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兄妹显然看彼此都不太得意,顾长安又瞥了她几眼才笑眯眯的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他本觉得这小姑娘是个随身丫鬟,但见两人都是一袭白衣,穿着打扮都有些相似,而李寻欢又一直强拉着她的手,才小心问道。
果然李寻欢愉快的一笑:“她叫南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顾长安心里庆幸,赶忙奉承道:“南姑娘蛾眉曼睩,与李兄真是天作之合。”
而顾未央却在旁不屑的哼了声。
南柯本就不喜欢这类毫无风骨的人,又觉得李寻欢说话不妥,便小声道:“少胡说了。”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顾长安脸皮厚,只当他们打情骂俏,转而像想起什么似的,不见外的扶着李寻欢说:“久闻李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特来为您引见几位朋友。”
南柯趁机挣脱了李寻欢的手,退到一旁,却随时上顾未央充满不屑的眼神,于是便朝她淡淡一笑。
顾未央别扭的侧头,骄傲真如她脚边的豹子。
“这位是水道生意上赫赫有名的王承运王大官人,这位是永庆王爷的次子朱靖轩小王爷。。。”
顾长安很殷切的给李寻欢介绍着这西安城的权贵,李寻欢见前者身材壮硕,目光锐利至极,不由礼貌的拱手问候,而后者却是面色红润眼神浮躁的世家子弟,于是笑了笑便算招呼。
正在此时,一直站在旁边莫不出声的瘦高男子忽然道:“在下吕凤先,久闻小李探花飞刀之名,终得一见,实属有幸。”
话毕,静观其变的南柯便忐忑的朝李寻欢走了半步,她早就看这男人气度不凡,周身有股凌厉杀气,却没料到正是洛阳城最闻名的“银戟温候”,江湖传闻他武功深不可测,一只银戟技惊四座,实乃当世奇才,而此次特来西安拜会李寻欢,必是来者不善。
但李寻欢的表情却无任何变化,他微笑说:“吕先生银戟天下闻名,晚辈仰慕多年,幸会,幸会。”
而后他们便彼此相视,目光流动中让周围的空气都显得紧张了起来。
顾长安忙哈哈笑道:“真是英雄惜英雄,既然大家已经见过面,不如就光临敝府,来为李兄接风洗尘如何?”
王承运爽快答应:“好,你只管准备好酒,我们不醉不归!”
都说钱有股铜臭味,不为清高之人所齿。
但不可否认,钱可以买来这世间最美,最高雅,最华丽的一切。
南柯随着这群光鲜亮丽的人走入顾家大门时,不禁暗暗咋舌:那李园在京城本已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但若遇这里相比,却顿时显得清瘦。
只见面前雕栏玉砌,青琐丹楹,巧夺天工之术简直夺人心神。
那精致奢侈的楼阁廊檐下走着的仕女,也是一位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正值深秋,金菊璀璨,更给此景添了几抹芬芳盎然。
李寻欢有些心不在焉的与顾长安说着话,侧眸见南柯满脸的好奇,不由觉得可爱,再次温柔的拉住了她的手。
南柯性格羞涩,刚想要挣脱,却感觉李寻欢在她手心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寸步不离。
她对视上他的眼睛,不易察觉的微笑了下。
李寻欢又淡淡的侧过头去,波澜不惊。
传闻顾长安整日花天酒地,是西安城最大手的贵公子。
这日得见,果然不错。
南柯随众走入顾家的后园,只觉得到了奢侈无垠的人间天堂。
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璀璨迷人的秋菊金桂,美酒佳肴,绝色歌娥,无一不显露出他的财势地位,可是那穷奢极欲的背后,却又显得过于铺张而庸俗。
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拉到椅子上,才回神低下了头。
李寻欢让侍女斟了杯酒,举起微笑道:“今日能与各位相识,可见我们缘分不浅,李某叨扰,先干为敬。”
说完便利落的喝了下去。
王承运哈哈大笑,笑声震耳:“多说小李探花是个读书人,可我看却是一等一的痛快汉子,敬!”
