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虽然是一个驾车的马夫,但忠靖侯府的人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即使一个马夫,出到外面也是一个练家子。不想面对这几劫匪,不出几招,竟然被人打晕了过去。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心中憋气。
徐妈妈心中一凛,那伙人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强盗。普通的强盗无非是劫财,她都把身上的所有东西拿出来了,那伙人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难道,那伙人是冲着赵世子的身世而来的?
一想到这,徐妈**心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把这个真相说出来,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当时那个情况,为了保命,同时为了她的亲人的安危,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徐妈妈。”看到徐妈**神情呆滞,李强连忙叫道,“徐妈妈,你怎么了?
徐妈妈定定神,勉强笑道:“没事就好。”她看看四周漆黑的荒原,“马儿没了,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李强看看四周,虽然不太晚,但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这荒野地带,天黑下来的话,四周显得更为荒凉。有风吹过长得半人高的野草发出的“沙沙”声,还有一些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一声有一声无的,听起来很是惊悚。
“徐妈妈,你别慌,我去周围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村落或者猎户人家,借匹马儿或是借宿一夜。”李强一边说着,一边到附近折了些树枝下来,取出火折点着,招呼徐妈妈过来,“徐妈妈,你且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有火光,即使附近有野兽来袭,看到火光也不敢靠前的。
徐妈妈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不然这路途远的,光靠两只脚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尤其像她养尊处优惯了的,走这么长的路那无异于要了她的老命。
“快去快回,自己小心些。”徐妈妈叮嘱一句,就着燃起的火堆坐了下来。
李强点点头,转瞬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过了一会儿,李强就回来了,脸带喜色地看着徐妈妈道:“徐妈妈,附近有一个村子,那些村民很热心,我刚才问了,我们可以借一辆牛车赶路。”
徐妈妈喜道:“这就好。”
李强又道:“我问过了,这里是河谷村地界,我扶你到村子里去,先填饱肚子再说吧。然后报官……”
“不能报官”徐妈妈失声道。
“为什么不能报官?”李强看着徐妈妈,脸上闪着疑惑。
徐妈妈定定神,那个高大的黑衣人临走前曾威胁过她不许报官,不然的话,她的儿子一家就活不长了。
“我们……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财物是不是?”徐妈妈勉强笑道,“那伙强盗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可能是找错人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免得把事情闹大,反而丢了忠靖侯府的面子。”
李强见徐妈妈这样说,也不再坚持,只恨声说了一句:“真是便宜那伙强盗了。”
徐妈妈不放心,又细细叮咛李强要守口如瓶之类的话,不然的话,传了出去,竟然有土匪强盗把主意打到堂堂的忠靖侯府头上,这话传出去忠靖侯府颜面上也不大好看。
当然,不忘把藏在里面夹衣里的几锭银子拿了出来,塞到李强手里,还许了李强另外一些好处。两人这才相互搀扶着,朝不远处的河谷村走去。
河谷村的村民果然淳朴好客,热情地招呼他们二人吃了晚饭,还为他们备了一辆牛车。徐妈妈二人自然千恩万谢,还不忘拿出一些碎银子多谢他们。
李强也向村民要来一套衣衫,洗净脸,两人梳洗停当,这才驾着牛车朝着京城驶去。
忠靖侯府。
驼地凤凰戏牡丹毯铺满着整个地板,一个仪态万方的中年妇人端坐在金丝檀木小圆桌旁边,软绒福字珊瑚桌布上,摆放着几本账册,通明的台灯照着账册上的字迹,也照着中年妇人明艳的容颜。
中年妇人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些许倦意,转头问道:“霜儿,徐妈妈回来了吗?”
旁边一个长得十分乖巧的丫头伶俐地答道:“回夫人,还没呢。”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忠靖侯爵夫人微蹙了眉头,合上账册,“公主府位于城郊,路途也不太远,只不过荒凉了一些,莫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就在这时,有一个丫头进来报道:“夫人,徐妈妈回来了。”
忠靖侯爵夫人笑了一笑,抬起头来,就看到徐妈妈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让您久等了。”徐妈妈已经听说忠靖侯爵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忙快步上前,堆着笑歉然道,“夫人,你看老身办的这事……还让夫人等了这么些时候……”
“徐妈妈辛苦了。”忠靖侯爵夫人含笑道,脸上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怎么样?公主府里的桂花酒查得怎么样?”
