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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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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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只听的到花苞绽放的声音,许久,擎天侯再度道:“皇上……”

  垂了目,睁了眼,注目于琴,便抚了起来。皇帝姐夫的琴技极好,境界早臻炉火纯青。听说他母亲萧太后的琴技就是后宫一绝,他表弟,萧太后的侄子萧溶意,更是大齐最负盛名的琴师。

  即使是以姑爷的身份做客相府,他到底是帝王,这位帝王抚琴,向来是无人敢打扰的,祖父与他作了一揖,先自退下,稍后擎天侯也退了下去,轩释然握住我的手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皇帝姐夫突然叫住我。

  “拂希。”

  虽相处了几月,但熟人间也没那么多称呼,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我名字。

  我和轩释然回头,便看到他唇边流泻开来的笑容,他抬睫看我,“朕……我有没有抚错曲子?”

  “啊?”我懵了一懵,才反应过来他已一曲抚毕,才反应过来他抚的曲子,是姊自创的《子衿》,姊把《诗经》中的《子衿》自谱成曲,偶尔会弹唱,约是听过姊抚那首曲子,皇帝姐夫有意记下,没想此刻抚来,分毫无差。

  我点头,“和姊抚的一模一样。”

  皇帝姐夫便笑起来,如同得到了世间最高的赞誉一般,我才诧异时,他已离了琴案,满面喜色地跑走,大约是去找姊了。

  我便问轩释然,“《子衿》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我不做针线女红,也不读《女则》不学礼仪,爱看的书,也只有绿林野史,或者祖父藏书阁里的舆图啊,五蠹啊,刑论啊什么的,《诗经?郑风?子衿》我虽然没有读过,不过常听姊弹唱,我倒是会背,可是还是不晓得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轩释然闭眼轻吟道,“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来来往往张眼望,在这高高城楼上。一天不见你的面呵,好像已有三月长。”

  我听的一头雾水,“什么衣领、佩带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轩释然看我一阵,倒还是认命地解释给我听,“就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女人比较面子浅吧,从不曾向她爱的男人表白心迹,可是私心里,又冀望她爱的男人爱她和她情投意合对她主动出击,可是啊,那男人好像又对她没什么意思,不然也不会面对她的感情无动于衷,你说对不对?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男人都是很主动的。怎么会跟那诗里那男人一样的淡寡?那诗,我就是这样理解的,当然也有别的解释或者引申意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来来往往张眼望,在这高高城楼上。一天不见你的面呵,好像已有三月长。

  嗯,这诗,好像是有那么一股子女人幽怨的味道。

  “青青子衿……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边吟诵边沉吟,脑中突觉不对劲,看着轩释然问道:“姊抚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

  轩释然不自然地干咳道:“我怎么会知道?”

  轩释然博览群书都不知道,我没读过那些缠缠绵绵情情爱爱的书,当然更不晓得了,可是……轩释然不自然什么?但脑中冒出的另一个念头,轻易便将对轩释然的疑虑打消了,“这首曲子姊抚了好多年了,可见‘青青的是你的衣领’的那个‘你’,不是指的姐夫了,那指的会是谁?”

  轩释然常来相府走动,自然知道姊抚那首曲子已不是一年两年了,闻了我的话,眼中莫测的幽光一闪而过,局促而愤怒地瞪我道:“就是一首曲子而已,哪有那么多特别的含义?拂摇温婉守矩,哪会像你一样成天想些不该想的!”

  我恼了,立刻道:“我哪里成天在想我不该想的?”

  “不是与我有关的事情,都是你不该想的!”

  “出嫁从夫,我还没嫁呢!”嫁了也不会天天只想着他呀!

  “你……”今天的轩释然似乎有点烦闷,一向将我管束的严严的他,连斗嘴都没兴致与我斗下去,侧转身看着假山中喷泉洒散的水雾,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正想偷偷溜走,他却又捉住我的手慢慢握紧,极认真地望着我,“丫头,从来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再看不到别人。”我不明白他和我说这话做什么,迷惑地望着他,他又道:“所以,你的眼里也只许有我一个人,再不许看到别人,知道么?”

  他看不到别人,只看的到我一个人,便要求我也看不到别人,只看的到他一个人,好像做交易一样……嗯,即使是做交易,我也赚了。我不过长的好而已,他却是擎天侯二世啊,多养眼的绝色男子!

  我笑的很甜,“好啊!”

