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问了一句。李明伸袖子擦擦头上的冷汗,索性豁出去了,沉声道:“回皇上,帝星光芒不……不如先前明亮,却……却并无陨落之象。那颗……那颗新升起的帝星,光芒亦不明亮,似是此时正处于困顿之中。倒是……倒是两颗帝星身旁,一颗天狼星光芒耀目。然……终归是天狼星,成不了气候,皇上切勿担忧。”
“朕担忧什么?”贝壳子就见周铭大大松了口气。接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明道:“这是你和方天青观察到的?可有与别人说过么?”
李明连忙道:“如此重大之事,只有臣与监正大人得知,并不敢随意宣扬。”
周铭点点头淡淡道:“嗯,你就不用说了,方天青那也是个能人。心里不该连这点数儿都没有,行了,你下去吧。”
李明又伸袖子擦了擦头上汗水,倒退着退了出去,这里贝壳子送他回来,心里还在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问沈家那个孩子的事情吗?怎么最后扯到帝星上了?而且帝星形势如此不明。他……他怎么又轻易就放李明离开了呢?”
怀着满腹疑惑回到御书房,却见周铭坐在那里,面带笑容道:“这观星之术倒还真有点儿意思。朕以为朕的心意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如今才知道星象那里竟给出了预示,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份儿上,只怕方天青那老狐狸也知道朕的打算了。这头老狐狸虽狡猾,但他知进退。又的确有几分本事,最重要的是。大面儿上还是忠心于朕的,要不然,以他之能,朕也未必能留他到今日。”
贝壳子打了个哆嗦,连忙赔笑道:“皇上意思,老奴不明白,刚刚李大人说的那番话,怎么皇上竟像是参透了似得?老奴看李大人似乎也是一头雾水呢。”
周铭笑道:“李明的好处是他够忠心,但是机变上却差了些,又是个只知道研究星象的书呆子,京城形势基本上都是漠不关心。所以朕不怕他能看透,但方天青就不同了,那只老狐狸。”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看向贝壳子道:“知道那颗去年冬末新升起的帝星是谁吗?”
贝壳子摇头,呐呐道:“老奴正寻思着也没听说哪里有人造反啊,怎么就会出现帝星了呢?”话音刚落,就见周铭差点儿笑喷了嘴里的茶,摇头道:“造反?亏你这老货平日里也机灵,想到哪里去了?”
他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慢慢温和下来,轻声道:“那颗帝星升起,是因为朕已经最终确定了继任皇帝的人选。”
贝壳子也是举一反三的人,由皇帝这一句话,他便立刻触类旁通,惊讶的低声道:“莫非,新升起的帝星就是太子?那……那那颗天狼星,自然……自然就是……就是明……王爷?”
周铭点点头,他的计划贝壳子是全都知晓的,因此自然也不用瞒着对方,皇帝是高处不胜寒,要是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不是太可怜了?周铭聪明一世,自然不肯因为帝王的至高无上而让自己受这种孤寂和委屈。他爱皇后,可皇后毕竟也涉及了许多朝堂利益,所以很多话不能和对方说,贝壳子就不同了,这是伺候他几十年的忠心太监,也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又不贪婪,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时常倾诉倾诉,就算是个太监,也挺好的。
一边想着, 就从龙案后站了起来,微笑道:“朕原本担心,方天青那老狐狸会屈服于某些势力,将千山孩儿指为帝星,如此一来,朕对沈家,就必然还要大动干戈,这可不是朕愿意见到的。只是今天李明一番话,朕知道方天青这老狐狸大概也懂该如何进退,如此一来,朕就不用为难了,只要沈家那个孩子不是帝星下凡,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如同李明说的,再添一名虎将,保我大庆锦绣江山,这可是每一个君王都梦寐以求的事。唔,是了,太子妃不是也有孕了吗?等到那孩子出生,一旦是个男孩儿,就让两个孩子一处伴着,如此得来的君臣感情最忠诚,也最纯粹。”
贝壳子眼看皇帝说着说着就高兴起来,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暗道皇上部署了这么久,如今沈将军的孩子都生下来了,只怕……接下来就该有真正的动作了吧?唉!早点儿完事吧,不然我都跟着担惊受怕,是了,等等,刚刚李明说帝星暗淡,但不会陨落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皇上似也没放在心上?难道……难道皇上心中又有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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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就让奶妈喂小少爷多好?不然的话,等到小少爷牙根儿痒痒的时候,咬着可疼呢,咱们家如今虽不是亲王府了,也不至于连这个条件都没有。”
