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这是对待久未见面的老友的态度吗？”
被忽略的人发出不满的责问，站起来。
浅灰呢子的长风衣，皮革腰带，尖头皮靴，长长的铂金色头发也用皮绳扎成一束。衣领上和胸口华丽的银色章纹在强烈的灯光下显出一抹刺眼的亮色，却把那张年轻俊秀的容颜衬托得更加白皙动人。
一年多不见人影，穿着麻瓜衣服的卢修斯。马尔福。
“我实在难以置信——卢修斯，你炫耀漂亮羽毛的地方应该是在贵妇人集聚的花园，而不是一条普通的麻瓜街道，在这里。”
斯内普沉着脸，语气可算不上友好。
卢修斯只当斯内普在表达久别重逢时的激动心情，并不在意。视线落到被斯内普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的小布兜上，灰蓝色的眼睛亮起来。
“梅林！我猜想就是这个！西弗，这是亚力克还是伊迪？……我猜就是伊迪。”
卢修斯蹬着皮靴两步走到斯内普旁边，伸手就在伊迪粉嫩嫩的脸颊上掐了一下，露出一脸快意的表情。
“这个小恶魔总算也有不能反抗的时候～”
好不容易停下哭嚎的伊迪眼见着又含上了两泡眼泪，撇着小嘴，鼻翼翕动，一副又要哭嚎的架势，斯内普怒了，一边动作轻柔地摇晃小布兜，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向卢修斯，咬着牙低声。
“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完全没有察觉到斯内普危险的神情变化，收起笑容，一脸动容，直盯着自己摸了孩子小嫩脸的手指。
“这么的细滑，柔嫩，有弹性，真是堪称完美的肌肤……”
伊迪可不稀罕出自马尔福品鉴，难得的赞美，受到突然袭击，他皱皱鼻子，小脸几乎缩成一团，终于干脆地放声哭嚎起来。声音发哑，让人听着难受，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心口上划一样。
斯内普动作熟练地轻晃，但是完全不起作用。
卢修斯忍不住开口建议，他比斯内普更熟悉马尔福的育婴手册。
“第二章节第十二条，投入感情，轻声哼唱甜蜜的歌谣，可以安抚孩子的情绪。西弗，你应该尝试一下。”
斯内普停下动作，皱眉。
“什么？”
马尔福总结的育婴手册里确实有这么一条。但是这么无稽的条款，斯内普根本没有实施的打算。
“孩子们对情绪的感知比我们所知的更加敏锐，他完全可以接收到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绪并且做出反应。当然，说一些温柔甜蜜的话语也是一样的。”
好吧，斯内普接受卢修斯的解释。那么问题二，什么叫做‘甜蜜的’歌谣？
斯内普知道的歌谣一，霍格沃兹校歌。歌谣二，充斥着骨头鲜血的麻瓜‘童谣’。
卢修斯看到斯内普的犹豫，再次强调。
“西弗，不管什么歌谣都可以。”
斯内普看了铂金贵族一眼，低头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伊迪，终于张口，发出一个上扬的音节。
卢修斯瞪着灰蓝色的眼睛——斯内普竟然真的开始了哼唱，虽然神情僵硬，而且在不自然地唱着不知名的歌。
斯内普在低低哼唱，含糊地听不出具体的歌词。但是柔和轻缓的语调足以让听到的人进入一个甜蜜而安详的梦境里。
不知不觉，伊迪停止哭嚎，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
一楼的客厅里就摆放着一个摇篮。把伊迪小心放上去，在进入地下室之前，斯内普警告凑在摇篮旁边的卢修斯。
“管好你的手脚，如果你还想让它们完整的待在那里！”
“真是温柔的威胁……西弗就是太心软了。”
微笑着摇头，卢修斯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守着伊迪。一年的时间也洗去了他身上最后那么一点轻浮的味道，让他更像一个有担当的贵族。
斯内普在地下室制作的是伊迪现在需要的魔药，还有必须的补盐。流失的水分和力气，哭泣更是一件耗费精力的活计。
地下室里已经被翻修一新。原来空着的一面墙壁前，多了个盛装魔药材料的大柜子，挨着那张足够大的魔药材料准备台，一切都符合斯内普的习惯。
使用顺手，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斯内普带着装瓶完毕的魔药离开地下室。
成长中的珍宝
“每一个孩子都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难怪卢修斯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小摇篮里，伊迪闭着眼睛，嘴角上扬，粉嫩嫩的小脸挂着一幅甜蜜的微笑。
“……我从德国回来，当然是因为已经完成了Lord交给我的任务。”
为了不吵醒伊迪，卢修斯压低声音近乎耳语，灰蓝色的眼眸隐隐透出亮光。
“我找到了格林德沃，德国那位前黑魔王。”
Voldemort寻找格林德沃？
斯内普眯起眼睛，紧抿着嘴唇。两任黑魔王之间的联系只有一个，魂器。
