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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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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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求你?求你你就会留下我的孩子吗?”我笑道:“你不会的!我不会求你的,从今往后都再也不会求你什么!”

  “你求我我是不会留下那个小畜生,但至少我除它的手段会柔和的多!”

  “柔和?还能怎么柔和?不一样赐我一碗堕胎药,顶多会好言哄我喝下去而已!”

  “难道还要我替别人养儿子么?”轩释然斜歪在榻上,神色是一贯的傲慢冷淡:“这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知道他是不会做的。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他不会做!

  他睨视着我,恩赐般说道:“你竟然有了他人骨血,我不为此迁怒你,已是格外开恩!”

  我又笑了起来,笑的泪落。

  笑声久久回荡在屋子里,不停不歇,他盯视着我,凝聚着眸光,似要看清我在想什么。

  但不出我所料,有了小产那日我想去燕邨,往卧室外走动的举止,这番身体大略康复苏醒过来,他将我软禁了起来,美其名曰我小产不宜见风,最好整日待在卧室里。然卧室外面,却守卫着重重侍卫。出不去便不出去罢,我也就安分地待在卧室里,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卧室里的轩释然,被我彻底无视,整日只着月白色内衫,将宣纸剪成纸钱,给我的孩子戴孝,给我的孩子烧钱……果然,不出三五日,轩释然便受不了了。再不与我同宿一室。甚至再不踏足卧室一步。但很多个深夜里,却会背向我,站在卧室的窗外。

  因为我的活动范围只在卧室,茱萸被他召来整日陪伴我,便是起居,因为他不留宿此处,茱萸也睡在卧室里另一张床榻上。那夜茱萸陪我说着话,许久不发一语的我终于微笑。

  “茱萸,你去燕邨找阿瑞吧,只要不是轩释然那类丧心病狂的疯子,都不会介意自己的女人失没失过身的……我和亲燕邨,嫁给燕顼离的时候,也不是清白之身……”我看着窗外轩释然,恶意地说着。

  窗外,轩释然的身体猛然一震。

  窗棂被狠狠捶了一拳,对上轩释然绝怒的脸容,我脸上笑意更加明媚惬意,在轩释然踏进卧室的那一刻,茱萸欠身告退。轩释然给了我烙铁般的一巴掌,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落下,我无畏地正视他,他掐住我的下颚,眼里烧红的愤怒翻滚燃烧,透着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萧条悲凉,“为了惹怒我,你就这样作践自己?!”

  我扬起笑脸,望住他,|轻轻地说道:“不是作践哦!”

  我说道:“轩大公子神通广大,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呵呵,呵呵,我爽快地笑着。

  恨我,愤怒,便让你更彻底吧。除了燕顼离之外,我还跟过别的男人。便是查实那人是君临翌,他是你的大哥,看你能奈他何?

  然翌日清晨我还没睡醒已被他从床上抓了起来,“你竟连萧溶意也勾搭上了!”轩释然疯狂阴鹫的双眸冰锥般将我锁牢,紧箍着我的手腕,恨不得将我粉身碎骨般用力。

  萧溶意?

  我和萧溶意又有哪门子关系?

  我想我是着实迷茫了,轩释然狠狠盯视着我:“你还装糊涂!”

  他咬牙切齿道:“和亲头晚,甘泉宫的那一夜!

  那一夜,我的初—夜,与我行夫妻之事,夺去我的清白,事后又卑鄙无耻地不承认,借此绝我念想,让我心灰意赖嫁去燕邦以此恶化燕顼离与轩释然的关系,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是君临翌么?

  萧溶意?

  怎么会是萧溶意?

  我想起和亲那日君临翌面对我的质问,拒不承认,次年燕王妃的我与齐帝的他重阳节于平阳祭拜阿姊,他本又欲否认,转而又无奈地承认肇事者是他……原来,原来他是知道了那夜之人是萧溶意,为了庇佑他的表弟,不惜让我恨他,揽下了恶名……君临翌并不曾对不起我,为了庇佑表弟,更是不惧因污我清白之事,燕顼离和轩释然与他为敌,这般劲敌当前也佑弟的情谊,不畏风暴的迎刃精神,宁愿背负恶名也不让我知道真相不让我痛苦的深沉爱护……

  君临翌……

  姐夫,姐夫,他还是我的姐夫!

  当真,他是个好姐夫,真正疼惜小姨子的好姐夫!

  想起他辞去帝位,游历之前留给我的书信:拂希与拂摇,皆吾至亲之人。我又笑了起来,君临翌,姐夫,我错怪了他那么久……

  轩释然眸光破碎,似分崩离析:“你这个贱人!”

  之前我说我和亲前即已失…身,他犹不信,言我作贱自己,这番证实了呢?何况那人还是萧溶意。记得哦,我自雪原回来甫到京城,他即告戒我,让我离萧溶意远点;他参军临行前,亦与我再三叮嘱,让我提防萧溶意,结果仍是将清白丧失于萧溶意手中,甚至两年来犹然不知。他的盛怒可以想见,怒容如狂风骤雨下决堤的洪流:“秦拂希——!”

