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芳的眼睛红肿了一片,嗓子也沙哑了:“可是……姑姑压根不肯让我见表哥……”
沈宜晴故作自信的说道:“你放心,总会有法子的。”
沈宜芳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听到这句话,便像溺水的人抓住了草绳一般,眼睛顿时亮了不少:“真的么?你真的有法子么?”
沈宜晴点点头:“嗯,我一定想法子让你们见面。不过,肯定要等到晚上再说。”事实上,她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不过,看沈宜芳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她也只得先硬着头皮打包票再说。
沈宜芳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挤出一丝笑容:“四妹,好在有你陪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宜晴柔声的安抚道:“你先别想这么多了,好好收拾一下。到了晚上,只怕姑姑姑父还要为我们送行,你这副样子出去见人可不行。”
现下的沈宜芳,早已六神无主没了主意,沈宜晴说什么,她便点头应什么。
沈宜晴心里暗暗叹气,面上却打起精神来,笑着去拧了条热毛巾,给沈宜芳擦脸。
泪痕虽然擦干了,可眼睛的红肿一时半会儿却是消不掉。只能擦点脂粉遮盖一番了。忙活了半天,总算将沈宜芳大哭一场的痕迹遮掩了大半。
正在此刻,敲门声恰巧响了起来。却是香菱的声音:“小姐,姑奶奶派人过来,说是今天晚上备了送行宴,让早些过去呢!”
沈宜晴扬声应道:“知道了,大姐她们走的时候,你再来叫我们。”
香菱应了声,便又退了下去。
沈宜芳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四妹,果然都被你说中了。”沈嫣已经备下了送行宴,吃了晚上这顿饭之后,无论如何,她们也得离开杭州了。
沈宜晴安慰道:“去就去,想来姑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不必担心。”
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起来。既是送行宴,沈嫣和上官钰必然要列席,而上官耀“卧病在床”肯定不会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只要趁着中途偷偷溜出去,定能见到上官耀……
沈宜芳见沈宜晴沉吟不语,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些什么,怎的一直不说话?”
沈宜晴抿唇一笑,附耳说了几句。
沈宜芳眼睛一亮,用力抓住沈宜晴的手:“对对对,就趁着吃饭中途,我偷偷溜出去见耀表哥!”
“不行不行!”沈宜晴蹙眉摇头:“姑姑肯定一直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若是离了席,姑姑怎么可能不起疑心?还是我替你去妥当些。”
沈宜芳为之语塞,不得不同意沈宜晴的法子:“好吧,都听你的。”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片刻,然后,香菱又来催促了一遍,只得一起出了门。
沈宜莲和沈宜蓉已经在厅子里等着了,见两人姗姗来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二妹,你和四妹两个可真能磨蹭,我们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沈宜芳没心情搭话,沈宜晴立刻笑着应道:“现在就走便是了,我们没去,总不好开席吧!”
沈宜莲被逗的呵呵一笑,和沈宜蓉一起起身,姐妹四个一起往外走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面容本就看的不甚清楚。再加上沈宜芳的眼角处擦了不少脂粉,因此,也无人察觉到沈宜芳曾哭过。
刚出了院子,齐箫和沈家兄弟也走了出来。正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起走了过去。
齐箫目光一扫,特意走慢些,凑到了沈宜晴的身边,低声问道:“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忽然就说要走了?”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让人忍不住揣测起其中的原因来。
沈宜晴不欲多说,只笑了笑,随意的敷衍道:“我们也待了不少天了,该回去了。”
齐箫一听就知道这是敷衍之词,正想追问,就见沈宜晴一个眼神瞄了过来,立刻闭嘴不再多问了。心里却打定主意,等今后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盘问几句。
刚走到沈嫣的院门前,沈嫣和上官钰便一起迎了过来。
沈嫣歉然的笑道:“本该再留你们多住些日子,只可惜耀哥儿生了病,我一人照应不来。真是对不住大家伙儿了。”
沈宜莲惯例的代表众人客套了两句。
沈嫣一边笑着听着,一边瞄了沈宜芳一眼。
沈宜芳半垂着头,看来还算平静自若。
沈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她也不想做。只是一想到去年在沈府受过的闲气,沈嫣的心便又冷硬了起来。
齐氏和沈霖夫妇,包括沈老太太在内,都瞧不上自己的儿子,连沈宜莲都舍不得。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他们更加不可能同意将沈宜芳许配给上官耀。
若是任由他们这么情意绵绵下去,只怕要闹出乱子来。更不妙的是,沈宜芳现下就在杭州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假若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岂不是都要怪到她这个做姑姑的头上来?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连这门亲戚都彻底恼光了。
与其今后牵扯不清纠缠不休,不如早些了断也罢!
