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事情,竟然惊动了诸位宗族长老?”费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上前,内凹的双眼中闪烁出一股阴森之色,尖锐的扫过一旁站着的大夫人和三夫人,眼皮微微颤动着。
大夫人和三夫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噤若寒蝉不敢抬头去看费老夫人,只是非常听话的站在一旁。
“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带头的族长老怒瞪着费老夫人,“纵然你是伯爵夫人,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身为我费家妇人,应当万事以费家为先!”老者呵斥的说道,随后目光扫过夜溪,“费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有辱门风的子孙,当真是我费家的不幸!你竟然还让她出现!”
夜溪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刚要说什么,依旧被兰夏先了一步。
“什么叫做‘还让她出现’?”这次可能是真的将兰夏惹毛了,她双手掐腰,指着带头老头的鼻子,“你什么意思?你安得什么心?我家小姐活的好好的,你咒人呢,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
夜溪翘着唇角,听着兰夏一串一串骂人不吐脏字的话,暗自点头。叮铛在一旁蹲坐着,眯缝着猫眼,舔食着自己的爪子,偶尔点头似是在回应兰夏的话,小赤正巧变成发带绑在夜溪的头发上,将所有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兰夏!”看着那几个老头子的脸色越来越沉,夜溪适宜的制止。
兰夏闭上嘴,冷哼一声,而后安静的站在了夜溪的身旁,只是还戒备的看着四周的人,一旦对方有什么动作,她必定第一时间保护夜溪。
“这种顶撞人的婢子,可以拉出去杖毙了!”一位老者怒意说道。
“这种人就该浸猪笼!”费稀的声音由远及近,口气中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祖母!”费稀随着二夫人走出来,挑衅的瞪了一眼夜溪,而后站到了费老夫人的身旁,亲昵的搀扶住费老夫人的胳膊。
见到费稀,费老夫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公主身子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你也是,怎么不陪着公主?”费老夫人那蜡黄的手动了动费稀的发丝。
“太医说无恙,公主在休息,我就趁机陪母亲过来了,不是说族长过来了?”费稀看向那几个老人,而后走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费稀见过几位长老!”
兰夏面露鄙夷,“浸猪笼?杖毙?你们还没有这种权利!”兰夏冷哼道。
夜溪对兰夏使了个眼色,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既然人都在,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本姑娘没精力陪你们玩!”最好一次性解决!
“老夫人不介意把人交给宗族吧?”其中一位老者开口说道,但不等费老夫人回应,直接命令身后的护卫,“将人压下!”
“你们凭什么?”兰夏护着夜溪,质问着。
“一个婢子,屡屡顶撞,杖毙!”费稀眯着眼,伸手指向兰夏,说杀人都不眨眼。
兰夏讥讽的看向费稀,“婢子?我早已不是你们费家的奴才,想要杖毙我?你不怕赤伯府背上草菅人命的骂名就好!”
“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贱丫头拿下!”费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开祠堂!”
夜溪朝兰夏递过去一抹神色,而后两人乖乖的束手就擒,只是夜溪脸上的讥讽之色让人心里发毛。
阴暗潮湿的祠堂被打开,扑面而来的阴沉之气彰显着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气了,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费稀微微蹙眉,靠近费老夫人,暗中抓住费老夫人的衣袖。其他人也都谨小慎微的跟随着,暗中吞咽着口水。
宗族族长对着牌位拜了拜,而后转过身,义愤填膺的呵斥道,“赤伯府嫡长女费溪,身为费氏子孙,装傻充愣,羞辱祖宗,不知悔改,毁坏名节,让家族蒙羞,现我以宗族族长身份,开宗祠,正族规!”
砰的一声响,护卫拿着一把把带着钢钉的狼牙棒走进来,包围着夜溪,这根本就没打算让夜溪活着走出宗祠!
费老夫人蹙眉看着,神色开始迷茫,心忽而纠结起来,人也开始迟疑。
大夫人和三夫人听了以后,脸色顿时面无血色,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而二夫人则兴奋的眯着眼,心里默念着——好,死,杀死她!
