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裂肺,完美的妆容都化成一团糊,只见她边哭边悲痛地叫着,“兰斯,兰斯你在哪里啊?为什么昨天的订婚宴你没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给你的帐户那些钱还不够?呜呜呜,我还有,我可以把我哥哥全部的财产的帐户密码给你,兰斯,你在哪里?”
我痴呆地指着那张有点面熟的脸孔,不解地问:“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他将削好的苹果啃一口,笑得很清新温柔,“我不认识她啊。”
“笑得那么假你骗谁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女孩子都跑到电视机上了,重病的妹妹又哪里冒出来的?”我抓住他的手臂朝他吼。
他还是那副笑容,将啃了两口的苹果递到我嘴边,哄孩子似的说:“吃苹果。”
吃苹果……吃吃吃,你就会吃。
手一抓,将苹果抓过来,我笑得阴森无比,“说,你到底对那女孩子做了什么?”
他对我笑得那么无害纯真,“哦,没什么啊。”
这笑容砸下来让我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我们就一起去坐牢吧
“等等,吃苹果。”我将苹果塞给她,他的笑容太吓人了,我还是先缓冲一下,新闻还在播,女孩子哭声渐渐隐去,我揪着头发想啊想,刚才那则寻人启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无所谓地啃苹果,也不开口,就是一副笑得清新无意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的新闻又开始插播刚才那启寻人启事,我这才知道这寻人启事是固定时段就跑出来一次的,难怪我这个几乎不开电视机的人也能看到。
我脑子一团糊,想不明白,做人要淡定一点,淡定一点啊。
“你给我说,那位丽丽子小姐是你未婚妻?”我淡定不住地拽住他的袖子,首先要先把事情搞清楚,什么时候连未婚妻也跑出来了?先前不是说没家人吗?
他叼着苹果核看了看我,手又去扒拉一大堆书,摆明对这个话题完全什么兴趣。
“兰斯……”甜腻腻地唤一声,神啊,原谅我,别劈我。
“她不算未婚妻,她是生活费。”他翻书的手停了停,然后才有点随意地说。
生活费?什么玩意?
耳边又传来电视机上那位丽丽子小姐的哭嚎,那一声又一声的“兰斯”叫得我憔悴了。
“那位小姐说的帐户密码是怎么一回事?”我颤抖地指着电视机,“你该不会拿了她的钱吧。”
“我没拿。”他笑着说,“米露不是说过要别人自己心甘情愿给我吗?是她自己给我的。”
心甘情愿给你?
我一时听不懂,“那个订婚宴呢?”
“订婚?我好像是有跟那个女人说过这件事,我怎么知道她会相信呢,我明明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很明显在撒谎不是吗?”他一脸我是多么无辜啊。
“你等一等。”我硬是把视线再移到新闻那边去,我说这寻人启事这么重复播得多少插播费啊,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镇静地将那则寻人启事从头到尾看一遍,包括那位小姐可怜的哭声。
看完后我抚着额静默许久,客厅里只有他翻动书页跟电视新闻的声音,阳光从玻璃窗慢慢爬到屋子里的地板上,温暖的静谧。
我缓缓回头看向旁边的书虫,伸手抽走他手上的书,再轻执起他的手,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他,那么和蔼可亲地对他说:“来,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未婚妻都上电视机了。
他眼神有点面瘫跟我互视一会,再把头偏了下自喃一句,“姐姐?我比你大吧。谈恋爱?是指两个人基于某种相同的条件所形成的一种稳定的感情或仰慕,并且以此而渴望成为伴侣的一种行为吗?”
自语完再望了我一眼,扯了个皮笑肉不笑说:“只要戒尼到手不就可以了,这跟谈恋爱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不过时间还没经过一个月,对了,米露,生活费够吗?她还有她哥哥的帐户密码,早知道就该问得更深一点,再拖拖时间应该刚好是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磨时间好无聊。”
她还有她哥哥的帐户密码?
我无力地低下头,这状况……这状况为什么那么熟悉,感觉前世看电视看烂的某一桥段。
抓着他的手一用力,我笑脸抽了抽,但还是口语清晰地问:“那位小姐自愿给了你多少戒尼啊?”自愿两字咬得特别重。
“不怎么多吧,加上把这些钱漂白还受到一些折损,连一座多图米公主陵墓的价值都没有。”他掰手指数给我看。
那个时代的公主陵墓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现在也挖不出超过两座保存完整的,钱这玩意在这些遗迹面前完全就是垫脚底。
最后我用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一点自觉的小子,“兰斯,你该不会故意接近人家大财团的小姐,然后告诉她你喜欢她,再然后再告诉她喜欢她喜欢到想和她订婚,再然后的然后在订婚前悲伤地告诉她我老妹米露生了很重的病,没钱就要去见天神,所以麻烦你把所有你知道的家族中财产储存帐户的密码给我好不好?最后那位小姐一边楚楚可怜地哭着同情你,一边又为你善良的人格心疼,双手就真的把所有财产送给你了吧?”
