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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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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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去,擎天侯站于我身后丈远处,释冰清正怨恨地看着他。

  “清儿,我……”擎天侯急着解释。

  而释冰清已握了我的手,冷淡地往寝殿里踱步。

  随释冰清走着,又忍不住,往远处亭子里仍然看着佛经的轩释然看去。

  ……

  本以为因为轩释然受过的苦楚,释冰清是痛恨我的,至少是厌恶不待见的,没想拜见她时,她不说痛斥我,还亲自扶我。我心中惊异,而她也笑道:“我以为见到拂希后,我会好好骂骂你,至少也会不认你这个世侄女呢。”

  她感伤道:“这一生,我最羡慕的人,便是你的母亲了,你父亲虽然性情怪戾,迂腐顽固,但对于你母亲,真是没话说。你母亲在世时,你父亲便是事事顺她的意,连大声说话也不曾;你母亲死后,你父亲更是常年缅怀,不沾染别的女人。哪像我们侯爷。那些风流韵事,不知道多少呢。我对他心灰意懒,倒不闻不问,萧太后之流,他的老相好或者露水之缘,想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原来因为被擎天侯重重伤心,我们同是女人之故,不谴责我什么。大公子事件,不知这于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苦涩一笑。

  释冰清转入正题,看我道:“和亲虽是侯爷促成,是他的过错,但你害释然也不浅,难辞其咎。”

  请罪的话都是多余的,哪有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一句很抱歉,一句对不起就消释了的?磕头道:“这一年来,谢释姑姑对他的照料。”

  “我是他的母亲,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释冰清轻笑道:“你可是燕王妃啊,与释然毫无关系。而我是他的母亲。一个根本没有关系的人,却谢起他至亲的母亲来了。还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这个母亲,还没有你之于他亲了?”

  不明白释冰清这话什么意思,只惶恐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释冰清不见怪地笑着,竟是心情挺好的样子。这时茜夫人照例过来替她抄佛经了,闻得茜夫人与我见礼,知我们已经认识,释冰清与我温和道:“好了,别跪着了,今儿上午就在这陪陪我们,一起用过了午膳,你再回去。”

  “是。”

  在张上清殿待了一上午,也总算明白了茜夫人与释冰清怎么合拍了。两个人脾性相投,都很清冷。可惜了,释冰清是外冷内热,清冷只在外表;而茜夫人,那是自内而外的清高,却又是不同了。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一个就世俗了。

  用午膳时轩释然也过来了,爱人同桌而食倒也其乐融融,因为昨日后山走了一遭,他与我之间,更像增进了感情——纯洁的感情。他看我时,唇边有笑意,席间更是关怀备至。虽仍有些因大公子事件的落寞,但他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蜕变了,真的超脱了……就好象清心寡欲,什么有不强求的那种。。。。。那种不强求,自然也包括感情……男女感情……我突然就觉得很放心,松了一口起,一直担忧的,忧虑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浑身紧绷的那根弦都松了……就感觉我们之间的相处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友好了,甚至我不日离开大齐回燕邦,他还会祝我一路顺风,送我一程的那种感觉。。。。。虽然,与此同时,也有心底最深处的落寞、悲伤,酸楚翻涌着,撕扯着心扉……但总的来说,我可以微笑了……即使笑的落泪……

  但物品显然异想天开了,轩释然,生性放浪不羁,一如他的名字,洒脱而释然,他什么都能洒脱和释然,包括大公子事件,唯有一样东西做不到洒脱,无可释然,那便是情感,男女之情。

  ……

  ……。。

  回去公主殿,在公主殿外等我回来的相知,与宫女正玩着丢手绢的游戏。见我回来了,硬扯住我加入。拗不过她,只得不合身份地参与游戏。然玩了一会儿,玩心就被逗起了,身心都放了开来。不觉已是下午过半,我说道:“相知,玩完这一局,我们就不玩了!”

  “好。”相知答应着,却诡异地将手绢丢到了我的背后。

  丢手绢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所有成员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由一人延着圈外跑,边跑边唱丢手绢的歌,然后那人将手绢丢到另一人的背后,另一人便起身捉那人,那人奔跑过程中,若被另一人捉住,丢手绢的人便仍是她;若她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原位,并且蹲下,另一人便不能捉她了,游戏便得由另一人继续。

  依游戏规则,我去捉相知,但相知很快蹿回她的原位蹲下,无奈,堂堂燕王妃只能像个小孩子似的,甩着手绢边跑,边唱:“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

  “小姐姐,轩少叔叔在那边!”

