啊啊啊——————!!!”

  “啊哈哈——!!!……”我连尖叫都叫得不伦不类了,一轱辘就爬起来站在了床上,我非常佩服自己,那时候全身竟然没有软掉。再习惯性地站在这种危险境地往高处看小貂,它爬的高高的,在屏风上头待着,浑身跟筛糠一样惊惧畏缩地看着三匹狼。

  当我连续啊了一刻钟后,我万分后悔为什么昨晚要把房里的下人都打发走,连小春花都被我打发走了,这不,叫了那么久,硬是没个人过来啊。我再次面色惨白地瞥了眼小貂,我已经不知道该说它忠勇得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弃主而逃,还是说它没有一点忠诚意识不解救我分毫。

  冷汗几乎在见到三匹狼的那一刻就渗透了我的衣服,再不知那三匹肉食动物什么时候就站在我床边的,想想就后怕,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燕项离的卧室里怎么会有狼啊怎么会有狼???那不是小狼,那是长相穷凶极恶,成年了的……狼啊!

  榻上除了软物还是软物,那都是属于毫无攻击性的一类的。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在街上偷东摸西还可以,可哪里是三匹狼的对手。我能做的唯一的应策,就是不做应策。以静制动,木桩一样地站在榻上尖叫——连尖叫都成为了惯性,无意识地,停也停不住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叫的,声音。

  我觉得我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窗外掠过了一个人的身影,然后是门被迅速地撞开,再是小笼包带着葱的香气,一股脑儿滚在了地板上——从外室滚进了内室来,紧接着,阿瑞修长的身形才滑进来。当他看到我还活着,拍了拍胸口,喘着气乐道:“我就说嘛,它们不乱吃人的。”

  不乱吃……人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毛骨悚然啊!

  “阿大,阿二,阿三,回去了,回去了!”阿瑞驾轻就熟地赶着它们,而它们也在阿瑞出现在屋里的第一刻就摇首摆尾狗一样地对主人示好了,阿瑞一叫它们回去,它们也就听话地打算出去了,阿瑞又叫道:“唉唉!把地板上的包子全部吞掉!哎呀,可怜我大冬天买回来的包子啊!……”

  我才可怜好不好,大冬天,大清晨的,就被那几只凶神恶煞的野兽骇的一身冷汗。

  已经知道那几头野兽是阿瑞养的,我自是消了恐惧,但却下了床来,抱手在胸,以王妃的架势于椅子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看着阿瑞,怎么也得让他给我个交代,给我个说法,我年纪轻轻的,差点被吓得进棺材了。幸好我身体健康,没心疾那类的病。

  当我端足架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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