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鬼类吸尽人气之魂,会直接消散,但流民多有踩踏,这甚至比被鬼杀的人还多。产生的游魂,有些又成为凶鬼,真是杀之不尽,方明的城隍阴兵,最近就加紧巡逻,灭杀了不少凶鬼。
“这就是乱世啊!”宋玉自言自语。
“哈哈,宋家兄弟,又在感慨什么?”一个豪爽的声音传来。宋玉一笑,知道人到了。
就见好一条大汉,身材高大奇伟,体魄强硬,足足有八尺高,放在古代,就是顶尖的猛将身材了,背着个包裹,缓缓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兄弟。
宋玉下马,抱拳行礼,说着:“叶大哥,各位兄弟,最近别来无恙否?”
“呵呵,还好还好,倒是宋兄弟你多时不见,又有些掉文了!”叶姓大汉说着,又从背后摸出个包来,“老规矩,我出肉,你出酒!”
打开包来,原来是条大黄狗。
后面的兄弟,挖坑的挖坑,抱柴的抱柴,还有的拿出刀来,将黄狗料理了,分工明确,倒像做熟了这事的。
宋玉一笑,拿出酒来,又有一个油纸包,说着:“这次走运了,刚好遇到有牛肉卖,就买点,一起尝尝鲜!”
叶姓大汉大喜,说着:“好啊,这可真是有口福了!”
封建社会,牛是重要生产工具,没报官府杀牛是要论罪的,但天下渐乱,法度渐松。就不时可以买到。
众人也是大喜,一起将牛肉分了,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待到酒足饭饱,大汉问着:“刚才听宋兄弟感叹,不知为了何事?若有难处,只管告诉我,我们十几条兄弟,还怕什么?”说这话时,一股凶悍之气就飘然而出。
“呵呵……我只是看见流民,有些不胜感慨罢了!”
宋玉目视远方,说着:“眼看大乾日乱,我们这点安生日子,不知还有多少时候好过。”
大汉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开口:“生计艰难啊!就为了今天这条黄狗,我们被黄木乡余大户家的庄丁,追了足足十几里地,差点干上一架。这天下一乱,就更没我等小民立足之地了……”
“叶大哥非常人,以后必能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宋玉感叹地说着。
这不是玩笑,从叶鸿雁的气运上就可看出来。
这大汉全名叫叶鸿雁,是附近乡民,宋玉时常出来,一起聚众玩耍,喝酒吃肉。
宋玉有了太平印镇压气运,自然无病无灾,安安稳稳地成长。
中间还学文习武,为将来打下根基。
虽然也算低调,很少出来参与什么盛会,这是怕遇到法力高深之士,宋玉虽然隐藏了自身气运,但难保不被看出蛛丝马迹来,毕竟随着太平印的潜移默化,自身的本命气也有着红黄之色。在面相上,也有表现,这就跟普通乡绅大户之子的命格气数有些不符。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凭着嫡长孙的身份,也聚了些人才,母族更是支持了几个。
这些人,对以后大计,还是不够。
宋玉有着望气神通,时常出来,名义上是游玩,实际就是观察气运,寻找人才。
这叶鸿雁,就是最重视的一个。
在宋玉眼里,叶鸿雁头顶一根金黄色的本命高高竖起,这是正五品大将之器,足可担任将军职位。周围,又聚了一团红白之气,这是地脉气运,表明叶鸿雁祖上葬了块吉地,支持着阳间子孙的气数,注定要有一番事业。
当然,这些都是机缘巧合,叶鸿雁本身并不知情。
跟叶鸿雁一起的兄弟,也是不凡,有几个红色。这就是天赐的班底了,待到起运,就可以这些兄弟为骨干,作出一番大事,根据宋玉估计,打下新安府,割据一方都有可能。
既然见到,怎能放过?宋玉于是折节下交,很是礼遇。
叶鸿雁也是积极靠拢,毕竟是县里大户的嫡长孙,现在有了关系,以后再拉一把,就是机遇!
几次下来,关系就熟了,渐渐以兄弟相称。
叶鸿雁苦笑,说着:“这可就承你贵言了!”心中一动,这宋玉,一见到自己就多番亲近,时常接济,又言自己非常人,莫不是……
宋玉一笑,又摸出一块银子,约有二三两,交给叶鸿雁,说着:“看兄弟们的模样,最近不甚宽裕,这些,就给多买点吃食……”
叶鸿雁脸上一红,但还是收下了,说着:“反正都拿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回!”
“这些兄弟,哪个不想有几亩地,娶个妻子,好好过活呢?可惜,都是佃户,随着流民渐多,东家有人,给价也是越来越低,最后连佃户都没得做!”