  全身僵立地侧头,果然看到了丈远处白玉桌旁坐着喝酒的轩释然。

  是早就闻到了酒气,但在这夏日,那般清凉的味道,闻着只觉得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何况全副身心投入在游戏中,哪会想到轩释然早坐一旁喝酒。这样笼罩四周的酒气,天知道他喝了多少。

  眯眼看了眼相知,她一定是早看到轩释然过来了,才促狭地整我,将手绢放我背后的。

  都看到了轩释然,游戏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宫女们与他欠身告退。

  我让相知先回公主殿玩,便过轩释然那里去了。

  他端着酒,目光恶寒地看着我,跟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将樽里的酒灌下肚去。

  知道是为我这么大还玩小孩子游戏那般看我的,何况当着他的面,刚才还那么幼稚可笑地甩手绢跑圈圈唱歌。手里捻着手绢站在他面前,有些尴尬,倒也没觉这是出丑。心里腹讲了一句,有什么,小时侯他不是也陪着我玩过!

  但马上想起,我们的小时侯过去了,我们现在的,对立的,并且尘埃落定的身份。

  心里忽地一阵隐痛。

  他也没就着先前的游戏说什么,只踉跄着站起了身,也没让宫女服侍,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斟酒,然后拾起酒樽,看着我,恶狠狠笑道:“娘刚才跟我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来找我,与我说,又这般看着我,显然,这件‘很好笑’的事,与我有关了。

  只得问道:“什么事?”……让他这般借酒浇愁?

  “她说你爱我!哈……”他已经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然后仰头一口灌下了樽里的酒,接着又大笑起来,不知是喝的急被酒呛到了,还是心底本来的悲呛,他不时呛咳几声,又止不住地大笑着,走过来,一手捻在我肩上,一手端着空了的酒樽,不知是在嘲笑释冰清的话,嘲笑我,还是嘲笑他自己:“你爱我?你爱我吗,嗯?……哈哈……娘说你爱我?……你爱我?爱我从小到大你会那么讨厌我吗?爱我你会一次又一次要我解除婚约,说出悔婚的话吗?爱我你会喜欢上君临翌一个有妇之夫吗?爱我你又会去和亲吗?爱我信阳战场上会与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甚至说出‘燕顼离在,你在;他死,你死’这样的话来吗?”

  他低首笑着,浓重的酒气笼罩着我;那双嘲天笑地黑眸,更好似深深的,又酒气弥漫地,锁着我。

  静静地看着他,我悲伤笑道:“对啊,你也知道这很好笑。”

  我说道:“释姑姑她误会了。”

  他定定看着我,虽是不相信释冰清的话,这会听我亲口否决,一双眸子仍是阴兀阵痛,仿佛被针刺了般地瑟缩了一下,接着有凛冽地笑起来,“明明知道娘说的那话是错误的,被你否决,我还是失望,内心深处竟会隐隐希冀那是真的。还真是犯贱呢。从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犯贱,一直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我还是来纠缠你。现在仍是这样。呵……”

  他笑着,笑得一杀瞳仁里都是满满的雾霭,不晓得那到底是酒气,还是他从不曾,也不该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水气。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我待你如此,就是块石头,也早该被我捂热了……”他与我面对面地,脸庞对着脸庞,看着我,按楚痛探究的目光,似要看清我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然终究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柔地问我:“你有喜欢过我吗?十多年来,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只在稍纵即逝的瞬息间?”

  “拂希……”没得我应答,他低楚的唤我,痴缠地看我,那样原不属于不羁如他的目光,我敢肯定,他真是喝醉了,但他说出口的话,吐字清晰,又许是酒后吐真言的缘故,真情流露,思维也清晰,沙哑的声音更是低沉好听:“从小我就认识你,娘是属于父亲大人的,可以因为对父亲大人的失望,看破红尘,丢下稚子的我便许身佛门;而父亲大人,是属于他数不清的情人们的,像个穿花蝴蝶周旋在她们之间。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但都不属于我,只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孩,只有拂希,只有我的丫头,是我的未婚妻,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将会陪我走完一生……可是后来……”

  “后来……”他的喉咙中有破碎的低哽,“后来拂希和别人成亲了,说,这一生,总会与那人不离不弃……”

  他摁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终是再忍耐压抑不住情感,头吻向我的唇,我还没闪躲时,已闻一声尖利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如夫人一手拉着茜夫人,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惊惧又嫉恨地看着我和轩释然。显然,大齐摄政的将军,与燕王妃这有夫之妇大庭光众下,如此明目张胆为世俗所不容的行为,瞧在她的眼里……而这行为,她怎么会主观觉之上我勾引她们的将军,不是她们将军主动了,然本能地,之于轩释然的畏惧,又使得阿后面的音调,底气不足到低了下去。

  轩释然显然没那么客气,转头时,手中酒樽已稳稳掷向了如夫人,凛冽地吼道:“给我滚,两个蠢货!”

