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的分位毕竟是要上玉牒的,是件极慎重的事,您这么冷不丁的就提了出来,蕙儿也没个准备,您也知道,这种事蕙儿是头次,没经验,要不,等明儿个午您过来时,再一同商量商量,行吗?”
胤祺听着福蕙话里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继续喝茶。
福蕙见胤祺没有不高兴,脑子里便飞速转动,这一出明天该怎么演,不一会便大致有了雏形,心里不觉有些开心,抿着嘴笑,眼角一挑,伸出青葱般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在胤祺手背上划圈圈,哑声道:“爷,今儿在这歇吗?”
胤祺反手抓住她调皮的手指,眼里露出点点笑意,放下茶杯,一把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自从福蕙想通后,在与胤祺两人独处时,就会放下端庄稳重的架子,尽量表现温情小意、风情万种,到也起到不小的作用,胤祺除了有时歇在瓜尔佳氏房里,大部分都在她这过夜,其他房很少去了,当然,这新婚期也还没过,胤祺多少也有卖嫡福晋面子的成分在,不管怎么都好,人留的次数多了,那怀孕的机会自然就会多了。
翌日,近午时的时候,福蕙端坐着等胤祺过来,她早让人放出消息去,说胤祺要和她谈晋分位的事,她就等着鱼上钩了,还特意吩咐了底下丫鬟,不管谁来了,都别通报,直接放进来。
胤祺如约而来,用了午饭后,便坐下聊起话,福蕙亲手接了丫鬟递上的茶,同时也接到了丫鬟的眼色,知道鱼儿游过来了,之后笑着转身端了茶给胤祺,柔声说道:“今儿妾身仔细想了想,瓜尔佳庶福晋如今刚怀身子,这胎像还不是很稳,如这时候晋分位,又是册封又是谢恩的,怕是太操劳,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况且……”
福蕙特意顿了顿,撇了眼巧玉,看见她点了下头,便心领神会了,接着道:“况且,这府里,有孩子的还有两位庶福晋,您看,是不是该先晋了前头这两位呢,毕竟两位姐姐诞育皇家子嗣也是有功劳的,尤其是刘佳庶福晋,还为您生下长子。”
胤祺瞧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正想开口,福蕙忙截了话,说道:“爷,您可别生气,蕙儿知道您疼瓜尔佳庶福晋,您不知道,蕙儿心里也是极疼她的,要不,等瓜尔佳庶福晋产下孩儿,养好身子,再一同办这晋位的事?”
胤祺也听得出福蕙的话有理,不管他心里更偏袒谁,可分位的事,也确实不能太亏待其他人,尤其是刘佳氏,只是他没想到福蕙这么识大体,能提醒他要不偏不倚,心里不免高兴,正想说几句夸赞的话,突地听到外间传来声音。
“给两位庶福晋请安。”巧琴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时间掐地恰恰好,刚好截在胤祺表态之前,而且外面两位该听的话也都听全了,福蕙很是满意,于是忙高声道:“巧琴,快请两位庶福晋进来。”
刘佳氏、白佳氏一同走了进来,纷纷上前行了礼,福蕙请了她们一同坐下。
“你们过来有事?”胤祺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弘升昨日写了副字,妾身看着极好,想着请贝勒爷过去瞧瞧。”刘佳氏脑子到转得快,有儿子就是好,邀宠邀分位都有借口,白佳氏就没这种便利了。
“真的,看我这做额娘的,糊里糊涂得都不知道自家儿子这么出息了,爷,妾身也想瞧瞧,要不明日让弘升过来,亲自给你写副字,要真是好的话,我这做额娘的一定好好赏他。”福蕙可不会给刘佳氏这个机会。
胤祺听到儿子能写一手好字了,很是欣慰,“明日让弘升过来,我亲自瞧瞧。”
刘佳氏也无法,只能应承下来,瞧着人有些蔫了下来,可福蕙还没完呢,接着说道:“提起礼物,妾身到想到一事,今儿都初十了,再过几日七贝勒就要大婚了,下月八贝勒也得大婚,这府里定要送礼过去,贝勒爷,您瞧,送什么礼过去好呢?”
话刚落下,忙又笑道:“妾身自知经验浅,两位庶福晋进府时日已久,还望两位姐姐帮衬着参详参详,免得我闹出什么笑话。”
胤祺听了,转头看了眼刘佳氏、白佳氏,点头道:“这事,你们一处商量商量,总之千万别失了贝勒府的体面。”
刘佳氏脸色略有些难看,与白佳氏一同点头应承了下来,福蕙笑着再道:“要不,等我们合计好了,拟份单子给贝勒爷您过目,您要是瞧着好,那就这么送过去,要是不好,那就再另选,您看可好?”