说完也干掉酒水。
顾长安奉承道:“李大人年纪轻轻便能文能武,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想与之结交的人数不胜数,就连那提亲的红娘都快踏破门槛。”
说完还自觉不错的乐了起来。
顾未央在旁瞅着哥哥的样子,眼神中的鄙夷更甚。
李寻欢平静地说:“在下才疏学浅,还是各位抬爱了。”
那朱小王爷见状,搂着妖娆的舞女笑:“原本还想让这西安的美人来为李大人接风洗尘,却不料你还带了南姑娘来,那我们也只得收回热心了。”
南柯心里暗骂:什么热心分明就是无耻的狼心狗肺,因而表情也不是很愉悦。
李寻欢扶着她依然是优雅沉稳:“李某远不及小王爷风流倜傥,无福消受您的美意。”
顾长安笑:“谁不知您是。。。”
话未必瞅见南柯已隐约愤怒的眼,他又赶快闭口道:“喝酒,喝酒。”
壶里的陈酿,很快便渐渐消失。
李寻欢对酒是来者不拒,却无半丝醉意,终于提起正事说:“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替皇上寻找金丝甲,顾少爷忠君爱国竟肯割爱,朝廷必不会忘记顾家的赤诚之心,现既然我已到达西安,还望早日见到宝物,也好安心与各位把酒言欢。”
顾长安笑笑:“李兄尽可放心,这金丝甲早已准备多时,即日便可交付到您的手中,不过还有一事,不知是否唐突。”
李寻欢道:“但说无妨。”
顾长安说:“当今英雄豪杰无一不崇慕李大人之武功,遗憾未能见到你的飞刀之快,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还请李大人赏脸,明日在聚会上赐教几招。”
李寻欢眼神泛冷的看了他片刻,回答道:“刀用来杀人,不能用来表演。”
话必,早已非常不快的顾大小姐忽然冷哼道:“杀人?还不知道死的是谁,李寻欢,你以为带走金丝甲是那般容易的事吗?小心有命要,没命走!”
闻声南柯立刻起身皱眉:“你说什么?!”
顾未央扬着头回答她:“李寻欢若不能令我们心服口服,这金丝甲,可就是他的葬衣!”
话音徐落,满座皆静。
作者有话要说:T~T为什么都霸王偶,好赖留个爪印嘛。。。
98—100章
有的人,就是你一分一毫都舍不得他受到伤害。
或许直至现在南柯都没有想要占有李寻欢,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他遇到危险。
这刚刚还愉快非常的园子里,在此刻,每个人每双眼都变得虎视眈眈。
南柯脸色骤冷,轻声道:“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却如此虚情假意,还要做这等无聊的挑衅,真是可笑。”
顾长安恶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起身打圆场说:“不要听女人家的胡言乱语,李大人,我真是诚心欢迎您的到来,您看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和您挑衅呢?”
顾未央冷哼:“废物。”
李寻欢用美丽的眼睛看着他们,嘴角依旧是风清云淡的浅笑,他只是拉住南柯的手让她坐下,而后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
南柯心里气愤,不乐意的侧过头去,总算是不再说话了。
而后李寻欢才道:“顾兄的心情在下理解,但是比武之事实难从命,抱歉。”
从进了园子便始终喝闷酒的吕凤先忽然冷声问:“小李探花是觉得这里没有你的对手吗?”
李寻欢直视他回答说:“不仅有,而且是很可怕的对手。”
吕凤先又问:“那你是为何,难道你害怕?”
李寻欢笑:“正是。”
闻言吕凤先顿时语结,他一直在观察李寻欢,并未从那俊朗的眉宇间看到半丝怯懦之意,却不料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理由来。
顾未央眼神鄙夷:“传闻的那么厉害,原来是个废物。”
李寻欢并不为他们的态度所动,还是优雅微笑:“顾小姐年纪还小,恐怕尚不能懂得一些道理。”
故未央问:“什么道理?”
李寻欢说:“在下并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无缘无故做那赌命之事?”
本来有些一头雾水的南柯听到这句话,顿时便心中一暖。
但顾未央反而更加不满,起身骂道:“你不仅没勇气,眼光也差得很,像这样的姿色我们家随随便便就能挑出百余个。”
她用鞭子指着南柯,猛地往地上甩了下,踢翻凳子气势汹汹的便带着那骇人黑豹走了。
南柯并不自信,闻言她眼里刚亮起的神采顿时又暗淡了几分。
顾长安见终于没人祸害自己,赶忙卑躬屈膝的跑到李寻欢面前说:“我这妹妹不懂事,那比武的主意也是她出的,李大人您千万别介意,她那一张嘴啊真是害死人。”
李寻欢微笑:“顾兄为什么忽然又见外了呢?”
说完就拿起酒杯,仰头喝掉,而眼神却一直似有深意的盯着他。
顾长安擦了下头上的冷汗,讪笑道:“是,是,李兄果然大人有大量。”
待到酒席退去,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顾长安极力要留他们住下,南柯虽不愿意,但为了金丝甲,也只得忍让遵从。
她冷着脸看过众人道别之后,才情绪低落的推门进屋,瞥着那些华丽的家具与古玩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他既然已经答应交出金丝甲,拿出来便是。”
李寻欢关上门,轻笑道:“恐怕这金丝甲已经不在顾家了。”
南柯满眼疑惑的转身。
李寻欢说:“这顾长安喜欢攀附名贵,又不是武林中人,要那金丝甲何用?能受皇上嘉奖的事情,他必然愿意,但他现在只字不提此事,还请了这么多陪客嘉宾,分明就是想多留我些日子,好找回金丝甲,以便立功。”
南柯想了想,不由点头道:“很可能是这样,哎,那并不是什么能让人有金刚不坏之身的宝物,为何会这么麻烦。”
李寻欢笑:“能刀枪不入,已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的确,若在生死攸关时刻,这东西便是救命之物,习武之人谁不垂涎?
