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带着迁怒的味道,该隐的眼睛扫过闻讯赶来的那些贵族们,特别是一翁的孙子一条拓麻。实际上无论是房子还是该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不过是觉得他并不怎么重要所以才没动过他,而一翁却以为瞒过了他们,要一条拓麻继续潜伏下去。
该隐想要发火,但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房子却一把抓住该隐的手,微暖的温度让该隐愣了愣,他转头看着房子,望进那双眼睛的时候,冲上脑子的怒意消散。
房子的意思他懂,只不过不希望他意气用事,虽然这一切和一翁脱不了联系,但一条拓麻此人却没有太多过错,甚至他对于玖兰枢的追随已经高于了对一翁的忠诚。所以该隐并不应该对他出手。
冷静下来,该隐忽而发现自己刚才的愤怒来得太过于突兀。
是的,太突兀。毕竟该隐再怎么觉得血族的尊严被冒犯,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冲动,对于一个活了亿万年的神祇而言,任何过大的情绪波动都是不正常的,况且他愤怒的原因还是一些他根本就没有太多重视的不知道血脉多稀薄的后裔。
就是玖兰枢被人这么对待了,该隐也不应该那么冲动吧?
如果不是被房子制止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该隐眼神凝重,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反握住房子的手,心中又是平淡的感觉,该隐扫视一周,然后吩咐玖兰枢:“你知道这里怎么处理,像这样的规模,没有元老院……哼。”玖兰枢自然知道怎么利用这些东西来让各个家族叛离元老院,然后把元老院解决干净。就算是有再强的反抗,反正房子和该隐还在不是。
话说完,该隐拉着房子直接消失在这里。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夜之寮,而接到夜之寮的人去猎人协会的消息的黑主灰阎,却在这里守着,脸色严肃,见到他们出现在夜之寮门前,立刻想要说什么——毕竟黑主灰阎曾经也是猎人协会的最强猎人。他的身边,锥生零坐立不安,明显想要去猎人协会那边。而黑主优姬一脸担忧,一看那表情就好像是要阻止这一场“灾难”什么的。不过该隐在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和他们浪费时间,一挥手,这几人就定格成雕像,动弹不得。
几乎是同时,房子代替该隐说话了,“竟然敢用纯血种做实验……猎人协会的胆子恐怕太大了点,这样不知进退的组织血族不会容忍。还有锥生零,我不否认是我让夜刈十牙不好过的,不过夜刈十牙会被猎人协会拿去做人体试验这可不是我指示的。”说完,她轻笑一声,知道自己的话会让这几个人震惊。用纯血种做实验的事情,会让虚线遏阻和猎人协会不死不休,但是估计猎人协会没有那个和血族不死不休的机会,就在这一次,他们就会毁灭干净。至于夜刈十牙的事情……黑主优姬不谈,黑主灰阎是夜刈十牙的挚友,锥生零是夜刈十牙的徒弟,知道了夜刈十牙的遭遇,他们会怎么样呢?
在心理上让人难受,这才是折磨人的艺术。
抱着该隐的手臂,房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夜之寮。而那三个动弹不得的人即使想要追问也没办法动弹,只能在原地感受心中的焦灼。
夜之寮的大门轰然闭合。
回到房间,该隐坐到自己惯用的位置上,却没有放开房子,而是把她搂住,头更是直接枕在了房子肩上。。
房子身体一绷,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或者是因为该隐刚才的情绪异常还没过去?她这么猜测着,软下背脊,趴在该隐怀里。
虽然这之前,这么贴近的时刻还没有过,只是此时做来却并不觉得违和。房子甚至觉得,此时此刻该隐是在示弱。
当然,该隐是在示弱,有的时候适当的示弱弱些反而会让你得到更多。该隐肯定,如果是别的时候,房子不会让他这么做。他很狡猾。即使是其他事情占据了他思维的时刻,他依旧狡猾。
保持这个姿势,他思考着。刚才他的怒气来得有些突兀,完全不像是他应该有的心境,但是要什么样的情况才可以让他都受到影响呢?作为最古老的那一批神祇,该隐知道世界上能够撼动他的东西很少。或许房子是一个,但是那些后裔的死,却绝对不是。
影响他情绪的,至少目前看来除了房子,或许只有他自己的力量。本来在上一个世界没有他的力量结晶,该隐一时还想不起,莫非这个世界也有他的力量结晶?但是一般而言,他对自己的力量都会有所感应,在这个世界却没有感觉到那种联系感。
到底是不是他的力量结晶的影响?
