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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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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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什么?”村老的年纪,令他拥有足够的智慧——世上从来没有白给的好处。即便是他们敬拜的白马天神,也是要年年献祭,才会年年保佑他们。
    “我们要……”刘苏看一眼身边的羁言与吴越,看看院坝里四散的“正气歌”少年与努力拉着小白不让它去咬狗的宋嘉禾,“住在这里!”
    “给我所有我看中的山头,帮我建成一个山寨,我便实现我的承诺!”山林是上天之赐,并非私人所有,便是她不打招呼便占了去,村老们在她强悍的武力面前也无话可说。
    “另外,在我的山头上,你们可以自由打猎。”补充条件令一脸不服的姜葵振奋了一下,神色缓和;至于费藜……刘羁言的魅力几乎可以征服所有少女。
    兰坪寨是一个村寨联盟,内含九个小村寨。九位村老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接受他们的条件。其中姜村老的意见起了决定性作用:“有坏心的汉人,都不用来跟我们商量。”
    另外一个决定性因素是小白:白马羌敬拜的白马天神,传说就是骑着一头白色老虎。刘苏在闲谈中得知这一信息,立刻叫过小白来:“吼一声听听。”
    “吼!”小白吼完,整只虎都不好了。想它堂堂雌性白虎,竟被一区区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学猫就学猫,让虎啸就虎啸,尊严何在?!
    刘苏才懒得理小白受挫的自尊心,谈成条件后她简直眉飞色舞,手一挥远远圈定了兰坪寨后山的两条沟谷:“这些,全是我的了!”
    她的欣悦溢于言表,其余人却并不能理解。跳进羁言怀里猛啄了他一下,又抱起宋嘉禾转了好几个圈,见众人都囧然看着她发疯,全无知己之感。只好期待地转向吴越:“阿越,你懂的罢?”
    定然只有你懂得,拥有这个地方,是何等的幸运,又该何等兴奋!这等钟灵毓秀、造化天成之地,连传说中的瑶池、蓬莱,也不如它!
    吴越肃着脸点点头。兰坪寨……九个村寨……风光绝胜的山沟……
    若是他没有记错,不对,若是刘苏没有记错这个地方的位置,他们找到的栖身之处,在他们来的那个世界,应当是被叫做“九寨沟”罢。
    次日,一行人走进刘苏手一挥给自己划定的地盘中,才隐约明白她为何如此坚持。整个文州都是山明水秀的所在,文州偏西的这一片山岭更是秀美无匹,兰坪寨亦是风光绝佳。但与她选定的那两条沟谷相比,一切都黯然失色。
    世上竟有这般仿若仙境的地方!不,传说中的仙境也不会比这里更美丽!山谷最深处,终年皑皑的雪峰高耸入云,下方山体长满高大树木,谷地更是美不胜收。而起了画龙点睛作用的,无疑是随处可见的水: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瀑布,蜿蜒在花树丛中的溪流,澄净不见一丝杂质的湖水……
    因是春日,此地花太多、太繁,颜色太密、太美,众人流连一日,个个眼花缭乱。“正气歌”的少年一向以为千烟洲与莺歌海已是人间难得的胜境,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莺歌海,在这个地方面前也要略逊一筹。
    “要定居,就要建房。”商翼想得更长远一些,或许他们再过几年便回回家接管“风雅颂”的事务,但在那之前,这里会是他们的长期居住地。
    秦铁衣跳起来大叫:“要伐木?!我不干!”这个地方,美得让人下不去手破坏。
    小白慵懒地用爪子追逐着花丛中的蝴蝶,活像只大猫。宋嘉禾靠着它,桃花眼微眯,喃喃道:“我也不干。”
    吴越道:“谁说我们要伐木?”引来一片白眼:要建房,不伐木还能怎样?
    刘苏——身为一力将所有人迁徙至此的领路人,在这件事上,她拥有决策权——微笑:“我觉着羌人碉楼就不错。”白马羌用山石垒砌巨大的碉楼,古朴威严。

☆、第179章 鬓如霜

永靖十年,有客人来到大荒山。
    起初,大荒山宗门的主事者并不愿意见他,只遣了座下大弟子相迎。几年时间过去,许酒已长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笑容明朗,态度温和,即使客人长期居于万人之上,也不忍心对这样的少年失礼。
    刘苏一脸诚恳与沉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啊。”
    “……”燕夜一怔,想想这姑娘的确挺可怜的:孤身在江湖上漂泊,开个蜀江碧维持生计,还被他们搅得乱七八糟。
    然而不等他道歉的话出口,那姑娘又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曾用夕食,故而我也陪着你们,不吃。”
    秦铁衣“啊”一声,问:“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苏瞥他一眼:“我与你们一处待着便是。”竟真的招呼众人坐下,攀谈起来。
    起先话题还是“你是‘十五国风’哪一家的?”“哎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呐!”“卫夫人究竟是不是江湖第一美人?”
    后来就变成了“燕夜小时候……”“我小时候……”“前年铁衣被他阿姊追着打……”“姬湦有婚约啦,曹家姑娘凶神恶煞……”“阿翼从前……唉哟你别动手啊!”