寻找格林德沃的命令和魂器有关，卢修斯也隐隐有所察觉，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这个猜测。
关于冯。布朗就是格林德沃本人这件事，卢修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最终确认。德国的黑魔王把自己隐藏得太好，包括那些德国巫师们都以为他在自己建造的监狱里忏悔以往的罪行。
准确的消息显示，‘圣徒’里没有冯。布朗这号人物以后，卢修斯就产生了一个虽然荒谬但是极有可能的念头。马尔福对强大的力量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和分辨能力，所以阿布拉克萨斯才会选择追随当时仍是少年Voldemort。
表面是一个平静安详的老者，冯。布朗就给卢修斯这样的感觉，一个隐藏了强大力量的巫师。
卢修斯一直没有真正确认‘冯。布朗’的真实身份，直到‘冯。布朗’许诺，可以支持马尔福家族在德国发展产业。
卢修斯对这个前任黑魔王的行为产生了疑惑。对麻瓜的深入了解，连一些涉及重要机密的资料也可以共享给英国巫师界。
“贝拉堂姐还留在德国。她在食死徒里的位置太显眼了，现在并不适合出现在英国。”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
摇篮里的伊迪啊啊地叫出声，因为湿漉漉感到不舒服。斯内普拆下尿布，熟练地清理伊迪沾上便便的小屁股。看到卢修斯在旁边瞪眼，斯内普的嘴角卷了一下，示意卢修斯帮忙。卢修斯小心地伸手捉着伊迪的小脚丫。感觉伊迪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软塌塌的。
“！”
被突然地尿了一手，卢修斯的表情有些呆然，和拥有完全无辜眼神的伊迪对视，然后在心里默念。
——因为婴儿身体里的魔力不稳定，即使安全的小魔咒也会产生意料之外的后果。所以禁止对小婴儿使用任何咒语，当然包括清理一新，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铂金贵族一脸空白的样子，斯内普清理掉伊迪的新产物，重新包上干净的尿布以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或许可以假设，一个已经成年的巫师知道怎么对自己施展‘清理一新’？！”
卢修斯处理掉伊迪的见面礼，看到斯内普‘清理一新’掉尿布上的散发异味的产物，忍不住充满预见性地开口。
“显然，西弗，你未来的生活将会在清理一新里无限循环下去。”
“感谢你准确的预言，卢修斯先生。”
斯内普卷曲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
或许是汲取的营养充足，伊迪的发育比普通的婴儿更快一些。在满一个月的时候，换上了质地柔软的小衣服，伊迪已经可以自己抬起小脑袋，左右追踪斯内普的身影。在斯内普走远的时候，立刻啊啊两声，然后可疑地在柔软的垫子上滑动两条小胳膊。
这段时间，斯内普最常做的就是提着小摇篮，到地下室制作所需要的魔药。对于那些魔药材料的特异味道没有不良的表现，甚至可以盯着一些少见的材料一直看很久。
——那是一种会飞动的小虫子，装在透明的瓶子里，拥有艳丽的色彩。斯内普暂且忽略了所有的婴儿都被这样的虫子吸引。
看着伊迪黑亮的眼睛，记起伊迪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分辨最基础的材料了。斯内普决定从这方面着手，婴儿需要启蒙读物被厚厚的草药学代替了。
伊迪坚持不懈地在摇篮里蠕动，在他靠近摇篮边缘之前，斯内普及时伸手把他按回原位，低吼。
“你在扮演溺水的鱼或者癞蛤蟆吗？立刻，马上，安静地躺好。”
伊迪啊啊的欢叫两声，更加欢乐地挣动。
斯内普感应到设在壁炉里的飞路网被触动了。在这个时候拜访的，只有卢修斯，斯内普一把提起了摇篮，大步走上阶梯。
“西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挎着篮子卖毒苹果的女巫。”
已经跨出壁炉的卢修斯抬头就看到斯内普一脸阴沉地挎着篮子出现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忍不住出声。显然，他翻阅了那套被扔到二楼活动室的格林童话精选。铂金贵族频繁地造访蜘蛛尾巷，伊迪的存在对他有近乎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可以为此接受奶香味和便便混合产生的异香。
斯内普重重地哼了一声。卢修斯弯腰对着摇篮里的伊迪打招呼。
“小苹果。最近怎么样？还是在吃一天8顿的营养大餐吗？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变成胖苹果了。”
伊迪啊啊地转着眼珠子，伸手去抓铂金色灿亮的头发。
配合伊迪的动作，卢修斯辛苦别扭地弯着腰，直到摇篮被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才小心地掰开伊迪细细小小的手指，夺回头发丝。