“玩够了!”夜溪话音一落,一脚踢飞眼前的侍卫,突然一阵风刮过,眨眼间便来到了费老夫人的面前,伸手一把掐住费老夫人的脖子,扯着费老夫人往前走了几步。
第五十章 跪
夜溪左手掐住费老夫人的脖子,将其扯拽在地上,“想找死,你就再动一下试试!”夜溪凌厉的瞪了一眼挣扎的费老夫人,寒冷说道。
费老夫人睁大眼珠子,脸颊涨的青紫,眼珠子上翻,大张着嘴,嘴里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双手虽然未受到牵制可是竟然用不上一丝力气,她只能乖乖的,不再挣扎。
其他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趁着大家呆愣之际,兰夏赶紧来到了夜溪身旁,蔑视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费老夫人,蹲下身子,“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竟然如蝼蚁一般,啧啧啧,风水轮流转啊!”兰夏正说着,费老夫人猛然瞪了过去,兰夏怔了一下,她好像从费老夫人的眼珠子里看到了野兽的光芒,兰夏起身后退了几步,“小姐,小心。”
“你!放肆!”宗族族长回过神来,厉声呵斥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留不得,留不得,费家没有这等恶毒的子孙!”老头子吹着胡子,两眼气的通红。
大老爷和三老爷瞪着眼睛,都喊着让夜溪放开费老夫人。而二老爷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的望着夜溪,看着夜溪那一张冷漠而清明的脸,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你放开祖母,姐姐!有事好商量。”费稀充当好人站出来,眼底隐藏着一丝讥讽,“祖母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费稀仿佛心痛的抓住心口,义愤填膺的质问着。
孙凤和卓瑞龙、辛义友赶来,正巧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他三人站在门外,望着祠堂里的夜溪威风凛凛的如小鸡一般抓起费老夫人,心怀各种情愫。
“都给我跪下!”夜溪突然冷声说道,“要是你们还想这老东西活命的话!”夜溪松了手,却趁机抓起一把头发,揪起了费老夫人垂下的脑袋。
费老夫人疼痛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声掺杂在一起,眼珠子充血外凸,双手按住自己的头皮,嘴角流出血来。
“娘!”
“娘!”
老爷、夫人们都惊恐的喊着,满心满脸的焦急,“你放开她,费溪,她是你祖母,她是你祖母啊!你怎么狠的下心!”大夫人心痛的说道,泪流满面。
“跪下!”夜溪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口气更加的冰冷,唇角闪过一丝嗜血的笑,右臂袖子里瞬间滑落出一把锋利匕首,夜溪趁机刺入了费老夫人按在地上的右手上,一把将手掌穿透。
“啊——”费老夫人发出悲痛的嘶吼声,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变形褶皱,略显暗红的血液咕咕的从伤口里冒出来。
夜溪拔出匕首,将滴血的匕首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冷笑道,“可以不跪,下次,可就是这老东西的脑袋了!我不介意在这上面戳个洞!”夜溪拿着匕首在费老夫人的头顶比划着,好像在寻找合适的方位。
大老爷吓得脸色惨白,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放了她,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大老爷显然已经服软。
紧接着,三老爷,二老爷,大夫人,三夫人也先后跪下,如看魔鬼一般瞧着夜溪。
夜溪淡笑着瞧着那几名宗族老者,拿着匕首慢慢的从这几个人眼前移过,暗中威胁着。
“我费氏家族不会善罢甘休!”其中一名老者勃然大怒,指着夜溪的鼻子怒斥着,“造孽,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子孙!”
夜溪眯缝着眼睛,注意到了门外站着的三人,“三位,既然来了,躲在门外怎么能看清楚?都进来吧!”夜溪朝外面说道,“费家祠堂可不是随意就能进来的。”
费稀看着夜溪如此嚣张的态度,紧咬着嘴,扭头却看到卓瑞龙三人走进来,神色一怔,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楚楚可怜的一路注视着卓瑞龙,索性走到卓瑞龙面前,迫切的抓着卓瑞龙的手,“三皇子,您救救祖母,救救祖母!”
卓瑞龙抿着嘴,安抚的抓起费稀的手。
夜溪也不去理会这三个人的神情,扭头看向了一脸愤怒的二夫人,她还记得二夫人那一巴掌,勾唇阴笑,匕首突然飞射而出,直刺费稀脸面。
费稀吓的惊愕的愣在原地,卓瑞龙则搂着费稀的腰,将其带离原地,匕首擦着费稀的发丝而过,随后刺入了后面的柱子上。
二夫人惊恐的尖叫了一声,而后见到费稀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愤怒的瞪着夜溪,手指着夜溪,“你这个扫把星,就不该出生,当初一出生就该掐死你!”二夫人尖锐的喊着。
夜溪用力抓起头发,让费老夫人对视自己,“瞧瞧,你疼了这么多年的二儿媳妇,竟然要咒你死呢。”夜溪笑了,“那几个老东西,也要咒你死呢,啧啧啧,你这一生为了赤伯府这个空架子劳心劳肺……”夜溪捏起费老夫人的下巴。
费老夫人双眸恍惚着,似是而非的听着夜溪的话,脑子里只浮现着夜溪一张一合的嘴,耳朵也一直在嗡嗡作响。
“跪!”夜溪突然寒了脸,扯倒费老夫人,一脚踩向了费老夫人的右臂,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而后就是费老夫人那震慑天地的嘶吼声。所有人都战栗着,身体本能的颤抖起来,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让人惊悚。夜溪这是狠了心让费家所有人给她下跪!