    最后就变成了“桂花糯米藕是我心头爱!”“酸笋鸡皮汤才是真绝色!”“我家厨子会一道芙蓉豆腐……”“那年去岭南,那地方的荔枝……”
    说着说着,众人都心酸起来。想他们自幼从未尝过挨饿的滋味,此时方知腹中火烧一般的感觉便叫做“饥饿”。
    偏生刘苏还在绘声绘色地说着:“有一道芙蓉肉,用精肉一斤切片,清酱拖过,风干一个时辰。用大虾肉四十个,猪油二两,切骰子大,将虾肉放在猪肉上。一只虾,一块肉,敲扁,将滚水煮熟捞起。熬菜油半斤,将肉片放在眼铜勺内,将滚油灌熟。再用秋油半酒杯,酒一杯,鸡汤一茶杯,熬滚,浇肉片上,加蒸粉、葱、椒起锅。”。
    伴随着默默吞咽口水的声音,“若是想吃鸡松,用肥鸡一只,用两腿,去筋骨剁碎,不可伤皮。用鸡蛋清、粉纤、松子肉,同剁成块。用香油灼黄,起放钵头内,加百花酒半斤、秋油一大杯、鸡油一铁勺,加冬笋、香草、姜、葱。将所余鸡骨皮盖面,加水一大碗,下蒸笼蒸透——”
    “不知鳗鱼豆腐比芙蓉豆腐如何?做法是用嫩豆腐,煮去豆气,入鸡汤,同鳗鱼片滚数刻,加糟油、香等起锅。鸡汁浓,鱼片薄——”
    “哎呀呀!这么一说,我好饿!”因适才聊天聊得轻松,众少年都生出一点亲切感来,觉得这姑娘也不是那么可恶。此时见她一副吃货嘴脸,都觉好笑。
    笑毕又觉难过:“我们也好饿!”
    刘苏起身:“都戌时了,我们果然要饿着不成?”似是猛然想出好主意来,“阿茶说了,若诸位都似今日这般,连我也不给吃的。若是我们将蜀江碧的烂摊子收拾好,想必她能大发慈悲,给我们一点食物?”
    商翼道:“姑娘何必绕圈子?”不就是想让我们收拾白日里的乱子么?这点手段算不上高明,可看看同伴们的反应,效果倒真是不错。千烟洲的小一辈,果然被保护得太好了。
    刘苏笑:“小夜、阿翼、阿缪,你们来分下工,得快一些干完才行。”
    三个少年先是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各自领了一队人,分头打水、擦洗、扫除。亦有人不服气:在家且不曾干过活呢,来这里为人做仆役么?但见刘苏挽起袖子在那里洗碗,便不敢再说什么,气哼哼地用力擦拭几案。
    白日里少年们玩得过头,又都对这些事情毫无经验,待全部收拾妥当,已是亥时末。一群人灰头土脸,眼巴巴地看着刘苏。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红衣少女挥挥手,转身要走,被眼神不善的少年拦下:“姑娘,蒸饼交出来,就放你走!”
    “……”再玩下去,他们就要爆发了。“且回房去看看,说不定阿茶会给大家惊喜呢。”
    少年们欢呼着冲向房间,热腾腾的肉菜羹与蒸饼,本是他们以往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此时也如珍馐玉馔般,美味异常。少年们将食水一扫而空,面面相觑,大笑不止。
    是夜回到卧房,已是三更,刘苏陪着那群少年饿了半日,一进门便忙着寻吃的。冯新茶早早送来一碟枣脯,她吃一口:“好甜!”却是无咎爱的口味。
    无咎暗暗牵她袖口,刘苏随他到室内,见他藏有暖粥并小菜,好笑之余忙掩去泪意——她对少年们说未用夕食,旁人都当她随口一说,却不知她真的腹中空空。
    正要欣然举箸,忽听宋嘉禾叫:“阿苏!”
    刘苏哪里有余闲回答她,无咎回道:“苏苏太累,已睡了。”
    宋嘉禾挤身而入,见刘苏正吃粥,大笑:“刚刚我同你要粥,你说‘没了’。这是什么?你就专门藏着给她罢!”吴越跟着推门而入,亦大笑不止。
    刘苏笑着招手:“来一起吃。”又睨宋嘉禾一眼,“这是无咎心疼我。阿甜你若心疼吴越,怎的不自己藏粥给他?这会子倒来笑我家无咎。”
    吴越笑而不语,迅速吃掉两碗粥,还想要第三碗时,被无咎一筷子戳在手腕上,登时手一抖,差点将碗掉在地上。
    无咎:“够多了。若不够,去吃枣脯。”
    吴越:“枣脯太甜,我才不要——刘苏能吃完这许多么?”他对剩余的粥虎视眈眈。
    无咎一点也不想承认刘苏饭量很大,尽管那是事实。只好换个说法:“苏苏不喜欢太甜。”喜欢甜食的是他,她更喜欢吃辣的。
    吴越被他直线逻辑打败,灰溜溜吃起枣脯来。倒是宋嘉禾满面歉意:“怪我不周到。”夕食时小白缠着她要顺毛要吃肉还要玩耍,待她想起来需为吴越留饭,已是迟了。来问无咎,无咎又告知她“没有”,才使得吴越半夜跑来蹭饭吃。
    吴越嚼着枣脯,叫用毕饭的刘苏:“你送阿甜回去。”
    无咎想也不想反驳:“你送!”她是你的人,为何要我家苏苏去送?
