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军师- 第13部分

简单的用了早膳，谨王妃便亲自把楚凌风送到了致书斋，这里是王府内小主子读书的地方，目前只有世子楚凌风一个学生，夫子时常泽燕，虽然他实际上是谨王暗部的掌控者¨wén　rén　shū　wū¨，司暗杀，但他也有举人功名。这个时候可不比后世清朝，进士一大堆。在大齐，重视武官，又有九品中正制，每次科举只取进士十名，因此举人功名同样十分难考，而且有了举人功名便可做官。常泽燕以举人之身来为世子启蒙已经算是屈才了。

但当谨王妃来到致书斋，却发现不仅常泽燕在，本应外出的谨王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弱冠之年的文弱书生。这个人从未见过。

“王爷？”

“凌风见过父王，见过夫子。”楚凌风一板一眼的行礼，衬着他圆滚滚的身材和毛茸茸的衣服，看上去可爱异常，眼睛好奇的看了看不认识的人，然后看向了谨王，眼睛中满是孺慕。

“王妃，这是李靖安江先生，我为风儿请的西席，常先生过些日子将会离开。”楚原明简单说道，常泽燕掌管暗部本来就事忙，世子西席本是他留在王府的掩护身份，不可能花太多心思在教世子读书上。李靖安既然来了，也要有一个身份以方便留下。

谨王妃应了一声，推了推世子，“风儿，去，见过江先生。”

楚凌风走上前，向李靖安恭敬行了一礼，“凌风见过江先生。”

李靖安打量这个在前世可能刚刚上幼儿园的小男孩，谨王与谨王妃长相都不错，因此这个小男孩唇红齿白十分漂亮。出身王府，又是世子小小年纪礼仪非常好，看刚才的举动便知这是一个十分知礼听话的好孩子。

不过身体看上去有些弱。

“李靖安见过世子。”李靖安也走上前几步，还了一礼，让楚凌风的眼睛一亮，还是第一次这样有人郑重向他行礼，然后李靖安蹲下身，目光与楚凌风平齐，微笑问道：“世子喜欢读书吗？”

“喜欢。”楚凌风的眼睛闪闪发亮，李靖安这个蹲下的举动显然赢得了世子的好感。

“那为什么喜欢读书？”

楚凌风一愣，看了看谨王，又回头看了一眼谨王妃，想了一下，说道：“我好好读书，父王就会高兴，母妃也会高兴。”

谨王妃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但被谨王用眼神阻止了。谨王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蹲下身与世子一问一答的李靖安，这个人总有让人意外而又惊喜的举动。

“世子，你对天下太平怎样理解？”

“嗯，夫子讲过，百姓们吃饱穿暖就是天下太平。”楚凌风很是自信，说完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李靖安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再次问道：“世子，你爱你父王吗？”

楚凌风脸一红，楚原明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爱”在古代可并不是能张口就能讲出来的，但是在李靖安鼓励目光下，楚凌风点点头，“我爱父王，也爱母妃，将来一定会好好小孙父王和母妃。”

谨王不由有些动容，而谨王妃也是一脸的欣慰。

“世子将来想成为怎样的人？”

“像父王那样的人。”楚凌风眼睛满是孺慕的看向了楚原明，见到楚原明对他微微点头，嘴巴不由咧开了。

“世子想要弟弟吗？”

“弟弟？”楚凌风回头看向了谨王妃，又看了看谨王，“我不想要弟弟，不过如果有了弟弟我还是会保护他的，因为我是哥哥，这是母妃说的。”楚凌风挺挺小胸脯，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楚原明不由把目光看向了谨王妃，眼睛中满是欣慰与敬重。谨王妃有些羞涩的一笑，依旧端庄温婉，只是看向楚凌风的眼神中满是宠溺。

李靖安笑了，站起身，看向了谨王，“这个学生我收下了。”然后向谨王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此礼表示臣服与效忠。

32修身齐家（修）

“你为何昨日不向本王效忠，今日见过风儿却又向本王效忠？”晌午，谨王专门挪出了时间，邀李靖安一起用膳，席间楚原明不顾“食不言”的忌语，开口询问道。

“因为我不想死。”李靖安大大方方的承认，，事实上李靖安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真正不怕死的人，之所有有人能英勇就义，完全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也许是责任也许是其他，但不管如何，他们是看轻生死，而并不是不怕死。李靖安现在除了自己这条命，还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怕死。

“怕死？”这个原因完全在楚原明意料之外。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李靖安一笑，“因为怕死，所以我希望我要效忠的人市未来的最终获胜者，不会让我因为效忠之人的失败而受到诛连。”

