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双方这样对峙下去,明洛藏得再深被挖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明洛再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十几只蜘蛛。
虽然蜘蛛个个是血债一箩筐只等着坐一万年牢房的坏蛋,但我是不大赞同私怨报复。最大的问题是那些维护治安的人民公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拿了人民的税收还敢不作为任由犯罪份子流窜在社会上。
这不是逼着良好公民自己拿起屠刀解决,我还是觉得坏人也要先经过正规的司法程序审讯,才能送入监狱里。
我真的宁愿最后是吃公家饭的警察来抓我,也不想因别人的私怨而死的不明不白。兰斯你混什么黑道,这下连一起坐牢都是奢求,我们最后都被你的仇家砍死算了,你到底给我……欠了多少债?
揪下两根长发后我才叹气平和心态,慢慢喝起水。算了,我老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年轻人想去怎么闹就闹吧,要死还是要活我这个骨质疏松症的老家伙也没力气摆平。我说穿了就是一路人,别对路人有过高的要求,她改变不了世界。
喝完东西还是偷偷回明洛那边看看,我总有点担心他。
将空杯子搁回桌上,我将车票塞会口袋里。整个人疲得可以,熬过夜后身体总会有一段时间恢复不到正常的状态。我揉揉眼,担心睡眠不足加晒太久的太阳会产生晕眩感。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转身要离开,脚踏出去半步又没有任何滞碍地收回来。我快速而无声坐回座位,手一扫将双折的白色冷饮单翻开竖起,整张脸几乎是埋到单子里去跟那些可爱的冰淇淋冰咖啡什么的相亲相爱。
他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这是什么缘分?不,我突然觉得友鑫其实就是个乡下地方,从村头走到村尾不过十分钟,所以认识的人你挪两步就能看到两拨。
比起小杰,这两个家伙更难打发。
玛琪披散着过肩的紫色长发,穿着红色长袖衫,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跟一身休闲装扮的信长走过来。
他们并肩近得亲昵地走到我身后,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就走过去。
我僵直身体死抓着遮脸的饮料单,感觉到他们渐离渐远。悄悄地抬起头露出两只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见那两只蜘蛛直接走到广场中央的遮阳伞圆桌边坐下,像两个来正常消费的人叫了一些饮料,然后相处良好地低声聊天。
那气氛真是和谐到……诡异。
我松了一口气,离得这么远应该不会发现。在这种时候看到他们我会很心虚,我刚才还在想要把把他们一股脑关到监狱里的种种可能性。原谅我,我就是贼心不改,虽然不能背叛旅团,但偶尔自娱自乐想想也可以吧。
越想越是冷汗直往下淌,桌前多了一杯干净的凉水,突然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当然知道我最喜欢的饮料就是水。那种让人背脊发毛的熟悉感,想催眠自己他只是路人甲都很难。
蜘蛛携伴一起出来喝果汁?整个友鑫地下城都在追杀你们,这么嚣张地乱走会被雷劈的,团长大人。
“米露。”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我有些畏缩的肩膀,我低头坚定看单子,哈密瓜汁芒果冰纯牛奶矿泉水别随便乱摸啊你节制点。努力对近在耳旁那把温和中带着蛊惑感的声音听而不闻。
“我以为你现在会在家里。”搭肩膀还不够,整只手臂穿过我抬起的双手,一点避嫌都没有就从后面抱住我。
光天化日之下,以如此罪恶的姿势来骚扰一位无辜的女性……你以为我是你老婆,就只能在家里等你?
“我猜猜,你不可能为了观光而一个人来到这里,你讨厌任何除了自行车的交通工具。”他有些好奇又很冷静地轻声说,“那你到底来友鑫干什么的?”
