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嘎”一声门开的声音,屋子里的呯呤嗙啷声戛然而止,谁想到,紧接着,迎面而来的的就是一声恼怒的爆喝——
“吴管家!你哪儿领来的这么两头蒜,大清早杵在人家门口听壁角!还专挑早饭时间上门,想吃白饭啊?甭想!一人一千块饭钱!”
一群乌鸦“嘎嘎嘎”飞过……
且不说屋内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说……两头蒜……吃白饭……还要饭钱……
十四爷胤祯彻底石化了,四爷胤禛浑身冷气直冒(这位爷两辈子头一回被人称为‘蒜’啊,严重不习惯)。
以希彦的耳力,自然早知道门口站着人呢,不过,她才不管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让身下这头死狐狸屈服表白……
啊咧?表白?
希彦脖子“咔咔咔”机械地转动、低下,盯着被她骑在身下的胤禩,对方正用一种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古有张三“此地无银三百两”,今有希彦“霸王上弓迫人表白”……希彦捂脸……
胤禩看着希彦一脸的悔恨表情,忍不住畅快地笑了起来,再一瞥眼,瞧见门口的十四爷胤祯,还有——
老四!
胤禩的笑容慢慢敛住,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疏离的淡笑,轻轻将跨坐在身上的无尾熊丫头挪抱到软塌上,整整衣衫,站了起来。
片刻,视线再次转向门口,对方也沉默着,两人身隔几丈,彼此默默对视……
而遗传了正宗的爱新觉罗家基因的希彦,她的脸皮厚度还是相当有可取性的,只“忧郁”了一会儿,就转过脸,从软榻上跳下来了,转头面向了吴管家带来的那两头陌生的“蒜”。
对于双方诡异的气氛,还有空气中的冷凝,希彦当然察觉出了,当然,她也记得,上次在养心殿前,也是那人引起了“永璋”的异常,说实话,她是有点好奇啦,这两人的奇怪复杂关系,只不过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人家的私密终究不好多探,虽然不可否认,心底有那么一点点不爽。
至于说“付饭钱”,希彦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自然不会真的让这“两头蒜”付早餐钱,不过,她也真的是没想到这“两头蒜”中的一头还真是来蹭饭的(大家不需多问,想也知道一定是排行十四的,而不会是另一位),小离的手艺的确是好,上回胤祯来的时候尝了一回,这就惦记上了。
用完早餐,四个人从膳堂转移到书房,其实希彦本来不打算去的,想着他们可能有什么事要谈,她在场多有不便,但吴管家告诉她纵火犯已经找到了,再加上,她有些放心不下“永璋”和那头“冰冷”的蒜之间的诡异气氛。
四人在书房中坐下,胤禛看见希彦毫不客气地跟他们同处一室,暗暗皱了皱眉头,胤祯却是毫不在意,反而扬着头,兴致勃勃地打量希彦。胤禩更是什么也没说,端着茶杯,用盖子徐徐地拨着茶沫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身上的气息有些莫测。
希彦也知道“永璋”会如此,正是那头“冰冷”的“蒜”的缘故,便刻意打量起胤禛,半响,吴管家正要退出去,希彦突然开口了,“还没介绍这两位爷都是哪位呢。”
吴管家一愣,这才想起,希彦并不认识他们,便恭敬地躬身站在一旁,对希彦道:“这两位爷,那位是四阿哥——”
“四阿哥?胤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希彦脱口而出。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
胤禛脸色寒了下来,胤祯则瞪大了眼睛,然后,两人都或暗或明,齐齐瞟向胤禩,胤禩手上的茶杯盖儿却重重地嗑在茶杯上,发出一声脆响,瞥向希彦的目光中带着隐晦的震惊,胤禛与胤祯两人立刻知道,胤禩没有泄露过他们的身份,那么——
她怎么知道?!
吴管家在一旁长大了嘴巴,爆布汗,这位的思维也太强悍了吧,一下子蹦到了先帝那儿,还彪悍地直接喊出了名字,吴管家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姑娘,不……不是啊,这位是……是当今……。”
希彦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过,却没什么诚意地摆摆手,“哎呀,我知道了,四阿哥爱新觉罗·永珹是吧,我只是条件反射啦,一提起四这个排行,就不自觉地想到在泰陵里躺着的那位。”
呼……
那边“胤”字辈儿的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却各自有些想法。
吴管家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您这种什么“条件反射”也太不寻常了吧?而且,“在泰陵里躺着的那位”?这种说法是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啦,可是,您那是什么语气啊?还是在这么一群“那位”的孙子面前(吴管家,您老不知道啊,那边的是正主!正主!)……
“你似乎对先帝有些意见?”