“窑藏十分丰富。”徐妈妈含笑道,“我亲自下窖去清点过,一共二千三百五十一坛,酒气醇正,香气四溢,足够能够应付夫人的赏荷大会。”
公主府地处仙女湖区境内,若说到仙女湖的荷花,那是仙女湖的一大奇观。那里特独的气侯,成就了湖上的荷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所以,只要忠靖侯爵夫人来了兴致,一年里举办几次赏荷大会也是有可能的。说起这宴会的实质意义,只不过京城众多官宦太太小姐们的聚会罢了。
说到宴会,酒是不可少的。由于都是女眷,所以喝的酒力求香醇温和,所以,这桂花酒便是上上之选。有些官家太太,喝过之后,意犹未尽,还要向忠靖侯爵夫人讨几坛回去慢慢享用。忠靖侯爵夫人也不是什么吝啬怠慢的人,有求必应,所以,窖藏的酒必须足够才行。
这些,跟了忠靖侯爵夫人多年的徐妈妈当然知道,所以,一进来就专拣夫人爱听的话说。
忠靖侯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含笑道:“徐妈妈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呢。这事辛苦你了,回头到账房里领五十两银子,算作答谢。”
徐妈妈喜逐颜开道:“多谢夫人。”心想这一趟虽然惊险,但也值了。
“徐妈妈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晚才赶回来?”忠靖侯爵夫人美目一转,落在了徐妈妈身上,“徐妈**鞋子上,怎么有些草屑泥泞呢?”
徐妈妈暗地里吃了一惊,心想夫人的眼睛真是锐利,这样都被她看出来。
她马上定定神,苦着脸道:“清点酒坛数目清点到太阳下了山,我一心想着赶回来覆命,催着李强赶路,一个不留神,摔到山沟子里去了,马也摔死了,饶是李强有些身手,护住老身,但他也摔了个脸青鼻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村子,寻到一辆马车,怕夫人久等,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来见夫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忠靖侯爵夫人释然道,“难得你如此忠心。”顿了一下又道,“那小厮李强,伤势不要紧吧,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还有,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赏他吧。”
徐妈妈赶忙连声谢过。走出来的时候,深深呼了口气,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夫人看出破绽,幸好她机灵,反应得快,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去账户领了自己的五十两银子,还有李强的二十两银子,徐妈妈心里乐开了花。她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在城郊发生的事情,她至死也不会说出去,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至于李强那边,她也要让他守口如瓶,反正,李强也算救过她的命,认李强做干儿子也是不错的,到时候,母子俩一条心,那这个秘密就永远无人知晓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追踪
“耶律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这样隐秘的事情公子都能知晓,本将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入夜,在怡倩院最为僻静的一个厢房里,传来了川陕总督贺云明的声音。菱花格子窗上现出两个人影,一个高高偏瘦,一个高大魁梧。
高高偏瘦的男子嘿嘿笑了一声:“贺兄过奖了。区区小事,英明如贺兄,怎么会办不妥呢?”说着拿了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公子此番真是帮了本将军的大忙了,此情无以言谢,我先敬公子一杯,等大仇得报之日再与公子痛饮。”贺云明一边说道,一边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
“谢就不必了吧。”耶律齐南脸上有着些许醉意,但眼睛却凌厉无比,盯着贺云明道,“我们这样做,是有条件的。贺大人总不该忘了我们互惠互利的本意了吧?”
贺云明有些尴尬地笑笑,知道自己此举定然蒙混不过关,于是小心眼冀冀地试探道:“不知道耶律公子要我替公子办什么事情呢?”
“这事只要贺大人有心办的话,不难办成。”耶律齐南斜睨了贺云明一眼,“贺大人,你如今还掌管着川陕官兵调度大权吧?”
贺云明浑身一激灵,终究还是逃不过。他小心地看了看耶律齐南:“我的确还掌握着川陕官兵调度大权,不知道耶律公子要我做什么呢?”
