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隐若忙不矢点头道:“对,我们是一起的,她现在在哪?”
柳白衣哑然失笑:“他是你心上人吧?瞧你急的——先把药都喝了吧!”
“心上人?”柳隐若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白衣出了神——她在跟她开玩笑吗?萧雁明明是女的,为什么她会这样问?这也太黑色幽默了吧?
不知不觉,柳隐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柳隐若不知道,真正的黑色幽默还在后头。
她终于见到了跟她一起被救的那个人——那人绝不是萧雁,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柳隐若彻底蒙了,从醒来到现在,她被一个接一个的奇怪状况包围着,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那自称名叫韩振的男人见到她显然很激动,冲过来就将她搂了个满怀:“冰儿,我们都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柳隐若但闻“冰儿”两字,身体如触电般抖了一下,而后用尽全力推开他迅速朝后退去:“我不是冰儿,我不是……”
——对啊,她早该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梦,那个真实的恶梦!那个妇人终还是不肯放过她。虽然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承认,但她的魂魄确实是被带回了某个未知的年代——那妇人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赵构那个狗皇帝,那现在这个年代应该是宋朝吧。
“冰儿,你怎么了?”韩振上前两步,想再度接近她。
“不要,你不要过来!”由于过于用力,柳隐若痛得嘶牙咧齿,冷汗直往外冒:“我不是冰儿,我真不是冰儿!”
韩振见状一脸担忧。“冰儿,你别激动!小心伤啊!”
“我没事!”柳隐若硬撑道:“你不要过来,我真的不是冰儿!”
“冰儿,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你装哑的事告诉二师兄?”韩振问道,接着又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提,这样可以吗?”
柳隐若靠着门呼呼地喘着粗气,无奈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把头探出门外喊道:“柳姑娘,柳姑娘!”
——她得逃,逃到一个可以让她安静地理理思绪的地方,目前为止,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她养伤的那个小小的房间了吧。
柳白衣闻声而至,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
不待她开口,柳隐若抢先道:“我想休息,能麻烦你送我回房吗?”
*****
又是梦!那什么她一闭眼就是梦?柳隐若想不通,她已经被莫名奇妙地扯回了这个年代,那妇人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柳隐若吁了一口气,开始四下搜寻妇人的影子,找了许久却没看到。
“又玩什么花样?”柳隐若咕哝道。
不多会听到后方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且越来越清晰。柳隐若忙回身,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眼前是一对比剑的男女,男的,英姿飒爽;女的,淡雅如仙。看在柳隐若眼里,比剑倒不如说舞剑更贴切,铿锵不绝于耳的刀剑声就是一曲美妙的交响乐,跟他们衣袂飘飘的剑舞组成一幅最美的艺术图……
然而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一个婀娜的人影,乍看之下竟和柳隐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面无表情,仿佛对什么事物都漠不关心。可柳隐若知道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孤独和彷徨,让柳隐若难过得想掉泪。
这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哭!不可以哭!”
柳隐若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疑惑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然而,“自己”却仍然是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表情也一样,仿佛从来不知道柳隐若的存在。
“你是谁?”见她不回答,柳隐若又问道。
“我就是你!”她回答。
柳隐若本能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往后倒了几步:“不,这不可能!”
“不管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她说:“只要你记住我的话就好!”
柳隐若不说话,狐疑地看着她。然后,那个她指了指与另一女子舞剑的男子,朱唇微启道:“不要爱上他,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柳隐若顺着她指的望去,她看到那男子一边舞动着身体,一边朝她温暖地笑,突然就再没有了观赏的心情,只觉得眼睛再无法从他身上离开,而心,便像是被什么硬生生地剜了一刀,无法言喻地抽痛着。
柳隐若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愣是醒不来。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
“你听我说了吗?”声音再渡响起,隐隐透着不悦:“不可以爱上他!——我知道你的心很痛,但是你得忍着,这是你命!”
柳隐若蓦然回头,不解问道:“为什么?”