一个媳妇站在地上回完事情,见芦花抱来了小宝贝儿,宁纤碧便在炕上解开衣服喂奶,便笑着说了一句。却听宁纤碧微笑道:“这是我的孩子,吃苦受罪自然都该我来,咬我的奶头疼,咬奶妈的奶头难道就不疼了?咬我的,我还可以给他小屁股两巴掌,教训他日后再也不敢咬,若是咬奶妈的,岂不是只能生受着?更何况,小孩子吃母乳才是最好的。”
宁纤碧随意答了一句,见那媳妇露出不能理解的模样,她便微微一笑,心道是了,我怎么竟这样糊涂?在她们面前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的念头啊。
小家伙很能吃,宁纤碧的奶水就算是好的,但每次小家伙饿了,能把所有奶水都给喝光。但是喝完了,也就不哭不闹,要再等两个时辰才会哭着要奶喝,如同人吃三顿饭一样有规律,全不像其他的婴孩儿,吃奶十分频繁。
喂完了,就把孩子包着被子放在身边炕上,那媳妇早已经退出去,却见芦花兴冲冲走进来,对宁纤碧笑道:“奶奶,外面飘雪花儿了,您冷不冷?冷的话,奴婢给您加件衣服吧。”
“又不出去,加什么衣服?”宁纤碧微微一笑,探头向外屋看了看,却见门紧关着,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今年冬天下雪倒早,只怕千山身上的冻疮又要犯了,去年的药膏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些日子也没办法去探他,不然就该再给他带几支去。”
芦花点点头,又笑道:“前两天丽娘姐来了,还和奴婢说,如今百草阁的冻疮药膏卖得很好呢,还说今年去辽东进人参鹿茸的时候,要给老爷带几支过去,怕老爷在辽东那苦寒地方也犯冻疮。”
宁纤碧点点头,面上又添了一丝忧色,喃喃道:“是啊,爹爹还在辽东,辽东那里是最冷的,也不知这两年他的身子怎么样了?”
芦花笑道:“必定没事儿的,老爷不是时常有家信来吗?那一次听见大爷二爷和咱们家五爷聊天,还说皇上是特意派老爷去辽东的,就因为他年轻,不然派个白胡子老大臣去,只怕没一年就冻死了。”
宁纤碧微微一笑,忽听外面丫头道:“大太太和二太太来了。”接着唐王妃和薛夫人两人走进屋来,看见炕上孩子,问了没睡后,就过去抱起来逗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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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噩耗
宁纤碧就笑道:“我正想往大太太屋里去,却是为了五妹妹的事儿,先前和我们太太商量着,我们太太觉着还好,不知道和没和大太太说,您觉着怎么样?”
薛夫人笑道:“可不是就因为我和她说了,这才跟我一起来找你么?”说完,又轻轻推了一下唐王妃道:“如何?我说你还半信半疑,只说咱们家现在境况不好,芍药和他兄弟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人家又不看境况,只看人,咱们家珍儿从前虽骄纵些,这一年却也磨了不少性子,越发能干了,叫我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亲家又不是那势利眼的人。”
唐王妃似是有些尴尬,笑了笑点点头,又问宁纤碧道:”这事儿你娘和宣哥儿生母真同意了?你们……有没有问过亲家老爷的意思?若是我,自然愿意的。珍儿性子又爽利泼辣,咱们家现在这样,我一直只怕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宣哥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听说不少人家愿意与你们结亲,这……“宁纤碧笑道:“大太太不用担心,我爹娘对儿女婚姻向来是由着我们的,大太太若是觉着宣哥儿不错,我便和我娘说,让她派人上门提亲,我爹爹在辽东,没办法回来,不然这事儿自有他做主……”
不等说完,忽然就听外面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宁彻宣的声音在外屋响起,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这向来稳重的少年竟激动地嚷起来:“姐姐在不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进来吧。”宁纤碧看了唐王妃一眼,不由得抿嘴儿一笑,果然,下一刻,宁彻宣便掀帘子走了进来,一看清屋里的人。便不自禁就是一愣,及至目光落在唐王妃身上,这少年就“腾”一下,把脸红成了猴儿屁股。
俗语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如今唐王妃看着面前少年,也是越看越满意。倒是宁彻宣自己心虚,生怕刚刚行为让这未来丈母娘生出“自己不稳重”的感觉,因想解释几句,却又害怕越描越黑,最后只能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拘谨的手足无措。
“什么事?你这样激动?”宁纤碧自然不能看弟弟的笑话,于是问了一句替他解围。
宁彻宣这时候却不敢吊她的胃口了,连忙正色道:“都是天大的消息。姐姐,皇上下了命令,要朝野上下举荐太子人选……”
不等说完,就见宁纤碧一下坐直了身子,惊喜道:“是真的吗?皇上……皇上下令举荐太子人选了吗?”
