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皮鞋的节奏渐渐加快。险些跟他不上,于是迈大步伐。
“我很好奇你这五年躲在这里干什么?”
Harry伸出手去更往下拉拉帽檐。
“因为你把那个人打败了,有些不堪名誉重负?所以决定归隐?”他走得太快了,行人纷纷转头,看着两个在人行道上近乎竞走的年轻男人。
“还是说因为和红头发的Weasley小妹分手,心怀愧疚?”荒谬,Ginny Weasley是因为与Blaise Zabini一见钟情,与Potter分手确实是那女人的问题。当时在霍格沃兹闹得沸沸扬扬,Ron差点因为这个和他妹妹闹翻。
众所周知Ron确实希望自己的朋友――更何况是魔法界小英雄――和自己妹妹配成一对,如此贫穷的Weasley家就可顺理成章登入上流社会。
帽檐下薄唇紧抿,嘴角几条细密的皱纹很明显是由于长期的习惯动作而成。
“这不关你的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几个街区,布鲁克林金黄的秋天早已被抛至脑后,转而化为昆斯住宅区街边高耸的行道树,金黄叶片掩映下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来,半透明阴影在柏油路上投下形状诡异的阴影。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尖踩上满地的枫叶,小心翼翼抬起脚来迈开一小步。扬起下巴孤傲地凝视走在身边比自己矮一二英寸的青年。
红色帽檐遮住大半脸庞,牙齿若有所思地咬住下唇。
不对劲。
哪里。
不对劲。
说不出来的古怪。
“我的公寓在那边。”Harry抬手指向街道尽头一幢四层红砖小楼。头也不回地说。
“有意请我上去一坐吗?”
“现在?”
“不行吗?”以右脚跟为轴扭转身体,刚要离开,记起信用卡却在Pansy的钱包里。只好挫败地转回去问他。
“去希尔顿大饭店怎么走?”
红色棒球帽首次抬起讶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好吧他承认是Pansy硬拉着他游览纽约市区,一点也不懂地图的路痴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再加上没有钱包,没有信用卡,能否平安回去还是个问题。
肚子突然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一手警惕地移上腰部,按住一个下午没有进食的胃部。
青年轻微的嗤笑像钝钝的小刀般划破寂静无人的空气:“你饿了。”
“我没有。”脸颊微微发烫,暗自希望帽檐遮住的绿眼睛不会看见苍白脸颊上的红晕。
“你有。”Harry指出事实地说。
“没有。”
“有。”
“没有。”
“有。”
“Damn you!!!我是饿了,而且我现在分文未带,请问我可不可以到伟大的Harry Potter家中待上一宿,临走时在借上50美元充当回家的路费可以吗?”
如果结婚之后Pansy再次提议来纽约旅游,那么他绝对坚决反对。费时费力不说,更要惹上一大堆麻烦。
走进红砖楼房,逐渐看清之上斑驳陆离的油漆,应该处于接近贫民区的住宅。纷乱的脱皮电线像一条条小蛇凌空盘踞在突出的下水管道上,砖墙上地下艺术家的涂鸦令人啼笑皆非。
“这边。”
打开铁门,Harry向内里的公寓管理员略微点点头,走上狭窄黑暗的楼梯。
“狗屎!!这是什么?”脚下突然踩到莫名的绵软物体,小动物凄惨地在名牌皮鞋鞋跟下尖叫。冷不丁吓一跳,反射性跳开来,听着小兽窣窣爬过脚下。
“是娜西卡的荷兰鼠。”Harry推开他,弯腰拣起受伤哀鸣的小东西,“她大概是又忘了喂它。”
如果说布鲁克林给他的感觉是明亮的金黄,温和空气,柔润阳光。那么昆斯则是黑夜中移动的树影,温暖带冷冽的微风。之后的几个晚上他都接连梦见走在楼梯咯吱作响的过道中,隐隐的尿臊味夹杂锯末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
*****
他走进房门。好奇地打量Potter的居所,一套两居室的套间,带浴室和厨房。Potter把钥匙扔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脱下外套,只穿着黑色T恤走进厨房。
啊对了,离开之前还用下巴指指,让他落座。
看起来陈旧的布局和花色过时的墙纸。
很干净。
但是不对劲。
简直就像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般的冷清。
起居室也仅仅有一个沙发,一个大理石茶几,与其说干净,倒不如说毫无生活气息。加上墙角的书架,几本散乱摆放的厚重书籍。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或者装饰品。
茶几上一个相框吸引了Draco的视线。好奇地伸出手去。
Potter突然从厨房探出乱蓬蓬的黑发脑袋。他做贼心虚地立刻收回。
“红茶?咖啡?绿茶?可乐?”