光抱着还觉得不够亲密,连下巴都搁到我肩上。黑色的头发蹭到我脸上,然后身体的重量不气地开始往我瘦弱的身体上压下来。
我一下就被他压趴到圆桌上,连同手里的单子都变成我的垫底。我呼吸困难头晕目眩,谁来把我背后那只特大号的寄生虫扒开,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重的。
“我来……来晒太阳。”知道如果不给个答案,他可以一直以这么恶作剧的姿势将我压死在这里。
“你的老朋友呢?如果不是你又想跟我玩警官抓坏人的游戏,那能让你离开艾斯米来到这里的就只有那个叫明洛的人吧。我记得他,是在友鑫起家?如果他是黑道发家那么也很有可能是冲着旅团来,反正这次只要是聚集在友鑫的黑道集团,全部都加入追捕我们的行列中。”
我趴在桌子上都快哭了,我错了,你从来都不是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推理还需要证据,你只需要跳跃性的思维就足以揭开一切真理,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接近真相。
“我一个人来来……来观光。”打死不说,明洛你快点跑吧,蜘蛛头子好可怕。
“有看上什么本地特产吗?”他伸手轻卷住我垂下的银灰色长发,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我困难地抵抗他加在我身上的力道,这么大咧咧贴得如此近实在有伤风化。“没有……”气促地回答,这么明显的x骚扰怎么没人过来英雄救美,这个世道终于也堕落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友鑫来自世界各地的宝物,你并不知道我会来友鑫,也不是为我而来。这张车票不可能是你买的,你从不买最贵的单人包厢。现在一个人回艾斯米,是什么问题让你们决裂?”他手指上多了一张我放在口袋里的车票,偷盗技巧一流。故意凑到我耳边的声音很温柔地闲话家常着,不论何时何地这家伙永远有这份不紧不慢的气质。
我两眼发黑,这份优雅的风度是建立在……死压着别人而来的。被压死的是你,他当然可以随时随地优雅。
“兰斯。”我无力挠挠桌子,快要被你压死了。你这个小气鬼,不就是报复我出门不打电话给你报告行踪,至于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听出我的极限背后的力道一松,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差点窒息而亡。他向来擅长怎么用最精准的力量来折磨他的囚犯。
没等我回缓过来,身体突然一轻,我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因为姿势转换过快,大太阳的炽热全扎进眼瞳里,我伸出手捂住眼睛。
他抱着我像抱一只可怜的小猫,完全不费力气。光天化日之下掳人,我还不能反抗。
睁开眼从指缝里小心翼翼地看向抱着我的人,入眼还是那张带着稚气感的清秀脸孔。散碎的黑发自然遮去他额头上那个显眼的十字架,也没缠绕绷带,只是很装斯文戴上金色边框的眼镜,加上干净的衬衫黑长裤看起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
多么有欺骗性的打扮,他只要露出一个似孩子般无害的笑脸,将他拎出去吼两声“这家伙就是将你们抄家灭门的罪魁祸首”都没人信。
团长大人见我心虚地偷看他,感觉特别良好地对我露出一个符合礼貌标准的笑容,就差伸出舌头舔舔獠牙。
我眼弯弯对他嘿嘿笑两声,以示自己的无辜。
热闹的人群,随处可见的阳光,水泥钢筋建筑及满大街的咖啡露天台古玩路边摊,组成了友鑫城白天一块颇有油彩味道的景色。
这个城市走到哪里都是簇拥丰满的,见不到一块真正的空旷。我们远离那些遮阳伞白圆桌,走入铺着大块青石的巷道。
我脸色有些发白地揪紧他衣料不错的衬衫,他抱人的姿势总过于束缚。现在想说回家也来不及,车票被他撕成碎片,摆明了要拖着我一起走。
巷口后的电线杆下一身运动装的芬克斯随意地蹲在那里,肤色黝黑的小伙子看起来很健康。他手里拿着罐果汁,正用吸管嘶嘶喝着。见我们走过来还很酷地吹了声口哨后说:“团长。”
接着就对我很诡异笑了一下,让我惊悚往他家团长怀里缩了缩,对我笑得那么可怕干嘛?
“不要打搅玛琪跟信长,让他们照平常行动,有异常用手机联络。”
命令直接明了,脚步不停一秒。我们像是跟陌生人擦肩那样不带任何异样走过去。
“是。”后面一个低沉的女声应道。
我听出是派克的声音,稍微想想才明白过来这个几人出现的原因。我轻声自语,“双重追踪。”如果没错的话现在是蜘蛛在任务,玛琪跟信长不在乎暴露出现在广场上像是吸引黑道的饵,而芬克斯与派克跟在饵钓上来的猎物身后,以求找到跟旅团作对的敌人。
“为了找到目标,有时一些手段是必要的。”抱着我的男人听到我自语后,用一种淡而平的冷漠回答。他越走越往无人区的方向深入,像一个平常的游那样自如。
“我会处理掉所有阻碍旅团的敌人,无论是谁。”这句话不带任何激烈的情绪,也听不出一点浓烈的感情,就像随口而来今天天气真好的感觉。
我将脸埋在他衣服里,窒息了一会才半闭着眼睛说:“我刚才还在想怎么将你们一网捞到警察局,你什么时候将我这个阻碍你前进的不识相家伙处理掉?团长。”
“你有阻碍到我吗?”某团长抱着自家小猫不撒手,他难得很有兴致地假装好奇,声音里带上调侃的笑意。“我以为你一直在跟我玩游戏。”