楚原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认为本王会是最终的获胜者？”身为皇子，对于那把椅子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楚原明在自己的几个心腹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但不管是刘彦还是张默仁都从未如此肯定过他未来一定能坐上那把椅子。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李靖安自信的一笑，充满笃定的看着楚原明，“与其他皇子相比，王爷你的希望很大。”

“怎样讲？”楚原明很是急切。

这样喜形于色，完全不像是城府极深的谨王，让李靖安心中不由直犯嘀咕，这孩子不会从未被人如此肯定过吧？

“第一，修身。王爷你素行良好，沉稳能干，虽然没有毅王那样的大的功勋，但在朝中也素有贤名。而大皇子毅王战功太高，在无形之中当了不少人的路，况且功高震主也不是一句空话。至于太子……党太子过久，势力不小，如果他能当孝子或可稳住储位，但是当今太子……”李靖安摇了摇头，这两位很想康熙朝的大阿哥与太子，“太子对于陛下，平衡多于看重。三皇子仪王，文采风流，可惜为人多情了些，多情者可为守成之君，但是陛下不会想要一个守成的继任者，相信王爷也明白陛下想要一统天下之雄心吧？五皇子宁王，外家太重，只此一条，便不可能获得陛下的看重，更何况他宁王在平日的表现也是多倚重外家，外戚太重可是大忌。六皇子恪王，深得民心，虽然这个深得民心是他的拥护者帮恪王吹捧出来的，但是这个评价可不是一个好评价，直接堵死了恪王更进一步的可能，恭敬，恭谨方为恪，恪王显然忘了，只有帝王才能深得民心。”在李靖安看来，这个恪王纯粹是找死，如果是在正常的历史中，或许还可能，但是后汉之后君权被大大加强。

楚原明听得心花怒放，并且惊叹不已，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些兄弟身上还有这么多被帝王忌讳的地方。

“第二，齐家。”李靖安有些怪异的看了楚原明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兴奋，他的谋士应该为他分析过才对，完全忘记了时代不同的李靖安心中疑惑不已，“谨王妃虽然出身世家，但是父兄并不是高官权贵，谨王妃有贤惠之名在宗室，又为王爷生育一子，近几个月又为王爷纳良家子，大度贤惠，有皇后之风。王爷虽然子嗣稀少，但世子出自王妃，名正言顺，‘正统’二字便可博得朝中清流与世家好感。”李靖安叹息，这个时候的嫡庶之分可是十分严格的，这也是太子能稳坐储位的原因，无嫡子便可称之为无嗣啊。“毅王虽有嫡子，但已有庶长子，庶长子之母还是大家嫡女，侧妃，又是倾世门弟子，长子不嫡嫡子不长，后宅比生活段。太子无嫡子，仪王虽有嫡长子，但是所爱之人所出次子，仪王珍爱如宝，废嫡立庶或许不会，但是宠妾灭妻已有倾向。”

“宁王、恪王呢？他们两个可是也有嫡长子的。”楚原明迫切地问道，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后宅还能影响他的大业。

李靖安揉揉眉心，觉得今天自己这顿午饭是吃不成了，“｛宁王虽有嫡长子，但纵观宁王的后院，侧妃、庶妃皆是世家之女，王爷认为这样的女子会甘愿屈居王妃之下吗？她们可都是有儿子的，再温婉柔顺的女子一旦有了孩子都会争上一争的。这便注定了后院不稳，一个男人连妻妾都无法驾驭，谁还能相信他有驾驭朝政的能力？”李靖安意味深长，所以女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些女子身后的势力都不小。

“原来如此。”楚原明总算明白宁王能力不错，但是除了他的外家，支持他的人却并不多的缘故。心中再次庆幸自己对女色并不看重，也没有为了获得世家支持而广纳世家之女，当然那些世家女子有很多拜入倾世门也是他不纳世家之女的原因之一。

“恪王出身是个致命点。”李靖安觉得这个皇子和康熙朝的八阿哥有些相似，不过他的母亲不是辛者库罪人，而是宫女，虽然后来封了美人，但依旧低于其他皇子，毕竟其他皇子母亲最低也是个妃，而且出身不是官宦之家便是世家大族，“恪王最不该是为了获得助力，而娶了谨王妃，谨王妃出身太高，虽然有了嫡长子，但是善妒，恪王无侧妃、庶妃、夫人，其他姨娘虽有孕信，但恪王府只有一嫡长子一庶子，且听说这个庶子病弱，恐怕养不大。”李靖安顿了一下，这个恪王妃也很有康熙朝八福晋的风采，“恪王虽然有才，但恪王妃的存在完全让他无争位可能，毕竟帝王的后宫永远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