“红茶。不要加糖。”麻瓜世界的饮品简直让他望而却步,浓郁的香气和甜得腻人的滋味,一点也比不上马份庄园小精灵泡制的清茶,
甚至无法与霍格沃兹早餐时的南瓜汁媲美。
11岁时刚刚入校,对南瓜汁恨之入骨,数次写信回家向Narcissa哭诉恶劣的饮食。
Lucius回信告诉他之后七年都要忍受同样的食物。
Lucius教他要接受现实。
厨房传来柜子开关的声音,瓷器嗒嗒地碰撞。
他再次伸出手拿起相框,很明显是用咒语处理过的魔法照片,边角暗黄色的显影液浸卷了边沿。
相框中的人是一家三口,一个相貌酷似Potter的男子和容貌秀丽的年轻女人怀中抱着婴儿的Potter,冲着摄像机傻笑。
“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Potter端着茶碟放在茶几上,坐上对面的沙发。
浑然不觉中拇指指肚摩挲的边角划破皮肤,轻微地嘶嘶一下,抬起头望着对方:“你有他们的照片。”
“是Hagrid给我的,一年级暑假离校的火车上。”Harry疲倦地倚在靠背上。
“这样……啊……”
“你怎样?我是说,Lucius……”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还有Narcissa?”
“死了。”他刚想讽刺Potter怎么不知道那两个人的死讯,毕竟是食尸者中阶层最高的两个去世。即使Voldermort战败,他们的葬礼依旧引人注目。宴会进行了大概有两天,Parkison先生趁着他混混沌沌,连拐带骗地要他和Pansy订婚。
随后他想起Potter在Voldermort被他亲手轼杀之后一个星期即离开了霍格沃兹。
“这样啊……”Harry明显瘦削的手肘搭上膝盖,向他凑近过来,Draco读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我很抱歉。”
不其实你并不抱歉不是吗?一点也不,Lucius数度想要置你于死地,Narcissa则作为Voldermort的军师,出谋划策,几次几近把凤凰社成员消灭殆尽。
他清清嗓子,说:“是我杀了他们。”
沉默。
随后Potter拿起茶碟,轻啜茶水,一时间偌大的空间中只有液体滑进唇缝的轻微声响。放下茶碟。Harry又问:“Ron……和Hermione呢?”
“Weasley和Lavender去年春天结婚,生了一对三胞胎。”Weasley家有越生越多的趋势,想起三个红头发的小脑袋围着红头发的老爸哭嚷着要吃的喝的,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孩绝对敬谢不敏,就算自己也当过小孩,再次回想不由得怀疑自己小时候有那么叽叽喳喳吵得厉害吗?7岁以下的孩子绝对是类似于小恶魔的生物。不过幸好Pansy还没有跟他商量婚后到底要生几个小宝贝。
“Granger现在在魔法部任职。”正在和同事交往,听说婚期订在明年十月。
“哦。”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他要杀死自己的父母?
如果他问的话,他将会有一个相当于南美肥皂剧的长篇家庭伦理剧讲。
有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过Potter一向守口如瓶,况且现在横跨大西洋,魔法部也不会想到远涉重洋向Potter取证――如果他们能想起他们顶礼膜拜的英雄龟缩在昆斯的半贫民区里。
他不屑地从鼻间哼一声,拿起茶杯。
“你呢?”
“我三个月之后和Pansy结婚。”看着前Gryffindor略为张大的瞳孔,他有些不适,从裤袋中掏取雪茄――来到纽约之后接受的新生事物,据Pansy说可以舒缓紧张情绪。
“四年级时的万圣节舞会,我记得你是邀请了她一起去。”
“是啊,你是和Lavender。”
不过,他并不是想聊聊过往埋葬在战争气息中的青春年少,想问他你这五年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肯留在巫师世界,为什么选择纽约。
裤兜里空荡荡的,看来除了亚曼尼和满是疑问的头脑,他什么也没带来。
看见他便忘记一切,只记得要跟上他跟上他,不知道现在Pansy是否在饭店气急败坏婚前旅行的未婚夫凭空失踪。
Potter叹了口气,站起身,把喝了一半的残茶放在茶几上,“我今天还有论文要写,可能要晚睡一点。”下巴扬起指指叠在一边的整齐毛毯,“如果想要睡觉,这边有沙发,毛毯。”
他一直坐在那里直到红茶彻底冷掉。
*******
像往常一样地被噩梦纠缠,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皮,卧室贴上彩色玻璃纸的窗户上透出灯光,似有似无的翻书声,键盘声,告诉他隔壁的那个人仍然在工作。起居室硕大的落地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薄纱窗帘不时随风舞动。
这么大的落地窗,窗外应该有个露台。厨房里荷兰鼠小爪子叭滋叭滋地叩着纸箱。
梦里似乎有人在碰触他。
他不舒服地翻个身,把毛毯拉起盖住肩膀。灼热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从脸颊滑到耳廓,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旋即抽离。
“谁?”他勉强张开眼睛。掀开毛毯坐起身来。窄小的沙发,颇为窘迫地把长手长脚移下沙发,摇摇晃晃走向站在落地窗。露台上一个黑影靠着栏杆站着。
这处是偏僻的街区,近处一片漆黑,然而往远看去,灯火辉煌的大厦,车流如潮的街道,氙灯照亮了西边的半壁天空。
“很美对不对?”
