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导,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如何?要不,我们自己报警了。”
张大导喘了几口气,他对那几个保安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与他们几个谈谈。”
保安头看了几眼我,终于说道:“好吧,但是,我还是请你们快一点,我们酒店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捣乱。”
保安头把门关上,整个会议室就剩下我们几人。
张大导开口了:“朋友,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说:“你认为我们会怎样?当我们是谁?张先生,你真的以为一个导演就可以乱来了?”
“要不这样好不好,我向你们道歉,另外撤销对你们的指控。”
“哼!”我大声说道:“不就是钱吗?你能把那几个保安的口封住,我们就有办法把他们的嘴巴打开,况且现在我的手上还有你派人来追杀我们的证据,我看法院会怎样判!”
张大导的手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要不……我让薛碧做女主角,这样总行了吧?”
薛碧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她说道:“不稀罕!我才不会和你合作!”
我站了起来,说道:“张大导,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胡扯,至于我们怎样才放过你,就看你怎样做了!”说完,我站了起来,打开会议室的门,与薛贵几人走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悦子归来
《雌雄》剧组由于投资方临时撤资,开机仪式无限期押后,剧组与投资双方在争吵,两天后,双方都作出了让步,那就是,换导演。
张大导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我在广州也呆不下去了,因为四海会的人也在到处找我,有一次还差点被认出来,要不是薛贵在场,恐怕还真的很麻烦,万一不小心被他们找到,我的处境会非常危险,所以,薛贵与小红都劝我,让我回去,考虑了许久后,我与张大导一样,也灰溜溜地走出了广州,回到我的老家乡下,包了几亩鱼塘养鱼。
那段日子非常苦闷,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养鱼,所以养的鱼成活率相当低,投进去的钱也等于打了水漂,不出一年时间,我的那二十万就不见了。
小红与薛贵红常会接济我,但是我知道,长贫难顾,我心理也不可以接受朋友一世的照顾,所以,我再次来到广州,加入了求职大军,成为了“蚁族”的一员。
但是,我的求职之路极其艰辛,现在的求职者中各式各样,什么文凭的都有,加上我的年龄已经比刚毕业的大学生高出了一大截,走在广州的街头,我有些茫然,年龄一大把,可是却仍然孓然一身,且穷困潦倒,命运与我开的玩笑也实在有些大。
此时,我已经不太敢再去想悦了,因为身份的落差太大了,连薛碧我也不敢找他了,因为她凭借着几部电影与几个广告,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在街上看到她巨幅肖像的广告牌,我往往会呆上许久,感叹于世事的变幻无常。
只是,偶而也会取出悦送我的那套西装,以及取出她写给我的那封信,看了又看,百看不厌。
一年的时间,我打过散工,做过代课教师,摆过地摊,卖过翻版光碟,贩过黄牛票,给邻居的几个小朋友做过暑期作业,甚至,我还在越秀山上摆过算命摊子,上面放了个竹筒,里面装着几十支签。
我住在最低矮最便宜的棚屋中,与拾荒者为伍,久而久之,我开始麻木,似乎,过去象是一个梦,距离我遥不可及。
就这样,两年后,我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最底层的蚁民,我也开始多天不洗澡,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理发,没刮胡子,……,我嘴里叼着两块钱一包的大前门香烟,趿拉着拖鞋,踢踏在洁净的广州街头,这个形象,恐怕我自己也认不得自己了,不过好在我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照镜子了。
现在我是一个无牌小贩,推着一辆偷来的自行车,用个大麻袋装着些廉价的女姓内衣,每当日落之时,我就会留连于广州街头,游走于大小工厂之间,整天与城管捉迷藏。
我总会有意无意地往以前悦子开店的地方走,看着那里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就会感到异常亲切,可是,悦以前的店现在已经改成卖其它的东西了,悦住过的那幢旧楼现在也开始拆建……
今晚倒霉了,我终于遇上了城管的“大猿猴”,此人之厉害,实在匪夷所思,他的双手长过了膝盖,凡是遇上他的人,必定是逃不掉的,我明明已经把成袋的东西打包放在自行车上,并且已经骑上了自行车,还以最快的速度踩着自行车冲出城管的包围,可是,大猿猴竟然以百米冲剌般的速度扯下了我的那包东西,要不是我脚下的速度不减,恐怕连我的那辆单车也被抢走。
遇上了城管,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说,对任何人我都有方法,可是对城管,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赖以谋生的那袋货物就不想取回来了,能保得住这辆自行车就已经算不错了。
狂奔了一段路后,我终于累得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往后面看了一下,好在那大猿猴没有追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扔下那辆单车,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尘也不扫一下,坐下去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行人一个个从我面前走过,没有人会留意我,可是我却会留意他们,因为,我得注意有无城管跑过来,当然,有路过的美女我也不介意多看几眼,毕竟,我还是个单身汉。
嗯?这娘们样子标致!一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美女从前面走来,可惜我没有戴眼镜,看得不太清晰,而且更可惜的是,这娘们双手搂着一个瘦子的肩膀,还一边与那瘦子说话,还不时在笑。
然而,当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剌了一下,那一刹那,我呆了,悦?
