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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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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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便已在京城之外,眼前又有马车,又有护卫,自然都是已安排好的。几乎可以确定,杜子珏和沈毓定是瞒着办什么事去。 
      眼下,不能让知晓的事只有两种,种是图谋行刺英帝,在现今样紧张的形势下,他们显然不会做种傻事。另种便是冒险回府取回先祖遗物,以杜子珏的执拗,种的可能性显然要大些。而突然将们秘密送出京城,定是城内的形势更加紧张起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出逃的决定。 
      杜沅沅不由叹口气,若是如此,倒并不担心,有沈毓在杜子珏的身边,两人总会顺利返回的。想的却是另件事,从此以后,将随众人起,踏上江湖流离之路。不仅怨仇没有化解,反而距英帝越来越远,于千辛万苦之中,苦苦维系那根缘份的红线,如今终究无法保住,终究还是断。来日片昏暗迷茫,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的思绪。抬起眼来,只见路之彼端扬起股烟尘,沈毓与杜子珏共坐骑,正向边奔来。急忙站起身,迎出亭外。 
      沈毓勒住缰绳,当先跳下马来,然后又将尚在昏迷中杜子珏扶下。杜子珏胸前鲜血淋漓,张脸有如白纸。杜沅沅吓跳,面伸手去扶,面问道:“出什么事?”忽觉手掌被人握住,低头看时,却是杜子珏紧紧抓的手,喘息道:“在里,在就好。快走!咱们快走!” 
      杜沅沅心中酸,“的伤还没好,又在哪里添新伤?”却见杜子珏紧闭着眼,不发言,方才所显然是晕迷之中的胡话。疑惑看着沈毓,沈毓面色严峻,只道:“咱们上车,路上再。” 
      马车沿着官道路奔驰。车内杜子珏仍是昏迷不醒。沈毓重新裹好他胸前伤口,又握他的脉门,沉着面色不语。坐在旁的杜沅沅紧紧盯着沈毓的面孔,生怕他面上露出令人担忧的神色来。 
      过良久,沈毓面色和缓,呼出口气,“子珏兄是牵动旧伤,暂时没有大碍。不过,需得找处安静之地养伤,否则只怕落下病根。”杜沅沅的心随着他的话放下又提起,忍不住道:“还是养伤要紧,莫要耽搁。” 
      沈毓思忖刻,又掀开车帘向外,眉间隐有忧色。杜沅沅见他神色,心底隐约明白,便问,“是怕咱们如此形貌,又路沿着官道,太着痕迹,引来官兵?” 
      沈毓知道杜沅沅聪慧,但个从未出过闺门的子能有如此见识,实在是有些讶异,半晌才头道:“是。但咱们若改小路,路颠簸,子珏兄只怕承受不住。”他看着杜沅沅,语中含商榷,“再向前三十里便是白铺集,绕过白铺集,沿着茵罗江向南,便进积云山,山中有些小村落。咱们不如找个僻静的村子,待子珏兄伤愈后,再想下步不迟。” 
      杜沅沅听他安排周到,自然同意。沈毓便飞身跃下马车,自去安排。 
      阿芜自上车后,便始终盯着杜子珏不言不语,周遭切都恍若无物。杜沅沅叹口气,缓缓靠在车壁上。从看到杜子珏与沈毓回来,番忙乱到现在,还没有机会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但看杜子珏的情形,应是受极大的刺激,不知当中出什么意外,待会总要细细问问沈毓才好。 
      正想间,忽听得车内有细弱的声音响起,“沅沅!沅沅!”急忙坐起身来,见杜子珏额角带汗,闭着眼不住喃喃自语。阿芜恶狠狠地看眼,又转向躺着的杜子珏,满脸幽怨,赌着气道:“只知道叫,还在里,样在为担心。” 
      杜沅沅不欲与争辩,只取怀中帕子,轻轻拭拭杜子珏额头的汗意,冷不防手被杜子珏死死握住,声音中有满足的叹息,也有凄苦的无助,“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就只有。”杜沅沅挣几下,见握得甚紧,只得由他。 
      沈毓掀帘而入,见此情景只是微微顿,便若无其事道:“都已安排妥当。” 
      杜沅沅倒是有些尴尬,低头刻,忽然想起方才心中疑问,方抬起头来,未料到沈毓正盯着瞧,眼神有些晦涩难懂。心底颤,些日子,沈毓毫不计较地守在的身边,帮护。除感激,便是感动,当真什么都给不他。素日相处,的想法如何,相信他定知道。但他仍然无怨无悔,倒叫愈发的不安。样子拖下去,只怕是会伤人伤心,叫再欠上笔情债。 
      沈毓盯极是仔细,见目光闪烁,眉间又忧又愧,隐约知道的想法,面上渐渐变至坦然平和,温和道:“难道不想问,与子珏兄到底出什么事?” 
      杜沅沅在心底里低低叹息,恍若微风拂过水面的波痕,浅浅的,却波又波涤荡开去,久久不息。面上却露出清浅笑容,“让猜猜。们是不是去尚书府?” 
