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若薇在水中央朝岸上的狻猊大喊。在喊的过程中,她下意识甩动手腕,想阻止那人的剑气伤到棱枕,可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随心铃居然……居然毫无反应。
一瞬间,若薇身体像被凝固在水中一般,怎么也移动不了,随心铃罢工了!
岸上,狻猊听见若薇的喊声,立刻转身,那薄如蝉翼的剑已经到了跟前,剑锋尚未触及皮肉,而寒意却已经笼罩全身。
若薇在水中央一点忙都帮不上,急的全身都冒火了,她一边继续甩动随心铃,一边焦急的观察岸上胶着的两人。
庆幸的是狻猊反应极快,猛一侧身躲过一劫,可是腰间却被那凌厉的剑气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沿着伤口溢出来,狻猊闷哼一声,立刻捂住腰侧,一双染血的眸子射向若薇:“还不快跑!”
“她跑不掉的!”持剑的白泽轻轻道,眼角的泪痣闪闪发亮,他眼中甚至连一丝杀气都没有。说完,他举剑向前准备取若薇性命,狻猊蹭的又窜上来,以拳化掌,猛的将那薄剑拍到一侧。白泽抽离利剑,睥睨着狻猊,轻轻吐出四个字:“多管闲事!”
他手腕一偏,剑锋侧向狻猊,呜得一声划过去。
“若薇,快跑,跑啊!”狻猊能说话的空档已经越来越少,因为白泽的剑锋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留有余地,而他却赤手空拳。
转眼间,狻猊已经跟那人交手数百招,两人极快的缠在一起,又极快的分开,若薇甚至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听见金属在空气中舞动,带出的呜呜呜声,还伴随着一股细细的炸裂声,那是剑气打在四周的树干上产生的声音。
若薇不知道自己的随心铃为何会突然失灵,她焦急地看着狻猊渐渐处于下风,他一边要拦住杀手,一边还要腾出时间看她,这让若薇感觉到对手确实很强大了,狻猊的武功如何,从她第一次与他交手就可以看出来,他的速度简直跟闪电一样,一下子就能将她从半空中拽下来,可现在狻猊不止一次的叫她快跑,这只能说明,狻猊已经没有信心能打败这个人…
如果再不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狻猊的累赘。
若薇心一横,足尖猛的在水底一蹬,身体哗啦一声跃向对岸,脚一接触到土地,若薇立刻奔跑,这里树丛太多,根本用不得轻功,只能用跑的。
黑漆漆的树林犹如一个漩涡,若薇无法分辨方向,只是一味的朝前冲,耳边的打斗声由远而近,想来是那杀手追上来了。
这个时候,她需要做的只有想办法从这荒芜的树林中跑出去,找到援兵前来救助,如果不这样,他们两个人只能死在杀手的剑下。
也不知道狻猊能不能撑住。
寒意伴着恐惧向她侵袭,若薇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狻猊无事,狻猊无事。
忽的,一股寒风从背后冲过来,刺得脊梁骨阵阵发寒,若薇急忙回头,只瞧见一道凌厉的银光朝自己心口扑来,若薇瞪大眼,手腕下意识的朝那人甩去,奇迹出现了,那原本不知为什么罢工的随心铃竟又重新工作了,只见一团妖冶的红光顷刻间从她手腕上射出去,纷纷打在那人的剑上,叮叮叮,泉水敲击山石的声音从那剑上传来,而那剑却只是在那人手上颤动一下,并未像其他兵器那样裂开。
随心铃再次工作了,有了能自保的东西,她已经不需要再逃。
眼前的杀手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袂飘飘,煞有风姿。
而若薇此时却有些狼狈,衣服被树枝划开,因为刚才泡在水里才上来,衣角还滴着水,头发散乱,紧贴在脸颊上。
两人反差如此之大。
“你到底是谁?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杀我?“若薇看着眼前这今年轻的男子,俊美的脸上一丝杀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刚才他与狻猊激烈的打斗,她甚至会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
“无极宫要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白泽眯起眼,注视着若薇手腕上不断变换颜色的铃铛。
无极宫?那是什么东西?
若薇豁然想起刚刚与此人交手的狻猊,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白泽抬头看了看天,觉得时间拖延的有些长了,这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举起剑,眼底平波无恙:“我送你上路!”
若薇看着他。
现在终于明白狻猊为何会那么残暴,段微为何会这么狠,因为很简单,不是说你不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惹你,有的时候,你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别人却并不想要你好过,面前这个杀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自问出山这么久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用真正的的罪过什么人,可是现在却已经有人买杀手来取她的性命。
这个世道,要想活下来,就必须在危险来临之前解决掉。而不是等危险来了才去想解决的办法!