  ……

  那日之后,轩释然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而我小产已有足月,不怕见风了,茱萸建议道:“拂希小姐,去外面走走吧?”

  瞥一眼茱萸,我懒懒回答道:“我还能踏出这屋子半步么?”

  轩释然说,我小产不宜见风,最好镇日待在卧室里,不过是软禁我的美言罢了。

  自我到来岳州的遭遇,茱萸看在眼里,也是有些同情的,因为阿瑞之故对燕邦,或多或少她有一些亲近,自然而然,看待轩释然的暴戾,便有些寒心了。茱萸弯了弯嘴,说道:“咱们不妨试试吧,这足月了,外面的护卫要还拦的话,便是少主的意思了。”

  我看着窗外的白兰花,也仿佛是超度我的孩子般,在这个九月盛开的正好,清寂地笑一笑:“我也没出这间屋子的心思。活一天,算一天,就等他什么时候赐我三尺白绫,一壶鸩酒,

  就解脱了。”

  然茱萸却小心觑了觑屋外,压低声音与我道:“燕邦已有大批高手潜入岳州,拂希小姐便不想养好身子,届时与他们里应外合,回去燕邦么?”

  回去燕邦么……

  自赴往岳州,拖着被轩释然占有的躯体行尸走肉般活着,便没想过。

  有了燕顼离的骨肉,我想过。

  如今失了燕顼离的骨肉,我又没有再想过。

  而即使没有想过,茱萸低促的一句话,也恍若惊涛骇浪卷过,将我击的站立不稳,满盈的水气涨在了胸口,将我撑的呼吸都掐住了般闷疼,透过朦胧的泪意,望住茱萸。

  茱萸能出口此话,显然与燕邦人士是有联系的,也显然是知道燕顼离的境况的。

  硬将泪意逼回,沙哑着嗓子问道:“燕顼离……他好么?”

  茱萸点头道:“燕王那一箭虽然伤及性命,但救治及时,休养了这两月,已已无虞。”

  我顿时松了口气般,挨着床榻坐了。

  见我久久不语,茱萸惑然问道:“拂希小姐,你不想回燕邦么?”

  我恍惚微笑,“我还回的去么?”

  自到来岳州便承欢轩释然的床榻,天下皆知,便是燕顼离不介意我公然不贞,我又怎有脸再回他的身畔,让天下人都嗤笑于他?——他是不会介意我的,我知道。可我怎么回的去?之前孕有他的骨肉还好,此番麟儿未保……

  知我是侯爷姬妾,拂希小姐都让我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轮到拂希小姐自己了,却妄自菲薄呢?”茱萸紧紧执住我的手,似要传递给我她一身坚定的力量:“我想好了,此次拂希小姐回去燕邦后,我便也随阿瑞去往燕邦,再不回齐国了!事情败露,左不过远走高飞,便是进退无路,也还可自行了断。留在岳州,拂希小姐是为了等死;逃遁岳州,最坏的结果也是被少主赐死,而运气一好,从此往后就都幸福了!”

  茱萸端庄笑道:“你小产的这一个月,不说你,就是我都在屋子里闷坏了。我们去院里走走吧,养好了身子,逃跑起来也有气力呀!”

  我心中仍一片荒芜哀伤,茱萸却已拖了我的手,将我往卧室外面拉着跑着。

  而出乎我的意料,我出卧室,外面的侍卫竟未加拦阻。我心下一哂,难不成轩释然当日软禁我,是真期望我养好身体养足精神,也给他生一个活泼乱跳的儿子?

  小产后身体虽然恢复了,但这一月足不出屋,体力实在不支,仅在轩释然住的苑林里漫步了小半个时辰,便乏的紧。此后数日,茱萸都拉着我走走动动,便是天气不好的日子,也与相知一道陪我在卧室附近品茗赏景。见此情景,最高兴的莫过于杨莲婷,大约是以为我想通了,从此便安心地跟了他家少主吧。然告诉了轩释然和亲前夜甘泉宫的事,面对杨莲婷我却有些愧疚。应允了他不说的,不想泄气之下,与轩释然和盘拖出了。萧溶意,竟是萧溶意……再次想起那事,心中不禁又有些伤悲。竟是他……或许早知肇事者是萧溶意,我还会记恨萧溶意,然事情都过了两年,又是在失了孩子哀过于死的境况下知道真相的,再深刻的情绪,也变的淡了。一个人连活下去的念想都没有,又能有怎样的仇恨呢?或许萧溶意此刻在我面前,我还会给他一个巴掌,而他游历在外,千里之遥,所谓鞭长莫及,亦是我此刻的心境了。

  品着茶,与杨莲婷道:“他知道了那件,怎么还放过了你?”