  从没在他的面前笑的这么甜蜜蜜过,他愣了半天,倒抽了一口冷气。那神情就跟看到怪物似的。

  ……

  …………………

  用后来萧溶意贬低我和月魄的用词——我们很单……蠢。这年,就是这样单……蠢的我,听不出轩释然霸道的话里的弦外之音——他的眼里从来只有我一个人,再看不到别人……那个别人……

  别人不是虚无笼统的词,是真有其人。

  别人不是别人,是我姊。

  ……

  012凤塌

  虽离大婚之期还有三个月,但昨日,姊已正式成为了永乐帝的女人,相府,再不应该常住她这位名副其实的皇后娘娘了。而婚礼尚未举行,贸然住进皇宫里皇后的未央宫也不妥,于是汶州行宫,便成了姊最恰当的住所。我们家离汶州行宫并不远,一个时辰就到了。所以皇帝姐夫提议姊住进汶州行宫,想着见家人也方便的很,姊就也没有拒绝。

  早在皇帝姐夫向姊求了亲,皇帝口谕与圣旨降下,皇后的礼聘到达相府,正式场合里,连父亲都称姊一句皇后,更惶论下人了。当晚,汶州行宫设宴,不仅擎天侯父子,我们秦家的家人,连汶州的大小官吏,甚至是京城与附近的官吏都以贺喜皇后娘娘乔迁之名,而来行宫拜谒朝贺。什么乔迁之喜呀,我和轩释然无语加翻白眼,那些人阿谀奉承,还真会找说辞。

  本来是家宴,无故来了一群大臣,家宴便也变作了君臣宴席。

  晚宴前,姊坐在行宫正殿的凤塌上小憩时,我定定地看着那张凤塌,轩释然一进正殿就看到我那副神情,大步流星地进了来,就将我拉了出去,在殿外无人处才训斥我,“不准再打那凤塌的主意知道吗?几年前你睡过凤塌的事,你知我知秦叔叔知,秦叔叔和我自然不会把你趱越的事说出去,你自个儿别冒冒失失地说错话了!”

  我不以为意,“现在姊是皇后了,她是我姊,她让我睡睡凤塌又有什么关系?”我若是皇后的话,也会让姊和我一起睡凤塌的。

  “你……”轩释然瞪我一阵,切齿道:“你怎么就看上了皇后的凤塌了!”

  我兴致勃勃地笑起来,“那上面有好多凤凰!”

  轩释然的眼底仍是一片迷惑,不待他说什么,我已经跑回了正殿,站在姊的面前拉着姊的衣袖摇起来,“姊……”

  姊是多么地冰雪聪明,显然晓得我喜欢什么,拉我坐到凤塌上,起了身来,和轩释然站一旁看着我。我得偿夙愿,脱了鞋子就站到塌上,张开手臂在塌上转了几圈,又蹦了几蹦,并非华而不实的凤塌摇动都没摇动一下,真好。我屋里的床,我就是翻个身,也会响几响。睡在凤塌上滚了几滚,才满足地支了手在脑后,舒服地睡塌上望着空旷的殿顶,犹觉得不真实,爬了起来,在塌沿中端坐了,手臂撑在身子两端,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塌板上雕刻的腾飞着的凤凰,小腿在塌沿摇晃,脚后跟与凤凰们亲密接触……

  “哦……”

  “藩王燕顼离谴来的昨日与皇上上书的使臣闻听我大齐的臣子们都过来行宫拜谒,赶上时候的使臣,也代藩王燕顼离给皇上备上了厚礼……”

  我的笑声和擎天侯对皇帝姐夫奏事的声音混合交杂,抬头的我,脸上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容,与到来行宫正殿的皇帝姐夫,擎天侯,祖父和父亲的目光对上,俱是一脸惊谔。

  父亲最先反应过来,一脸黑沉地斥道:“还不给我下来!”定是想起了我几年前亦是坐于凤塌趱越的事,心中早气的翻腾了,皇帝在这里,他又不好怎么训斥我。

  倒是皇帝姐夫微微一笑,“朕的小姨子真是活泼淘气。”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姐夫负手在后,那些明黄色的光晕,比姊还要光芒万丈,就那样照耀了整个大殿。

  这些日子以来,入住相府的皇帝姐夫,不是着一身白袍,就是着一身黑袍,他的服饰除了白就是黑,除了黑就是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白与黑以外的服饰。

  虽然没有见过那样贵气逼人的衣服,只一看明黄服饰上翻滚的长龙,我也知道那是龙袍。

  不知是不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的缘故,今晚的姐夫,今晚着了龙袍的皇帝姐夫,与往常不一样了。一样温文尔雅的话,说出来却有不一样的震慑效果。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一丝一缕地回旋飘摇,“你姊回了皇宫后,你想睡这里就睡这里吧。”因为姊,他一向待我很疼宠的,自然不会治我个趱越之罪,一句活泼淘气的说辞便把我的罪过掩盖了。

  因为知道一个人的宠爱,就可以向他要求更多。我有恃无恐。穿白袍黑袍的那个人是我姐夫,穿明黄龙袍的那个人是皇帝,即使面对的不是姐夫是皇帝,我也有恃无恐:“我今晚就想和我姊睡这里。”

  “不行!”这回,皇帝姐夫倒是回答的快速又坚决了。

  “那我明晚起再和姊睡这里行不行?”

