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爱的女人,一直没有爱过他!
但是他不甘心就这么走完这凄凉的一生,感觉到越来越乏力,趁着脑子还清醒,容恒慢慢抚上自己的胸膛,在利剑的旁边插着一根簪子,他眉峰一寒,豁然用力将簪子从自己的胸口拔出来,粘稠的血液顺着簪子滑下来,滴落在他脸上,滑出刺目的痕迹。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要成为第一个死在她怀里的男人,太多的第一次被夏桀剥夺,这一次,谁也阻止不了他!
疯狂的男人缓缓将那根带血的簪子固定在她头顶,他笑起来:“记住了,这……咳咳……是本王送给你的,永远……永远不要拿下来!”
安国皇宫有那么多宫殿,每个宫殿都有浴池,她却偏偏跳进了我的浴池里。
天上诸神,请你们看清楚我容恒的心,这个美丽而有脆弱、理智却带着孩子气的女人是我一生的最爱,请你们让她永远记得我,直到她华发丛生的那一天,只要一想到我也会心痛。
既然给不了她最快乐,让她心痛也是好的,不想以后提到他的时候,脸上是一片漠然。
若薇死死的抱住容恒,对着四周嘶声大喊:“御医,御医都到哪里去了?御医!求求你们……”
夏桀目光复杂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鹰隼般的双眼定格在他胸口的剑上,夏桀缓缓俯下身体,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这样的。
“如果你真的爱她,绝不会这样伤害她!”
他永远不会像容恒这样决绝,这并不表示不够爱,如果这份爱成为他人的负担,那就不是爱,而是索取,有些东西越是索取,越是贫乏。
容恒自负妄为,自然不会懂得这些。
听见夏桀这句话,容恒自负一笑。
“夏桀,我容恒永远不输给你,也不会输给你!”这就是他的骄傲,这就是他的作风。或许夏桀说的是对的,他爱错了方式,既然做了,他绝不会后悔。
白泽处理完小樱的尸体,回来之后却看见这么一幕,容恒倒在血泊里,若薇满目泪痕的嘶喊。
那纯净无垢的眼里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缓缓走到容恒身边,茫然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这个人是他的哥哥,其实在他心里完全没有哥哥这个概念,他只晓得容恒是他的主人,是教他武功,给他饭吃的主人。容恒的恨,他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如今看他这般,一股奇怪的感情游走在心间,很难过!
“主人,你怎么了?”
生死边缘的男人,懒洋洋的斜了一眼白泽,这个人是他异母同父的兄弟,但是从小就惹人讨厌,创了无极宫之后,想尽残忍的办法报复他,而他却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努力的为他卖命。每次急匆匆的赶回来,只想听一句称赞的话。看着他难过,他就开心,看着他落寞,他就欢喜。
容恒自嘲的一笑,这一生,他所有的快乐都好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若薇到处喊人来救治容恒,却没有一个人上来。
她知道四周一定站了人,可是他们现在都漠然的看着容恒死去,这些人位高权重,只手遮天,但是他们没有感情,在权利面前,一条命算什么?
“段微,段微求你出来,好不好!段微,求你救救容恒!”若薇疯狂的大喊,嗓子都喊哑了。
但是回应她的永远都只是自己的回声。
段微一直站在那里,却没有动一下。
离樱缓缓踱步过来,眉梢淡淡的瞥了一眼:“为什么不去救他?以前他也是你的主子!”
段微同样的,也淡淡的瞧了离樱一眼,回忆初见时,他风华绰绰的样子,再与现在不近人情的模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辽暂时受创,不过很快便会卷土重来,离王不如好好的想一下如何迎敌,何必花费心思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告辞!”段微恭敬而疏离的拱手,转身离去!
安敏深深叹口气,真是孽缘。
容恒转动了下眼珠,目光定格在白泽眼角那颗鲜艳欲滴的泪痣上面,涣散的光芒渐渐拢紧,射出永不休止的恨。
是的,他就是这样极端的一个人,恨一个人永远的恨,爱一个人永远的爱,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人愿意停留在他身边长久,因为没有人受得了这样的他。
但是白泽是例外的,他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单纯。
所以他一直都不懂得为什么容恒看他的眼光总是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纵使这样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他的话,帮他做事。
“我要死了,不过依旧讨厌你。”容恒淡淡道。
他的血液里混合着母亲的血,他的生命是母亲衰败的身体换来的。这些年来,他所受的一切,只不过是为儿时创下的罪孽赎罪而已!