“嗯,那就这么办吧。”
这事商量妥了,刘佳氏再没什么话好说,便起身告辞了,白佳氏见晋分位的事没人再提,也就一同辞了出去。胤祺坐不了一会也跟着起身去了外院。
巧玉看着胤祺出了院,忙忙地到福蕙跟前伺候,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轻声道:“福晋,奴婢不解,贝勒爷都没提给刘佳氏她们晋分位,您怎么反而帮着她们啊。”
福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半晌道:“我自有用意。”巧玉见福蕙合上了眸子,也就闭了嘴,只管伺候着,再不说话。
她不想让底下人太清楚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跟巧玉挑明,其实她用的这招,就是要告诉刘佳氏她们,这府里真正受宠的是瓜尔佳氏,要争宠矛头别指错方向,而且,她们晋分位的事捏在她这个嫡福晋手里,要不要升,什么时候升全都由她这个嫡福晋拿捏,再用选七贝勒、八贝勒大婚贺礼的事将刘佳氏拖下水,看她还敢不敢将账册什么的藏着掖着。
福蕙出了手,之后便等着刘佳氏乖乖将账册和库房钥匙送上。可是,福蕙还是低估了刘佳氏的胆量,时间过去了三天,刘佳氏还是没有动静,再这么拖下去,七贝勒大婚的贺礼可就要跳票了,难道真要她从她嫁妆和大婚贺礼中挑选嘛,不是她心疼,而是让别的阿哥府里知道,只怕会笑话他们潦倒,连份贺礼都要动用到嫡福晋的嫁妆,真真是丢死人了。
福蕙有些等不住了,刘佳氏再不吐出来,她就去胤祺面前挑明了,也不用顾往后是不是要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直接撕破脸,看吃亏的是谁。
正当福蕙左等右等之时,刘佳氏没有逼出来,到是蹦出另一个人来,那人就是胡氏。
☆、诡计(二更)
这日一早,福蕙刚刚用了早饭,胡氏便骂骂咧咧地冲进房来,后面还跟着她的贴身丫鬟桃花,也一样满脸怒气地拖着一个小丫鬟,进房后,便大力将小丫鬟推倒在地上。
福蕙蹙了蹙眉头,这唱的又是哪出,胡氏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愈发见涨了,她打从心里厌烦她。
“福晋,你可要主持公道,有人指使底下奴婢做出偷盗的事,真够不要脸的,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胡氏那尖锐的嗓子加上特意提高的音量,让福蕙觉得双耳嗡嗡直响,真心受不了。
“喊什么喊,有话好好说,又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吗?”福蕙冷着脸说了番话。
胡氏被福蕙噎了这么一下,再不敢用那声音刺人耳朵了,站在一旁闭了嘴。福蕙转眼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小丫鬟,瞧着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这小丫鬟是格格刘氏身边的丫鬟,只见小丫鬟全身蜷起,瑟瑟发抖,怀里紧抱着一只蓝布包袱。
福蕙没问什么话,收回目光,转头说道:“巧琴,去请刘格格过来。”巧琴接了差遣,出房而去。
胡氏见福蕙差了人去,马上便又翘起嘴角,脸现得意说了起来,“福晋,您有什么话也可以问妾身,今早妾身亲眼看着这小丫头片子拎着个包袱偷偷摸摸的出了房,妾身一瞧她这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猜着准没好事,便和桃花一同跟了过去,您猜怎么着?”胡氏绘声绘色说来,真是越说越起劲,还不忘和福蕙互动一下,福蕙只是淡淡看着她,没说话。
胡氏见福蕙没有搭话的意思,精神头一下子又跌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道:“妾身一路跟着,瞧着这小丫头到了后院,打开后门想把这包袱交给个男人,这可怎么得了,妾身一急,就叫嚷起来,到把那男人吓得逃走了,这丫头就当场给逮着了,那包袱妾身瞧过了,足足有三百两银子,您说,这不是偷的,到哪弄来这么些银两。”
胡氏一口气将这事的前因后果全道了出来,福蕙面上没显出什么,只是淡淡地喝着茶,这事不是件小事,她也不能听胡氏一面之词,总得等正主过来问了才好判断。
巧琴很快将刘氏给请来了,刘氏一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丫鬟,脸刷得一下变了色,愣愣呆在原地,话都忘了说。
胡氏这下还不趁机发作,用力冷哼了一声,便噼里啪啦嚷起来:“小贱人,真真不要脸,居然敢偷银子贴男人,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胡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刘氏双腿发软,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啪啦啪啦直掉下来,嘴里直喊:“冤枉啊,福晋,妾身冤枉。”
“你还有脸喊冤,凭你哪来三百两,就算扒了你的皮,也拿不出这些银子,你还敢说不是偷的。”胡氏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何况她还觉得这次是人赃俱获,哪肯轻易饶人。