“是……是啊。”对于宁彻宣来说。这是天大的坏消息,如今朝野上下,可以说是众口一词举荐明王爷,姐姐……姐姐这满脸欣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这……这其实不是欣喜,是满脸的惊惧和悲愤?但……那嘴角分明是上翘着的,何况姐弟这么多年。他自信自己不至于连姐姐的喜怒哀乐都琢磨不透啊。
“太好了。”宁纤碧喃喃自语: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漫天阴霾,终于就要散了吧。皇帝最终还是用出了这样的手段,这就说明:自己的一切推测都是正确的吧?如果真是连储君的存在都容不下的帝王,又怎可能会大度到让立储这样天大的事情把握在臣子们手中呢?所以,一切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推论发展的吧?
“姐,你……你这是很欢喜吗?”如果刚才还有一点不确定的话。宁彻宣这一刻却终于看清了,他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将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啊?我……我很欢喜吗?胡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就是非常悲痛好不好?”宁纤碧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连一旁唐王妃和薛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两人非常聪明的选择继续沉默。
“你……你刚刚还说太好了。”宁彻宣不依不饶,却见姐姐一翻白眼,冷哼一声道:“你听错了,我是在说噩耗,噩耗啊。真是的,你这耳力真该好好加强一下了。”
“咳咳咳……”唐王妃和薛夫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这……这真是听不下去啊。
宁彻宣瞪着眼睛,还想和姐姐较真儿,却见宁纤碧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我正和两位太太商量着上门替你求亲的事儿呢。”
一句话,就让宁彻宣狼狈败退,红着脸嗫嚅了半晌,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只能给唐王妃鞠了个躬,便红着脸走出去,都出了门口,方听里面宁纤碧大叫道:“臭小子回来,你还没和我说第二个消息是什么呢。”
“爹要回来了。”宁彻宣在外面大声叫了一句:“刚刚齐王爷派人来送的信儿,皇上已经决定让爹爹回京述职了,具体职位还没有安排。”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好消息了,虽然父亲从辽东回京,谁也看不出这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可以团聚,而且有了爹爹在,他和姐姐以及伯爵府上下也终于有了主心骨,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爹爹回来了,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宁纤碧舒出一口气,慢慢往后倚倒在软被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父亲这一次回来,皇帝是必定要把他安排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作为太子集团为数不多的势力之一,皇帝对明王爷的反击恐怕就是要借父亲的手开始了。
不,也不一定,这种时候召爹爹回京述职,也可以解读成“皇帝终于要把太子的最后一点势力打压下去了。”,而且是委以重任还是真的打压,恐怕一切都要取决于父亲举荐的太子人选。
想到此处,宁纤碧就觉着自己该写信提醒父亲一下,不过转念又一想,父亲不是那种唯利是图落井下石的人,她相信父亲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假如,只是假如,父亲这几年当官当得变了性子,因为利益就转而支持明王爷,那他还是做一个闲散的草民好了,不然的话,以利益为重的官儿,能不能当好是其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家族招祸的。
宁纤碧心中想着事情,唐王妃和薛夫人都在一旁小心觑着她的面色,见她时喜时忧,两人的心也都跟着忽上忽下的。唐王妃最后到底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侄媳啊,依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就要有定论了?”
宁纤碧尚未说话,薛夫人便叹口气道:“好了,咱们别问了,又不是今天才有定论,早在大伯和我们老爷还有千山被圈禁的时候,不是就有定论了吗?三皇子的太子身份被废后,如今也在府里圈禁着,听说最近连齐王爷都不许去探望了。”
唐王妃心下黯然,只是仍疑惑刚刚宁纤碧那股欣喜之情,却又不敢再问,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此说了几句闲话后,两人便离开了。
宁纤碧亲自送到门口,她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可以自由行动。因回来在炕上逗弄着小宝宝,一边贴着孩子细嫩的面庞温柔笑道:“宝贝儿,娘的宝贝儿,你爹爹就要回来了,谢天谢地,皇上的动作够快,这还不到一年呢,他倒是要快刀斩乱麻了。等你爹爹回来的时候,娘的宝贝儿大概还不会说话呢,这样就不耽误你学叫爹爹了,不,不对,你得先叫娘知道吗?因为娘揣了你十个月,生你的时候儿简直要累趴下了,要不是娘,是别的女人,早就累死了,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知道吗?”
正小声和儿子说着话,忽然就听外面又嘈杂起来,夹着几个人的焦急嚷嚷,宁纤碧连忙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