悦!她就是悦!化了灰我都认得她,那瘦子,分明就是赵诚!对!就是赵诚,化了灰我都认得他!
“阿翠,你走快点。”悦突然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对着后面一个抱着一个小孩的中年妇人叫。
“是,少奶。”那中年妇人抱着那个又肥又白的童子,快速走了两步,悦抱过那个小孩,口中还说:“乖啊,妈回去就给你喂奶……嘻嘻嘻!他抓我头发。”悦娇柔地倚在赵诚的肩膀上,那样子,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我紧紧地盯着悦,我的头脑一遍空白,悦也好象发现我在看她,不过她的眼睛向着我一扫而过,那目光中充满了鄙视,她根本就认不得我。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我站了起来,我只感到眼前一黑,扶着街边的一棵树,终于缓缓地消除了那晕眩的感觉,但是,他们已经走得好远,并且走进了一家宾馆,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间宾馆,可是,宾馆门口有一个人拦住了我:“喂,干什么的?”
“我……我……我没干什么的,我想问下刚才进去的那一家子住几楼啊?”
“走!”那保安推了我一把:“人家住几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喃喃自语,我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把剌着,我的眼睛已经被眼泪淹没了,我跌跌撞撞地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一阵阵地悸动,喉咙发腥发甜,极其难受,终于,我看到了一间网吧。
我已经没上网几年了,我迅速冲了进去,打开了一台电脑后,迅速地登陆了我的QQ,发现,这几年来,不少人找过我,可是,唯独“玲珑”却一动未动。
我掏出电话,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悦的名字,可是,她的号码早就已经不存在。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我的棚屋的,头脑在轰轰作响,心在一阵阵悸动,三年了,三年时间,这三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支撑着我度过这三年的,或许会有悦的成份吗?
她,算不算背叛了我?
我想不清,也说不清,我的头脑一遍乱蓬蓬的,杂七发八的情感充满了整个大脑的空间。
很久后,终于在天快亮时,我的头脑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人是会变的,没有不变的东西,更不可能有不变的爱情,三年来,或许她也经历了许多生死难关,一个女子,她如何摆脱得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
爱情,在现实面前,算什么?
我这才想起,她父亲所说的话,是那么有理!
祝她幸福吧!我无奈地对自己说,然而,说出这话时,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笑,我是那么高尚的人吗?
可是,我还能怎样?我能去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了我吗?三年时间,或者她也认为,我早就结婚了吧!
那么,我要不要见见她?
见她又能怎样?这不是要挑起双方的痛苦吗?看她日子过得很好啊!留给双方一个美好的回忆,或许更好。
突然,我想起悦还有二十万在我这里,这笔钱,我无论如何不能要她的,因为这不是我的钱,她也没欠我什么。
尽管头仍在一阵阵地发晕,我仍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找出一张纸,准备给悦写一封信,可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可写的。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我的那个箱子,找出了我珍藏着的悦写给我的那封满是‘对不起’的信,看了一次又一次,这三年来,我都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那些折角都已经快要的断开了。
取出一个小纸箱,把那二十万包好,把悦给我的那封信也放在里面,然后,拉上邻居的儿子王二,乘上了出租车,直接往威宾士酒店而去。
我与王二守在宾馆对面的马路,在出租车上,我已经教王二怎么说了。
可是,一直等到了中午,这才见到悦与赵诚等几人走出宾馆,王二连忙带着那个小纸箱走过去,悦正想进车时,王二说道:“请问你是喜悦吗?”