“没有啊,福晋,妾身真的没有偷啊。”刘氏被胡氏这么一逼迫,更加咿咿呜呜哭个没完起来。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看你能狡辩到几时……”胡氏还待再叫骂起来,福蕙将茶杯重重扣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府里还有主子呢。”福蕙冷冷地说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事轮不到胡氏管,她也没权对刘氏呼呼喝喝。
福蕙冷着脸说话的样子,到有几分严厉,胡氏再不敢放肆,退到一旁闭了嘴,此时,房里一片寂静,只余刘氏轻微的呜咽之声。
“那银子是哪来的?那男人又是谁?这银子拿出去是要做什么用的?”福蕙对着刘氏将问题的重点全点到了。
刘氏抽泣着抹掉眼泪,怯声道:“银子是从账房支的,那人是妾身的表哥,这银子是……是拿出去给家里还债的。”
“尽瞎说,年前我就瞧见过你那丫鬟偷拿东西出去过,只是那会没逮到,你哪有这面子一次次找账房支银子,摆明是偷的。”胡氏忍不住又插嘴。
“那次也是账房支的,真的。”刘氏也急了,忙争辩起来。
账房……
福蕙皱了皱眉头,账房支出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个人知会一声吧,这事恐怕还有内情,她不能就这么把人给发落了。
抬眼见着胡氏又想嚷嚷,用力瞪了她一眼,见着她把话给吞了下去,才说道:“这不是件小事,刘格格和胡格格先回去吧,等迟些贝勒爷回府,盘问清楚了再发落不迟。”
胡氏的嘴嗫嚅了一番,终是没敢把话说出来,狠狠剜了眼刘氏,蹬着花盘底扭腰出去了,刘氏也站起身来,福蕙示意将那丫鬟先押着,她无法,只能独自退了出去。
刘佳氏那边没摆平,这边又出了桩这么大的事,还牵涉到账房,福蕙一时不知到底是好是坏,颇有些头痛。
然而,福蕙头痛不了多久,还未等到贝勒爷回府,便有人求见了,把人召进来一瞧,全都是账房的人,捧着一摞摞账册,外带几串钥匙,全呈了上来。
福蕙掠了一眼,里面没有梁泰,也就没说什么,让人把东西放下,便遣退了。
看来刘佳氏还是个识时务的,没有与她硬碰,这府里的经济权终于被她握在手里了。
福蕙略略翻了翻账册,大致确定是府里的核心账册,便放下心来。到了午饭上,胤祺进了院,来到她房里用饭,刚用完饭,她还没来得及将刘氏的事禀报,胡氏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胡氏来了之后,又是绘声绘色地把早上的事述说了一遍,胤祺听了不禁皱眉,让人把刘氏再次叫了过来,刘氏一进房,便是跪下解释,和早上的话一模一样。
原以为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胡氏打蛇随棍上,满脸嫌弃地说道:“贝勒爷,妾身一早就觉得刘氏是在狡辩,奈何苦无证据,于是妾身早上出了福晋这后,便遣了人去打听了,您道怎么,让妾身打听到,刘氏和她那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打小是订了亲的,只是后来刘氏的爹娘瞧不上她表哥了,想攀高枝便将她送进了咱们府里,可这刘氏却一直没和她表哥断了来往,一听说表哥染了赌瘾,欠下好多赌债,就偷了府里的钱,拿去给她表哥还赌债。”
“没有,贝勒爷,妾身没有偷银子,我和表哥是清白的,真的,贝勒爷一定要相信妾身。”刘氏吓得脸色惨白,已经急得慌不择言。
福蕙偷眼瞧了下胤祺,他脸色阴沉,这么一顶疑似绿帽子扣了下来,是个男人怕都不能释怀。
房里沉静了一会,胤祺说话了,“去叫梁泰过来。”梁泰很快便来到了胤祺跟前,行了礼立于一旁。
“梁泰,你是否有支银子给格格刘氏?”胤祺直话直说,直接便问了梁泰。
“回贝勒爷,刘氏确实在年前和三月中旬向账房支取过银两,一次两百两,一次三百两,卑职只是按主子吩咐行事。”梁泰仍旧是这般,不卑不亢地回话。
“主子?是哪位主子?”胤祺颇有些动怒了,他府里出了这档子事,还不是第一次,他却完全蒙在骨子里。
“回贝勒爷,那会府里是由瓜尔佳庶福晋在管账。”梁泰也没说是哪位主子,直接便说了由谁管账,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胤祺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没说话。
福蕙这会终于明白了,这刘佳氏好厉害,她打听过,早几年府里是刘佳氏在管账,等她生了两个孩子,便渐渐被瓜尔佳氏以照顾孩子繁忙的由头,将管家之权夺了过去,不过,那会瓜尔佳氏管账怕也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和她一样,主要的事项还是捏在刘佳氏手里,刘氏支银子的事刘佳氏又怎会不知情,暗地里使了一招隔山打牛,用刘氏将瓜尔佳氏拖下水,就算动不了根本最起码也惹了一身骚,也算这账册和钥匙没有白白交出来,还好,胡氏嚷嚷了年前就见着过一次,不然,怕是连自己都要殃及池鱼。
☆、新人
福蕙总算是真正见识到内宅里的勾心斗角了,不过她也没那么仁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