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力道足,肥肉成了攻击性武器,下手最爱往男子要害处使。每次出招之后还要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大殿上清风呼呼,烛火熊熊,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上比试的两个男人,一个如熊,一个如猴,几十招过去,依旧看不出胜负。
这不是在比试,是在搏命!沈懿之担忧看着卢勇。
“不用担心,卢勇会赢。”德妃整个心思好像并不在比试上,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沈懿之不知她为何这般确定,事实上正如德妃所言,赵然的喘气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落败之时,旁边冲出一道身影,紧紧护住倒在地上大声喘气的九王爷。姿态是标准母鸡护住小鸡,只是她实在太娇小,看起委实有些可笑,卢勇的落下的刀生生收住。
“王爷,王爷,都是妾身不好 ,如果不是妾身冲出来误了王爷,王爷。”那女子命妇朝服打扮,看起来衣不胜体,娇娇弱弱,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说出的话却让人翻白眼,这是当在场的人是瞎的,明明是九王爷输了。
人群中一阵喧嚣声,有个调笑声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张侧妃,九王爷神勇过人,不过是床榻上吧。”
此人丹凤大眼,长身玉立,白衣翩然,手执纸扇,说不出风流潇洒,大庭广众说着玩笑话偏用正经不过的语气。
他是樊永泰,太后侄子,贵妃长兄。人称二少,九王爷的死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卡死了。
☆、68百日宴(下)
这本是男人间笑话;太后宫妃命妇都在场合;实则失仪。不过上首的贵人都没说话,妇人羞红了脸;皆不能言。男人们眼里是笑意。
沈懿之被一惊一吓,险些岔气;这樊二少真真是胆大啊。
从地上起身的赵然闻言一顿;笑声带着尖嘎,“樊国舅果然名不虚传,真真好风度!”嘲讽的话说到这里,他大手一挥;染血的刀尖直指沈懿之,轻蔑道:“国之将覆;必有妖孽,本王不能上沙场杀敌,也要为八哥清君侧。不祥之人,天煞孤星,皇兄被俘,皇子病从娘胎,沈安之护驾不力,沈朝宗有窃国之心!她就是个祸国的妖孽!”世人对命数之说还是很信的,动漫里面有个柯南,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沈懿之这个穿越女,还真没主动挑起过啥事,说她是妲己褒姒过奖了。不过沈懿之并不在乎,这种话是得道高僧说出来可信度高。这时候由出自赵然之口,众人都半信半疑。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各地散布谣言,众口铄金,沈懿之就是再澄清也澄清不了。从皇上出事到百岁宴,堪堪只有三天,沈懿之先发制人!赵然措手不及!
处理公关危机第一条,以最快的速度在最大的场合澄清!要在谣言还未生根的时候掐断!此刻不就是最好的时机。沈懿之一直暗暗看着赵然,发现自张烟出现以后,他说话就咄咄逼人,简直像换了芯子。这番话与其是说出来,倒不如说是喊出来。
“此女颜色不过如此,九王爷如此爱护。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鸳鸯啊。”她开口笑道。
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张烟缩了缩身子,努力把自己藏在赵然肥硕的身子后面。
九王爷呆呆看着沈懿之,眉头皱起,以为她是想逃避话题。厉声道:“不必趁妇人口舌之利,今日我就要为皇兄清君侧。”
“九王爷也知道口舌之利是妇人之言,本位还以为九王爷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呢,怎的,养于妇人之手,便行事也类妇人了吗。”沈懿之回头看了一眼奶妈手中睡梦中的昭女,缓缓开口,说话声中带着威严和认真:“你只会听信身边这个妇人之言。”
自始至终,沈懿之连正眼也不曾瞟向她,张烟却觉得自己卑微如地上的尘泥。她是先皇为赵然挑的正妃,只是一个普通世家的嫡女,野心却很大。却没想到太后一道懿旨贬为侧妃,让她方寸大乱,行事不计后果。
九王爷看见自己的女人眼泪汪汪望着自己,不由得怜心大起,他握着她的手,开口了:“张氏是本王的王妃,并不是寻常的妇人。”
底下一众唏嘘之声!