“——如果,你尝试过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如果,你体会过天地之间只剩你一人的孤独感,如果,你曾经为了活着失去尊严,那么,你该知道现在所经历的不算什么,是吗?”语气中竟透着无限苍凉。
柳隐若想起荷花池中抱着浮木的小女孩,脱口而出道:“你是冰儿吗?”
那个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道:“你背负一身的血海深仇,注定一生没有被爱的资格,更惶论去爱一个人!你记住了吗?”
柳隐若最终流下了眼泪,耳边那句“注定一生没有被爱的资格”一直回响,让她想起谭勇毫不留情地弃她而去,终于忍不住,索性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哭特哭。
“冰儿,你怎么了?”
柳隐若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暗里揉揉眼抬头一看——是那练剑的男子。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嘴角却仍是那温暖的笑。突然间让她有种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但终是忍住了。再回头找那另一个“自己”,发现她早没了踪影,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师兄,你在做什么?——我们该回去了!”那练剑的女子站在远处唤道。
男子伸手擦了擦柳隐若脸上的泪,很轻很轻,然后笑笑转身朝那女子走去。
柳隐若看到他们回头朝她笑,那一刻她惊呆了——那女子,不正是萧雁吗?想到这,她忘记了自己正在哭泣起身朝他们奔去。
然而,他们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消失了,只留下伤心的她和满庭飞舞的落叶……
第一卷 第二章 失心之症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5…21 16:47:27 本章字数:3783
节“老头,你听到了吗?”柳白衣蹲在厨房的小灶前,侧头向一旁严老头道:“那个韩振管那姑娘叫冰儿!”
严老头笑道:“你爷爷我虽说老了,但还没老到耳背的份上吧!”
柳白衣道:“那么说,你是听到了!”
严老头点点头:“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柳白衣往灶里加了把火,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你别忘了,那姑娘自称姓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严老头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怀疑什么?”
柳白衣急和直跺脚:“死老头,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还故意跟我绕圈子!”
严老头仍旧不停地抓着各种药材,头也不抬地道:“这是你对爷爷说话的态度吗?”
“你现在还不是我爷爷吧!”柳白衣嘟着嘴道:“我早说过了,找到姐姐的那天,就是我叫你爷爷的那天!——哎哟,不要打岔,你快帮我和她相认哪!”
严老头终于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看了柳白衣一眼:“就凭‘柳冰儿’这个名字便认定她是你姐姐,你未免太武断了吧?”
“武断?”柳白衣杏目圆瞪:“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万一……她真的是我姐姐呢?”
“我也没说要放过这可能的线索!”严老头不紧不慢地道:“只是凡事不宜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柳白衣不服气地道:“你总是这么说!——万一,她伤好了,跑了怎么办?”
严老头一脸好笑地道:“你放心好了,她伤得那么重,少说要一个月才能复原——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怕问不出她的身世来吗?”
话音刚落,那边韩振几乎要发狂的声音传来:“冰儿,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冰儿?”
柳隐若用尽全力推着房门,不让他进来:“我根本就不是,你让我怎么承认?”
“这不可能!”韩振停止了拍门,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牵着手一起跳下山崖的,在被严前辈救回来之前,我们的手还一直是牵着的,你能否认吗?”
柳隐若但觉汗如雨下,无奈道:“我求你了,韩公子韩大侠,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
她不要做那个背负仇恨这个沉重包袱的柳冰儿,她不要成为那妇人报仇雪恨的工具,她不要!她就是她,永远都是柳隐若!
韩振还想说什么,严老头已经从厨房端着药过来了:“小伙子,我看这位姑娘是真的不认得你,不像是装出来的!”
屋里的柳隐若闻言感激涕零,差点想冲出去给他磕三个响头以示谢意。
“这怎么可能呢?”韩振脱口而出道:“严前辈,您不是也说,您是一起把我们救回来的,她怎么可能不是冰儿!”
“急什么!你先回房休息。”严老头从容一笑道:“我一会过去给你解释!”