真正的帝王也不可能只让后宫只有一人，为了拉拢世家、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后宫每次选秀总会进入一些世家之女和高官之女。小说中为了所爱之人，皇帝解散后宫，纯粹是瞎编的，就算是商纣王为了妲己连国家都亡了，他的后宫也不只有妲己一人。

“这样啊。”经过李靖安这一分析，楚原明顿觉压力大减，”那治国、平天下呢？“

“王爷太着急了。”李靖安一笑，不准备再往下讲。

“那江先生认为本王该如何才能登上皇位？”

33三策（修）

这孩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吗？李靖安一时无语，看着面前之人一脸的期待，李靖安都有些怀疑他是怎么在宫中安然长到十五岁然后平安封王的。李靖安看看四周，目光扫过那扇屏风时，目光一顿，有些无奈：“王爷还是请他们出来吧。”

“哈哈，江先生是如何发现我们的？”张默仁率先走出屏风后，问道，在他身后跟着刘彦、常泽燕、赵定中。

“你们不觉得这个屏风和周围有些不协调吗？”李靖安起身，冲几个人拱了拱手，把姿态放得很低，他可不想得罪谨王的心腹，“而且王爷说该如何才能登上皇位时，你们的呼吸一下子重了。”

“原来如此。”张默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至于到底信不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向李靖安一拱手，“张默仁，京城本地人，对江先生可是久闻大名。”

“刘彦，你可以叫我敬末。”刘彦一点头，笑眯眯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他的亲近表现给李靖安的印象只有一个：笑面虎。

“末将赵定中，多谢江先生的地图。”赵定中对这个李靖安很有好感，那幅蜀中地图对他这次在蜀中的作战帮助很大，即使谨王有自己的安排，但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常泽燕，我们上午见过。”常泽燕依旧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架势，看上去十分无害，谁又能知道这个人手中掌控着一批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李靖安见过各位大人。”李靖安冲这几个人行礼，对几个人有了大致印象，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光谨王心腹这四个字就够让李靖安小心谨慎的了，谁知道得罪了他们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不过目前看，这几个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都坐吧。”谨王说道。

还好为了显示对李靖安的重视与尊重，谨王是屈尊就贵，和李靖安在一张八仙桌上用膳，如果是正式场合，还不知道该怎么坐。

李靖安瞄了一眼八仙桌，该庆幸那个后汉的开国之君在生活用具方面的改革“发明”吗？不过让他选情愿像三国时期，拉开座次，谁知道如今这个平易近人的谨王未来等级后会不会治自己一个大不敬。

李靖安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到张默仁开口询问：“不知刚才王爷的问题，江先生可有答案？老夫可是十分好奇。”

老夫？李靖安嘴角一抽搐，这个张默仁虽然蓄须，但不会超过四十岁，男人四十一枝花，到了这里居然成了老夫？

刘彦白了张默仁一眼，“别摆架子，在我面前你称什么老夫？”

常泽燕、赵定中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就连谨王楚原明也嘴角微微挑起。

张默仁有些尴尬，但依旧满是期待的看着李靖安，谨王该走什么样的路，他也认真思考过，他很好奇这个李靖安会不会给出和他不同的回答。

“我有三策。”李靖安说道。

“哪三策？”谨王眼睛一亮。

“第一策，明志。王爷需要言明自己的志向，为何要登上皇位，让跟随王爷的人真正信服。”就算是夺嫡也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上做任何事也要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造反也是。君不见梁山好汉谋反还会扯上“替天行道”的大旗，古代更是有一个“清君侧”的谋反专用理由？

楚原明不由有一时间的愣神。父皇尚在，太子又是嫡子，虽然为人倨傲，但未失德，这让他一时间找不到能说服人的理由。

“陛下春秋高，储君虽立，三太子并不容人之量，对诸位皇子和与太子政见不同的大臣多有打压，听不入谏言，无明君之风。”李靖安注意到楚原明的愣神，只能自己接着往下说，总不能让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吧？只能自己来，还好他在华州这几个月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对大齐的情报可是收集了不少，太子刚才他所说的毛病看上去不大，毕竟打压敌对分子是十分必要的，但也并不是抓不到马脚，”倾世门弟子长袖善舞，以美色左右朝政，牝鸡司晨，不合伦常。然朝中大臣乃至各位皇子皆为其迷惑，日久必生大患。此大齐之隐患也。”偷眼扫了一眼其他人，见无论是谨王还是张默仁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靖安不禁砸心中佩服自己，原来他也是可以忽悠人的。“王爷　乃陛下之子，有责任清理朝中污浊，一震楚氏天下。”

“对，就是如此。大齐乃我楚家天下。”楚原明想到了李靖安以前的那个推测，立刻一脸的坚定与毅然，“此本王之责任，本王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