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如果不忠心了,又会遭遇什么命运。
南柯没有胆量问,她只好默默点头,让皇上扶自己站了起来。
朱见深很温柔的帮南柯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道:“朕是真的挺喜欢你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女孩,有你这样的妹妹,朕也觉得很开心。”
南柯哽咽的说:“请皇上不要对李大哥说那些话,我…我会永远忠心的。”
朱见深抚摸着南柯的脑袋笑了笑:“你变得悲观了,当时是谁在酒楼里义正言辞的说要替百姓做事的?怎么现在怕成了这样?”
南柯微微怔住,难以回答。
她也不明白自己恐惧的是什么。
就像她同样不明白,人长大时改变的又是什么。
朱见深拍了拍南柯的后背:“你一个女孩子能有为百姓着想的心已经难能可贵,你可以不懂政治,但是不要不懂好赖,知道吗?”
南柯点点头。
朱见深微笑:“明日朕就赐你金牌,你若想出宫见李寻欢就去吧,你若是想到什么地方去,只要来告诉朕一声,听说你自小就孤苦无依,现在这个地方永远都欢迎你,这不也是个家了吗?”
南柯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从身上拿出个漂亮的护身符包说:“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方丈说这是个好签,若女子得了便会多子多孙,我知道万娘娘一直都没有骨肉,她今天送给我礼物,我就把这个送给她吧。”
朱见深微笑:“为什么不自己去给?”
南柯小声说:“我怎么可以随便去打扰贵妃…”
朱见深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你为何如此瞧不起自己,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瞧得起你?”
南柯尴尬的直起腰,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见深道:“你记住了,你年轻漂亮,有这世上最得意的夫婿,你现在是朕的义妹,是我朝的公主,从现在起你学着给我骄傲起来,缩头缩脑的难道你还当成优点吗,以前你丢自己的脸,现在你就是在丢朕的脸!”
南柯被他抬起下巴,很僵硬的站着不敢出声。
朱见深颇无奈的一笑,摇摇头便朝着门外的两个小太监走去,不再理她了。
南柯独自留在原地,心中感到无限迷茫。
对于这个最高贵最了不起的人,她仿佛什么都搞不明白。
从开始的高不可攀,到今日的恐惧猜疑,又到现在的丝丝温暖。
真的复杂到令她头晕目眩。
南柯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暗想:无论如何自己都改往好处去想,就算事不随人愿,她也会拼命保护李寻欢。
只要李寻欢好好活着,那么别的事情就根本不值得她愁眉不展。
南柯忽然抬高声音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小宫女就跑来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南柯对此感到很新奇,她笑着摆了摆手说:“没有什么,我去睡觉了,明天出宫,你们也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抬着头往内室大步走去。
是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穷光蛋被锦衣玉食吓到忧心忡忡的,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若是李寻欢,若是沈浪,若是王怜花,他们一定都会毫不害怕的面对。
南柯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是大大的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朱见深是个蛮分裂的皇上=u=也是有名的倒霉鬼呀
124—127章
药物的苦涩慢慢的渗透到了口中,林诗音皱起秀眉,轻轻地把碗交到丫鬟手中,轻声问道:“表哥和姑父回来了么?”
丫鬟说:“还没听说,今天皇上给南柯姑娘设宴,他们应该会留到很晚吧。”
林诗音的表情有些黯然,而后又微笑道:“我也想看看呢,没想到阿柯竟然能成为公主,她真的很好命。”
丫鬟随声附和道:“是啊,听蓝姐说她刚来李园时,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结果现在大少爷二少爷都喜欢她,就连皇上都那么看中她,真的搞不明白,明明林姑娘你要比她好上很多。”
林诗音失落着说:“好与不好,表哥看不到,别人就更无所谓了。”
说完她就难过的留下了眼泪。
小丫鬟很心疼主任,一边替她擦脸一边说:“姑娘你快别哭了,这病刚好,再累到可怎么办。”
林诗音哽咽着问:“我不明白,为什么表哥忽然间就不喜欢我了,我对他…我对他那么好,那么一心一意,他为什么就不理我了…”
丫鬟说:“其实少爷还是很关心您的,每天都来问您的身体,只是他不肯进来看您,我们没法子。”
林诗音满脸的痛苦茫然,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安慰道:“也许他现在就是鬼迷了心窍,我娘说长南柯那种尖狐狸脸的女人都会勾引男人,别看她原来在李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分明就是装可怜嘛。”
林诗音摆摆手:“你别这么乱说,阿柯只是个小女孩。”
丫鬟有点不服气道:“那她又没有什么本事,也没姑娘您这样好看,凭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宠着她,难道她对少爷还能比得过姑娘您么?”