若薇平复呼吸,回给他一抹冷笑:“谁送谁上路还不一定呢!”
“哦?”这个声音微微上扬,透着一股跃然。
他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狼狈的女子有能力从他剑下逃脱。而若薇却因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自信满满,果真印证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随心铃悦耳的声音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片紫色的花瓣由若薇手腕处倾泄出来,那花瓣越拢越多,颜色由浅变深,最后变得血红,映的若薇眼底一片火红。
四周的树丛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枯黄的树叶一层层扑卷,若薇借着随心铃的力量,肆意的操控着火焰,树叶被卷进来立刻化为灰烬。若薇眼中的光芒与燃烧的火焰相互交汇,看上去好像两团火嵌在眼窝里。
白泽眼底终于有了一丝颤动,那是吃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可是很快,他眼底的吃惊消弭下去,恢复到之前的淡然,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眼眸一暗,以雷霆之势朝若薇俯冲过去,寒剑一触碰到围绕在她四周的火炼立刻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平常的兵器根本进不了这个火圈,就算接近了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融化,可是这柄剑却异常的尖锐,直挺梃的刺过来,竟然没有丝毫的停顿,若薇倒抽一口气,尚不能明白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这一瞬间,她已经给了敌人有机可乘的空隙,眼看那夺人命的剑朝她刺来,而她再也躲不过去,眼前却一团红影闪过,狻猊已经挡在若薇身前。
长剑离若薇心口一寸之遥,若薇瞪大眼,看见一双手,一双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剑身,而他身上已经负伤,后背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腰侧更是血肉模糊,血浸透了他刚刚洗干净的衣袍,血沿着衣摆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白泽眼底没有动容,他眯起眼,正准备转动手中长剑,却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狻猊快放开!”若薇要死死得咬住唇才能强忍住不哭出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责无旁贷的保护过她,也从没有一个人为她伤的这么重……
就是这千钧一发一秒,若薇使出全身的力气从狻猊背后冲出了,用力翻起手腕,随心铃立刻颤动出一种迷人的声音,随着它节奏的不停变化,那声音像咒语一样将白泽包裹起来,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渐渐变得迷离,变得涣散。若薇一边晃一边叨念:“放下剑,放下剑!”
哐当,那剑从白泽手中脱离,插入泥土中。
若薇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抓起狻猊的手往回跑,狻猊受伤太重,跑的跌跌碰碰,而他的手却滑腻的不得了,若薇显些抓不住他,几次都脱离开来。
而被摄魂咒控制的白泽很快就清醒过来,他重新提起剑不紧不慢的追过去。
“他追上来了!”狻猊咬着牙道。
若薇心间漏跳一拍,想不到那个该死的杀手竟然这么快从摄魂咒中摆脱出来,这个人,真的可以跟段微一较高下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解决他!”狻猊忽然一转身抱着若薇猛的一跃,将她稳稳的放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
若薇大惊,狻猊已经身负重伤,如果再不救治,他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想找死么?”若薇一把拉住他,却触到了他掌心的伤口,那柄剑差点废了他的手,通红的肉翻卷开来,深可见骨。
这令狻猊意识到自己这样去跟人搏斗有些不妥。
“恩!”
只见他随意的撕开袖子,咬着一端将自己的手包扎起来,那动作又快又娴熟,根本不像一个处在深宫中的帝王会干的事。
忽然,狻猊敏锐的感觉有人靠近,狻猊猛的瞪大眼睛,眉眼中擦过一丝绝杀的戾气。
若薇陡然间感觉到狻猊身上的杀气,不由得微微绷紧身体,对上狻猊的眼,那里面寒气浓重,让四周的空气瞬间下降,如同寒冬。
而就在此时,树下传来树枝被踩踏断裂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却听的人骨头发冷。
不一会,白泽已经站在树下,右手持剑,剑尖掠地。
狻猊准备冲下去,却被若薇一把按住。
“你一年付我五万两黄金,这钱,我不是白拿的!”