这么熟烂的剧情,是在看电视肥皂剧吗?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搁在下巴处,口气还是那种聊天的随意,“大概是这样,总结起来就是米露说的那几条线,细节方面有点出入,呵,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跑到电视上,早知道就不看在她心甘情愿给我时放她一马了,现在要处理可能有点费功夫。”
放她一马?处理?
我感觉有一座大山毫无预警地压下来,呼吸困难到喘不过气来,深呼吸好几次,做人要淡定点,处事要冷静点,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坎在等着你,所以摔不死就要爬起来面对阳光……阳光在哪里?我满目黑暗,抓着他的手用力到不能再用力,我勉强抖着嘴唇说:“你该不会给我去骗钱了吧?”
综合看下来种种,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子的行为啊。
“没有。”他毫无自觉,反驳得没有一点犹豫,“我问她是不是自愿的,她说是,所以我也没骗她多少。”
你所谓的没多少到底是多少啊?
“结论就是你骗她要跟她订婚,然后拿了她一堆钱,然后人家女孩跑到电视机上找你,而你给我坐在这里看书,你还敢说你没骗钱。”
“就算骗了又怎么样,米露只说过给我钱的人心甘情愿就好了,她给我时的确就是出自本意的,这难道不对吗?”
我说的,我是说过这句话,难道都是我的错?老朋友,你们都是正确的,我毫无教育天分,这小子没有去抢也没有给我去偷,他丫的给我跑去骗人,而且还是行径最恶劣的感情骗子,这骗财又骗色还一副别人都活该让他骗的的嘴脸都是我的错啊!我一句心甘情愿他的耳朵怎么长的?为什么可以理解歪到那地步?
“还有……”如果我有心脏病估计这会已经直接发作不治身亡,都是这小子气的,“你说那些钱你拿去漂白?”
“嗯,这样可以省很多麻烦,也可以掐断所有线索。”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非法洗钱吗,你先前不是连戒尼是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这才几天功夫你就能把人家的财产攥到自己手里,还学会高深的洗钱技术,你学得未免也太快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子完全一副理所当然,问心无愧的样子,我想哭也哭不出来,“我买的那本法律大全你有没看?”
“有啊。”他明显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伸手又去刨书堆,想找出一本没看的。
“看完后有什么想法?”例如骗人是违法的,违法要坐牢的。
“漏洞好多,有一部分条例都跟不上社会现实,与其说这部法律是公平原则的产物,不如说是金字塔高层人物种种妥协后所产生的压抑下层社会人物的规则,只要有那个能力,也可以视麻烦程度而选择遵守多少,也就是说某条法律你可以视情况来衡量要给那个漏洞的代价是多少,如果代价值得冒险的话也可以不用遵守。
很简单是不?例如我现在,就算那个女人有那个能力找上门来告我欺诈,在不动用家族力量及黑道背景的情况下,我在法律条例面前是绝对清白的,因为没有一点证据可以证明我拿走了她任何东西,多好的法律武器,只要不留下线索,那我永远都是清白的。”
我永远都是清白的……
我用一种悲惨的目光注视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犯了大错,我不该买那本法律大全,有些人不该让他学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在电视新闻又开始重新插播那则寻人启事时电话响了,我脑子空白只是凭借本能将电话筒拿起来,耳边还是声声电视机那传来的“兰斯”,我说姑娘你家是多有钱,霸占整个新闻频道五分钟插播一次也太离谱了。这个世界其实已经跟我脱轨了吧,我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叫全职猎人的世界了,我有那么一刻是多么真心真意地祈祷富坚这位作者可以天天心想事成,过着无比美好的日子,这样他在下笔时一定也会因为世界和平生活美满而把爱分给这个世界,创造得更美好吧,所以麻烦一下作者大人,您老就幸福吧幸福吧幸福吧一直幸福到世界末日前一天去吧。
“喂。”我神思恍惚,有气无力。