夜溪察觉到了杀意,目光瞪向了卓瑞龙,“看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速度快!”夜溪脚尖抵在费老夫人的喉咙处,稍一用力,人就会送命。
孙凤微微蹙眉,朝着卓瑞龙暗中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卓瑞龙搂着费稀,慢慢收拢自己的杀气。
那几个老家伙看着夜溪的狠,碍于费老夫人伯爵夫人的身份,极其不情愿的终于弯下了他们的贵膝!
兰夏忽而笑了,蔑视的瞧着矮了半截的人们。
“姐姐,你也是费家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是费家子孙啊!”费稀撕裂心肠的喊着,看着骄傲的母亲也跪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真相
听着费稀正义般的质问,夜溪忽而笑了,只是一瞬,那一丝笑化为一道厉光刺向了费稀,“费家子孙?”夜溪玩味的说着这两个字,而后点点头,“也对!”夜溪脑海中浮现起小时候的费溪被欺辱、抽打的情景,自己则为摆脱婚约而装傻充愣,甚至被所有人误解、侮辱!夜溪的心一寸一寸寒了下来。
“费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老夫人死吗?”卓瑞龙大声问道,脸上露出了纠结的复杂神色,“你不要忘记,费家出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家族效应,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只有家族的庇佑,才可以高枕无忧。
费家,一切都与费家脱不了干系,夜溪摇着头,讥讽的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费家人,“其他人若是看到你们这种样子,会有什么感想呢?”夜溪有些可惜的说道。
“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们发,本是同根,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大老爷心疼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费老夫人,焦急的说道,“双手沾满亲人的血,世人必定不会容下你!”大老爷软硬兼施的劝说道。
三老爷也是满心着急,他扭头看向二老爷,“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她是你生的女儿!”三老爷气愤的拍着二老爷的背。
“她早该死了!”二夫人恨的咬牙切齿,拧着帕子,竟然要她跪这个贱人!
夜溪扫了一眼二夫人,心底冷笑着,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看着兰夏抱着一个匣子走来,揪起费老夫人的脑袋,拍着费老夫人的脸颊,阴冷的说道,“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夜溪啪啪的拍着,直到费老夫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费老夫人朦胧的双眼虚弱的半睁着,嘴里吐着血,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兰夏,放下!”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惊惧的瞪着兰夏手里的匣子,那里面放着什么他们都清楚!
兰夏根本不去理会,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一本书拿了出来,翻到一处后递给了夜溪,“小姐,这里!”兰夏示意夜溪瞧着。
夜溪瞥了一眼,眉眼间的笑更加冷酷,“让费氏族长瞧瞧!别翻脸不认帐!”夜溪蹲下身子,对视着费老夫人,“老东西!”冷哼一声,“要知道,你一人骗了我,我可要整个费家付出代价!”夜溪忽而笑了。
兰夏只是上前走了两步,双手摊开书,让内页朝向大家,“看清楚,白纸黑字写的仔仔细细!”兰夏心里闷堵的厉害,很期待费家这几个贱人的表情。
“怎么可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二老爷,他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去夺兰夏手里的书。
兰夏赶紧后退,二老爷扑了个空,“小心点儿,听说族谱这种东西,只有一份!”兰夏抖了抖手里的书,讥讽的说道。
“竟然不是吗?”大夫人怪异的看向二夫人,喃喃自语。
宗族的人都愕然的瞧着兰夏手里的书,很是不解,他们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怎么可能?族谱上的名字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赤伯府二房子嗣一栏中,只写着两个名字——费稀、费亚丙!上面标注的很清楚,嫡长女是费稀!通篇哪里有费溪二字?连个毛都见不到!
二夫人喜极而泣,险些高兴的蹦起来,“就说,我从没有生过你这贱人!”整个屋子里,也只有二夫人的表情与众不同。
而见到真相的卓瑞龙、孙凤和辛义友都很是惊讶,思来想去,想过千万种理由,唯独谁也不曾料到过费溪竟然不是费家的人!
费稀瞪大着眼珠子,看着族谱,屏住呼吸,竟有些不知怎么反应,她费稀才是名正言顺的赤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