所以,这恨,永远没有止境!
而他的爱……缓缓转头,看着四处寻找军医的女人……容恒笑了,也永无止境!
“主人——”
听见这声嘶喊,若薇苍然转头,身体动弹不得,等缓过劲来,她飞扑到跟前,明明看不见啊,却能这么精准的找出他躺下的位置。
“容恒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起来,起来啊……你……你起来……起来……王八蛋,你起来,求你起来啊,不要闭上眼睛!求求你了……”若薇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越到后面越无力。老天,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的好朋友,求你不要带走他!
若薇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祈求着。
“求求你们,救救他,可不可以!救救他,容恒!”
白泽如梦初醒,急忙站起来向后方跑去,段微正在回帐篷的路上,却被一道人影挡住,白泽一脸凌然:“救我的主人!”
段微把玩着手里的银鞭,冷酷笑了下:“你的主人一心求死,何必再浪费药材?”
“他不想死的,救他!”白泽急切的回答道。
段微眼眸低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容恒。
他想要若薇一辈子记得他,自己何必阻止?有时候袖手旁观也是一种成
成全容恒的自私与决绝。
“我不会救他,如果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不是现在!”他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杀白泽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将事情弄糟糕。
尤其是在若薇面前,他不想杀人!
“来人,传军医!”所有人都诧异的朝发出这个号令的人看过去,那个人居然是夏桀!
悲伤过度的若薇也愣住了,夏桀竟然会出手救容恒?那可是他的死敌,但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所有的期盼都汇聚在夏桀身上。
军医很快来了,在容恒身边围了一圈。
原本要离开的段微忽然饶有兴致的转过身,望过来。
白泽狠狠的瞪了一眼段微,甩头跑回去。
“陛下,容王失血过多……”
夏桀面无表情:“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
“是!”
容恒被抬下去了,他的手紧紧攥着若薇手,怎么拽都拽不开!
若薇就蹲在床边上,什么话都不说,听着耳边小声的议论病情的声音,已经没有眼泪再流出来。
“你们出去吧!”若薇淡淡道。
御医们一愣,若薇轻轻抚摸着容恒冰凉的身体,都已经没有呼吸了,他们忙活什么呢?
刺进身体的剑拔了下来,就放在她手边。
“出去!夏桀,你也出去!”她冷冷道。
帐篷里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呼吸声,若薇缓缓的站起来,随心铃的颜色不断变换着,她紧紧闭着眼睛,小手罩在他的身上。
“随心铃,求你满足我的愿望,让所有的伤痛都消失!”
内心慌乱过度之后,便是惊人的冷静。
圣水之所以能令伤口瞬间愈合,是因为里面藏了这颗宝石,那么她现在是否可以利用这颗宝石令容恒起死回生呢?
“求你,让他所有的伤痛都消失,求你让他复原醒过来!”若薇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
掌心开始灼热,若薇倒抽一口气,但是下面的事她已经完全不能掌握了,身体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吸走。莫名巨大的力量汇聚在她掌心,那较弱的身体完全不能承受这样巨大的逆天神力。
若薇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掌心越来越烫。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因为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其他人都在帐篷外面等候,那昏暗的帐篷忽然闪过一团巨大的红光。
大家都震惊了,那光芒一闪而过。快的令人难以捕捉。
段微眯起眼睛,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悠然而生!
“糟糕!”该死的,她居然擅用随心铃!
帐篷被人粗鲁的扯开,眼前的一幕令大家止住了脚步!
原本满身是血,已经确定断气的容恒居然坐起来了,半撑着手臂,目光复杂的看着手边的人。
而若薇……娇小的身体半爬在容恒床边,一头乌丝盖在脸上。
夏桀呼吸一滞,三步并两步上前抱起她,柔软的身体毫无防备的被他抱在怀里。
“若薇,若薇……”大手使劲拍打着她的小脸,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容恒仿若半醉半醒一般,动作迟缓,眼神迷茫。耳边急切的呼喊声仿佛离他很远,胸口的地方很疼。
他伸手摸了一下,大吃一惊。
那深刻的剑伤居然复原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飞扑到夏桀身边,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夏桀双目泛红,狠狠瞪着他。
容恒眼底滑过一丝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
银鞭开路,夏桀手臂一痛,抱在怀里的人便不见了,再一看,人已经落在了段微怀里。
“段微——”
银眸一侧,杀气震天:“让开!现在只有我能救她!”