胤禛冷冷地开口了,心中却暗暗揣摩着希彦跟“老九”的关系,虽然面目变了,但胤禛还是猜出来了,眼前这丫头应该就是之前在龙源楼遇到的那个,这种行事肆无忌惮的作风,还是女子,有一个就是稀奇的,一下出来两个,自然不会是巧合。
胤禛已经知道这里“江湖”中有“易容术”这种奇术了,自然不会太过吃惊。而对于希彦掩藏身份(事实上也没怎么掩藏,除了换了张脸,让人拿不到直接的把柄)留在京城的目的,和她的身份,胤禛自然已经查清楚了。
但这都只是明面上的东西,简单地让人一目了然,可暗处隐藏的,他却是一点线索也查不到,例如,她在龙源楼的异常反应分明说明她跟老九是有关系的,还有她那身高深莫测的武艺是从何而来……等等。
第三十九章 丫头,乖乖给爷留下来吧!
第三十九章丫头,乖乖给爷留下来吧!
十四爷胤祯也饶有兴致地盯着希彦,十分好奇她跟“九哥”的关系……话说,八哥知不知道呢?
胤禩也放下茶杯,目光闪闪地看着希彦。
希彦突然意识到这面前三位可都是“老四”的孙子呢,一瞬间有些不爽,她和“永璋”居然不是同一国的,而且,永璋似乎还挺崇拜他那位爷爷的(八爷:……!!),连帮她抄《女戒》都在临摹雍正的笔迹(四爷:……你确定这是“崇拜”?!)。
再看看那个四阿哥永珹,他干嘛问这个问题?有什么居心?
希彦立刻用她那点浅薄到只有“天家无亲情”这么一句空话的宫斗头脑去解读四阿哥脑子里的“阴谋诡计”,哦,这家伙一定是想通过她的话来打击三阿哥!毕竟她是三阿哥府上的人,要是对“先帝”不敬,三阿哥肯定逃不掉责任!真是用心险恶啊!
不过,这个四阿哥,脑抽了是不是?你有什么招数去跟叉烧五那个乾隆“最宠爱的儿子”使啊,你冲被乾隆厌弃了的三阿哥使,有个毛用?
脑残!跟五阿哥一样!不愧是脑残龙的种!
胤禛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呵欠”,“呵欠”,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满室寂静!
半响,十四阿哥胤祯道:“四哥,有人骂你?”
胤禛的脸一黑,冷冷地看向希彦。
希彦却根本没意识到胤禛那两个喷嚏源自于她,一看胤禛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心中冷哼,这个死脑残(四爷:……),果然是想利用她打击三阿哥,哼哼!没门!
于是,希彦拍案而起,“啪”,倒霉的桌子狠狠地抖了三抖,希彦小手一指胤禛,“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先帝不敬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最喜欢的人就是先帝雍正爷了!我要是早生个五六十年,一定拳打那拉氏,脚踢年贵妃,轰走李氏,撵跑耿氏,在通往雍正爷身边的漫漫长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胤禛的黑脸彻底僵了!
十四爷一口桂花糕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了。
胤禩拿着茶盖抚茶沫子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最最喜欢的啊……雍正爷身边啊……
吴管家的下巴早掉到地上了。
希彦仰首望天四十五度,做回忆状,“……遥想当年,先帝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神勇威武、我见犹怜……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希彦:嘿嘿,幸好无意中记下了曹大大形容贾宝玉的词,不然还得现想)……”
“噗——”十四爷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桂花糕喷了出来,扭头看脸色铁青的胤禛那张终年板着的“棺材脸”……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还……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胤禩也忍不住了,脑补着胤禛前世那张“棺材脸”顾盼生姿,眉目含情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看向胤禛的目光有些看好戏……不过,当希彦用无限遗憾的口吻,幽幽叹息一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时,八爷的笑再一次深邃起来……
十四爷麻利地端着桂花糕的盘子挪了个窝,从四八中间挪到希彦这边。
正在对“先帝”倾诉衷肠的希彦一顿,诧异地看向他,“怎么了?”
胤祯头也不抬,往嘴里塞着桂花糕,“没事,爷喜欢坐这边。”这边安全!
另一边——
胤禛浑身寒气直冒,胤禩笑得淡淡的,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偶尔视线相交,无声地交锋……
老四,别来无恙啊。
老八,久违了。
老四,你是打算跟爷斗到底了是吧?