林诗音靠在窗边流着泪说:“我好想回到从前…现在阿柯什么都有了,我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有那样风光的宴会,我却在病床上起不来身…我做错了什么,上天怎么这样不公平,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表哥肯回到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就颓然的躺回床上,那清瘦的凄楚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
而这一切,李寻欢知道或者不知道,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小丫鬟很难过的给林诗音盖好被子,而后便端着药碗轻轻地走出了屋。
林诗音自己在那里哭着哭着,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仍旧爱着李寻欢,只要她相信他是值得爱的,就会一直等待下去。
而等待,总是比绝望要强的多。
次日南柯天不亮便起了床,待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她终究还是有点忐忑,会忍不住想起很多事情。
本打算一大早便出去找李寻欢,但他又要到翰林院办公,恐怕再有时间就要等到午后了。
南柯独自在宫殿里坐立不安,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出去随便走走。
不管到哪里,总比这名不符实的滋味要好得多。
京城无论何时都是热闹非凡的。
小商小贩们为了生计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公子小姐、顽童老妪,但凡路过的人都是会被吸引住目光,停下脚步留恋片刻。
但南柯没有,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又被李寻欢带到李园,她就对这样的快乐不再感兴趣。
得到一样东西,便会最终尝到失去的痛苦。
所以若无真心喜欢,还是不要无端的给自己增添痛苦了。
身上精致美丽的裙衣让南柯感到了微微的束缚,她几乎没有思索,便从宫里一路走到了从前总是会和李寻欢一起来的路边摊。
点了半壶酒,一碟小菜。
南柯坐在寒冷的冬风里慢慢的尝了尝,感觉自己就像李寻欢似的,不由便微笑出来。
谁知片刻之后,她的对面就奇迹般的出现了位公子。
南柯根本没有看清他从何而来。
王怜花发现这小姑娘又带着惊愕的眼神,不禁露出美丽的微笑:“很久不见,公主大人。”
南柯这才回过神来,叹息道:“为何你也取笑我?”
王怜花一身华服极为雍容雅致,他慢慢的端起酒杯,仿佛这并不是眼前这个简陋的小店,而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庭院一般,很享受的喝了一口。
南柯见他不回答,又问:“你有什么事么?”
王怜花眼神狡黠:“没事就不能找你,我要见见你不可以吗?我的好徒弟。”
听他这样讲南柯发觉自己简直如同那砧板上的鱼肉,忍不住冷声道:“我可没有答应你,我看你若想见,也只想见朱姑娘吧?”
平日里她是不敢说这样的话的,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
王怜花的俊脸果然顷刻便冷了下来。
南柯也侧过头,僵硬着不吭声。
片刻之后王怜花又微笑道:“怎么,你心情不好,做了公主还这副样子,真是不懂惜福。”
南柯轻声说:“什么公主,我什么都不是。”
王怜花轻轻地笑了下,盯着她道:“我猜是皇上想利用你把握住李寻欢,你不甘心被他利用,又觉得皇上待你不薄,不知是近是退了吧?”
南柯猛地转过头,愣了半晌才叹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怜花回答:“那看你究竟想要什么了。”
的确,若想荣华富贵婚姻美满,朱见深一定可以保证,南柯也没必要抵抗,但若。。。
她烦闷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王怜花刚打算再开口,忽然眼神微沉,而后朝着南柯背后笑出来:“别来无恙啊。”
南柯被吓到,回首才发觉李寻欢已不知何时起站在了那里,她起身叫道:“哥哥,你没有去做事吗?”
李寻欢回答:“都是些闲碎安排,别人做也是一样。”
南柯点点头说:“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寻欢没回答她,而是款步走到王怜花面前并不友好的说道:“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王怜花毫不在乎的反问道:“我有吗?”