“Lord每天都把亚力克带在身边，我几次进入新庄园都没有靠近的机会。现在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小主人的存在了。”
注意斯内普的脸色，卢修斯转了话题。
“我这次需要准备参加马尔福庄园盛大举行的圣诞舞会。形式总是必要的。尤其在我离开了这么久之后。所以，亲爱的西弗——”
铂金贵族华丽的声线拖长了，带着婉转动人的颤音。
斯内普眉心一跳，直瞪着卢修斯。
“该死的，不要在这里摆出发 情一样的蠢样！卢修斯，我建议你跳进黑湖去寻找你的那些人鱼亲戚。”
强大地屏蔽了老友恶毒的诅咒，铂金贵族最后还是顺利地从蜘蛛尾巷预定了高效并且完全免费的美容药剂，逗弄完啊啊乱叫的伊迪小苹果，满意地离开了。
大型的灿亮玩偶不见了，伊迪有些失望的挥动小胳膊，啊啊啊地叫着，继续投奔向纯黑色的怀抱。
在这段时间，斯内普每天晚上都有计划地给吐泡泡玩的伊迪念十种草药，并且展示相关的图片。低沉稳定的声线伴随着伊迪进入绿意招展的梦乡。
***
圣诞假期到来，波特预定前往莉莉家的行程暂时取消了。猫头鹰带来不幸的消息，波特先生病重倒在了床上。
“詹姆斯，我陪着你一起去高锥克山谷。”
莉莉坚定的眼神足以打动人心，一起前往高锥克山谷的行程就此确定下来。
“安静下来，现在着急也没有用。相信圣戈芒的巫师们会找到办法的，詹姆斯。”
波特先生是在清点财产清单的时候倒下的。家里现在一团乱。女主人红着眼眶迎接孩子，客气地请莉莉和小天狼星留在客厅，然后拉着波特去二楼的书房。
莉莉和小天狼星心情沉重地留在客厅里。不知道书房里进行着一场母子之间激烈的谈话。
“妈妈，你反对我和莉莉在一起吗？”
听到波特夫人隐晦地提起财产问题和莉莉的出身，波特差点跳起来。
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波特夫人抹着帕子，声音哽咽但是轻柔。
“詹姆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感叹。波特家族也是历史久远的纯血贵族，你和麻种出生的女巫结合，波特家族的下一代就会成为混血了。所以我开始并不赞同你和一个麻种的女孩在一起。但是，邓布利多亲自前来，和我们进行了一次谈话……我们才认为应该尊重你自己的意愿，莉莉确实是一个好女孩。”
因为担心而上来的红发女孩悄无声息地离开二楼。
“莉莉，你的脸色不好。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
小天狼星紧张地跳起来。波特夫妇对他极好，已经被他视为父母一样重要的存在。
莉莉轻摇头，勉强露出笑容。只要有体贴关切的詹姆斯在，眼前的任何困难都不算什么。
波特先生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医师检查以后，确认为一时的情绪不稳造成的，只要小心调理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家里财产一半缩水在波特眼里算不上什么，确定波特先生没事以后，他就热切地希望陪伴莉莉一起回家，现在圣诞假期还没有结束。
小天狼星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是小金库的存在让他没有尝受过缺少金加隆的滋味。一个人留在波特家，小天狼星计划前往对角巷游玩。
莉莉前往高锥克山谷，伊万斯家没有办法用猫头鹰通知。莉莉回家以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姐姐的婚礼。
佩妮已经住到了位于女贞路的德思礼家，彻底离开了这个总是偏心妹妹的家。
不可改变的历史？（一）
……为什么伊迪这么喜欢玩水？
斯内普及时捞出扑腾到水里吐泡泡的伊迪，以免这个只知道傻乎乎乱笑的小鬼把自己呛死。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熟练地压制乱挣的伊迪，一手包住乱蹬的小脚丫。斯内普提着这团轻飘飘软绵绵的洗个澡也不安分的小东西离开浴室。
大浴巾整个包住伊迪，只露出一张湿漉漉的小脸。在擦干净伊迪身上的水珠以后，斯内普若有所思地看着抓着自己的黑袍不放，‘啊啊’叫一脸兴奋的伊迪。
……
圣诞前夜，卢修斯到蜘蛛尾巷取预定的美容魔药，当然也带来了大堆的圣诞礼物。
看到斯内普的第一眼，卢修斯表情惊讶地伸手指着，并且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西弗……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胡须。”
斯内普语气平淡，因为铂金贵族大惊小怪的样子卷了一下嘴角。
卢修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都有点发颤。
“胡子……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巫，至少，一个斯莱特林怎么能够容忍脸上出现这样的东西？！”
相比之下，卢修斯一副誓死的样子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