“哦,是警卫所啊,对,我是叫米露,呵呵,米露其实是一大众名,你出去一喊十个有五个回头,你问我有没有一位叫兰斯…戈登尔理的哥哥?你说笑了,我一人吃饭全家饱,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更没有弟弟妹妹,而且我姓西耶娃不姓戈登尔理。啊,你问我家是不是还住了一位食客叫兰斯…戈登尔理?你说笑了,我这里没有一个叫兰斯的,食客是我远房亲戚,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呵呵……”我的声音是那么自然,我表情是那么一片空白,唯独下一句话让两条宽海带泪缓缓滑过脸颊,“他的名字是库洛洛…鲁西鲁。”就是同名同姓这个名字还是渗人渗得慌。
等到挂上电话后,我沉默几秒,电视机又传来一声又一声悲惨的“兰斯,兰斯。”
圆润的脸颊迅速凹陷下去,灵魂就这样一口气吐出一大半,等等,我刚才干了什么?我竟然包庇,虽然刚才脑子有点不清醒,可是我干了什么?我竟然对警卫所说谎,我包庇一个诈骗犯,可是他还小,未成年,可能他不知道这是违法的,不知道才怪啊,他熟悉法律熟到可以去当王牌律师。我也违法了,犯下了无可弥补的大错,我包庇这小子了,脑子里是那么清晰地跑出来这么一幅画面,森冷的法庭里,戴着白卷毛假发的法官高高在上,我站在铁栅栏的被告席里,法官一槌子下来公正无私地说:“米露…西耶娃,涉及包庇罪行严重犯罪分子,情节严重,处有期徒刑九百九十九年。”
将身体从电话那边挪过来,我回头见他拿着书翻啊翻,我在这里揪心得头发都快掉光他竟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德性。
“兰斯。”我抬眼望着天花板,轻声地唤着他。
“嗯。”他眼没离书地回应。
“自首吧。”做错事就要道歉,违法了也要坐牢,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停下翻书的动作,回望我,一张清秀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种温度,微暖而自然,像地板上碎得斑斓的阳光。
我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吧,“去警卫所自首,然后去跟人家姑娘道歉,只要诚心取得原谅就可以获得减刑,加上你未成年,没事的,很快就可以出来,不要怕,我等你出来。”
“等我出来?”他挨过来,挨得很近,然后用手撑着下巴侧着脸看我,浅浅的笑痕在嘴角出现,连带眼眸里的那抹温柔也更明显,“可是米露不想知道那些钱到哪里去了吗?”
我发呆一会,用手指挠挠脸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别告诉我你把骗来的钱都塞到我的银行账户里啊,呵呵。”
“呵呵,对啊,那些钱从一开始漂白就都是以米露的名义去进行操作的,到最后全部流进你的银行账户里,这一笔凭空出现的财产都在米露的名下,也就是说你就是最大的获利者,再加上我也有把米露的线索连同兰斯这个名字一同留在现场,这就是说如果我去自首一定要牵扯出你来,嗯,以现今的法律来看,米露就是幕后的主使人,而我就会变成从犯。哎,这可怎么办呢?主使人。”他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我。
主使人?
我成幕后主使人了,主使人要坐几年牢啊,我外表还未成年应该可以减刑吧,等等,我什么时候变成幕后主使人?
“你故意的。”我亮起爪子抖啊抖,多想扑过去掐死他,这小子简直就是一犯罪天才,这么简单一段对话都可以窥见他当时在开始骗人时就做了多少准备,反正最后不论怎么查,无论用什么角度去深究,这小子最严重也只不过就一从犯,加上证据什么的都被他灭光,只要他不是自己良心发现跑出去自首谁都捉不到他的把柄啊,我说你不去经商太对不起自己的才能,一看你就是那种背后掘地三尺吃人不吐骨头,前面老百姓还以为你是慈善家的奸商。
“我不是故意的,莫名其妙就这样了,呵呵,没事的,反正那些钱都已经经过漂白程序,所以当生活费花花也不错。”他一脸笑意,稚气的脸部线条因这个笑容而多了些孩子气,“所以米露还要我自首吗,最后我们都会被判刑吧。”
两道宽海带泪飙下,汇成大海灌入我弱小的心灵,咸涩了我的胸膛,神啊,当时你在创造这小子是刚经历了离婚的打击吧,你到底是心存多少悲怨才能创造出性格如此欠揍的混蛋啊。
仿佛可以看见法官那神圣的一槌砸下来,“米露…西耶娃,诈骗犯主使,罪大恶极,判你有期徒刑一万年。”
一万年……是哪门子的有期徒刑?
我明明坐在家里什么也没做,咬着下唇欲哭无泪地跟那张完全跟骗子扯不上关系的清秀脸孔面对面几秒,最后双手颤抖握紧他的手,将脸撇到一边,那么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们就一起去坐牢吧。”从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