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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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 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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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神佑底气便足,下了帖子来邀人。不想颜希真到了,李今却没来,颜希真见面就说:“他还是不死心,要去劝说米挚‘不要与伪君子同流合污’呢。早几天约了日子,他今天就说,必要去米家。”
  卢慎道:“姐夫也是一片赤诚。”
  颜希真没好气地道:“他别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我就知足啦,四娘呢?”
  卢慎道:“家里母亲病了,她且脱不开身。”他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他媳妇儿既插不进话,也不想多参与。
  颜神佑问道:“怎么突然病了?大夫怎么说?若是他们看不好,索性到太医院去请几个人过去看看。”
  卢慎道:“天冷了,又有了年纪,大约还是住不大惯这里。”
  寒暄毕,霍白便问颜神佑下帖相召有何事要说——看那帖子,上面分明写的是有事相商。
  颜神佑笑道:“我在想,科举取士,岂能只取文士?如今北边儿也不太平。我看胡主安份不了多久,还是要南侵的,总要有备无患才好。天平虽安,忘战必危。若有愿意投笔从戎的,真个有本事,难道真要让他从大头兵做起?”
  霍白道:“也从科举取士一般?”
  颜神佑道:“正是,也是分级来取。”
  霍白与颜希真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人或有意或无意,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归属不于能够在旧族牒谱里占一个位子,而是在朝堂上争先,在元勋派中站稳。霍白嘲笑道:“只怕旧族要着急了吧?”
  颜神佑道:“得了吧,他们已经着急了。”
  颜希真道:“原本士卒不归文官去管,御史也管不着他们。我们自在军中选拔,倒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地方上,怕不配合呢。你须得将细则说来,我们再参详参详。”
  颜神佑笑道:“天下何处无兵士驻防呢?!我不按郡县来划,按军区,怎么样?”
  霍白抚掌道:“大妙。不过……术业有专攻,少有样样专精的,武举,武艺是得要的,兵法韬略比武艺更重要些。一应诗书就要次一等了。”
  颜神佑又说了科目设置,果然对诗书律法的要求就没那么严格。
  众人又商议一回,颜神佑道:“我再去请教一下大将军,若是成了,便上表。我看应该能成的。”
  卢慎想了一想,道:“再往太尉府上走一遭。”
  颜神佑道:“是极。”
  于是散会。颜神佑第二天往郁陶和楚丰家走了一圈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郁陶行伍出行,也是受了不少白眼的。此时虽不欲生事,但是见颜神佑极有干劲,颇有将三五门出身打造成精品的意思,再看科举的流程,再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的,于是也提笔附议了。
  楚丰听了她的话,想了一想,只问了一句:“若有人反对,殿下想好了怎么应对么?”颜神佑道:“自然是据理力争了,文臣,本来就管不着武将。行伍间的风气,也是要整顿整顿了。”楚丰便不再多说,也给署了名。
  颜神佑这里一切顺利,颜希真那边,也给她拉了一个帮手回来——李今彻底对米挚死心了。
  颜希真当天开开心心回家,看到李今一脸被欠钱不还的样子,问了一句:“米丞相怎么说?”
  李今就爆发了:“他真是堕落!”
  原来,李今推了亲戚聚会,就为了劝说米挚不要执迷不悟,与伪君子们混一块儿。米家的好名声来之不易,别拿名声开玩笑。一世声明,毁在米挚手里。岂料米挚将什么旧京之事抛到了脑后,反而劝李今“往前看”。不要被旧事遮了眼,误了眼前与“非礼之事”做斗争的大业。
  李今:……MD!你去死吧!
  颜希真听了,冷笑道:“你敬佩的那个好人,已经死了,与废帝埋在一起,如今尸骨都要烂了。你还做梦没醒呢?”
  李今将牙咬得咯咯响。颜希真也怕他魔怔了,对他道:“对了,今日二娘邀我们过去,说了一件事儿……”
  李今听了武举之事,大加赞同:“文举武举,都比那些个狗屁不通的举荐靠谱!”
  李姐夫将袖子一卷,决定给老婆、小姨子助拳。
  第二天,颜神佑正式上表,郁陶、楚丰、颜希真、山璞、霍白、颜静娴等人联名。
  颜神佑兼着尚书令,她的上书不用过政事堂的,直接就给递了上去!
  什么?!文的不行,你们要来武的?还有!武夫读的什么书?这是要戗行吗?大力培养武人,这是要穷兵黩武么?——以上,都是表面的想法。真实的想法是:他们什么都能干了,这朝堂还有我们立足之地么?
  米挚首先说:“天下初定,当止武偃武,休养生息。奈何又鼓励战事?”