李寻欢眼神顿时更为冷漠,轻声道:“我从前敬你是君子,凡事都忍让三分,但你现在的做法却格外令人不齿,以后我们便互无关系,无什么也不想与你多说了。”
南柯知道他们从前关系是很好的,不明白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不由紧张的在旁劝道:“哥哥,你发什么脾气?”
李寻欢淡笑了一下,依旧看着王怜花说:“你早知道我与南柯的关系,为什么要骗她离开我?你与沈浪如何,原本就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
闻言南柯不禁白了脸,她想不出李寻欢是怎么知道的,不禁有点心虚。
王怜花听到后反而更加轻松,还给他倒了杯酒,轻声说:“我不是什么君子,南柯也不是你的物件,她的事情不该由她自己决定吗?”
说着就把酒杯地给了李寻欢。
恐怕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未婚妻都要被骗走时还笑的出来,李寻欢抬手就要打落酒杯。
王怜花手腕轻轻一抬,那酒杯便朝空中飞起,片刻的空当他便与李寻欢过了几招,这电光火石之间南柯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后李寻欢又反手拿住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道:“现在我们连萍水相逢的交情都没有了。”
说完拉起南柯大步离开。
王怜花还坐在那里笑,意味深长摇了摇头。
南柯被李寻欢拉的跌跌撞撞,走到无人的旧街时,她终于甩开胳膊气道:“我手好疼!”
李寻欢站的笔直,慢慢的回过身,看向她的深邃眼眸里带了丝失望。
南柯理亏,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寻欢无奈回答:“很早以前,我只是想等着你和我说,没想到你却还是这样背着我和他联系。”
南柯说:“我没有背着你,是他自己忽然出现的。”
李寻欢问:“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你想拜他为师?”
南柯立刻慌张的否认道:“我没有想。”
李寻欢已显出点失落:“你不想更会早早的对我说。”
南柯原本满心期待的想要看到他,结果此刻一直被逼问,脸色也差了很多:“你怎么变得这么霸道狭隘,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完便难过的独自往前走去。
李寻欢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平静下态度:“我只是怕你离开。”
南柯心一软,只好低头说:“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他学武功。”
说完,李寻欢的手便不自觉的松了下。
南柯低着头道:“我现在好累,等过些日子,我再与你好好的说好吗?”
李寻欢岂能不惦念她昨晚那胆战心惊的模样,若不是焦急的赶来以后看到王怜花,他也不会冲动的提起这件事,此时此刻,心里除了后悔,还有些凄凉,他认识这个姑娘已不是短暂的日子了,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他明白她所有的心思与愿望。
南柯听着耳畔的寂静,忐忑的问:“你生气了?”
李寻欢轻轻地按了下她的头:“成亲之类的事情,是我想的太多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南柯吃惊的抬起头,结巴道:“你。。。”
李寻欢无奈:“你为什么没有一样能放弃呢,你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还是和王怜花走,我都不会怪你的。”
南柯拉住李寻欢的衣角:“我没有想走。”
李寻欢淡淡的说:“够了。”
南柯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便成了现在的情况。
李寻欢轻声道:“是不是晚上还要回去,你想吃什么,还是想到哪里玩,今天我没有事情要做,只是陪你。”
南柯摇摇头,沮丧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一名李园的家奴忽然间急急忙忙的跑来说:“少爷,可找到你了,出大事了。”
李寻欢微怔。
那家奴气喘吁吁的说:“好想您给皇上寻来的那件宝物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皇上很是生气,正命您进宫呢。”
南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情绪,着急道:“怎么会这样?”
李寻欢似乎早已料到事情不会那样简单,于是沉着的说:“南柯你先去找我师傅,我去见了皇上听清原委再做打算。”
南柯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寻欢摇摇头,留下她便大步离去了。
“简直无法无天!”
朱见深很生气的拍了下桌子,朝着众大臣骂道。
李寻欢跪在最前面,冷静的劝道:“皇上息怒,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臣想多知道些情况以便追查。”
朱见深的眼睛都有些红,坐在龙椅上冷声道:“昨天万妃说很想看看那金丝甲,朕没在她那里过夜,便命人给她送了过去,谁知道清晨忽然间来了刺客,不仅盗走了金丝甲,还杀了两名宫女,万妃被惊醒后,也受了伤,这宫里的侍卫都是废物吗?!”
胡云冀通常负责京城的刑事,此刻他也被召唤了过来,一脸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