      夜空如大块墨色匀净的丝绒,嵌着漫闪亮如钻的星子,光华璀璨,夺人眼目。 
      英帝站在祈阳殿门前抬头看刻,只觉满纷繁热闹,但那繁闹却距他极其幽远,苍茫夜空下,他唯有更加寂寞。 
      隔着禁宫内城厚重的宫墙,有缥缈幽淡的清香随风而至,仿佛是莹露池中荷露的芬芳,仿佛是群芳圃内百花的余韵,他缓缓闭上眼,内心有无法抑制的忧伤。彼时,又是年风水含香、唧虫呢喃时节,景物犹在,佳人却已逝去。 
      英帝走下殿前玉阶,沿着禁宫内城的夹道缓缓向前走去。陆六福知道他必是又要到怀玉宫那儿去独自坐坐,便向随侍的太监宫们使个眼色,众人都止步子,看着英帝孤独的身影慢慢走远。 
      怀玉宫依旧是片废墟,只是历经风吹日晒雨淋,那些被火摧毁的廊柱都已发白腐朽,更显颓唐凋零。 
      英帝站在侧,默然不语半晌,恍惚有夜露落进眼底,眼眸中酸涩而潮湿。“知道么?”他的语声低柔,似是怕惊醒的沉睡,“将安国寺后的梅树移片在周围,待来年冬雪飘落之时,定可以闻得到梅花的香气。蓉儿长大许多,越发的可爱,惠妃那日竟开口叫声‘娘’。蓉儿样的聪慧,定是像。自去后,便不断有多事的大臣上书,不应慢待后宫,不承担子嗣繁衍的责任,概不理。宫里纵有再多的繁花锦绣,哪里又及得上的万……” 
      他絮絮许久,终至崩溃,奔至火场当中,猛然发出声撕心裂肺的悲呼,“沅沅!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上给、给、给杜子珏开个多大的玩笑,们是血缘之亲,却缠斗百年,现在还害……” 
      他手掀翻眼前的几根残柱,身不由己地跪下来,膝头忽然传来阵痛楚,紧接着是“啪嗒”声脆响,于静夜之中听来十分响亮,似乎是压碎什么东西。 
      英帝微微怔,目光瞥见在他膝头之下隐约露出烟青色的角,在星光的辉映下,散发着迷离的光芒,似乎是角青白的玉。 
锦书来     
      怀玉宫至今未曾重建,除英帝不想任何人打扰里的宁静外,还有重要的原因,便是英帝不敢睹物思人,他宁愿里荒废,也不愿看到昔日熟悉的场景再现眼前,刺痛他原本伤痕累累的心。因此,有关杜沅沅的切便直掩埋在灰烬之下,无言守护着他们曾经相依相守的岁月。 
      而今,当他看到角青玉,脸色变,霍然起身倒退几步。隔半晌,终究是放心不下,重又走上前来,捏住那露出的端,缓缓自堆灰烬中提出来。 
      幽微星光下,英帝发现,他拎出的仿佛是个盒子,虽然上面布满烟尘黑灰,但触手生温,显然是只玉盒。方才他的膝头正压在盒面之上,那上面赫然有个寸许宽的裂隙。而透过裂隙,有纸张形质的物体映入他的眼帘。 
      英帝的心忽然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他小心地用衣袖拭去盒面上的浮灰,地将它打开,有淡淡的墨香飘来,伴随着墨香的是叠整齐摆放在盒内的纸笺,带着等待许久的姿态。 
      英帝仿佛中梦魇,恍惚着将那纸笺取在手中,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展开,借着微渺星光,看到页首上再熟悉不过的笔体:昊祯。 
      刹那间,仿佛是山崩地裂的喧嚣,仿佛是地尽头的宁静,往事翻滚着巨浪,排山倒海般涌来,十丈软红深处,记忆化作片段,纷飞飘落如雪,有窈窕秀雅的身影俏然而立,带清甜笑靥,隔悠悠时光之界,温柔声,“昊祯!” 