打定主意之后,沈嫣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不管怎么样,先将上官耀和沈宜芳隔离开来再说。
只要他们两个没有见面的机会,便能将一切事端扼杀在萌芽状态。
沈嫣的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了这些念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亲切。招呼着各人进了饭厅坐下,然后笑盈盈的陪各人闲聊起来。
沈宜晴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各种主意,待会儿,她得找个借口偷溜出去才是……
沈嫣忽的笑着说道:“说起来,耀哥儿今年也不小了。别人家的儿郎到了这个年龄,早就成亲了。”
一听到成亲这两个敏感的字眼,沈宜芳再也没法子淡定了,霍然抬起头来,向沈嫣看去。
沈宜晴直觉的意识到,接下来沈嫣说出口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就听沈嫣说道:“我和你们姑父只有耀哥儿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想挑个门当户对的儿媳。一直托了相熟的女眷替我打听有无合适的。说来也巧,就在昨天,有人给了我回话。说是苏州刺史罗大人的长女容貌极佳,性情温柔,和耀哥儿很是般配。我打算着,等耀哥儿的病好了,就请媒婆上门去提亲呢……”
听到这儿,沈宜芳脑子一轰,一片空白。
沈宜晴暗道不妙,连忙扯住沈宜芳的胳膊,暗暗用力,示意沈宜芳不要失态。
沈宜芳咬咬嘴唇,清醒了一些。只是一张俏脸上,毫无笑意。和周围的欢声笑语显得格格不入。
沈嫣有意无意的看了沈宜芳一眼,又笑着说道:“等好事成了,我一定派人去京城送个信给你们报喜。”
沈奕文连忙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还有沈宜莲,也在笑着说了什么。可是这一些,沈宜芳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手在袖子里握的紧紧的,指甲掐的手心一片刺痛,可她却毫无所觉。因为,她的心很痛很痛……
沈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等明天她启程回去,沈嫣便会派人去罗家提亲,为上官耀定下亲事。现在这么说出来,自然是要斩断她的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沈嫣为什么要如此的对她?她就那么的不讨人喜欢么?
沈宜芳苦苦忍着眼泪,不肯轻易落下。
到了这一刻,沈家人骨子里的骄傲浮上了心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人前失态,哪怕心早已痛成了碎片,她也要好好的撑下去,不能让任何人看了笑话。
沈宜晴担忧不已的看向一脸惨白的沈宜芳,心里暗暗恼火起来。
沈嫣做的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有这个打算,也没必要当着沈宜芳的面这么直直的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拿刀子戳沈宜芳的心口啊!
上官钰一直没怎么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面色难看却挺直了脊梁故作坚强的沈宜芳。
一瞬间,眼前的骄傲少女,忽然和记忆中那张埋藏久远的容颜重合,让他有些恍惚了。
只有经历过那样的伤痛,才会明白,门第差距是何等的残忍。明明是有情人,却要被硬生生的拆散。然后,在流逝的岁月里,日复一日的痛恨着自己的没用,思念着心爱的人……
他饱尝过这样的痛苦,又怎能忍心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与其将来受更多的屈辱和痛苦,还不如早些了断,也免得失了爱情,再受沈家的折辱。
上官钰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旋即隐没不见。然后笑着张口说道:“好了,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吃饭吧!今天,我陪大家伙儿喝上几杯。”
沈嫣欣然应了,连忙吩咐丫鬟上酒。
沈宜晴担心沈宜芳,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向沈宜芳看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偷偷见面
终于上大封啦~撒花~今天三更~——
沈宜芳却是坐的直直的,脸色虽然苍白,可神情却比之前镇定多了。甚至还挤出了些笑容,缓缓的夹着菜送入口中。
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吃进口中的又是什么?她还是不知道。可是,她却不肯停也不想停,就这么僵硬的笑着,一口一口的吃着。
沈宜晴暗暗着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能够不惹人怀疑的退场。
就在此刻,忽听的“咣当”一声巨响。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看了过去。却是齐箫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跌落在腿上然后滚落到了地上。碗中原本盛着的热乎乎的银耳汤,自然也撒到了齐箫的腿上。齐箫被烫的哇哇叫。
沈嫣一惊,连忙起身过去查看。
齐箫挤出笑容来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回去换件干净的衣物就来。”
沈嫣哪里放心让他这么一个人回去,正想说话,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了起来:“箫表哥,你一个人这么回去可不成,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齐箫自然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沈嫣哑然失笑,本打算叫个小厮陪着回去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好在两人年龄都不大,也不必讲究什么男女之妨。
小柱子连忙过来搀扶了齐箫出去,沈宜晴则领着香菱跟在了身后。
刚一出了沈嫣的院子,齐箫便停住了装模作样的呼痛,低声说道:“现在就去耀表哥那儿,我回去换了衣服就去找你。”原来,他早就看出了沈宜晴急于退场的心思,甚至连沈宜晴想去做什么也猜中了。
沈宜晴微微一愣,叹道:“你该不会是故意把碗打碎的吧!”齐箫果然是个鬼灵精,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齐箫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沈宜晴嗔怪的说道:“你也真是的,那碗里的银耳汤热腾腾的,洒在腿上多疼啊!”要摔也该找个不那么热的碗嘛!