“你有烟吗?”看着黑暗中的侧影叼着一支香烟,烟雾袅袅升起,Draco摸进裤兜,再次为找不到雪茄而叹气。
“给。”他伸开双手,香烟从指缝滑脱,赶忙伸手去捞,好不容易才抓住,“借个火。”
黑暗中暗红色的小点凑近来
“可以看见夜景。”他深深吸一口烟,感觉烟草的异香从过滤嘴一点点渗出来。他决定从今之后不但要雪茄,同时也要试试香烟。
“这就是我选择昆斯的原因。睡不着时可以看看夜景。”
Malfoy庄园里深夜没有灯火,就算走上露台,也看不见明亮的灯光。
失眠时干脆以木乃伊姿势直挺挺躺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夜景在昆斯比在希尔顿饭店的更要迷人。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说服Pansy跟他搬到这边的饭店来。
五年前的某个夜晚,啊,Draco自嘲地想起。
也像这样,在毕业生晚会上,推脱掉Pansy磨人的纠缠,一个人倘佯在寂无人烟的走廊,担忧着黯淡的未来和难以抉择的人生。不知不觉走到天文塔。
就这样和他一起看月色下的禁忌森林黑沉沉的背景。不知不觉睡着了。
七年级两个人停战,一语不发。
现在仔细想想,并不是一语不发,天文塔看夜色时Potter转过头问他
你要走了吗?
他说不,还有一个晚上。
这个晚上之后,我们即将分道扬镳,从此行同路人,他心说。不过命运弄人,,谁又能想到五年后从前的学校对手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聊天呢?
布鲁克林
第三章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穿过房门冲击着他的耳膜,勉强睁开眼睛,Draco发现自己姿势怪异地蜷在沙发一角,毛毯一头跨过左肩盖住半边脸颊,另一头一直拖在地上。
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迷茫的大脑暂时不能接收外界信息。
随风飘荡的窗帘映入眼帘,一点点收集仿如梦境的昨夜。
谁?
很美对不对?
你有烟吗?
给。
可以看见夜景。
这就是我选择昆斯的原因。睡不着时可以看看夜景。
他想起来了,昨天冲动之下抛开Pansy,稀里糊涂跟着貌似Harry Potter的人下了地铁,一路来到昆斯。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魔法部福吉之流“悬赏捉拿”的英雄。
“你醒了。”
他抬起头,Potter踩着水渍啪嗒啪嗒走过来。
他眨眨眼。
在他曾经再疯狂不过的幻想中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Harry Potter会赤身露体,旁若无人地走在他面前。
当然他的眼睛刻意忽略了围在纤瘦腰间的松垮浴巾。
“我已经用完了浴室,毛巾和洗漱用具我都准备好了,你要用的话。”
名为Harry Potter的青年走进卧室门的那一瞬间,连自己也没发觉从鼻息间叹出的一声是失望。
再次走出浴室时,Potter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什么古旧书籍,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响动。他头也不回地说:“好了?”
“是啊。”
“我今天早上还有课,昆斯这边路比较奇怪,我可以顺便送你到大路上去。”
既然如此,我是否还要如同福吉般对伟大的Harry Potter突如其来的善心作出顶礼膜拜之举?昨晚露台上他似有似无的温柔此刻荡然无存。
拉上铁门突然听得怯生生一个小女孩的问话:“Harry叔叔,请问你有没有见我的娜西乌卡?”
他低下头——他的意思是,确实,确实,非常地低。
在Potter脚边,站着一个小不点。一头脏兮兮的淡蜜色头发用发黑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丝带胡乱扎成两条小辫,看起来似乎原本是粉色的吊带裙耷拉下来,下摆被紧紧攥在小拳头里。大得出奇的褐色眼睛里满是泪水。
小女孩咬住颤抖的下唇:“昨天我的娜西乌卡又跑出去了,我担心它去哪儿了……Harry叔叔,你知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娜西乌卡?那是什么?
Potter蹲下身——即使如此他也要比小女孩高出半个头,微笑着(慢着,从昨天到今天,对他以外的人微笑着)地拍拍那个小鬼光裸的瘦小肩膀:“你昨天又忘了喂它对不对?”
不安地蹭蹭满是泥土的鞋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爸爸他昨天……”突然顿住,胆怯地朝他的方向瞟过来。
他拿捏好时机,露出在霍格沃兹演练过千百遍自认为足以把所有人吓退的微笑——那个可以显露他所有牙齿的那种。
小女孩瑟缩地耸起肩膀,取暖似向Potter靠去:“等我发现,娜西乌卡就不见了。我好……好害怕!要是娜西乌卡死了怎么办?我……”
“娜西卡,听我说。”Potter握住小鬼的肩膀。
“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要是娜西乌卡死了,我妈妈就,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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