说完,她翩然俯冲下去,白泽立刻提剑迎战。
半空中,若薇双腕交叉,颤动出一串串深红的花瓣,那花瓣如蛟龙般朝白泽席卷而去。
这一次若薇没有像刚才那样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个点,现在她将杀人的花瓣分散开来,不一会,那深红色花瓣如雨落下,若薇足尖一点,刚落地的身子如燕子一般再次窜上半空中。
随心铃无形无态,从天而降,使得白泽整个身体都被火红的花瓣包围着,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么轻松了,因为正面攻击他能分辨出薄弱,但这从天而降的杀人花瓣却飘渺不定,稍有山神,就会被其所伤。
剑气与铃声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若薇灵巧的像燕子一般,在白泽四周布满了红光,铃声不歇,每一下都是要人命的狠绝。
手腕翩飞,一道道红光卷着枯树叶叠加着袭向白泽。
白泽手中的剑舞的密不透风,却一时间抵不过若薇这拼命的玩法。周身的衣服被花瓣擦过,立刻变成一团焦黑。
若薇趁机,扬起一掌击过去,白泽眼眸一缩,连忙抽手格挡,双掌抨击,四周的树叶草木顷刻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吹的到处飞散。
“若薇……”狻猊在树上失措的大喊。
白泽因为分神抵抗若薇偷袭,而无心顾及身边能取人性命的透明花瓣,可当他一接触到若薇的掌心时就知道上当了。
若薇一点内力的都没有,而他却用了十成力来抵抗,从而无法分心抵抗四周侵袭的花瓣,若薇被震飞出去,而白泽则被那些花瓣层层击打,无数的花瓣侵入他的身体,犹如利剑般将他贯穿。
白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被灼伤的痕迹如此明显,那疼痛是如此的清晰……
他再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会一下子爆发这令人惊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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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看着纪云一会回来一会出去,忙的不亦乐乎,而此刻,在他身后的大帐内,正在上演一场父子大战。
“我要娘亲,你把娘亲还给我!”果果拽着夏桀的领口使劲扯,夏桀纹丝不动的任他扯,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公文。
“臭夏桀,烂夏桀,你还我娘亲,你还我娘亲!”果果见这么扯没什么意思,立刻爬上夏桀坐的椅子,小手圈着他的脖子使劲的勒。
夏桀终于有了反映,他冷声:“夏桀是你叫的?”
“臭夏桀,你不给我娘亲,我天天这么叫你,夏桀,夏桀,夏桀……”
“夏凌轩!”夏桀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公文拍在桌子上,回头瞪着儿子。
“我不叫夏凌轩,我叫果果,我叫安果果!”
“……你才认识你娘亲几天就换名换姓了?”夏桀一把将果果从背后捞出来,按在怀里端详。
果果躺在夏桀怀里,蹬掉鞋子,将小脚翘着使劲的踹夏桀的脸,一边踹一边恶狠狠的叫:“你管我,你管我跟娘亲认识几天,如果今天你不把娘亲带回来,我就天天这么烦你!”
夏桀来回左右的躲闪着果果的无影脚,冷不丁被踹到一脚也是正常,可就在夏桀将果果的反抗不当一回事的时候,他的心口豁然涌来一阵撕扯的疼痛,痛的他闷哼一声,那疼痛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清晰熟悉……
夏桀整个人伏在桌子上,痛苦的喘息着。果果连忙滑下他的膝盖,脸色惊魂不定:“父王,父王你怎么了?”
他刚才一直踹他的脸,没有踹胸口啊!
伏在案子上的夏桀猛的抬起脸,双手屈起仿佛在压抑什么。
他的心悸又犯了么?
这时,斐野在外面说话:“陛下,奕国的纪将军有事求见陛下!”
夏桀按住桌子,抬手抚摸了下果果的脑袋:“叫他进来!”
果果见夏桀没事了,小嘴轻轻一厥:“父王你真阴险!”
等纪云进来的时候,夏桀已经恢复到正常,果果在一边乖巧的玩自己的,纪云一见到夏桀立刻单膝跪地。
夏桀见状,脸色有片刻的惊讶:“纪云将军为何行此大礼?”
五国并驾齐驱统治着整个中原,但是各国与各国之间的朝臣却不会轻易跪拜他国帝王,而纪云是奕之厉邪身边的得意爱将,以他的身份地位更不会屈膝于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纪云猛一抬头,眼底血丝乍现:“夏王,纪云恳求您出兵找寻我家陛下!”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纪云又怎会将奕之厉邪失踪的事说给夏桀听呢?如果若薇在起码他还有个人商量,现在连若薇都一去不复返了,这怎叫他不担心?没有办法,他才会前来寻求夏桀的帮助,想借他的力量去寻找奕之厉邪。
奕之厉邪失踪了?
夏桀眯起眼:“奕王身边不是还有位无所不能的军师么?为何不求她帮忙?”
纪云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眼底沉痛:“不瞒夏王,若薇也不见了!”
这四周都是茂密的丛林,猛兽群集,若是单身一人,极可能凶多吉少。
搁置在桌上的手豁然收紧,夏桀猛站起来:“若薇也不见了?”
果果一听到若薇两个字,两只耳朵嗖的竖起来,细听他们的谈话。
“是的,她本是去找陛下,可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