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长这么大头一遭被个小姑娘训斥,还是因为张无忌的缘故,当即一张脸憋得通红,心里满是尴尬。待想要开口讥讽小昭几句,又怕她一个女孩子受不住,遂将一肚子气都算在了张无忌身上。狠狠剜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后者慌忙要去拉他,只听见杨逍过来道,“教主,大伙儿在秘道里也已呆了几日,如今功力已经恢复,也可出去给那些跳梁小丑些教训了。”
张无忌看了一眼走远的宋青书,想着还是应该先把眼前之事解决,便点头道,“如此也可。那就通知教中弟子,从侧门出去。”等杨逍去传令时,忙走到宋青书身后轻掐了他的腰侧一把,笑道,“宋师哥,咱们出去了。”宋青书头也不回地冷哼道,“怎么,还想再挨一下不成?别跟我‘咱们’‘咱们’的,谁跟你是‘咱们’。你是堂堂明教教主,我这个毛小子,高攀不上。”
张无忌探头打量着宋青书的侧脸,见他脸颊轮廓俊朗清秀,心旌骤地一悸,伸出食指悄悄勾了一下他的小指,笑嘻嘻的道,“好师哥,你若是生气了,只管打我骂我就是,可别不理我,也别说这样的负气话。咱们从小一处长大,我就是宁愿不做这教主,也不能让你这般气我。”
宋青书依旧冷着脸,撇了撇唇角“哼”了一声,未曾答话。
张无忌拽着他的小指轻轻摇晃了两下,柔声哄道,“宋师哥,一会儿出去后,我立刻去跟杨左使说不做这教主。这天下再美再好的东西,都比不过宋师哥重要。”
一语落下,宋青书甩开他的手指呲牙道,“少跟我说些恶心的话,你想吐死我啊?你要不要当教主跟我没关系。不想当就直接去找杨逍,跑来告诉我,是嫌我挨批不够还是怎么的?”
张无忌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宋青书,知道他是个喜欢耍嘴皮子服硬不服软的主,也不跟他计较,只笑道,“我的话句句肺腑,出自真心,宋师哥若不信,日后定能见分晓。”
正说着,小昭过来请张无忌。宋青书挤起一脸的假笑,道,“张教主,你的红颜知己来了,还不快过去。”张无忌还欲说话,宋青书已迈步往出秘道的方向走去,只得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一同去了。
第 17 章
一袭人行到出口处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张无忌,皆都沉默无语。原来这秘道最初是从杨不悔的闺榻下来,这次出去则从侧门通往后山。只是出口的地方有一千斤巨石顶着,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那教中五行旗下力气最大的教众上前卯足劲头一推,那巨石纹丝不动。无法,只得上前禀告张无忌。
这厢,张无忌正笑嘻嘻的要去牵宋青书的手,被他第无数次的甩开后,见教中弟子来报,遂咳了一声跟着上前,双手蓄满内力贴上那巨石,将之一点点推开,等所有弟子都出去后,再推回去将洞口堵上。
教中弟子见张无忌内力如此深厚,当下齐声欢呼,为明教得了这么一位智勇双全的好教主感到高兴。
宋青书眼见着张无忌如此得明教人心,心中难免不服气,暗想,这丫的其实就是一扮猪吃老虎的装货,怎么就没人看出来呢?又见小昭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始终跟在张无忌身边,一双含露目里盛着丝丝柔情,当下越发觉得没有天理,只恨不得一锤子将他送去外太空单程旅游。偏偏那厮不明就里,一刻也不许宋青书离开他身边,美其名曰:宋师哥有寒毒在身,普天之下只有无忌能治,若无它事,师哥还是呆在无忌身边的好。
众人绕过后山从溶洞前经过,杨不悔拉着一脸郁郁不平的宋青书道,“青书哥哥,你瞧这儿,不是你住了好多年的那个地方么?”
宋青书对这不分四季热如酷暑的溶洞毫无一丝好感,见杨不悔一脸兴致勃勃的和他说起,便随口应了声。张无忌正在前头嘱咐杨逍等人莫要大开杀戒,忽然听见杨不悔喊那话,遂停了脚步扭头去看那溶洞。只见洞口红耀耀的一片,还未靠近,便能清楚感觉到从里面传出的灼灼热气。即便是洞外凉风送爽,也丝毫吹不进洞内。
张无忌早几日前便听杨不悔说过,宋青书自上了光明顶后便一直住在那溶洞里,近年才出来走动。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楚,仿佛喉间吞进了拳头大的杨梅,既是堵又是酸,难掩心疼之感。
杨逍正在解说明教分支,突见张无忌骤地停步,朝左侧那山洞看了半晌后走去,不觉疑惑上前,问道,“教主,可是有何不妥?”