齐箫耸耸肩:“时间仓促,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好了,你快些过去吧!我到时候去耀表哥院子外面找你。”
时间不多,沈宜晴也没了说客套话的心情,点点头便一路小跑了过去。
待她跑出了视线,齐箫才龇牙咧嘴的直吸气。要命,那银耳汤可真是太热了,他的腿肯定被烫红了一大片。
小柱子关切的问道:“少爷,你怎么样了?要是不方便走路,奴才背着你回去吧!”
齐箫哪里肯让人背,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就这么慢慢走回去就好。”说着,便一颠一跛的由小柱子搀扶着去了。
且说沈宜晴这一边,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上官耀的院子外面。
香菱知她心情焦急,一句都没敢多问,只默默的跟在后面。待到了院子门口,香菱立刻前去敲了门。来开门的,正是白天那个守门的丫鬟。
那丫鬟见来人是沈宜晴,先是一愣,接着殷勤的行礼问安。
香菱笑吟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重重的荷包,塞到那丫鬟的手中:“我们家小姐惦记着表少爷的病情,因此特地趁着临行前来看看。还请这位姐姐行个方便。”
那丫鬟哪里肯收,连连陪笑道:“这个奴婢可不能要,要是被太太知道了,非打折了奴婢的腿不可。”
沈宜晴微笑着说道:“姑姑不希望有人打扰表哥‘养病’,这我也知道。不过,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进去说几句话便出来,想来也没什么大碍。”沈嫣定是曾下过命令,不准放沈宜芳进去探望。好在现在来探望的只有她一个,沈宜芳根本就没来。
那守门的丫鬟听了此话,果然犹豫了片刻。
香菱窥准了时机,硬是将荷包塞到了那丫鬟的手中。那个丫鬟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低声的说道:“表小姐快些进来,别让闲杂人等瞧见了。还有,只说几句话便出来,别让奴婢为难。”
沈宜晴不假思索的应了,然后快速的进了院子。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上官耀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本来伺候的人手就不算多,再加上此时是吃晚饭的时辰,愈发显得安静。
那丫鬟领着沈宜晴到了上官耀的屋子外面,便退了下去。
沈宜晴走上前去,轻轻的敲门。这才发现,门上竟然上了锁。
上官耀急切的声音在门内响了起来:“快些开门让我出去!”
沈宜晴叹口气,隔着门低声喊道:“耀表哥,是我!”
上官耀一愣,不确定的喊了声:“晴表妹,是你吗?”
沈宜晴“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说道:“耀表哥,二姐不方便来看你,便托了我过来。想问一问,昨天晚上你究竟和姑姑说了些什么?”
上官耀苦笑一声,清朗的声音变的沙哑又低沉:“此事说来话长……”
昨天晚上,上官耀送了各人回院子之后,便去了沈嫣那里。沈嫣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便直截了当的问道:“耀儿,这儿只有我们母子两人,你且说实话。你和芳姐儿之间,是否互相恋慕?”
上官耀一惊,抬头看了沈嫣一眼,怎也没料到沈嫣会忽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沈嫣却是极为平静的看着他,静待他回答。
上官耀咬咬牙,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母亲心细如尘,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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