  颜希真便说:“胡兵时常窥边,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米挚应声道:“在德不在险!”
  李今应声而出,道:“正是,在德不在险。旧京城墙修得再高,敖仓米粮可支数年,卖主求荣的小人开了城门,便是金城汤池,也是没有用了的。”李今称得上是当世的道德楷模了,对旧主尽忠,死人堆里挖出了虞堃来。为大周尽力,虽然能力不够出众,却实打打的敢打敢拼。想攻击他都没得攻击——他家跟颜家一样是土鳖,骂一个就是骂一群。
  米挚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怒目而视。李今将脖子一扬:想打架啊?!他领兵的本事只能算是中平,一身的武艺却是不坏的,换了他上场……估计一个能干翻八个。
  米挚:……谁把这个王八蛋给弄到朝廷上来的?他怎么比他老婆和小姨子们还讨厌呐?!


☆、299·解封的李今

  含元殿里一片寂静;李姐夫身姿挺拔得好似一杆标枪;威风凛凛地站在正中央;正对着颜肃之。
  颜肃之往常看他是一半顺眼一半不顺眼。哪个皇帝都喜欢忠臣,尤其是别人家的忠臣,特别想拉过来给自己当忠臣。但是呢;如果换老板了,那还叫忠臣?李今的问题特别容易解决——前老板死了。可分明报了仇了;李今还是半死不活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颜家女婿,你老婆管我叫叔啊?!颜肃之特别想抽他。
  现在再看,就特别地顺眼了!颜肃之口角含笑;看向李今的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琢磨着怎么把这个侄女婿调到京里来,委以重任什么的,掌一部禁军什么的。
  李今满腔的斗志;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陡然生出一种“我就是该这样”的感慨出来。先前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怎么样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履行责任;自己的心意反而不重要。如今被米挚一激一气,李姐夫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与伪君子们战斗到底!
  确定了目标的李姐夫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看得人眼都直了。颜神佑僵硬地将脖子转了九十度,去看颜希真:【姐,你给姐夫下蛊了吗?】
  颜希真也有点不知所措,李今给他的感觉一向是温吞而平庸的。文不如卢慎、武不如山璞,更不要提霍白这种文武双全的了,只胜在听话爱家,可上述三位,又有哪一个不乖呢?面前的这个李今,却好像被人拿抹布把全身上下的一层灰尘给擦了去,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颜希真手中的牙笏遮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今。
  李今做了一回焦点,半分不自在也没有,转型适应良好。真个是顾盼神飞!
  米挚的感觉就特别糟糕。他完全不知道李今这小子发的什么疯!在他看来,李今是个水平不咋地的布景板,不上不下,有些尴尬的。人又有点呆,其实不足为虑。能拉到自己阵营里,当然更好,那也需要有人筹划,给他分派任务才能发挥其作用。个人战斗力方面,除了四肢发达,没别的优点。李今劝说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李今不懂道理,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谁能想到这货突然跟换了个脑子似的呢?果然,沾了颜家边儿的,就难再有正常人了。以李今之顽固,终抵挡不了大势所趋。
  李今的语言攻击地图炮了一群人,米挚不在中弹之列,还能再说一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尔等小辈,休要胡搅蛮缠。”
  李今理直气壮地反击:“尔是文臣,何预武事?!手伸得太长了吧?你们想做什么?”
  颜肃之十分配合地挪了挪龙臀,发出点声音来。
  米挚:……米挚快要被气哭了!李今你个王八蛋,你这是在讲理吗?
  李今还不肯放过他,火上浇油地道:“旁人流血卖命打下了江山,你们坐享其成还不算,还要排挤功臣吗?”
