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萧萧恢复了正常,也是一笑,鸳鸯眼有点邪魅。
“好啊!不过,旭公主眼盲,我是照顾他的人,得跟着。”
心说难道皇上真的要把风旭指给月离?想想似乎这是最好的结果,可对他却不是。
他更看好大公主,这当然不是从风旭那里考虑,而是搭上大公主这条线,他会获得更大的交际空间,能获得更多的情报。月离只是个三郡主,还是个没开府的三郡主,利用性也就是林家产业那方面,可月离还没当上林家的继承人,估计林家也防着她,别说自己了。
“好啊!”月离也学着他的口气道。
。
傅萧萧微微有点发愣,她不是应该拒绝吗,感觉怎么像圈套?
月离看出他的意思,在马上俯下身轻笑道。
“怕了?”
傅萧萧被激的心一跳,笑意更深。
“三郡主这说的什么话,与三郡主相伴出游是在下的荣幸!去请旭公子!叫旭公子多穿点,再牵两匹马来!”
月离始终在马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就这样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有意无意地闲聊起来,几次话锋相对,彼此都知道了从对方口里是套不出一句实话。
月离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傅萧萧应该就是星灿国的情报头子,只是看起来还是很稚嫩。
而傅萧萧觉得月离确是聪慧,美中不足的是不稳,不然也不会在宫宴上做出那样的事,可能是年纪小吧。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傅萧萧这样的人。他不知道的是月离今天要表现的就是不稳,倒不是给他看的。
他还不够格。
不多时风旭在小明的搀扶下手点着明杖走了过来。
风旭穿着紫色轻裘,外罩着一件带帽、领口是翻毛白狐皮、拖地斗篷,也是紫色的。头发随意地束着,别着一根紫色的簪子,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双眸永远都蒙上一层迷离的雾气,叫人也永远都看不清雾气里面是什么。
走到近处,月离偏腿下马,过去就搂上了风旭的腰。
“我抱你上马!”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下带着风旭紧走几步登上了马鞍,叫风旭偏腿坐在怀前,很自然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今天可是特意奉旨意来看你的,带你去兜风!”
“三郡主!”看的瞠目结舌的傅萧萧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风旭和月离这般亲近了,他似乎忘了人家最亲密的事都做了,别说眼下的事了。反应过来,拦住了月离的马,“三郡主,这样不妥吧?还是我带着旭公子共乘一匹马的好!”
月离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
“我们床都上了一起骑个马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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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傅萧萧被噎得半天没说话,她竟然还好意思说!
“走喽!”月离掉转马打马而去。
傅萧萧气急败坏,扯过马上去追去。
马跑得很快,月离紧紧抱着风旭,很舒服地道。
“这样真好!”
“你这又要抽什么风?”一直没说话的风旭放软了身体,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北风啊,你没感觉到?大冬天的抽的只有北风,说你饭桶你还不愿意!”
风旭没接她的话,沉默了一刻道。
“皇上答应了?”
“候旨。”
冲出山庄,月离看了看身后快要追上的傅萧萧叫马慢下来。
“你想去哪?”
“你不要是抽北风吗?我还能抽南风?”风旭哼哼着。
“妇唱夫随,不错!我带你溜溜!”
“三郡主!”
“傅萧萧你也太慢了,来追啊!哈哈!”打马冲向市区。
傅萧萧见了大吃一惊,这个三郡主要干什么!
月离抱着风旭纵马扬鞭进了市区。今天是初一,店铺还没开,街上只有互相拜年的权贵车辆和随从,月离对谁也不鸟,看也不看打马旋风一般便过去,可后面的侍卫就不行了。
今天出来的依然是花木带着几个侍卫,原来跟着月王爷经常出来,看到车辆的标志就知道是哪个大臣、哪个皇亲国戚,只能停下来闪到一边,如果对方掀开帘子问几句还得回答。她不能因为是亲王爷府的侍卫就骄横,这是月王爷的死令,凡是官都要有礼,出门更要低调。
“是花木大人,过年好!你这是给谁拜年啊?”一位大人叫人停了车主动跟花木打招呼。
花木和其他侍卫都赶紧下马,施礼。
“陈大人过年好!在下陪着三郡主出来转转。”
三郡主,知道,不就是那个……
“咳咳!花大人辛苦了!”赶紧转开话题客套几句,最后说了句先去王府给王爷拜年,头前走了。
这么一耽误月离就没影了,花木只好带着人上马去找。
傅萧萧和花木的情况基本差不多,碰上熟人也得说几句。
“那不是三郡主吗?”一个骑马的武官见到三郡主骑马擦肩过去,和另一个骑马的武官道。
“是她!”