老八,你什么意思?给朕说清楚!
哼!说清楚?老四,你今儿到底是到爷府上来干什么的?上一辈子,爷要皇位,你跟爷争!这一辈子,爷不跟你争皇位了,你跑到爷府上来跟爷抢女人……
老四:……老八,爷要是说今儿是来跟你和解的,你信吗?
胤禩笑得好像东海的漩涡,高深莫测,但做为老对手的胤禛却火眼金睛地从漩涡深处看到四个大字——赶紧滚蛋!
胤禛默默无语了,本来从十四那里了解到老八这辈子的想法,两人之间没了利益冲突,想着可以和解,至少也做个了断,他也可安下心来为大清办点实事,不用把大量心思花在应付老八这头奸诈的狐狸身上,哪成想,话还没出口呢,就莫名其妙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利益冲突”来了……
……
“爷,姑娘,放火的小安子带来了。”吴管家狠狠地将一个小太监推进了书房。
胤禩和胤禛默契地停止了眼神的交锋,希彦和胤祯也各自掐着一块桂花糕打量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被吴管家推得跌倒在地上,又慌慌乱乱地爬起来,猫着身体,趴在地上,全身直打哆嗦,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敢“谋害皇子”的啊。
“三位爷,姑娘,这小安子是咱府上大厨房的,这小杂种也不知是怎么迷了心窍,为了几两银子,竟起了歹心想要谋害姑娘,如今被老奴逮住了,却还死活不肯说出幕后的指使者,当真是可恶!老奴没法,只好来请爷和姑娘亲自发落了。”吴管家又狠狠地踢了小安子一脚,恭敬地回话。
“谋害我的?”希彦愣住了,她还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永璋”呢,不料却是她,等等,谋害她的……
嘴角一抽,希彦眨巴着大眼睛,欠身向前,惊奇地靠近小安子,“你说是,谋害我的?那指使你的人该不会是……五阿哥吧?”
小安子本来见到希彦缓缓接近,便吓得直往后缩,此时一听此话,立时亡魂皆冒,不停地磕头,“回主子,奴才不敢了,奴才真的不敢了,奴才只是一时财迷心窍……”
胤禩上下打量一眼小太监,“你是大厨房的?”
声音不大,淡淡的,但那不停磕头求饶的小安子却立刻噤声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回爷的话,是……是的。”
胤禩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小安子一惊,立刻再次磕头如捣蒜,“爷,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命啊,奴才的娘卧病在床,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奴才一个人贪心,求主子……”
“�;”茶盖碰触到茶杯,响声清脆,那小安子立刻又老实噤声了。
吴管家在一旁立刻机灵地踢了他一脚,“该死的奴才!还不老实交待!”
小安子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快速扫了一圈坐在上面的人,有自家的爷和姑娘,还有四阿哥和和亲王家的阿哥……小安子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终于老实交代了。
轻描淡写镇住了小太监,胤禩没有再说一句话,胤禛也不吭声,胤祯就完全当看戏了。希彦就一边问,一边听,只觉脑袋嗡嗡,天雷滚滚。
真的是五阿哥!
事情的经过都很简单,五阿哥派他身边的小太监小顺子用“五两银子”收买了三阿哥大厨房的小安子,企图毒杀“洛青格格”,可是没想到,“洛青格格”小心得很,从来不吃大厨房的东西,只吃小厨房小离丫头亲自煮的,而且还是跟三阿哥同餐同饮,让小安子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于是,学习过《三国演义》的五阿哥又效法周瑜,命令小安子,采用无敌火攻,但是又害怕连三阿哥一块儿烧死了,事情闹大,于是乎,决定大白天火烧,至于洛青格格不在屋里,叉烧五信誓旦旦“怎么可能?皇阿玛令她禁足抄经”……
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希彦叹息一声,对小安子无语地伸出一个手指,“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要烧死我,为什么是那栋厢房?”
小安子茫然地看着她,“您不是住那栋厢房吗?”
希彦愣了,“谁告诉你我住那栋厢房啦?”
“府里的人都这么说啊。”小安子也莫名其妙了。
“啊?”希彦抬头看向吴管家,怎么回事?
吴管家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眼神却偷偷往胤禩的方向瞟,只是前天内务府来送“洛青格格”的宫服时,爷让他送进了那栋厢房而已,至于为什么,爷没说,至于下人们怎么想,他这个大管家可是忙得很,哪有空给那些下人做思想指导工作?
胤禛和胤祯不约而同地看了胤禩一眼,老八,朕为你汗颜,区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