上首一道稳重的声音传来,微微带着惊讶,“母后,臣妾记得赵然的王妃是西夏郡主,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她呢。”这是贵妃樊梧桐,正和太后说话呢。
“然儿,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张氏品行不端,不孝不敬。哀家念其是先帝所挑,故贬侧妃。另立了端敏贤良的西夏郡主为正妃,这个媳妇是你母妃亲自选的。当众宠妾灭妻,真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把张氏拖下去。”
这番话说的有情有理,辩驳不得,张烟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太后要发作自己,她暗暗祈祷再拖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能脱困了。可惜并不能如人所愿,侍卫将她拖死狗一般拽了下去。
沈懿之正安安静静的看戏,见张氏已经去领了盒饭。淡淡问道:“九王爷自出生起,李太妃久病不起,几个奶妈相继出了意外身故。本位瞧着九王爷也是个天煞孤星,连皇兄也被牵连。”
李太妃的病是怎么回事,都是为了儿子能活下来,奶妈身故,更是不放心先帝的安排。这些话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沈懿之把他说自己是灾星的理论再往回敬过去而已。
赵然眼睛一瞪,一时之间找不到词来反驳。
“微臣有话要说,请太后娘娘恩准。”蔡太师拄着龙头拐杖出列朝太后行礼道。他历经三朝,德高望重,世人尊崇,赵然此刻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得休口。
太后自然不会驳蔡太师,还命人搀着他坐下。
“圣德十九年,微臣和沈大人伴驾圣上在庆都与燕国签了国,沈夫人和沈二姑娘因奸人谣言所害,先帝大赞沈夫人高义,追封沈夫人为一品镇国夫人。沈将军少时投笔从戎,道不破燕国不还家,从未吃过败仗。为了救护陛下,自愿被俘。宸妃娘娘为大周诞下皇子帝姬,大周从此后继有人。沈家一门忠烈,功在千秋,老夫不才,愿保沈家。” 老太师越说越激动,枯木手指比划着,身旁的险些扶不住。
赵然一张脸气成猪肝色,还不能反驳。
沈懿之闻言红了眼圈,她们母子能得到众人的拥护和爱戴,并不是靠她所谓的现代人智慧得到了古人的认可,沈家为大周付出了血泪代价。这般累累巨功却是她们母子消受了。民心在他们这一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还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在场的人喧嚣一片,嗡嗡响起,沈朝宗未发一言。
突然“突突”连着几声响声,漆黑的夜空开出了绚烂的焰火,有眼尖的人看到夜空中飘荡着滚滚浓烟。
赵然笑了,肥胖的脸上笑的看不见眉毛眼睛,他盯着老太师,一字一句道:“妖孽祸国啊,老太师,现在京城内混进了鞑子,您保的好沈家,正是他们通敌卖国,骗了天下,还赚了名声!”
这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师出有名了。老太师哈哈大笑,他走到赵然面前,拍了拍了他肩膀,道:“老夫这一生,对先帝最有愧的一件事就没有教好九王爷,王爷不喜规矩,不耐说教,顽劣不堪,一意孤行。今次,就让微臣再为王爷说一次吧。”
德妃一把拖起沈懿之,喝道:“跟我走。”
寂静的夜空中远远听到宫外的嘈杂人声,这是打起来了。
紫宸殿内乱作一团,大家都穿着朝服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御林军守着出口。九王爷早就没了身影,老太师倒在血泊中。
沈懿之慌乱中几眼也没找到沈大人,被德妃拖着直转齐下,在一个岔道口停下。
“你在这里,别动,等我来找你。”德妃不等她回话,把人塞进密道,又催促太后贵妃快点。
沈懿之借着密道摇晃的烛火看见德妃早就脱掉了那身碍事的朝服和肚子里东西。她定了定神,在门口把妃嫔和一些跟着来的命妇接进来。却没看到沈夫人,她心里一紧,就怕出事,拉着就要走的德妃,哀求道:“求你帮我母亲找过吧,我怕她出事。”
“就你事多,行了,你在这里守着他们,里面有吃的和水,过两天就没事了。”德妃点点头,奔了出去。
沈懿之镇定的拢了拢衣服,将密道打量一番,看起来像个祠堂,里面排满了先人排位,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牌位。。。。”天黑灯暗,实在看不清楚。
太后躺在唯一的榻上喘气,没好气道:“这是赵家祖宗牌位,先帝的也在这里,会保佑大周的。”
密室里的小声的抽泣说话声没了,空气中呈现死寂。这些妃嫔夫人们家眷都在京城,她们能躲着这里,家人恐怕凶多吉少。
一夜无语。
翌日大家是被巨大的撞门声吵醒的,沈懿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隔着石门的小孔看到了血淋淋的德妃。
她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开了一道石门,德妃将一个人推了进来,转身又走了。