“她怀里抱着是谁?”
“好像是七皇子……”
“啊!”
强大!
……
“三郡主……喂!”认识的人打招呼。
月离的马嗖的跑过去了,那声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有人在给你拜年!”风旭大声道。
“是吗,没听见。”
“……”
月离纵马跑了一会勒住马。
“还行吗?”
“你故意的是不是?”风旭平复了下气息道,好久没这样骑马了,一时还有点吃不消。
“我只想带你兜兜风。我扶你下去活动活动吧。”月离向后一偏腿抱着风旭下了马。
风旭脚落地,手拿着明杖还不忘点了点地。
“我是说有人给你拜年,你故意没听到是吧?”
“我忙着带你兜风,哪顾得上她们。”月离声音依然,口气却带着不以为意。
风旭抿了抿唇,没说话,拿着明杖探路向前走去,月离抱着他的腰跟着他的步子,任由他带着,也不提醒。
这里很宽阔,前面是两条马路的交接,边上都是各种铺子,平常这里车水马龙,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这么安静,铺子都关闭着,放眼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匹马。
风旭往前走着,明杖点到了一个东西,月离道。
“这是一棵大概有百年树龄的老松,树干五六个人勉强怀抱过来,松枝有些变形,我们可以坐上去……”
“我不上去。”风旭道。
“松树四季常青,雪压松枝很好看……”
“我看不见。”
“我看得见,可以讲给你听……”
“我不需要。”
“你不是问过小明梅花是什么样子吗?松树就没兴趣了……”
“你为什么带我出来?”风旭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奉旨来看你的,想和你说说话,就带你来这里了,外面冷,这样我说的清楚你也能听得清楚。”月离往后站站,下巴抵在风旭的肩膀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上身紧紧贴着风旭的后背,“……真暖和。”情不自禁地道。
。
“你想跟我说什么?”
“过年了,送你件礼物。”想起了什么,抬手从头上拔下那根特制的簪子放到风旭的手上,“我来教你怎么使用。”抓着他的手叫他摩挲着熟悉簪子,“……会用了吗?”
“……嗯。”看样子风旭挺满意的。
“我给你带上。”
月离把簪子别在风旭的头上,亲亲他的脸颊,抱着他摇了摇,再亲亲,咬上他的耳朵,轻轻啃着,风旭偏回头想要开口说什么,月离堵上了他的嘴,风旭要躲,月离很霸道地道。
“不许躲。”
风旭一愣,接着被月离这个重重的、长长的吻吻压的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松开他,风旭气喘吁吁。
“你……还要在这里和我……那样吗!”口气有点恼怒,紧抿着唇。
月离看了看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笑,下巴重新抵在风旭的肩上,等风旭平静了,才缓缓地开口。
“世上有三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其中的爱情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人生不过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快乐的时候十年当一天过,痛苦的时候一天当十年过,可见人有多脆弱。人不但脆弱还没常性,专一、至死不渝、非你莫属、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这些都是理想,理想是什么,就是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能实现的不是理想,是现实。有一个世界,那里的女人叫男人搂着腰,依附着男人活着,和这里的男女地位完全是倒过来的,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女人都是最傻的。上天的造物者叫女人生下来就带着一身贱骨头,爱上不该爱的人,爱了没有回应,承受相思之苦。相思有多苦,古今诗词,民间曲艺都道尽了,我想相思,我不想苦,所以我算计。没招没术的感情是造物者给的心,心如流水,无法把握,有招有术的感情才实在,看得见,抓得着,彼此相依,彼此照应。爱情是什么,就是相互扶持走路而已,我不贪求下一世身边还是那个人,只希望这辈子好好爱他,用现实的方式来爱他,吃得饱穿得暖,我无法保证叫他一点委屈不受,只能尽量叫他生活舒适……”
不远处的傅萧萧听到这番话心里感叹,这个三郡主太会说话了,说的叫他都有点感动。
追过来时远远望到两人重叠成一个,运力倾听,他们正在说话叫跟随来的人再远一些,他才下马转到离两人近一些的店铺拐角,就听到了月离这番话。
月离说完,风旭沉默了一会道,感到月离整个身体像是趴在了他的后背上,微微偏回头道。
“那亲情、友情呢?”声音柔和许多。
月离怔了下,看着风旭侧脸的轮廓,就像艺术精湛的大师一笔勾勒出来的优美曲线。
“你长的就像画出来的,水墨丹青,写意不写实,特别是眼睛,两泓水,寒江雾,风景无尽却在飘渺间。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杏冥。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这首诗说的很像你的眼睛。”
“我只觉得后两句好,曲终人不见,江山数峰青。其他的不明白。”风旭想了想道。
“我明白就好了。”月离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眼,久久没有离开。
“你还没回答我?”