南柯坐在床边叹道:“那倒未必,若是遇上你,金丝甲又能有什么用。”
李寻欢没回答,而是微笑着走到床边说:“以后不要与人起争执,尤其对方鲁莽,那样很危险,懂吗?”
南柯点点头,轻声道:“可我不喜欢那个蛮横的顾小姐。”
李寻欢扶起她的脸:“那你就看着我,不要看她。”
南柯躲开他说:“你有什么好看,我去沐浴了。”
生活奢侈的人必然重视享受,这顾家不仅华美精致,而且极为舒适。
就在顾长安给他们准备的上房后,便有特意开辟的天然温泉。
一路上奔波劳累,南柯早就想要好好地净身了,正巧她也不愿与李寻欢共处一室,便躲到这温热的池子里,泡着水发起了呆。
她只要静下来,就会想到李园,想到大少爷,想到林诗音。
说不清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面对着李寻欢的温柔,会产生挥之不去的负罪感。
更何况这情不知其所起,着实也是一种痛苦。
秋天的桂花香气袭人,只要微风吹过,那池边的树上便会落下许些细小可爱的金屑,浮在水上,便会泛起涟漪。
南柯正瞅着它们走神,忽觉异样。
她侧头一看,竟有只茶碗粗的毒蛇浮在池边,朝她吐着信子便要下水。
南柯惊的全身发冷,慢慢起身拿过放在身后石头上的剑,猛然拔出把那大蛇砍成了两截!
好在即将入冬,这毒物也是反应迟缓。
南柯闻到孔其中那爬虫特有的腥气,很不安的从水中爬出,擦了擦水迹便披上里衣。
谁知正在此刻,
耳畔忽然响起诡异的笛声,刺的耳膜生疼,而伴着这音乐,竟从树底草间钻出无数碧绿的小蛇,朝她慢慢围了过来。
南柯从未见过这样奇怪而恐怖的景象,她慌张握着剑乱砍,却怎敌得过蛇群之众!
手忙脚乱之际,后院的房门忽被踢开,李寻欢喊了声:“南柯!”
而后便轻身跃近,搂着她攀上房檐!
笛声越来越刺耳,那蛇群也像是受到感染般,在院内相互缠绕,顺着墙壁便向它们包围过来。
南柯见远处已有护院的侍卫闻声相互呼喊着往他们的方向冲来,便捂着耳朵紧张的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顾长安要…”
李寻欢摇摇头,眼睛专注的扫视着偌大的后院,手却忽然抚摸到了她的后颈。
南柯刚要生气,却觉耳垂一轻,竟是被摘下耳环。
只在刹那间,那又小又软的银饰便在空中一闪而过!
转眼,树上便重重的摔下个小孩子!
南柯尚未看清,便更有几个黑影从周围窜出,越墙逃离,那身形之快实在令人惊叹!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护院侍卫彼此呼喊前来的声音,南柯稍微平静下来,问道:“他们到底是谁?”
李寻欢轻声说:“极乐峒,看来他们又想寻仇了。”
话音刚落,顾长安便气喘吁吁的带着侍卫冲进后院,慌张的指挥着它们灭蛇,而后焦急喊道:“李大人,你和南姑娘都没事吧?”
李寻欢替南柯系好领子上的衣扣,才回答说:“快抓住那人。”
顾长安显得有点笨手笨脚,他听话的转身一看,幸存的毒蛇竟都往那人身上爬去,无情食主!
浸片刻的功夫,死者便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加上毒液流淌,恶臭难闻!从已经开始腐烂的脸庞观察,竟还留有络腮大胡,原是个天生畸形的侏儒!
南柯被扶着落到地上,见状不由面色惨白的说:“他们这么残忍,是为了什么?”
顾长安眼神闪现心虚之色,强笑道:“这些人时不时便来偷窃捣乱,我一定会加强防卫,让二位受惊了,不好意思。”
而后便指挥家奴道:“快带李大人换间屋子,快去。”
南柯还向追问他,却被李寻欢拉住手,不由分说地带走了。
事情至此,她已是满心不安!
夜不知不觉便笼罩住了这偌大的庄园,空气中的寒冷,很快就从角落里现了形。
渐渐从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