张无忌置若罔闻地走进洞里,一股灼烧般的热气迎面扑来,整个身子的温度瞬间升高,直逼得他额角手心一阵冒汗,脸颊也被热流滚得通红。再走进去一些,便能看见一处石头堆成的桌椅上摆放着几只茶壶茶杯,石桌旁是张简陋的石床,因为长年有人睡在上面的缘故,表面已被打磨得十分光洁。
张无忌伸手从那茶壶杯子上一一抚过,最后在泛着粼粼热度的石床上细细摩挲,心道,当年我身中玄冥神掌,虽也受尽折磨,但总算有太师公众位师叔伯精心照顾。后来去了蝴蝶谷,胡青牛前辈面上不肯医治,却从未阻拦我学医自救。又如何会像宋师哥这般,需要在这地方靠外力来压制寒毒。这几年,想必是过的极为艰苦的。
宋青书不知张无忌心中所想,站在洞口见他摸着自己睡过的石床眼底满是柔情,禁不住全身起一层的鸡皮,喊道,“你走不走啊?让大队人马等你一个。”心道,这丫的不是神经搭错了线就是有那方面倾向。
张无忌表现这般露骨,宋青书即使再想装作不知,也能从他的言语行动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他不会真是个断背吧?”想到这儿,宋青书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站在热烘烘的溶洞口,却只觉身体凉得有些吓人。
以前看阿金庸的《倚天屠龙记》也没发现张无忌有这方面倾向。那书给自己都翻烂了,也不过是正正常常的男女之爱。难道他这么一穿,就把张无忌的荷尔蒙分泌给打乱了?
越想越觉得寒毛耸立,宋青书撇着嘴搓了搓鸡皮疙瘩直落的手臂,心想着,回头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他,要真是兔爷们,还是赶紧避开的好,别把我这如花美男给搭进去了。
张无忌回头见宋青书和杨逍等人都站在洞口一脸古怪的望着他,毫不以为然地笑笑起身,走出去对杨逍、韦一笑作揖道,“我师哥自身中玄冥神掌以来,有劳二位照顾,晚辈在此谢过。”
杨逍、韦一笑忙回礼,口中说着谦让的话,道,“原是属下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别人还未怎么着,宋青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我说师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你的教主呢!要是给你毒发的时候撞上,我估计你吸干他血的可能性都有,更别说什么‘份内’不‘份内’了。”
韦一笑却“嘿嘿”一笑,道,“当年你骗我说你就是‘张无忌’,我也没吸干你的血。若是遇上真正的‘张无忌’,我自然也不会吸他的血了。”
宋青书不想他会将那糗事当着正主的面抖出,扭头见那人正一脸含笑地望着自己,面上一热,口中却咋呼道,“去去去,那是因为师父你喜欢我聪明伶俐,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舍不得吸我的血。你想想,要是那时你弄死我了,现在还能有我这么乖巧孝顺的徒弟吗?”
韦一笑勾起一边的唇角,从鼻子哼出声音道,“乖巧未见一分,孝顺也未曾体会。倒是时不时给我添乱,更以下犯上对教主不敬。”
宋青书被他一语说中,忙笑着打哈哈,挥手道,“走走走,别都呆在这里,还是快去解决你们的事吧!”
杨逍咳嗽了一声,未置一词迈步走开,眼底却泛起些许不悦。
张无忌心知肚明,等杨逍走远后,才和宋青书边走边道,“宋师哥,你既是韦蝠王的徒弟,也就是半个明教弟子。虽然太师公曾有言在先,不许武当弟子入明教,但既事已至此,也不容你我多做抗拒。明教教众是非分明,并非外界所传那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如今你且以教众自居,日后太师公若责怪与你,我一力承担。”
张无忌的话虽委婉,宋青书却立刻明白其中含义。想起刚才杨逍离开时眼中少许不快,便知道定是自己那句“你们明教”让他恼了,又看着张无忌的面子不好发作,才忍下。
宋青书明知张无忌这话是为自己好,但要亲眼见证他人气一点点提升,由最初那赖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孩童成长为现在的一教教主,心中难免有气,咧嘴干笑了一声,鼻孔朝天道,“谢了。你张教主一声令下,我这个明教的小教众,还敢不听吗?”