我沉默蹭着他肩膀边的衣服,久久才咬牙切齿地蹦出话来,“谁跟你这个混蛋玩游戏,我要报警抓你这个通缉犯。”
干了坏事就要坐牢,你迟早会被拖去坐牢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永远赢不了正义,这是历史的真理……猎人世界到底有没有这条真理啊。
“又是脆弱的警察部队,你在这方面怎么一点天分都没有。下次找些聪明点的,别上了法庭连我这种法律门外汉都可以轻易借着法律脱身。”猫在为了耗子的不开窍而惋惜的故意叹气,他摆明了一点都不在乎白道上的手段。
你哪门子法律门外汉,门外汉到律师都想跪下来求你别打击他了。
“米露,你是不是熬夜了,心跳跟呼吸的频率有些失常。”
无人区后是空旷的沙尘地,一望无际的沙土大地。原来友鑫的空余与寂寞都在中央区外面,我看到低矮的山线虚伏在远方。
“没你严重,熊猫眼。”最高可以熬三个月不闭眼还能不崩溃的疯子没资格教训别人。
“你来友鑫又不想让我发现……算了,无论你想玩什么我都陪得起。”
无所谓的纵容,他比我放得开。
我们对彼此又坦白又隐瞒,宠溺着对方的同时却相互束缚,不喜欢事事对双方报告可他又绝对不容许逃离。像一团没开始无结束的乱毛线,在纠缠不清里勾心斗角,在孤独的岁月里珍惜着每一个相处的碎片。
话说,这么纠结的关系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就因为他叫库洛洛?
一个人的脚步印很快就湮灭在沙尘中,我安静得呆在他怀里。我们慢慢一同消失在友鑫城外围,不留任何一点人为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这两只永远在一起。算喜剧么
167、九月三日。
“我听说占卜可以安抚死去的灵魂,你相信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吗?”拍卖会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友客鑫城在色梅塔利大楼的玻璃窗外,像燃烧的火焰般沸腾着不夜城的灯光。穿着黑色西装,头缠着干净的白色绷带的年轻人,像是所有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一样显得彬彬有礼,他习惯性地带领着话题的产生,貌似不经意地问起。
粉红色长发的少女跟着他的脚步,他们一同走出休息的室内咖啡厅,朝前往一楼的电梯走去。少女似乎有些惊讶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才有些小局促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努力回答,“老实说,我不太相信这种事,我认为所谓的占卜不过是对活着的人的一种安慰,如果真的能得到安慰的话,那应该是库洛洛先生你才对吧。”
年轻人认真地听她的答案,笑得温柔文雅。他抬头看着头顶上那盏发出冰冷的白光的吊灯,黑色的眼里有一层薄薄的,说不出真假的温暖。“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其实这是我背下来的,这段话是由另一个占卜师上电视时说出来。她说占卜是为了现在,为了让人更幸福地活下去,我觉得她很对,也希望能像她一样。”少女有些淘气交叉着十指,她眼里因为回忆起美好的事情变得单纯而快乐。
“彻底否认死后的世界吗?”年轻人淡淡地说,脸上的笑容变得奇异而真实起来,“老实说我相信有每个人的灵魂,以前有一个人对我说她也曾经是一个灵魂,不过她迷路了才来到这里。”
“迷路的灵魂?”少女惊奇地回头说,“很厉害的样子。”
“是啊,我很庆幸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年轻人清秀白皙的脸孔上露出愉悦的微笑,那个走失的灵魂也是同他一样如此地相信着死后的世界。
“那个灵魂有找到回去的路吗?”少女总是好奇地要知道故事的结尾,他们已经从电梯上下来,走入了宽阔的大厅。
“她找不到的。”年轻人很认真地回答,答案笃定到不容更改。
“为什么?”
“因为……我不准。”年轻人的笑容从来不需要改变,真实与虚假之间早已经模糊的界限,没有人看到他已经出手。
少女往前看的眼神似乎有一秒的错愕,可是还来不及看清楚什么就一头栽倒。年轻人装作才发现的样子,险险地转身捞住往前倒的身体,手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松开,又马上将少女抱住。惊讶地叫出声,“大小姐,你怎么了?”
大厅里正在巡视的黑衣保卫马上冲过来,年轻人微眯上眼,黑色的瞳孔里一片深浓的黑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我在一阵恶寒中被惊醒,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让僵硬的身体活动起来,一阵墙壁破爆开的惊人巨响从隔壁传来,我疑惑地面对着空荡的黑暗,发愣着。
怎么回事?
刚伸手去撩拨起额前遮住眼睛的长发,又一声墙体破裂的响动从我旁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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