本来对于一位高位神祇而言,力量会结晶化、散落,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该隐不仅遇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出现了无法感应完全自己的力量结晶的问题,他并不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知道这是在万千小世界法则之上的法则所影响发展的,而潜意识告诉他,这并没有坏处,而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危机感,最多就是觉得很麻烦罢了。
即使麻烦,但他不是得到了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人吗?
这样想着,该隐收紧了手臂,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微微侧过头,在房子的耳朵上噙了一口。由信仰力量结成的身躯,几近完美,但让他沉迷的却是那个灵魂。
察觉到耳朵上的感觉的时候,房子几乎是愣在了当场。
微微湿润的感觉,这算是被轻薄了?
她没弄错的话,之前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最多一个拥抱或者牵手什么的……吧?这是得寸进尺还是什么的?房子胡乱想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而且至今她还在考虑是不是真要和该隐成为伴侣。这其中的含义毕竟是不同的,她无法很快下决定。
房子已经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个答案。该隐是她最特殊的那个人,她在诸多世界中穿梭,只有他能够从头到尾陪伴,他带她走上神祇的道路,见证她的成长,甚至他们是彼此最了解的人,深刻到触及彼此的灵魂。他们不一定知道对方最深的秘密,却最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无论是多微小的一点。
神祇的时间是无穷的,所以,给她一点余地吧。让她再想想。
房子下意识地把手臂环过该隐的脖颈,半闭着眼睛,放开思绪,不再去想。
又逃避了吗?该隐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怀里人的想法,却并不沮丧。因为他知道,对方的防线已经要崩溃了,房子本身就很难拒绝他,即使逃避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最终,他想得到的东西绝不会落空。
他微笑,只觉得之前因为力量结晶而产生的些许烦闷心情消散无踪。
他可是很有耐心的猎人呐……
许诺在未来
一翁协助猎人协会进行对纯血种有极大冒犯意味实验的消息;在猎人协会覆灭之后;很快传遍整个血族。他在元老院的势力几乎是瞬间便分崩离析。这个世界的血族纵然和其他的血族有很多不同;但对于本族的维护却是一定的。至少对于用纯血种做实验;甚至制造出有纯血种的很多特质;本质上却是野兽的生物这一点,他们无法容忍。
任何一个种族;总有其底线。他们会维护本族的利益。然而一翁因为利益关系的问题;选择了在一定程度上背离自己的种族;恰恰这种行为却让整个血族无法平静以对。
因为所有的血族成员都会有这样的担心——今天是这些纯血种被交出去折磨,明天是不是会轮到我?更况且纯血种本身在血族内就有着极高的地位,一翁连纯血种都敢动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之中甚至没有房子和该隐的推动,对于元老院;该隐已经是确定不会放过了,因为这种实验的问题,更是会从重处理。不过现在这并不是关键,房子和该隐没那么多闲时间耗费在这些闲事儿上。硬要说的话,元老院什么的,在神祇的高度上来说也不过是齑粉罢了。之前那两位对付猎人协会是闲得无聊而已,现在既然出现了该隐情绪受到影响的问题,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太多注意力在这些有的没的上。
该隐猜测让他情绪不稳定的是他散落的力量。就像是之前崩玉、四魂之玉,还有玖兰枢体内的那颗结晶。然而房子却知道,如果一个世界存在该隐的力量结晶的话,该隐必然会有所感应。现在该隐却并不觉得……只是出于很久之前他曾经告诉过她的:房子和他有很深的关联,跟着房子的话,必定可以慢慢收回他的力量。
。
房子是不知道该隐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神祇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能够用常理推断,她也懒得问,方正该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意外地肯定,或者应该说,她对该隐很信任?
言归正传,因为该隐是在猎人协会,看到试验现场之后才情绪有变的,所以按照推测而言,要么是猎人协会的位置有异,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的血族有什么特别之处。猎人协会的可能性在该隐看来不大,反倒是这个世界的血族,已经显出了很多特别之处,恐怕这和他们还真的有关。
有了设想,接下来自然要求证。
该隐自然是不可能做什么直接用纯血种做实验来验证自己想法的事,但是他可以通过世界法则来查探曾经发生过的很多事,比如猎人协会对那些纯血种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反应,而其中可能和该隐的力量有关的又有什么。
“怎么样?”房子的力量没有该隐那么强,所以在世界法则的判断之中,会予以该隐更多的方便,也是因此,房子才没有帮忙。因为该隐自己来的话得到的信息将会多很多。此时,如果要描述房子所在的地理位置,咳,或许应该说是在黑主学园 夜之寮某间房间内该隐……怀里?