月离动作一滞。
“……亲情……友情,我,无法回答你……”
月离眼神再没有温度,浓浓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散发了出来。
风旭感受到了,惊疑地转过身来。
就连傅萧萧也感觉到了,月离所散发的漠然像是人实质性的,有种错觉,月离站在那,虽然身边站着风旭,可就像一个人站在荒凉大地,只有她自己,天与地,只有她一个,冷眼俯视着世间的凡夫俗子。
我不懂,亲情、友情,我懂。其实就连爱情我也不懂,说的那些话只是算计。
被母亲遗弃给了她一个亲情的空白,轮回千百世,贫穷的家她是为哥哥或者弟弟换取媳妇的那个人,富贵的家她是为国为家族谋利益的那个人,就是现代,她也是为完成目的那个人,听话、懂事、顾全大局,贵诚,她只是这样的人,即使有血缘,即使她曾是掌上明珠、嘴上明珠、天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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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受到重视就要担起受到重视的义务,她吃了人家喝了人家就要为人家办事,理所应该,交易而已。
友情,闺房之友、手帕之交只是儿时的过家家,嫁了人慢慢的,琐碎的生活叫她的世界就只有那一个男人。
帝王将相,穷人富人,也曾甜蜜过,也曾恩爱过,爱你是真的爱你,不爱你是真的不爱你,旧人去新人来,爱与不爱最终都随风而逝。
灵魂出窍的时刻,看着自己的肉体躺在那,她只有漠然。她是真的不在乎,死了也就死了,生者依然者者,痛苦只是暂时的,吃喝、睡觉、做爱,以后的日子一样也不会少。人就是这样,骨子里都是冷的,因为生死谁都无力。
不恨、不怨、不爱,生者当生,死者当死,来去自由,没有牵绊,这样的她能懂什么呢?
她看的太透,太矫情。
或者说,她什么也没看到,又太过着相。
月离忽然陷入纷杂的往事所不能自拔的时候,温暖的气息从唇上袭来,回过神来原来风旭正在主动亲她,双手碰上他的脸,回吻着,刚才的淡漠渐渐散去。
傅萧萧像是恍了神,刚才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半天,风旭才推开了月离,喘息着。
“你……刚才怎么了?”
“刚才?”月离点了点他的唇,“没什么……什么地方最好玩吗?”
“什么地方?”
“月这地、荒草滩、群狼出没,我压着你,你压着我……”月离像是在说顺口溜,还是有点艳情的顺口溜。
“你为什么选择我?不选择傅萧萧?”风旭天外飞来一句。
“回去吧,别冻坏了。”月离没答,转回头对着马打了声口哨。
马小跑了过来,月离依然是搂住风旭的腰上了马,按照来时的路向庄子奔去。
风旭没有挣扎。
和来时一样,又是风驰电掣的一路狂奔,所遇之人一个也没打招呼,直接来到了庄子,马停了,月离却没有马上进庄子而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
“想知道为什么选中你而不选傅萧萧吗?”
“是,你选傅萧萧会更容易报复,你不会不明白。”
月离低笑了声。
“因为他不是瞎子。”
风旭身体一僵。
“瞎子心狠、冷酷,我们是同类,不选择你选择谁?”
风旭抿了抿唇,忽然道。
“我记住你刚才说的,你若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月离愣了下,哈哈笑了,还真是和林枫一样啊,都是这句话,血腥味十足!
这一天不夜城的一城区都知道了三郡主带着七皇子招摇过市,纵马狂奔,怀抱七皇子,那个亲热劲就不用说了。私下说什么都有,有伤风化,目无礼仪,但年轻人却是羡慕,佩服,觉得月离这是真性情,就连月离和风旭在宫宴上那点事也有些称赞的意思。
不过,这只是私下,怎么公开言论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听到此事直摇头,气急反笑,叫她看看,她倒好,带着人出来逛上了,还见到朝臣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