    气氛陡然一沉。宋嘉禾桃花眼中含满泪,定定瞧着吴越。吴越避开她眼光,味同嚼蜡。无咎看看吴越又看看宋嘉禾,最后无措地看向刘苏。
    “阿甜,我送你回去。”刘苏起身,送宋嘉禾出门。
    一路沉默,宋嘉禾忽地道:“阿苏,我很讨厌么?”吴越一直在躲着她,除了讨厌,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刘苏:“阿甜,你很可爱。”你不通礼法,横冲直撞,连我和吴越都惊愕于你的直白,但毫无疑问你是个可爱姑娘。“进去吧,好好睡。”宋嘉禾沉默以对。
    刘苏不知吴越为何突然逃避,先前在莺歌海,他分明极为担忧宋嘉禾的安危。他的事情,她不好置喙,只能肯定宋嘉禾是个好姑娘。
    “她可还好?”吴越关切发问,刘苏登时恶向胆边生,冷笑一声,将人推出屋外。
    回过身来,发现无咎怔怔看着她,“怎么了?”
    无咎想了想,道:“为何如此生气?”他感觉得到她情绪低落。
    为什么呢?因为物伤其类吧。只有女儿才懂得女儿的难过,吴越的态度令我很生气,那是因为我害怕被你如此对待。
    刘苏埋头在他怀里,深吸几口气,他的气息充盈全身,这才觉得轻松了些。“阿兄,明日吃槐叶冷淘,可好?”
    “好……苏苏?”蓦然被推开,无咎吃了一惊:她从未这样粗暴地对待他。
    刘苏咬牙:“阿言,你好……你很好!”她适才叫了“阿兄”,若是无咎,定然要认真纠正她的称呼。但他只是应了一声好——他不是无咎,是阿言。
    他早就想起来了,他在骗她!可恨她不知自己被骗了有多久。
    “骗我,好玩么?看我像个傻子似的,是不是很有趣?”晓得自己这般说话有多伤人,可她忍不住。一想到他在骗她,怨恨便占据了全部理智——一片真心,换来的便是欺骗!
    还是被她发现了啊……羁言心底剧痛,明知她会难过,为何还是骗了她?是舍不得她对无咎毫无保留的爱吧……他不确信面对阿言,她会不会还像对着无咎一般自在。
    无论怎样的理由,都抵不过此时的懊悔。
    “苏苏,是我,瞒着你……”他想触碰她,被她躲开,便是一怔。
    我以为你待我的好是寻常,如今再看全是惘然。
    刘苏轻叹一声,平静道:“已很晚了,睡吧。”我累极了,完全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我去寻阿甜。”
    事已至此,她无法忍受自己还与他住在一起。再多停一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放声大哭,又或者口不择言地刺伤他。
    还是……算了吧……不想追究,何必伤人伤己?
    从雕花床榻边去了寝衣,刘苏快步离开。可笑半个时辰前她还在为阿甜担忧,竟不知自己才是最该同情的那一个。至少吴越不曾欺骗阿甜,她爱的人却……
    “苏苏!”羁言叫一声,姑娘停下来,背对他。阿言,你想说什么?
    “风大。”他上前给她披上青缎披风,叹口气。
    刘苏心里冷笑:阿言,我便是吹一晚上凉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用心就只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么?真正要紧的,你从不在意?
    刘苏与无咎吵架了!
    这对宋嘉禾而言,比小白突然改吃素还要新奇。那两个人的相处,简直能甜腻死人,怎会吵架?
    是以她坚决认为这是吴越的阴谋,刘苏与无咎不过是为了配合吴越在演戏,只是不晓得他最终目的是什么……宋嘉禾决定提高警惕,坚决不上当。
    早早打算好了次日要吃槐叶冷淘,便是与阿言赌气,刘苏也不打算亏待自己的肠胃。趁着朝露未散,攀到槐树上摘取嫩叶——此时天气渐凉,槐叶粗老,汁液微苦,并不是最适宜吃槐叶冷淘的时机。
    刘苏喊了几名少年来帮她,一则此时节嫩叶极少,须得细细寻找;二则,当少年们习惯了她小处的命令,她再发出其他指令,他们便不会可以违抗。
    采数篮嫩槐叶,用新打井水淘洗干净,撒在竹席上晾干。刘苏这才去用朝食。

☆、第180章 锦绣衾

赵翊钧永远也无法知道,他爱的那个人究竟有没有爱过他。
    若是不爱,她为何会生下他的孩子?若是爱,她又那样狠心地隐瞒了她的存在,将一位帝女养在山野之中,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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