  “也不行!”皇帝姐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而大殿里其他的人却已经掩口窃笑了,我看向姊,姊的脸有些红。轩释然瞪我几眼,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皇帝姐夫,赶紧将我从凤塌拉到了他身后藏着掖着,和其他人微微一笑,拉着我就大步离开了正殿。

  九转回廊上,郁闷地等了半天,以为他又要骂我,却没有,诧异地抬头看他,他目光温柔宠溺地看着我。我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真以为我看错了。

  轩释然的眸中有墨蓝的雾蔼飘荡,一如此刻黄昏时分天上浮动的云朵,“你真喜欢皇后的凤塌吗?”

  我眼睛晶亮地点头。

  他低了头,兴意阑珊地哦了声。

  我还以为他问我那话,是要送一张一模一样的凤塌给我。毕竟,以他擎天侯府世子的地位,不是办不到。见他这副神色,我已知白高兴了。

  “拂希……哦,丫头……”他显然发现我情绪低落下来,但还是不惯叫我名字,歉疚地道:“我……不会做那样欺君犯上的佞臣。”言下之意,不会私下里弄一张凤塌给我了。

  我盯着他,发现他居然回避着我的眼神,恼怒地顺着他的话音道,“好吧,你继续做忠臣吧!”说完话我转身就走,心里想着做忠臣有什么好,岳飞还给宋高宗赵构杀了呢。

  难怪这回不训我也不骂我,目光之所以那般温柔和宠溺,是因为他对我这个未婚妻很歉疚啊。

  想到此,心里更郁闷,走的也更快了。

  轩释然只呆了一呆,就冲过来,拦住我道:“我给你弄一张凤塌,不过……你不许再觊觎拂摇的凤塌了!那是皇上和拂摇的,是别人的!”

  013献吻

  他的黑眸明澈如玉,灼烧着恐我记恨他不再理他的深沉慌乱,又染了些诚恳说教冀望我懂事长大的愿望和无奈,殷殷之情尽倒映在看着我的眸子那抹飘忽的墨蓝里。~~

  我年少不懂男女之情,不代表我不晓得轩释然对我的感情,从我甫出世,他在我的唇上烙下第一个吻,对上他眼底那幽深如潭底的漩涡,我就领悟出了那个叫‘爱情’的词语。

  近十三年来,我一直伴随着爱情长大,我也想不但能领悟,还能品尝品尝爱情那词的甜蜜芬芳,譬如轩释然,我真的觉得他很好,是个不错的人,又是我的未婚夫,我也想如他待我那般去爱他,可是啊,就是与他不来电啊。每一次我试着去爱他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尚在襁褓中,他给我洗澡换尿布的画面……那叫一个煞风景。搞的我对他完全没感觉。

  此刻,我又一次被轩释然感动了,他私下给我弄张凤塌,若给人晓得了,那可是杀头掉脑袋的事,他竟然真愿意为了我那么做。

  心里很感动,便想感激他。

  可是以什么感激,我却犯难了。

  相府虽富甲天下,那些金银钱财却是父亲的,又不是我的,钱不够花的我每月还为五斗米折腰呢,自我会花钱起,就不晓得从轩释然那里搜刮了多少银票。每每他在的时候,还做冤大头给我付帐。

  以金钱感谢他吧,一是我没钱,二来擎天侯只生养了他一个,世子的他,会把钱财看在眼里?

  可是不以钱财酬谢的话,我更不晓得该怎么报答他了。

  我拥有的东西,他也有。

  我缺的东西,他也拥有。

  而自身价值吧,我所感兴趣的事情,譬如武功,对奕,阵法,骑术……连钓鱼都是他教的。坑蒙拐骗的本领倒是高超,可我总不能以坑蒙拐骗的手段去报答人吧?书画啊,吟诗作赋学问方面,肯定是不如他的。像姊那样给他绣个荷包吧?我又不会针线。女人魅惑男人的本事,像抚琴、跳舞什么的,我更是压根就不会。

  咬着唇思考了一阵,抬眼看他,意外地见他还看着我,我眼珠一阵滴溜溜乱转,脸上倏地焕发出神采来,有了!

  我的手臂攀附在他的身上,垫起脚尖,飞快地,蜻蜓点水地在他的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浑身一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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