此话一出,再也不敢有人再靠近一步。并且很配合的让出一条路来。
段微三步并两步将若薇送到床上,拎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在帐篷里的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段微把脉。他们的目光贪婪而心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脸色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苍白?
容恒捏紧双拳,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眼睛一闭,以为自己要死了,再睁开眼睛却发现她躺在自己手边。
奕之厉邪站在最外面,看见容恒死而复生,眼底的惊诧更甚了,目光凝聚在若薇手腕上的随心铃,那原本不停变换颜色的铃铛如今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小声道!”段微怒喝。
“什……什么?”安敏不知所措的问道。
段微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全都出去,出去!”
意外的,这些人中龙凤居然一言不发的往后退,没有一点迟疑!
段微重新执起她的手腕,脸上面无表情,但内心却狂潮汹涌,该死的人,居然擅用随心铃的威力,她不知道这东西是逆天的么?
每一次逆天而为,损耗的都是主人的气力,她将一个濒临将死的人救活了,这要损耗多大的力气她不知道么?
若薇一直在昏睡,有呼吸,但是就是不醒。
段微每天晚上都去很远的地方采药,然后回来熬给她喝,白泽不记仇,巴巴的跟着段微东奔西走。
容恒没有几天便复原了,复原之后他变得安静,话也很少,每天站在若薇的帐篷前,看着大家跑进跑出,他却从未进去过!
夏桀跟离樱从挚友突然变成了陌生人,谁也没有理会谁。
从段微口中得知,若薇只是损耗了些气力,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才稍微安抚下大家的心。
但是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薇损耗太多精气,要想她快些醒过来,除了采补旁人的精气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采补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全军上下,段微只挑出两个人来,他们的气血数阴,跟若薇匹配。
但是这两个士兵没有内力,说不定采补到一半人就死过去了。
夏桀与容恒的血液不适合,安敏离樱也不行,最后的目标竟是奕之厉邪!
月圆如盘,狻猊蹲在沉睡的若薇身边,阴霾的双眼布满了复杂情绪。
以前他期待醒来,现在却害怕,因为不知道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心惊胆战的回忆着奕之厉邪的记忆,每每提及若薇,他都提心吊胆。
如今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只有呼吸却没有任何感觉的人。他心如绞痛!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半跪在若薇床边的奕之厉邪,大家都清楚的很,奕之厉邪与若薇除了当年合作过一段时间之外,两人根本毫无交集,而且若薇对奕之厉邪的映像很差,有时提到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但有时候,两人又好的跟什么一样。
尤其是现在,奕之厉邪居然答应了这个条件。
这能说是奇迹么?
“开始吧!”狻猊在若薇身边躺下,眼帘微垂,遮盖住了往日的桀骜阴沉。
另外两名士兵分别躺在若薇左手边。
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段微的动作。
银刃划过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棕树制成的管子流入一个小碟子里,然后段微将这些血液汇聚起来炼制出一颗赤红的丹药,喂若薇服下。
连续抽了三天的血,狻猊明显有些不支,军中所有贵重的药材都被送到这里来,那两位侍卫早已经面色苍白的昏死过去了。
容恒双眸紧紧锁在狻猊苍白的脸上。
安敏隐隐觉得狻猊脸色不对:“没事吧?”
狻猊支着脑袋,双眸半睁半闭,仿佛已经睡着了!
段微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缓缓道:“损耗过大,应该是睡着了!”
小女孩牵着自家的哈士奇走在林荫草地上,忽然,号称雪橇三傻的小哈像发了狂一样向前俯冲,小女孩险些抓不住它。
“奇奇,奇奇!”绳子被崩断了,小女孩吓了一跳:“奇奇,你给我回来!”
哈士奇冲入树丛,并欢快的叫着,小女孩皱着眉头跟过去,拨开树丛竟看见一个男子趴在草地上,他身上穿着流浪汉的衣服,又脏又臭,但是那个背影……
小女孩呼吸差点停止,连忙丢下断掉的绳子跑过去翻开那个人的身体,在看见那人脸的时候,泪,无声的留下!
狻猊!
若薇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总之为容恒疗伤之后,她整个人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