“给纸上的这些人换个好点的职务。”耶律齐南慵懒地拿出一张纸出来,摊开,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也不看桌子上的纸一眼。
贺云明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些人……”他的脸上明显带了震惊,带兵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的队伍里,竟然混进了许多耶律齐南的人。
“怎么,很难办吗?”耶律齐南微微扬起下巴,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感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云明。
“啊……不难办。”贺云明看到耶律齐南投射过来的阴冷的目光,暗自打了一个寒战,忙道:“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替公子把这件事情办妥。”
“我相信贺大人的办事能力。”耶律齐南微微一笑,继续自斟自饮起来。他有着十成的把握,确定贺云明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因为对方的把柄在他的手里攥着呢,既然上了他的贼船,当然也乖乖由他摆布了。
贺云明却想得更远。既然是当时定下的协定,互惠互利,当然也包括互相利用。他觉得更加奇怪的是,这位耶律公子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与尊贵,令人无法抗拒他的要求。
这位神秘的耶律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另外,如果被皇上知晓他为了一己私仇,通敌叛国,那后果……贺云明不敢再想下去。
似乎窥破了贺云明的心思,喝了几杯酒后,耶律齐南放下了酒杯,又道:“贺大夫不必过于担心,我说过,我既然与你合作,当然不会让你为难。你与我之间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其他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贺云明听得一激灵,失声道:“耶律公子,我那弟媳难道已经……”
耶律齐南又笑了笑:“贺大人请放心,你那位弟媳听话得很。再说我如此惜香怜玉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一位美人下手呢?”
接着,语气一变,带上了些许凌厉:“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我们自然就会和睦相处,合作愉快。否则的话……”他的眼睛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寒意,“到时候可就别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了。”
“耶律公子尽管放心好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我绝不会是那些背信弃义之辈,只要公子有什么吩咐,一说出来,我一定替公子办得妥妥贴贴的。”贺云明的脸上居然带了献媚的神情,一个劲地讨好耶律齐南。
“现在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本公子自然还有事情要请贺大人办的。”耶律齐南很满意贺云明的表现,含笑道,“日后大功告成之时,定会对贺大人论功行赏,绝不会忘了大人的帮助。”
“好说,好说。”贺云明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日后大功告成之时,难道说这些番邦之人要挥军南下,推翻朝廷吗?那他岂不成了卖国求荣的卖国贼了吗?
从怡倩院出来,贺云明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被夜风一吹,整个人才清醒了一些。事到如今,为了自己的大仇,那些关于什么国家社稷的事情,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贺云明把黑色斗蓬披上,掩住了头脸,行色匆匆,脸上带了仓惶之色,暗自潜回了胡同深处的小院子里。他未曾想到的是,他此刻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到了一个人的眼睛里。
那人的武功极高,身形在夜色中起起落落,犹如海里的鱼儿一般灵活自如。饶是贺云明如此一个武功不弱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跟到了巷子深处的那个胡同,看着贺云明转进了一座狭小的院落里,那人才停住脚步,纵落在屋顶的瓦片之上,一双丹凤眼分外明亮有神,唇边一丝笑意若隐若现:“原来如此。”
今天一大早听母亲无意说起昨天夜里,徐妈妈在城郊耽搁了回来的时辰,还笑着说马儿不慎失足摔死的事情。虽然是一件小事,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于是马上出府照着徐妈妈所说的出事地点搜寻而去。
城郊的河谷村附近的荒野山路之上,果然倒毙了一头死马。由于天时尚早,这一带又没有几个人行走,以致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昨天夜里的情形,没有人动过。
一看到那匹死马,他不由大吃一惊,心中顿时疑惑丛生。这匹马明明是被人用重手法一掌毙死的,怎么那个徐妈妈反倒说是马儿摔下山沟里摔死的呢?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这位行凶者,尽管行事极其隐秘,做事不留痕迹,但还在马匹身上留下了破绽。
重手法,这本来就是陕西一带军官贯用的手法。由于陕西军营将士均用沉重兵器,因此每位将士都练过重手法,是以从马匹身上的伤处即刻可以判断出来。
他突然就想到了川陕总督贺云明。而且,他知道,贺云明掌控陕西军营,一定也练习过重手法。
这一番跟踪之下,竟被他发现了一丝奇怪的现象。这位贺大人,听说名声还不错,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逛窑子了?看他那副躲躲藏藏的模样,十有八成在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微微扬了一下眉,漂亮的丹凤眼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怡倩院?这位贺大人真是会挑地方,直直撞到他的手里来了。怡倩院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他赵二公子的常去之所,那里的妈妈,还有那些小姐们,全是他熟识的,他要想弄清楚贺云明到怡倩院干什么来了,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况且里面还有一个小傅姑娘呢……
赵二公子整整衣衫,轻盈地自屋顶上飘落下来。织锦绣袍晃动着,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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