  这一天的早朝,相当的魔幻,昔日的嘴炮流如颜神佑、丰小娘子等悉数闭嘴,就看着以前存在感相当薄弱的李姐夫左右开弓,以酷似叔丈人的无赖,抽得顽固派势力左支右绌。李今的文化水平和他的指挥水平一样,并不出挑,甚至还不如指挥水平的等级,有时候就干脆强词夺理,却又偏让他从犄角旮旯里抠出那么一点道理来。令米挚等人头疼不已。
  余冼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米挚这货,真是水平不够啊!余洗只得冒着破坏会议秩序的风险出来救场:“既是文武分班,何来排挤之说?丞相所虑者,不过是治平需人才,若开武举,使人弃文从武,有误国事而已。”
  “怕争不过人才啊?你也开科举呀?”李今神来一笔,颜神佑想给他点个六十四个赞。六郎听得这一句,就盘算开了,何日将自己那个改良科举的法子也上书,到时候文举武举一起开——或者错开一、两个月——趁这股东风,免得以后还要再费力争吵。
  余洗比米挚聪明多了,他却不接李今这个茬儿,反而咬着自己的理论往下说:“现说的是武举,你又绕到什么文士上做什么?真是不知所谓!”凭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甚至连“文举”二字,都不让它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以防被绕进去。
  李今吵得激动了,猛地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点懵,好像是哦,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我说过文士了么?毕竟不是专业嘴炮出身,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殿内安静了下来,米挚一方舒了一口气,你看我、我看你,准备乘胜追击了。
  颜希真觉得情况不太妙,看看丈夫,再去看颜神佑——怎么办?接还是不接?颜神佑听了半天辩论会,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慢腾腾地起身,她动了,众人只觉得头上猛地压了一座大山,存在感这东西,真是相当的奇妙。
  颜神佑对颜肃之行了一礼,请他下令,让史官念一念刚才的记录:“上一页,最末一行。”史官记的内容,轻易不示人,更不要说改。宁死不易一字,乃是正统史官的原则,所以他们的记录才让人相信。当然,如果皇帝想要看,倒也不是不可能。【1】
  史官坚守原则之外,也要给皇帝些许面子。见颜肃之点头了,读就读吧,反正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史官声音有点抖,他一向是负责记录的,发言的事儿不归他管,头一回成为瞩目的焦点,还略不习惯哩。
  翻到了上一页,最末一行,恰是记着余洗说过的“若开武举,使人弃文从武,有误国事”。颜神佑听他念了,说:“好了,你翻页,从第三行上再念。”
  史官再念,又是余冼说的:“现说的是武举,你又绕到什么文士上做什么?”
  与熟谙论坛掐架的人吵架,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论坛惯用的一个手法就是复制你的楼层,再批评,必须记得你说了什么话啊!“楼上bulabula,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哒!你在上上上层楼不是这样说的,自打耳光这样好吗?你的脸还好吗?肿了没?”
  颜神佑冷冷一笑:“我真想把这两条都抄下来,糊你脸上!你脸还好吗?肿不肿?自打耳光很光彩?别人论政,赞同不赞同,皆就事论事。你倒好,鼓唇摇舌,全没一点正经!丢人现眼!”
  【这种女人,就该回家去抱孩子!】这是许多人的心声,【你特么记性究竟是有多好啊?!】
  这么一折腾,李今又原地满血复活了,大概蓝条比较短,也全满了。
  余道衡要拼命救他弟弟,说:“既然要就事论事,则考中武举之后,户籍如何办理?由良转贱,是什么道理?”大周的户籍制度与前朝是有不同的,如前朝,三五门入了就难出——临时征发的不算——这算是入另册,部曲还是贱籍呢。余道衡受先前的制度影响太深,新朝改革他虽然知道,一急,就容易忘。
  李今带着满血满蓝,又来冲锋陷阵了:“瞧不起为国捐躯的将士吗?你什么意思啊?国家重功臣,你偏来踩功臣,过河拆桥,你还是人吗?!”
  别的还好说,一说武人粗鄙,武将们心里是极不乐意的。不过习惯使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够高雅,只好忍了。现在有挑头闹事儿的,再一看,皇帝好像一点也没生气,那一起闹了吧!半边朝闹喧哗了起来。唐仪看了半天好戏,发现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开始维护起秩序来,他的声音比谁都大:“好了好了,你们的委屈圣人都知道的,再吵,御前失仪,错的就是你们啦!”一边卷起袖子,很想再打一架。
  颜肃之也发声了:“肃静!”
  颜神佑“噗哧”一声,心说,好像县太爷。
  场面静了下来,米挚终于发挥了一回智商:“既然争执不下,不如缓议,先论他事。”今天看起来是争不过了,再争下去,就得真的推行武举了,武举都推行了,文举之类的,阵地也要难守。不如叫个暂停,回去听听余冼还有什么意见,再行布置。
  李今十分无赖地道:“那就政事堂公议好了!”凡过政事堂公议的事儿,最后就没有一件是按着米挚的想法去做的——他是少数派。
  米挚:“!!!”
  由于有了李今的神发挥,场面被打开了,李彦与霍亥等人也撕开了沉默的面纱,跳了出来。丁号打头,一字一顿地道:“文臣不预武事,臣不知有大将、太尉与诸将建言,此事有何不可行?”
  李彦更干脆,请求定下文臣不预武事的惯例。开国时期就有这么一条好处,就像颜神佑说的:我就是祖宗。头上没有人管,自己定下来的条例,只要可行,那就是后世典范。
  此言正合米挚之意:只要把武举的话题引开了,后续只管拖着就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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