张无忌听他话意里拈酸带醋的颇不是滋味,也不管殷天正、韦一笑等人在场,伸手将他一把搂住,笑眯眯的道,“你是我师哥,我再大也越不过你去。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便是。”
宋青书见他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这般不知顾忌,心里更加肯定起先的猜测,抓住他手狠狠甩开,压低了声音喝道,“你再拉拉扯扯,我就要翻脸了。回头我有个事问你。”张无忌问他何事,宋青书闭口不提,只说是要等离开光明顶后才能说。
一行人去到前面,只见各门派已经撤去七七八八,只剩下少数人还在烧完的废墟间搜寻。张无忌站在一面大石上,朗朗月光倾泻而下,在他身上散开一层迷蒙的银色光晕。
明教教众分各堂各支成队排好,杨左使,白眉鹰王,青翼蝠王和五散人皆都围拥在张无忌身后。一时间,只见平地站满明教中人,那立与大石之上的人沐浴着月色,眉眼间蓄满清朗决断。宋青书不觉暗觉惊讶,想着原著里那‘张无忌’是个扭捏犹豫拿不定主意的人,可再看眼前之人,墨黑眼底却清透明亮,闪着粼粼果断决策之光。心底顿时胡乱嘶喊着,乱了,乱了!没想到我这么一穿,把《倚天屠龙记》里的一号猪脚给抽疯了。
平地上人数虽多,却无一人说话,皆都屏息以待等候张教主号令。张无忌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朗声道,“天鹰教由殷教主率领,自西攻击。五行旗由巨木旗掌旗使闻苍松总领,自东攻击。杨左使率领天、地二门,自北攻击。五散人率领风、雷二门,自南攻击。韦蝠王与本人居中策应。此次各门派虽来者不善,但我等也不宜大开杀戒。只需小惩大诫,令其降服即可。切记,切记。”
众人领命离去。张无忌跳下大石正要走,宋青书上前问他,“我呢?”
张无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虽仍笼有绿气,相较起几日前却大见好转,遂伸手捏着他的脸颊笑道,“你和小昭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来接你。”说完,唤了韦一笑转身离去。
“你……”宋青书还来不及发表心中不满,张无忌和韦一笑已经纵身跳起往前面飞奔而去,那多余的话梗在喉间半晌后化为两个字迸出,“丫的!”把我当娘们看了。说什么让我和小昭一起留在这里,等他来接。接你妹!
宋青书斜睆了一记身旁正直直凝望着张无忌背影的小昭,见她眸子里溢满崇敬与柔情,嘴角很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提脚往前走去。小昭忙一把拉住他道,“宋公子,公子让你在这儿等他回来,你要去哪儿?”
宋青书愣了一下,指着前头那战场道,“去打架。”小昭也跟着一怔,见他要走,又将之拽住道,“宋公子,你身体还没好,不如就在这儿等等吧!相信公子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宋青书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不明白,小昭。”顿了顿,咬着牙全盘托出,“自从我再遇见你们张教主后,我就浑身不自在,胸口堵得慌。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给我出气,我要再缩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被憋死了。”
小昭颦了眉尖,没大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但见左右劝不住,也只好放手让他去了。
宋青书飞身扑入战场,随手抓住一个不知名门派的弟子便拳打脚踢。每每对方攻过来,他总能极快地闪身避开,然后反手将其擒住按在地上,又不拿内力打他,只用拳头下死命的揍,时不时踹上几脚,边打口中不住念道,“揍死你丫的,看你还拉拉扯扯,看你还欺负我要靠你医治,看你仗着教主身份压我,看你还不把我这个师哥放在眼里,今天揍死一个算一个。”虽是肉做的拳头没加内力,但这么猛力的几十拳下去,神人也受不住。只打得那弟子蜷在地上口吐鲜血,拼了命的求饶。
张无忌正将手边之人解决,耳边恍惚着听见宋青书的声音,回头一看,可不是他在寻那某门派弟子的晦气么?又听他说的那话俨然是针对自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上前拉住他道,“宋师哥,再打下去,他的小命可就没了。”
宋青书正揍得欢,猛地被人一把抓住,扭头瞥见是张无忌,想着刚才这顿也足够散了他连日来的闷气,便爽快点头,“那就放了他吧!”再去看地上那人,早被他揍得五官移位,爹妈都不认识。
张无忌没能忍住的笑了起来,再想不到宋青书将气愤化为力量后爆发竟是这般可怕,便道,“我本下令不可肆意乱杀,看来宋师哥这个治敌的方法,倒比我高明的多。”
宋青书也没打算隐瞒,干脆点头道,“看见没有,以后再惹我,他就是你的下场。”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清楚,以现在张无忌的武功,就是十个自己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屡屡纵容自己打骂撒野——当然,宋青书可不承认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如今回想前事种种,再对照他在山洞时的暧昧动作,心里一阵哆嗦,赶紧搓着手臂上的鸡皮跑开了。
张无忌刚要唤他,杨逍等人过来禀告,各门派死伤后所剩皆都投降。张无忌点头,命五行旗中男弟子砍树搭棚,女弟子生火做饭,天地风雷四门则整理焚烧现场。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向杨逍等人辞去教主之位。
那明教内斗了十多年,早已是风雨飘摇人心涣散,如今好容易得了张无忌这么个年轻有为又武功高强的教主,如何肯放?当下执意不肯。
张无忌几番请辞,教众皆都不肯,后无法,只得道,“起先是因事态紧急,小辈不得已才暂代教主一职。如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