轻轻拨开覆面的银丝,露出一张憔悴面容,沈懿之仔细检查了下,没有受伤,只是昏厥了过去。昏过去也很不安稳,梦里惊醒了过来,她睁眼看见沈懿之,紧紧把她搂着怀里,“如儿,别怕,娘在这里。”
这是原身的母亲沈夫人,两人委实只见过一面,危难让两人相通的心架上桥梁。
沈懿之贴在瘦弱的母亲怀里,委屈,害怕,担忧,所以的负面情绪通通如洪水般冲出了理智的关口,浑身抽搐,眼泪倾注。
女儿如此凄凉的神态,让性情柔弱的沈夫人生出孤勇,想要护着怀里的孩子。
“别哭了,没事,娘在这里,我苦命的如儿。”
哭到最后,沈懿之只觉得这个怀抱太温暖,舍不得离开。难怪都说自己生了孩子才能体会父母的辛苦,她有了琛儿昭女,更觉得父母亲不易。虽和沈夫人相处不多,母子天性,不可断绝。
沈懿之一直在抖,沈夫人一遍一遍顺着女儿的背耐烦柔声哄道:“如儿,不怕,娘在这里。”
就连一旁红了眼圈的冬虫想要接手,也被沈夫人制止。
许久以后,沈懿之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她紧紧拽住沈夫人手,很多话想要说起,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娘,你头上好多白头发啊。”
沈夫人柔柔一笑,声音有些嘶哑,“娘老了,头发全白了。”
两人都有默契的选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不想再给对方增加负担。
“娘老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乖巧懂事。你啊,从小就不爱说话,脾气也好,不像姐姐,太傲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妇人太要强,吃亏还是自己。你姐姐这辈子啊,命苦。”
沈懿之知道沈夫人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经常把自己认为是她女儿,其实她亲生女儿四岁就过世了。但是不想伤害一个慈母的心,她点点头,听沈夫人讲过去的事。
中午时分,密室隔音极好,外面的声音都传不进来,大家在沉默中等待,在等待中消沉。
沈懿之看着累极昏睡过去的沈夫人,轻轻拭了她眼角的泪痕。耳边又响起她的话:“如儿,我刚刚看见你姐姐懿之了,虽然十多年过去了,我不会认错的,她手腕上有颗红痣,可是她不认的我了,我是二娘啊。老天有眼,你大娘的血脉还在人世呢,我真是欢喜坏了。”
沈夫人喊她懿如,说她是妹妹,还说早已死去多年的姐姐还在人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69狗急跳墙
赵然狗急跳墙;他早已经等不及坐上龙椅!
京城的大街小巷浓烟滚滚;有一小股燕国打扮的队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九王府的私兵和京兆尹手下的左冯翊并右扶风率领的护城卫将京城围了起来;城门封锁,不准进出;天上任何鸟类都被射杀;街上任何可疑人物都被当场处决,美名其曰为清君侧,捉弄鞑子。
蔡家,樊家;李家等世家首当其冲,以叛国罪被攻破;幸而各家早就收到风声,待护城卫冲进来的时候只见满院狼藉,不见人影。不过其他世家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他们在京城的府邸第一时间被攻破。
赵然趾高气扬御马急奔,他身上染了血的已经发黑,一夜厮杀,双目通红,见血亢奋。身后跟的左冯翊张虚手中长缨枪扎了个披头撒发的物事,他哈哈大笑道:“王爷,张离的人头果然能鼓舞士气!”
“杀的好,管他天王老子,我们遇佛杀佛,遇神弑神。”赵然尖噶的笑声如利刃一般刺在在场的人心上。左冯翊张虚乃是张烟之兄长,一举斩下京兆尹的头一路杀到了宫门口。
赵然策马登上高台,振臂一呼,高喊道:“兄弟们,都随本王去皇宫清君侧,成就千秋功业!!!杀杀杀!”
人群分成两队,一队随着赵然往晨晖门方向去,由张虚带领护城卫攻打丽泽门。
高高的宫墙上自有御林军的箭矢伺候他们,已经杀红眼了人群如潮水一般拍打着宫门,只要他们一靠近,宫墙上就有太监往下倒石灰水,底下嗷嗷大叫倒了一片,人马均有损伤。赵然挥手让进攻的队伍退到百米开外,一拔架着云梯继续进攻,一拔朝城墙上射箭。
在城墙上督战的卢勇一声令下:“杀!”两排城墙上利剑铺天盖地往下射去。
一时之间,灭了私兵如焰的气势。
御林军训练有素,可毕竟人数有限,开头占尽了先机,后头体力武力大不如从前。赵然显然懂的这一优势,他让私兵轮流交战,不断有暴民涌进叛乱的队伍,大街小巷有人散布鞑子入京的谣言。
这是十六日午时,德妃将形势告诉尚在密室的沈懿之。
“让乌衣队去守宫门!”只有沈懿之才能命令这支皇朝死卫,她冷冷一笑,“擒贼先擒王,让乌衣队将赵然捉了,这群乌合之众自然就散了。”
德妃点点头,出声道:“援兵正在路上,不出意外,今晚能赶到。”只是迟到一日,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跟你一起去城墙督战。”沈懿之实在不想在密室里等消息了。
一夜厮杀,德妃如此爱洁的人身上也找不到干净的地方,那双眼睛依旧如寒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