如果要说执拗,房子当然没办法扭过该隐的,当该隐连番手段都用上,房子也之能步步后退,防线不断瓦解,发展到如今,虽然还是会觉得很不习惯,但对于直接被当成娃娃一样抱在某位怀里,房子也只能无奈接受。
不过,既然该隐都作出一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房子总不能扭扭捏捏的样子,那样反倒显得落了下乘。
对于房子的问题,该隐的表情有些莫测,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绪。然而房子却敏锐地知道该隐此时的心情或许应该用阴沉这个词来形容。房子和该隐,都是可以轻易感知到对方心情和想法的,这或许就是明明都不相信他人的他们可以走到一起的原因。彼此理解通常会是一切的基础。
知道对方的情绪,并不一定要点出来,房子只是沉默地等着该隐回答她。
“这里的确有我的力量。”该隐知道房子在等他回答,所以他先给了一个确定性的答案,之后顿了顿,微微皱眉,才继续说话:“也许是这个世界太特别的原因,这部分力量没有成为结晶,而是散落成很多零散的部分,直接融入血族的血脉,传递到了几乎所有有血族血统的人身上。”
房子怔住了,也难怪之前该隐的情绪几乎是一下子就恶劣了起来,毕竟如果力量分散的话,就代表难以收集。虽然神祇是要懂得为自己寻找乐趣,但是像这样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一件事情上,还是会让神祇感到厌烦的。更何况,这些力量散落在有血族血统的人身上,处理的方法很可能就要求该隐一一找上门去收回力量,极度麻烦。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一点大概是该隐接触了这些血族,但是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些血族身上有他的力量,这就意味着每一个人身上的力量都是极其微小的那么一点,要收集齐全该多么困难!
在之前,四魂之玉那一次也不是没有力量散落的经验,但是四魂之玉再怎么散落都有个极限,每一份含有的力量还是可以被发觉的,现在却稀薄到连该隐自己都发现不了,这该是分散成了多少份细小的碎屑?要找起来恐怕不是一般麻烦啊!
至少房子是宁愿无聊着也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的,该隐和她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然而房子也知道,如果仅仅是麻烦,该隐的情绪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那么必定还有其他的问题。
“不过,似乎有一个办法。”该隐继续说着,“直接毁灭这个世界所有拥有血族血统的人,等他们死后,离散的力量会自动回到我身边。”
……啊!?
这样的解决方法,根本是强求该隐去对自己的后裔动手吧!虽然神祇对于并非直系的后裔根本没有多少看重的感觉,但是不管怎么说,让该隐对自己的后裔动手他怎么会感到愉悦?而且一切还不是处于该隐的意志,而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这使得该隐觉得十分不舒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神祇生涯,对于“迫不得已”,该隐很陌生。
这种事情,房子只能叹了口气。
她和该隐的思维很相似,他们未必在乎是不是要对自己的后裔下手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否自愿这么做。越是高等级的神祇对于凡物的一切感觉越淡薄,然而他们对于尊严、自主之类却越发重视。
“现在先解决了元老院吧,元老院中应该也有不少的血族,枢应当不会手软,这样也能收集一部分的力量,再之后,为了确立血族的新秩序,加上你的身份,要求所有血族朝拜,这样不用四处去搜寻。而不来的……自然就饿可以视为背叛者,直接诶杀死处理掉,让那部分力量脱离。”房子想了想,还是给出来一个收集力量的方案,毕竟她好歹比该隐多经历几个世界,在该隐和她同行之前,他一直是呆在自己的神殿的,比起房子在某些方面而言还欠了一些。毕竟长期处于力量顶端的后果就是智慧并不需要时刻用到。
房子给出的方案明显让该隐需要做的事情简化了很多,他听着,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而后提出了问题:“这个世界太特殊,所以存在拥有血族血统却不是血族的人类,就像那个夜刈十牙一样的,对于他们又该怎么处理?”说话时,他的眼神里含着什么别的东西,落在房子身上。看样子他的问话已经不仅仅是对这个问题的探讨了。只可惜房子坐在某人怀里,眼神并没有抬起来看着该隐,所以她并不清楚对方现在的状态。
所以房子只是给出了一个答案:“之间你对夜刈十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