  真情表白的这时候,如夫人贸然惊扰,还想轩释然有好脾气不成?

  闻声而来的侍卫小心觑一眼他,哪里敢留情,丝毫不管被酒樽砸伤的如夫人如何悲惨尖叫,便将其半挽半拖地带了下去。茜夫人提着裙裾,低着头,也随之离开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因才冲如夫人开火,犹残两三分狠佞之气,既先前要吻我,举止都脱轨了,被这番搅局,虽温情的吻未遂,却也索性不再做正人君子,没有拐弯抹角,摊开了话说:“以后都跟着我,你嫁过人背叛过我的事,我既往不咎!就像你说的,我也碰过她们,就抵消了!现在我不要她们了,你既然回来了大齐,就别想着再回燕邦——我也没想过让你再回去、再离开,从来没想过!”

  他靡然笑着,“这一辈子,与我不离不弃。”

  很中地,咬过那个‘我’字。

  显然是为我曾对他说,与燕顼离不离不弃的誓言。

  轻轻去拿开他摁在我肩上的手,神伤地道:“轩释然,你喝醉了。”

  没有拿得开他的手,却浇灭了他眼中的光亮,但很快地,他自己又将眼中的两蔟光亮点燃了,“你是不好意思,是含羞吗?还是觉得委屈了我,背弃了我,觉得不好再回头,不好重归我的怀抱?或者,怕秦世叔不应允我们的事?。。。。。。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了——以前我是怪你的。和亲的事,我不怪父亲大人。我只怪你。若不是你同意,父亲大人会逼迫他的世侄女?他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还逼迫你去和亲?扼杀我的幸福?再说了,你那性子,是别人逼迫的了的吗?但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呵呵呵。。。。。。秦世叔也不会反对我们的,喜欢都来不及。。。。。。”

  打断了他的疯言疯语,“物品没有说要与你怎样怎样啊!”

  知道这直白的话太过残忍,可实在是莫可奈何,看着他温和道:“轩释然,我们早就过去了,从婚约解除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者,从来就是没有关系的,是清白的。我们各有各的家。成了家后,便有自己新的,一辈子的家了,再不是从前了。我有体贴入微的丈夫,你也纳了妾,以后还会有正室,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我不要她们了吗?”他急怒吼道。

  我解释道:“可能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这样说吧,你纳妾休妾都无甚关系,重要的是,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了。而我不可能背弃我的丈夫,背弃与他之间的感情以及婚姻。成了婚,便不是感情用事,说分手就分手的,婚姻不是简单的谈情说爱,是有责任的。即使夫妻间没有感情,也需要负起责任,何况我很爱我的丈夫。”

  “竟和我讲起责任了!”他森森笑着,“你只需对我们的婚姻负起责任,对其他男人的婚姻责任都是该死的话!责任,你现在倒是重情肿义了,对我的感情,对我的背弃,可有负过责任?”

  我望着他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背弃过你吗?对你,论起来,我算得上背弃吗?我们从来没有山盟海誓过,从来没有私定终生过。就连婚约,最终也是你父亲解除的。我从来没与你许什么托付终生的诺言,从来没说过什么要与你白头到老的话。。。。。。”

  仿佛说到了他的痛处——他一厢情愿的感情下,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的,背弃。

  醉着酒,他本就仪表不端,头发几丝散乱垂下,胸前衣衫也是半开,羞愤之下,惨白的脸色有渐泛起悲怒的红晕,手臂一扬,袖风疾厉拂过我的脸庞,我脸上便火辣辣地痛起来,被他结结实实煽了一耳光。受力不稳,身子也偏向白玉石桌,头部直接磕在了桌沿上。没有出血,也不觉得疼痛,只是肿硬的麻木。

  见我本能地护住头部,久久捂住头,没有放下手来,身子也委顿坐在地上。他大约还是怕我伤的重,闭了闭眼,又晃了晃头,似逼着自己清醒,踏前一步,伸出手来扶我。我望着他,虽没让他扶,却也没有躲避,仍是一动不动地跌坐地上。好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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