悦刚弯腰想进车,看着这个小叫化一般的王二,她仅怔了一下,不理会他,一个保镖一把推向王二:“臭小子,混!”
王二对着那车叫道:“喜悦!有人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车开出几米后停下,悦从车上摇下了车窗,探了一个头出来问道:“什么人?”
“他……不让我说!”王二把那小纸箱往她手里一塞,往回就走。
“小心!”一个保镖大叫了一声:“可能有危险!”他一把夺过悦手上的小纸箱,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只是两捆钱,还有一封信。
悦在车上看到,她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捡起那封信,脸色一变,她迅速左右看了一下,把那封信塞进了她的手袋,匆匆地上了车。
我躲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心凉!真的,很心凉!悲哀,很悲哀!
可是,虽然心很凉,很悲哀,我却好象如释重负一般,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惆怅,只有无边的惆怅。
与王二回到棚屋,奖了王二五块钱,他高兴得问:“明天还要不要去?”
“明天……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第四十五章 张柏
我失恋时一般都会伤得很重,但是这次,我仅伤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我已经恢复了正常,找了一间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刮光了胡子,还做了个脸部皮肤护理,之后,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我继续走上了求职之路。
走了一天,仍没有收获,晚上,在“老广州”处吃饭。
“老广州”是一间大排挡,可是老板坚持做原汁原味的传统的广州味道,所以,虽然是低档的大排挡,生意却相当好。
我到那里时,已经没有了座位,服务员问我搭桌吃行不行,我表示无所谓,反正也是一个人,她把我我带到一张桌前,那张桌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我坐了下来,叫了一些东西,然后坐在那里喝茶等。
突然,我感到一束目光聚在我的身上,抬头一看,我同桌那个看报纸的人已经把报纸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美丽的人头。
我认得她,张柏。
她也好象认得我,可是她记不起我名字。
“张小姐,好久不见啊!”我大方一点开口了,她笑了一下,说道:“是啊,现在在哪啊?”
我说:“现在仍在失业中,没工作。是了,我姓姚。”
“哦,是了,姚先生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会失业?”
“哈哈,信不信由你了,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也会在这种低档大排档中吃饭?”
她有点狡猾地对我笑了一下:“我准备收购这里,你信不信?”
“相信!”我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么有特色的大排挡,好好包装一下,肯定是个品牌。”
她只是笑了一下,不再做声,也没说话,只是有点无聊地坐在那里等东西吃。
当着她的面,我吃了一碗艇仔粥,一碟干炒牛河,而她则显得有点尴尬,吃得有些不自在。
我如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两样东西吃完后,与张柏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了。
接连一个星期,我都找不到工作,还被人耍了一回,象上那次那让打了一个上午的字,可是,最后人家说我速度不行,最终没有请我,无奈,口袋中的钱已经不多了,我只好又推起那辆自行车,用个蓝白相间的麻袋装了些我卖剩的女人内衣,头饰一类的东西,晚上出来摆地摊。
我们摆地摊的地方一般都会在晚上人流多的地方,比如公园,比如广场及那些商业街的角落。
广州的公园与广场,也只有晚上人才是最多的,一般城管在这个时候也是下了班的。
今天晚上,我就在公园门口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人群来来往往,似乎我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遇上了一群出来逛公园的工厂女工,一下子和我卖了十来个胸围,还挑了一些襟针,发夹一类的东西。
人有些多,我也估计不到会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心里盘数着折价把这些剩货全处理了,反正我在广州找不到工作,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早一点处理掉这些东西,早一点回乡下,操起我祖祖辈辈用惯了的锄头,老老实实做一个农民。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啊!我一个农民的儿子,想逃离贫穷的农村,想逃离那恐怖的农田,我有这个本事吗?
一阵阵的悲哀涌上心头,我的东西也越卖越平宜,围着买的人也越来越多。
“老板,这个多少钱?”
我抬头一看,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头饰,我说道:“十元。”
“太贵了,五块行不行?”
“随便啦,掏钱!”我几乎头也不抬,伸出了一只手。
可是,却没有人把钱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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