  杨莲婷竟也没记恨我,只嘿嘿笑道:“少主哪里放过我了?不过萧溶意远在千里之外,拂希小姐因为没了孩子,与少主关系恶化,少主嫉恨之下,全副身心都在将燕王变作阶下囚,无暇收拾萧溶意与我罢了……”

  闻得此话,我手中茶盏啪地落到地板上,碎了。

  茱萸亦是一惊,低睫小心掩埋着情绪。

  而杨莲婷还顾自说道:“……奴才现在便想着好生服侍小姐,小姐愿意与少主好好相处了,少主心情一好,对奴才的责罚就轻了,小姐再替奴才求求情,奴才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顾不得与杨莲婷探讨那些,我强抑心情,问道:“这些日子轩释然不在府中,便是攻略燕邦去了?”

  “是啊,”杨莲婷许是挂念着我替他求情,对我并不加隐瞒:“便是在少主知道萧溶意……那日清晨,就点兵十万出征了。”

  那日清晨,他还来找过我。

  恨怒到最后,连名带姓叫了我一句——秦拂希!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焰,旺的似要蔓延出来,那日犹不知那焰火要蔓延到哪里,原来是要蔓延去了燕邦……

  杨莲婷继续湿软地说着话,替他家少主打抱不平:“本来拂希小姐有了燕王的骨肉,少主就饮恨难当。虽堕下了孩子,但怕小姐记恨他,是而委曲求全,压抑了对小姐的恨怒,非但不怪罪小姐,还好生相待。怎料小姐不领他的情,再有萧溶意的事一冲撞,少主的怒焰就尽都燃到燕王身上去了。”

  杨莲婷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再听不进了,呆呆地,往卧室里挪步。

  …………

  齐军与燕邦的这一次战役,后来的《晋国志。太宗传》里这样记载:“……晋太宗文武全才,知人善任,从谏如流,在当政三十年,甚至少年时代起便已表现出卓越的文治武功。然其人心狠手辣,将大哥拉下齐皇室皇位,冠以昴王,驱除出境,不异于贬黜;待二哥更是残忍狠绝,齐国末年齐军与燕邦的这场战乱,史称‘信阳之役’便是为排除异已,兄弟争夺帝位的矛盾深化。嗟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信阳之役,玄武门之变也:晋太宗帝王之路,莫异于唐太宗……”

  …………

  那日,当轩释然返回岳州将军府,我照例在银杏树下晒着太阳,当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心惊肉跳的同时,也着实松了口气。

  ——此离戈壁那一箭才不过两月,燕顼离伤的那样重,养了两月伤,怕是并未复原,未必敌的过盛怒之下的轩释然。然轩释然出战燕邦,才不过一月,便是再神通无敌,一个月也不到于拿下燕邦。

  “秦拂希,今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他的脸容绽出一种古怪的笑容,我本是漫不经心,然觑着他的神情,闻得他连名带姓地叫我,仍是不禁起疑。他侧目身后,脸上笑容渐转为决绝的阴狠:“带上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坐在椅子上的我惊悸地站起身来,又颓败地落座下去。

  燕顼离……

  被粗硬的镣铐扣住了脖子,手腕,腰身,脚腕,浑身鲜血淋,鞭伤,剑伤遍布,奄奄一息昏死过去的那个人,是燕顼离么?

  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咙里哽咽的一团再也忍不住。

  泪流满面,模糊了眼。

  “燕顼离!”我心里在呐喊,而事实上我也喊出了声来,才迈步往燕顼离那里跑去,轩离然已将我的腰紧紧扣住,在我耳边吐气如兰:“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我只是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小畜生;告诉他,我堕下了他的小畜生;告诉他,不想看到你死,便单枪匹马赴往岳州!……他还真是来了!不惜自投罗网,来了!”

  我惊怒地望向轩释然,几不可信地叱责道:“你卑鄙无耻!”

  “战阵之间,不厌诈伪!”轩释然振振有辞,说道:“此次与燕邦之战,我损失五万兵马,方才攻破信阳。此间一言而虏敌藩之王,何乐而不为?将士血肉之躯与巧舌之利,没有哪一个军人会选择前者。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我要对付的,不是君子,不是敌人。此举他之性命

  ,燕邦十二州,三十六城尽落入我手,于公于私,都谓之一劳永逸!”

  铁血峥嵘的军人可怕,生于权臣,长于宦海的军人更加可怕,轩释然有军人的冷酷无情,更有权臣的谋略算计,而当他把他的计谋用到我的丈夫,燕顼离的身上……我吸了口冷气,已然想象的到燕顼离自到来岳州,吃了怎样的苦头。

  我望住轩释然,说道:“燕顼离并不是不会用心计,或者识别不出别人的心计,不过他心思单纯,亦不屑如此罢了!”

  轩释然不屑地打断我的话:“现在这便是他的下场!”

  他看了眼拖燕顼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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