      英帝将纸笺握紧,疾步返回。他走得那般急迫,心仿佛要跳出喉咙,封信,封郑重收藏在玉盒中被他意外发现的信,竟是沅沅写给他的。 
      陆六福站在承宸宫门前,不时翘首以望。每夜都是样,他守在里,等待皇上缓缓自甬路端的黑暗中走来,带着脸辩不出喜怒的木然,慢慢走进承宸宫去。 
      宇间月落星沉,时辰显然又是不早,陆六福不由得暗自叹口气。 
      突然,自甬路的那端,疾步奔来个人影。陆六福有些错愕,心中随即泛起阵不快,般时辰,也不知是谁有样大失仪态的举止,尤其是在子寝宫前。还未容他喝止,那人影已越过他,阵风似地冲进承宸宫去。就在身形交错的瞬间,陆六福下瞥到那人身上暗黄卷龙纹的袍子,竟是英帝。他浑身震,急忙掩住口。 
      夜色沉静,风凉如水,陆六福裹紧身上棕红色环带纹的衣袍,内心苦不堪言。英帝已进去有刻,却将殿门紧闭,任他在外面如何辞也不发言,如今,他只能守在外面,等着位子自行走出门来。 
      殿内琼枝燕盏烛台上,粗大的玉油烛已被全部燃,照得四下里片通明。英帝就坐在片通明当中,手中兀自紧捏着那几张纸笺。他的面上是喜忧参半的神色,深邃的目光定定投注在那纸笺之上,又似乎透过纸笺看向另外的地方。空阔寝殿内,杜沅沅的声音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 
      昊祯: 
      当看到封信时,已离开。知道,定会怪,但别无选择。 
      凡尘里场相遇,给以相知相守缘份,其间喜怒哀乐,皆铭刻于心,但不过数载,横生如此变故,忧之虑之,却也无可奈何之。 
      杜家通敌卖国,朝野震惊,但其内里隐情,乃是牵涉到大齐立国之前段旧怨,段旧怨想必早已知悉。原本是齐氏皇族亏欠宫氏在先,宫氏为讨公道,也属情有可原。于省亲之时,意外获悉此事,之所以诸多隐瞒,确系私心,不愿见亲人相残,心谋算私下化解此事,谁料竟至于有今日不可收拾之局面。 
      选择离开途,其便是不想令为难,作为杜家份子,势必要承担所有过错。将保护在此,若听之任之,只会毁圣誉,今后,将如何驾驭群臣!其二便是为杜子珏。不管做何想法,对杜子珏仅是兄妹情份。他不顾性命,屡次助,怎能置他生死于不顾。 
      如此离开,心中亦是千难万舍。自此山长水远,相见杳杳,万望保重。来日之缘,唯有交付上。若能再续前缘,则是上垂怜;若是音信皆断,就当世们从未遇过。 
      又及: 
      还有事,懿蓉并非亲生骨肉。当初千液苑中,诞下的乃是皇子,为免赵静敏加害,忍痛将其与懿蓉调换。原本打算,待赵静敏伏诛后便与细详情,谁料其间变故重重,直无瑕提及。且放心,他乃皇家血脉,来日自当将他送还身边。       沅沅 
      “噼啪”声轻响,灯盏上的玉油烛爆起好大朵烛花,殿内倏地亮,映着英帝眼中水光闪烁。 
      看完数行留书,不过是短短刻,但他的颗心在片刻之间却有如涅槃,重获新生。有悲极喜极的酸软无力满满充斥于胸臆,他将头埋入手间,想要大笑,却不意流下泪来。 
      直以为怨他怪他,竟至走极端。却原来是懂他解他,不惜委屈自己而成全他。经过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纷繁芜杂,碌碌扰扰,在那些他自以为失落的日子,的心始终都在他的身边。 
      英帝将那信看又看,末郑重收好。此时,他眉心间的阴郁已经散去,目光中充满坚定和无畏,接下来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但眼下他必须先证实件事。他站起身,沉声向殿外道,“来人!” 
      陆六福应声而入。莆踏入殿内,陆六福不由愣愣,眼前的皇上明显有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时又不清楚,只得垂手上前,听英帝道:“给朕更衣,速宣凌海!” 
      凌海睡得正香,猛听得皇上宣召,顾不得多问,急忙披衣出来,只见色漆黑,夜风微凉,竟象是寅时的样子。他边打个寒战,边跟着提灯的小太监,疾步向承宸宫去。 
      快到宫门口,远远见陆六福等在门旁,便加紧步子上前,顾不得见礼,压低声音道:“不知皇上因何事宣召?”陆六福径摇头,“咱家也不知,只是皇上急得很,快进去吧。” 
      凌海进殿,见英帝坐在当中金漆宝圈龙椅中,身上衣饰整齐,竟是并未就寝的模样。时也不敢多想,急忙上前拜见。英帝摆手,劈头问道:“将怀玉宫走水的报备上。” 
      凌海听,浑身不由颤。怀玉宫走水事,因着英帝大异往常的态度,历来为宫中人讳莫如深。且不英帝下旨不得修缮怀玉宫,不许众人接近那里,就连负责查证的官员也无端端被治罪。因此,再没有人敢在英帝面前个字。如今,英帝突然主动问起,凌海反倒不知如何回禀。 
      但皇上发问,自是不能沉默不答,只得战战兢兢道:“怀、怀玉宫于寅时、寅时末起火,宫内、宫内伤亡疑似四人……”“疑似?”英帝的声音中有疑惑,似乎还含着压抑的兴奋。 
      “是、是。”凌海使劲低着头,“除、除圣睿皇后,应有二人或三人身亡。”他刻,语声渐至流畅,“奴才着人清过,怀玉宫内贴身、清扫、管库、杂役共计十二人,如今余下九人,应是三人身亡。但火场之内,尸首都已混在处,无法辨识。故奴才等不敢确定人数。” 
      英帝的眼中已有星小小的火苗在跳跃,杜沅沅的那封信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得不离开里,而的离开,很明显指的是出宫,并不是自焚而死。那么,死在怀玉宫寝殿内就有可能并不是。方才听凌海的番话,他的种想法更加明确。不由扼腕,可恨他开始便凭那只蝴蝶花钿认定发现的尸首是沅沅,直沉浸伤心之中不能自拔。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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