“现在,兄弟们靠着打些短工,勉强度日,也是渐渐没活路了,今天这顿,是这月最好的了……”
“这大乾、这大乾,唉……”
宋玉默然,流民日众,只要给口饭吃就可驱使,自然比佃户短工好用。就这,也是求不来的,一县之地,也容纳不了那么多流民,只有其中身强力壮,精通农事的,才可留下。其他的,大多只有给口薄粥,驱赶出县的命。
要是没有方明,这叶鸿雁和他的兄弟就会越来越过不下去,最后官逼民反,落草为寇,这就是天机了,叶鸿雁必可因此发迹,越做越大,最后打下一县或者一府。
两人接下来都不谈这事,尽情玩耍,待得天色已晚,宋玉才告辞离开。
宋府。
自宋家进县来,也日益兴旺,虽然还称不上顶尖,也是不错了,大门也修得很是气派,方明到了门口,就有小厮上前,接过马缰,嘴中说着:“玉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吩咐,让您回来后就去书房!”
宋玉点点头,进了大门。
宋府修得极大,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应有尽有。
走了片刻,才到书房,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声音:“是玉儿吗?进来吧!”
推开房门,就见得一人,中年模样,神态俊秀,正是此身的父亲。宋玉之父名为宋子谦,祖父名为宋云星。
宋玉见了,立刻拜下,“给父亲大人请安!”
宋子谦颌首,说着:“又出去见那群狐朋狗友么?”声音有些不悦,随着宋玉年岁日长,身上的威严之气也是越来越重,几乎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感觉有些难以训斥。这时,就不自觉得带了些火气。
宋玉恭敬说着:“儿子知错了!只是儿观叶鸿雁,非池中之物,与之结交,当大有益处!”
宋子谦冷哼一声,“如你所言才好!”心里却知,这儿子看人极准,罕有不中的,之前推荐的几人,都有才华,又忠诚老实,很是好用。
不提这事,随口问了些经义,这是考察才学。
见宋玉对答无误,脸色才缓和些,说着:“不错,不错,看得出,你平时还是用心的。只是经义之道,光烂熟于胸还是不够,其中的微言大义,还需纯化……”对这长子,宋子谦也是寄予厚望,幸好此子天资聪颖,不负众望,只可惜,有些偏好武事。
不过,这只是小事,又逢乱世,有些自保之力也好。
第五十五章 赤蛇绕印
父子二人又谈了会儿,宋玉就问着:
“祖父大人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唉……”宋子谦脸色阴沉,叹了口气,说着:“父亲大人以前为了我家,颇多劳累,至今已是积重难返,怕是……”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宋玉脸色凝重,说着:“孩儿还得前去拜见祖父大人!”
告辞出来。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大院,隐隐飘来一股药味,让宋玉眉头一皱。
让个仆役进去禀告,得了回应,才进去。
药味更加浓厚,宋玉进了里间,就见着一个老人,躺在床上,已是起不来了。
“祖父大人……”宋玉眼中一红,拜了下去。
“好……孩子,起来吧……”宋云星虚弱的话声响起,自五年前,他的身体就渐渐垮下,不能理事,将宋家事务交给了儿子掌管,当然,宋玉也管着一份。
宋玉定神一看,宋云星头顶的气运已在不断消散,此是油尽灯枯之象,连神通都无法挽救。
宋玉不由哽咽,又陪着说了些闲话,看宋云星有些精神不佳,才退了出来。
到了自己院子,就见有几个人都在候着了。
见到宋玉,都上前行礼:“见过玉少爷!”宋玉点头,说着:“一起进来吧!”
到了书房,宋玉坐在主位,看着下面的气象,这就是他在宋家的班底了。
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但都是红气,堪称一时俊彦。
找遍宋家和母族,只有这么多了。
点点头,说着:“将各自情况说来,宋虎,你先吧!”
一个满脸精悍之气的中年上前,此人庄丁打扮,手掌上的青筋暴起,此时却执礼甚恭,说着:“少爷!根据您的吩咐,我与县里专门偷鸡摸狗之辈多加交往,得了些消息。县里粮、油、盐、布的价格均涨了三成。酒肉铺的生意更好,足涨了五成,细究根底,是被县尉余大成定去,犒赏兵卒,听说正训练县兵……”
“嗯?”宋玉一惊,自永安元年来,天下大乱,朝廷对地方就渐失掌控。吴州南部,也是如此。
临江府就不必说了。文昌府,知府一直没有任命下来,只有府丞贺兴,署理政事,只能掌控府城附近,其余各县,没有名分,收服不了。朝廷和州里也一直在犹豫,毕竟现在发下任命,难保知府不割据一方,听调不听宣,重演吴起之事。有几家,正在活动,贺兴是郡望贺家之人,希望最大。
新安府,知府秦宗权已经任了六年,成尾大不掉之势,近年来正收服各县,招揽文士,严训士卒,这意图就很明显了。
武隆县,县令还在观望中,没有明确投到哪一方,这时,县尉练兵,就有些意思了……
宋玉手指一顿一顿地敲着桌面,想了想,说着:“我知道了,宋思,田庄事务如何?”