直到看韩振不情愿地进了房间,严老头才伸手扣了扣柳隐若的房门道:“姑娘,他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开门了。”
柳隐若松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有气无力地拉开门。
“姑娘,你这样折磨自己可不行!”严老头伸手扶她往床边走去:“老朽就是医术再高明,也难治姑娘心伤。”
柳隐若靠在床杆上,喘着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心伤。”
严老头淡淡道:“若不是心伤,怎么会选择逃避现实?”
“逃避现实?”柳隐若轻叹,从某方面说来,她的确在逃避现实,可被人这么一语道破,心里总不是滋味:“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
严老头把药递给她:“姑娘说得对,老朽并不是姑娘,不理解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连这万丈悬崖也有胆量跳。所以啊,你身上的伤,老朽可以给你治好,至于心里的伤,只能靠姑娘自己了。”
*****
“照脉象看来,柳姑娘头部受了严重的震荡,因而得了失心疯了!”严老头看着韩振,淡淡道。
“失心疯?”韩振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就是该忘的都忘了!”柳白衣插道:“所以,她不认得你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件事说来真有点奇怪!”韩振若有所思道:“对了严前辈,你真的是在小树林救了我们吗?”
严老头点点头:“错不了!”
“可我们明明是跳江了,按理说应该尸沉江底,或者被冲到岸边,怎么可能跑到离江那么远的小树林里呢?”韩振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突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严老头的双臂:“不管了——严前辈,求你一定先把她治好。”
严老头一边点头一边松开他的手道:“治好是没有问题,只是需要时间!”
“多久?”韩振问。
“看情况而定!”不待严老头开口,柳白衣抢先道:“——这样,你多说一些她以前的事给我们听,这样有助于医治。”
严老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白衣,韩公子的伤还没痊愈……”
韩振忙摆摆手,打断他道:“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可以说!”
柳白衣欣喜道:“那你快说!”
韩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柳白衣试探地问道:“是觉得我们不可信么?”
韩振忙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你们爷孙俩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岂会不信任你们呢?只是……韩某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柳白衣暗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就从你认识她开始说起吧!”
严老头听得直摇头,插口道:“白衣,这里有我就行,你去厨房看韩公子药熬好了没有!”
韩振听说严老头语含不悦,是故意要支开柳白衣,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哎呀!还早着呢!”柳白衣不知趣地道:“——韩公子你接着说。”
韩振好奇地看了严老头,见他神色已回复平静,只好接着道:“其实,我并不很了解冰儿!我只知道,她是师父在扬州捡回来的——当时,她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柳白衣难掩激动:“扬州!”
韩振错鄂道:“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严老头笑道:“她自小就喜欢大惊小怪,韩公子你不用理她,接着说啊!”
韩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这奇怪的爷孙俩,半晌点点头接道:“她从来不开口与人说话,所以,关于她的身世一直都是个迷。”
“韩公子的师尊是何方高人?”严老头岔开去道。
韩振抱拳道:“岳帅部下中军统制杨再兴便是!”
严老头微微颔首:“原来是将军爱徒,难怪如此气度不凡。”
韩振谦然道:“前辈谬赞!”
一旁的柳白衣听得不耐烦道:“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岔到哪去了?”
“哦!”严老头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韩振道:“韩公子的伤还需要多加休息,我们便不多打扰,一会药好了,我会让白衣送过来的!”
“老头!”柳白衣气得直跺脚。
严老头一把拽着她离开了韩振的房间。
“严老头,你干嘛不让我问哪!”一直出了院子到了树林,柳白衣才挣脱严老头的手,一脸愤怒地站在原地。
“你个小狐狸呀!”严老头伸手在她额头轻敲一记:“还真是小瞧了你了——居然会打着治病的旗号套别人的话,长进了啊!”
“我套话怎么了?”柳白衣嘟嘴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我只是想找到亲人而已!我错了吗?我……”
严老头打断她道:“你没错!”
柳白衣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你不想让我找到亲人是不是?你害怕我找到了姐姐就不理你了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白衣,你是爷爷一手带大,爷爷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严老头一个劲地摇头:“爷爷只是担心你失望——那个柳冰儿,她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柳冰儿!”
柳白衣反驳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