这是宋玉之前安排下来的事,他巡视乡里,也见了些勇士,尽量招揽到麾下,家人安排成佃户。
宋虎退下,旁边一人上来,老农模样,貌不惊人。
“已经特地划出一百亩良田,给少爷说的那些人耕种,只是……”宋思欲言又止。
宋玉一笑,说着:“我知道,这搬迁原本佃户,腾出田地,有损名声,所以要补偿,银钱方面就有些告急。”
“但这事,必须做!时值乱世,要没有武力,怎么守护家业?本家刚入县城,底蕴不足,家丁武士都是不够,只能向外求取了……”
“我再批个条子,你去账房支取些,务必要将事办好,不要坏了我家名声!”
宋思神色一肃,郑重行礼,说着:“少爷所言甚是,老奴必将此事办妥!”
宋玉点头,宋思还是有几分才学的,现在又经他提点,应该可将此事办好,到时那些勇悍之辈的家人都在自己手里当佃户,掌控又可得力几分。
最后一个青年上来,行礼说着:“少爷!”
这是宋玉母族的人才,叫做沈文彬。
“文彬,最近可适应不?”这是宋玉母族沈家的人,宋家虽然接纳,但不太可能委以重任,只能分派些杂事,宋玉知道这人有才,提拔成亲信,留待后用。
“我跟随宋管家做事,也学了不少东西……”沈文彬微笑说着,他文士打扮,特别是头顶,一根纯红本命,微微聚了些气运,也是不凡。
“很好!”
宋玉颌首,这三人,加上间接管辖的二十几人。就是他在宋家能直接掌握的人手,虽然宋云星病重,但还有宋子谦在,即使宋玉表现出色,能管一个田庄,几个庄丁,掌握宋家一两成实力,也是顶天了。
……
一处山脉深处。
“就是这里,你看如何?”方明背负双手,神态悠闲。
顾晓莲一身烟霞色散花裙,环佩玉钗,更添一分颜色,此时神色肃穆,细细查看,来回转了几圈。她入方明麾下,有着阴气资源,道法日进。
闭目冥算许久,直到额头滴下香汗,两腮微红。才说着:
“风水堪舆之法,妾身所知不多,但却明白,此法贵在聚气。”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此处青龙白虎对称均匀、明堂宽阔开展。”
“山环水抱,溪水如玉带,蜿蜒如蛇,穴庭前朝山处,巳方印砂耸起,此主后代必出高官。”
“巳为赤蛇,有印居之,主贵。经云:“赤蛇饶印如圆平,腰悬斗印才纵横。”
“此乃‘赤蛇绕印’之象,其气纯红,又带着金色,能增子孙后代气运!”
心里却疑惑,这对凡人,自是极好的墓葬之地,可主公乃神明,万古不朽,何须此地?莫不是,要赏赐给某个凡人?
方明听了,连连点头,他是城隍,对地气有着感应,以安昌县为中心,搜寻多年,才找到此地。当时的望气神通下,此地大有吉气,但比现在稍逊,方明施展神通,改造地形,才形成这“赤蛇绕印”之局。
这已经是极限了,再上去,就不是人力可及的,非得机缘巧合、天造地设才可。潜龙的就属这种,一寸也改易不得。
“虽然此地甚好,但入葬时机,点穴等等,还是得你来!”方明说着,一张手,一份文书飞到顾晓莲面前。
顾晓莲定睛一看,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生辰等信息,不由说着:
“这是……”心里大凜。
“此乃即将入葬此地之人的生辰,你根据山家亡命、子孙命择吉,推算刑冲克害,选择吉日,不犯太岁、三煞、重丧、重复等凶日。并且,点出吉穴!”
这些,虽然方明略懂一二,但还是让专业的来好,毕竟这不比之前,只要望气神通一看,就知地之吉凶,其中牵扯众多,必须仔细推算。
“……”顾晓莲沉默良久,才郑重拜下,说着:“妾身遵命!”
她心思彻明,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方明一挥衣袖,“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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